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门都出不去
老道被劈成灰灰之后，雷声就停了。
雨没停，淅淅沥沥下了一夜，像是在冲刷着什么。
韩秦蜷缩在大殿的东南角躲雨，也是整个大殿唯一没有塌下来的角落。
这里算是个‘厨房’，搭着一个灶台。这几日来，他就是在这儿给老道熬粥的。
老道就在韩秦眼前被雷劈死，对他造成的冲击还是非常大的。四野无人，荒郊野岭，大殿坍塌的墙壁形成的豁口，黑洞洞的，好像随时都能跳出一只吃人的野兽来，哪还睡得着觉。
随之而来的是无尽的恐惧。
韩秦把身体缩在灶台和米缸的夹缝里，警惕地看着四周，精神高度紧张。直到天快亮了，精神也实在熬不住了，他才勉强放松下来，靠着米缸打了个盹儿。
雨过天晴，温暖的阳光透过坍塌的屋顶，洒在韩秦身上，暖洋洋的感觉让他醒了过来。韩秦望了一下四周，叹了口气，一种劫后余生之感油然而生。
如果有人告诉他，这里刚刚遭遇了地震，他丝毫不会怀疑——这破庙已经废了，住不了了。
走吧。
韩秦脑袋里浮现这个想法，然后有些后悔没有趁着老道还在的时候问问他周边的情况。最近的村子在哪？往哪儿走能看到城池？哪儿比较好讨生活？现在什么都不知道，离开这里也不知道去哪儿。万一走错了路，走进了深山老林，还不得被野兽吃了？更何况，老道可是说了，这个世界是有妖怪的。
面对未知的恐惧，让韩秦有些胆怯。但他没有选择，必须得离开这里。
老道传给他的修炼方法，是要靠别人相信才能修炼的，不管怎么说，得先找到个有人的地方才行。
就算老道是在扯淡，瞎忽悠，根本就没有什么别人相信就能变强的事，他也得离开这里。米缸里只剩下一个缸底的米了，这点粮食就算顿顿熬粥，满打满算也就是两天的量。第三天，他就没食物了，留在这里饿死了都没人给收尸。
韩秦从地上爬起来，来到老道昨天被劈成灰的地方。经过一夜的降雨，这里已经是一片泥泞。老道的灰灰和泥土已经融为一体，再分不出来了。
韩秦犹豫了一下，弯腰把这块地方的泥土都聚拢起来，嘴里念叨：“虽然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但毕竟你我师徒一场，你还救了我的命，总得让你入土为安。可是你现在已经入土为安了，我总不能挖个坑再把土埋土里吧。这样好了，我还有个小手艺……”
韩秦回头看了一眼香案上的神像。
这神像本就是泥塑，年久无人照看，已经残缺了，昨夜一场不小的雨水冲刷，更看不出模样来，只剩下一个人形轮廓。
韩秦捧着老道的灰泥爬到香案上，用力把泥拍在神像上。雕塑他是有点功底的，穿越前他喜欢玩手办，大尺寸的手办太贵了，买不起他就自己学着捏，虽然不如专业的那么好，但在业余玩家眼里也可算是一个大佬。
掺了老道灰灰的泥，粘黏性出奇的好。一点儿也没浪费，都拍在了神像上。塑形，捏脸，刻画细节……韩秦使出平生所学，忙活一上午，太阳到头顶的时候，终于大功告成，捏出来个一比一等身的老道坐像。
他又把还算完好的门板拖过来，搭在屋顶破洞上，做成了一个雨搭。这样再下雨的时候，就不会淋着老道了。
韩秦跪在地上磕了个头，道：“师父，你在这委屈一下，当几天山神。等我混好了，一定回来重修此庙，为你再塑金身，报答救命之恩。”
做完了这些，韩秦爬起来，开始收拾东西。
小破庙几乎啥也没有，韩秦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儿，也没找出什么堪用的物件来。就找到了一把劈柴用的柴刀，还是生了锈的。犹豫了一下，韩秦把锅从灶上搬下来，找了跟绳子背在身上，好歹是个铁器，能当个盾牌用，兴许还能换点钱。
把米缸里仅剩的米倒出来，仔细地收好，这是他未来两天的口粮，一粒都不能浪费。
从大殿出来，韩秦看了眼院子里的大香炉。要不是搬不动，他真想把这东西带走，实用价值不提，这么大一坨铜肯定也能值不少钱。
最后向大殿里的老道塑像望了一眼，韩秦转过头，迈步走向庙门。虽说四周的围墙，基本都塌了，从豁口走出去也是一样，但韩秦还是选择了走门，也算是对这座庙的尊重了。
推开了庙门，抬腿刚要迈过门槛，忽然耳边响起了老道昨天说过的话。
“……我可告诉你，这个世界妖魔鬼怪什么都有，你要是没点本事，出了庙门你就死！”
韩秦抬起的腿又缩了回来。
他张望了一眼，入目的是蓝天、白云、青草地，一片祥和，哪有什么危险。
“我真是蠢，什么话都信……”韩秦自嘲笑笑，跨过门槛走了出去。庙门口有一条蜿蜒下山的小路，不知通向哪里。
韩秦打算先下山再说，遇到了人再问路，不是长着一张嘴么，活人还能让尿憋死了？
还没走出去五步，突然，地面颤动了起来。韩秦下意识站住了，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瞧过去，眼睛差点凸出来。
只见一头比人还高的野猪，赤红着一双眼睛，像是一辆刹车失控的卡车一样，无情地横推了过来！四蹄翻飞压倒了成片的青草，泥土乱飞，眼瞅着是狂暴了！
它嘴边的两只獠牙目测至少两尺长，尖端闪烁金属光泽，好似钢叉一般，这要是给它顶上了，保准一个透心凉。
“我去……”韩秦没有丝毫地迟疑，扭头就往回跑。这种时候，也顾不上什么尊重不尊重了，直接从围墙的豁口跳了进去，连滚带爬地扑到旁边，野猪紧跟着就冲了进来，直直地顶倒了了西边厢房的半截土墙上，土墙应声而倒。野猪却好似一点影响都没有似的，扑棱扑棱脑袋，转过身来，赤红的一双眼睛盯上了韩秦。
“人类，你想插手我们的事？”野猪口吐人言，声如洪钟。
韩秦吃惊非小，脑门都冒汗了。我不是听错了吧，野猪开口说人话了！
它是妖怪？！
他说我插手，什么玩意？我插什么手了？！
韩秦正疑惑，忽然一双柔若无骨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回头看去，是一张梨花带雨的俏脸。
“好哥哥，求求你，救救奴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