第18章
孔识丁和王帆早晨4点开始守在公园大门口,对这个时间进出公园的人逐个进行登记、走访。几天下来工作有了进展,供销社一对退休老夫妻,每天早晨4点半到公园锻炼,案发那天早上他们刚走进公园大门,看到一辆摩托车飞快驶出公园,他们没看清楚骑车人的模样,但是,可以肯定那人穿着一身深色套装,手上戴着白手套,车后座上带着一只小木凳。他们感觉这个人衣冠楚楚,不应该把摩托车开得那么冒失,驮着一个小木凳不知是派什么用场。老两口一边走,一边议论,心里很纳闷,后来认为那人是起早去农村钓鱼。
这个消息让左岸很兴奋。肖达案件发生后,与他死因有关联的东西总是浮不上来,他担心是侦查员习惯于传统的调查方式,把有用的线索忽视了;又怀疑自己的侦查思路不对,使侦查的触角没有伸到案件的要害上。这对老夫妻反映的情况,使他预感到案件可能出现转机,于是,决定把两个专案组的人都召回来。
刑警们知道,紧急召回各路人马说明案件有了重大进展。大家一阵风似的跑回队里,兴奋与激动都难以掩饰。坐到会议室,谁都不愿先开口,人人都害怕心中的希望落空。
左岸环视一下见人都到齐,说:“老夫子和王帆通过在公园门口定时走访,有了收获。”接着,把他俩访问到的情况介绍一遍。
“这么看肖达是官勇打死的。”王四清听了左岸的介绍,认为案件有了结论。
刘朝晖怔了一下,看看左岸说:“官勇的交往人员我们摸得很透,他和肖达根本不认识。”刘朝晖虽然是半路出家,但办事认真,说话一向很谨慎,王四清形容他是“穿钉鞋拄拐棍”。
“我和‘黄’大队(曹颖有意这么戏称王四清)这些天一直围绕肖达和他太太的社会关系在调查,也没有发现他俩和官勇有任何联系。”曹颖接上刘朝晖的话说道。
“他们之间会不会有一种隐藏很深的联系,我们一时难以发现?”王帆怀疑。
孔识丁摇着头说:“可能性不大,两个组调查的情况能相互印证,说明他俩就是没有直接的联系。”
“不能这么说。”吴宏运又瞪起他那大眼珠,看着孔识丁说,“如果我们的路走得不对,八个组调查也没用。只要肖达是官勇杀的,他们一定有联系,只是我们还没发现。神经病才会去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吴宏运脸涨得通红。
“你别激动。”孔识丁一脸严肃地看着吴宏运说,“有这样的线索我们都不想否定它,但也不能无端地否定我们的工作。两边调查的情况之所以能够相互印证,说明事实只有一个。不过,即便官勇和肖达没有联系,也不能说官勇就不会杀害肖达。”
孔识丁讲完,曹颖立即表示反对:“‘老夫子’的话自相矛盾,让人头晕。杀人都有因果关系,这种因果关系就是利害冲突。如果他们根本没有联系,这种利害冲突从何而来?更不可能去杀人。”
痕检员孙杰同样是一名新兵,他听着每个人的话似乎都有道理。不过,他觉得大家的争论都是以假定官勇就是凶手为前提,实际上官勇是不是凶手,并没有肯定的答案。王四清虽然认为官勇就是凶手,但并没有给出理由,缺少支撑。他见各种相左的意见互不相让,壮着胆子说:“只有一种情况你们说得都对,就是官勇不是凶手。事实上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足够的证据证明肖达就是官勇杀的。”没有发言的人大都点头表示赞同。
左岸一边听大家发言,一边在笔记本上画着,偶尔抬头看看发言的人,始终没有说话。
孙杰的话像是提醒了大家,如果前提未必一定成立,这样的争论又有什么意义?于是,发言停了下来,大家把目光投向左岸。
左岸看看大家说:“孙杰讲得有道理,官勇是不是杀人者,现在不能确定。但是,从目击者反映的情况看,发案那天早上从五一公园里骑摩托车出来的人很像是官勇。衣着相似,时间吻合,交通工具相符。关键是摩托车后座上带有一个小板凳,在官勇自杀现场也同样有,这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细节,巧合的概率很小。不过,这些都是分析推理,硬性的证据还没有。现在我们必须解决两个问题:一是从公园里骑摩托车出来的人是不是官勇?二是肖达到底是不是官勇杀害的?”左岸喝口水,吴宏运又递来一支烟。左岸接着说:“下步工作主要是三个方面:一是从公园到官勇自杀现场开展沿途访问,通过目击证人把这两个点联系起来;二是利用现场的痕迹物证进行甄别比对,寻找直接证据;三是肖达和官勇是否有联系,还要深入调查。前期工作虽有定论,但要以防万一。”
左岸的干脆利落,既是一种风格,也是一种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