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们还能再爱吗？
“三叶”日料的菜出品高雅，清酒也不逊色。
随着白色瓷杯里的温热清酒一瓶瓶空去，张天娜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她彷佛也忘记了有正事要谈。
周先生的房子，已经不再是他们俩之间的话题，他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她，她不再躲避，透过那双眼，她洞穿了他的内心，此刻他期盼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天娜，你变了很多，今天看到你，我简直不敢相信。”韩刚在回忆中，搜寻着张天娜过去的影子。
记忆深处是那一抹羞涩的微笑，是他们的第一次相见。
此刻的张天娜与过去的张英菊重叠着，在他眼前晃荡，然后逐渐汇聚成一条主线，指向眼前这个人，她仍旧是他心底的深爱。
“韩刚，这么多年，你的变化也很大。第一眼看你，我都不敢认了。”张天娜喃喃自语，似乎在对对面的人，也似乎在对自己心里的那个影子说。
“我的变化很大吧？变得又老又丑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现在的我。”韩刚似乎读懂了张天娜说的不敢相认的意思。
“时间在变，人也在变，我们都会变的。”张天娜怕韩刚尴尬，语气转变为委婉。
“但是你是变好了，而我是变差了，我结婚了，但又离婚了。”韩刚诉说着自己的变化，也似乎告诉张天娜，他今天仍旧是单身，如果她愿意，他现在随时可以听从她的呼唤。
“我没有结婚，但也不想结婚了，保持单身等于保持青春。”张天娜的回答也似乎在告诉韩刚，不要再有希望，我们之间是不可能了。
“听丁华说，你也住在维港1号。”晚餐怎么不舍都要结束了，韩刚转移话题，试探性地问。
“这个丁华？”张天娜嘴里怪丁华嘴快，心里其实还有点自喜。
有时候张天娜觉得自己也不能免俗，她也跟众多的深圳人一样，都以住在深圳湾区域为荣。尤其是此刻让韩刚知道，她是生活在高端区域的几万人之一。
“你呢？还住在香蜜湖？”张天娜反问，她的反问也让韩刚觉得她还记着他，否则怎么还记得他住的地方。
“是啊，我还住在老地方，但我真想搬到这里，这也是我今天想买这套房的主要原因，现在得知你住在这里，更要来。”韩刚特地强调了张天娜的存在。
“天娜，你能邀请我上去坐坐吗？”步行300米，送张天娜走到维港1号门口，韩刚做着最后一次尝试。
“走吧。”
张天娜带着韩刚走进了她位于维港1号的家，她很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夜晚带一个男人回家。
多少誓言，听着逼真入心，世人只道是寻常，却不解那霜雪也会忧伤，请给我一双温柔手，来抚慰化解心中的伤。
张天娜明白那些年曾经犯过的错误，有一些是因为来不及，有一些是因为心里仍旧愿意，更多的时候是茫然不知，过完今晚再说吧。
在爱的世界里，也从来没有任何公平可言。有些事，不管我们怎么努力拒绝，还是身不由己。但过去的那段悲伤已经让张天娜学会了带着面具微笑，她知道自己即使现在还残存着对韩刚的爱，但那也只是一种感觉，一种需要发泄的男女肉欲之欢而已。
维港1号坐落在美丽的深圳湾畔，它是深圳湾片区最早开发的一个楼盘，因为2008年金融危机的影响，当年的房价其实并不贵，张天娜购买此房单价不过2万元，而且还是购买的一本证200平米单位。
维港1号因为受到2007年的70和90政策限制，所以很多单位都是双拼户型。所以小区里很多是160多平米的双拼单位，双拼单位销售时候的单价还更低，不过1.6万元。
因此在后来限购时代来临，二手房里单证比双证的价格，每平米高出了几万元。
张天娜自己住的这套居所最早装修比较简单，后来在老板黄中豪介绍的名设计师改装下，立刻转变为时尚高端的现代风。
张天娜就一个人居住，所以房子保养得很好，即使住了十年，但装修风格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觉得过时。
那晚的星光灿烂，弯弯的月亮从远方的海阔天际映照在房间的窗帘上。此刻房间的灯已被调至成灰暗，两个缠绵的倒影与窗外的明亮形成鲜明的对比。久违的想念带来了此刻的释放，尽管身上那个负重的影子已与往事成悖，但她仍在回忆的激情中配合着他，圆了当初的梦。
带着韩刚回家，直到所有过程结束，张天娜仍旧以为自己是在梦境里游荡，梦里的世界，是山流倾斜而下的云瀑，云瀑过后，遗留下来的是一地狼藉。
过往的那些浓浓想念，在强有力的拥吻之后，像电影一幕幕划过，让心变得空白，回忆也被慢慢放空，她不知道今晚的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但最终一句：“你曾爱过他”的心里安慰，让所有的不合理名正言顺地离去，人生一场，还有什么比爱情更重要呢？
一程山水，一个路人，一段故事，在黎明曙光升起后，也拉开了白天的序幕。不管未来结局如何，张天娜已不再幻想，而她现在的爱也似乎不是当年的了。
“周大哥，有个客户看上了你的房子，但是出的价格比较低，他只出3800万元。”第二天早上，上班后张天娜就给周成涛打电话，汇报客户情况。
“3800万是有点低了，如果再高点，我可以考虑卖给他。”张天娜以为周成涛听到这个价格后，会很生气，没想到他很平静，也许，他真的很急于出手。
“周大哥，我已经吩咐，让深圳湾的几家店铺最近专门推售你这套房子，争取尽快卖出。”张天娜安慰周成涛。
“谢谢你，天娜。能遇见你是缘份，能成为朋友是我们的选择，感谢你这么多年对我的帮助和投资指导，让我的资产不断增值。但最终我还是没有把握好自己。人啊，到了60岁这个年龄，我突然发现所有的钱财不过是过眼烟云。”电话那边的周成涛有点伤感，岔开了房子，转向别的话题。
周成涛的突然感悟看似没什么，但在张天娜看来，美国经历带给他的绝对不是一般打击。
“周大哥，你要是信任我，找时间跟我讲讲美国的事情。”
“天娜，等有时间吧，我会给你讲的。”
“好。”
“有种痛，天娜，你可能不懂，那是一种来自于亲人之间的背叛。现在回顾一生，我真是后悔走那条路，但是后悔又如何呢？我现在已经年过大半百，而有些人也离去了。我什么都不怪，一切都是我的错。”周成涛继续诉说，而他说的这些话也让张天娜听得有点莫名其妙。
“周大哥，我不知道在美国这几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我相信你肯定是无意的。我一直觉得你这一生，虽然拥有上亿资产，但其实你过得并不幸福。”张天娜不想参与周成涛的家事太多，她对他的情感完全基于女儿对父亲的那种隔辈尊重，也是一个曾经的销售员对客户的感恩之情。
“谢谢，天娜，还是你最懂我。”
“我这些话的意思，其实就是我对金钱早已经不在乎了，所有一切都是浮云。如果有客户出到3900万元，你就通知我过来签合约吧。”周成涛说出的这个价格，也是张天娜没有预料到的，但同时也让她心里有了底。
其实不用再让别人看，她相信这个价格，韩刚会在第一时间拿下。何况是有了肌肤之亲之后，她发现之前对他的爱依旧残存。
就这一刻，张天娜觉得自己还是很自私的，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再让其它客户看，她的真实想法就是卖给韩刚。
住在一个小区，即使他们不能再次走到一起，但毕竟曾经相爱过，偶尔见见，感知下对方的世界，有时候也会觉得很幸福。
昨晚韩刚告诉她离婚的时候，她的心里其实也泛起过一阵激动的火花，但一想到2004年，那个火花随即就破灭了。
人生都是匆匆而过，若不时而驻足停留，欣赏下它的美姿，我们就会错过它的美好。同样对于感情来说一样如此。在感情的世界里，我们最不缺的是随时而来的激情，缺的是激情过后的那份坚持。
张天娜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单身一个人风平浪静地的生活，如果非要加上另外一个人，她还在想她的生活会不会变成另外一个世界呢？
“我懂了。周大哥，你也要多出来走走，感受下深圳这几年的巨大变化，别让坏情绪迷乱了心。生活不都是这样吗？走过阴霾，便是阳光大道，心若向阳，哪还有什么伤悲。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忘记吧，你还不老，依旧可以活得很潇洒。”
安慰完周成涛，张天娜挂了电话，眼光从直视着远处海边的方向收回，然后转身回到办公桌前，开启了电脑，开始新的一天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