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处境不妙

尖耳朵一直强调他坐在猪崽甜妮的背上，像骑马那样自由奔放。

“没听说过猪能当马来骑。”甜妮摇头。“这办法行不通，我不会背东西。尤其不能背人。人会摔掉脖子。”

“你刚刚不是背了我？”

“你又不是人。你是很小的老鼠，和空气一样轻。”

“你的主人很轻，比小孩子重不了多少。你只要再长大一点，就可以背起主人下山了。”

“你会成为远近闻名的猪骑士，威风凌凌地行走在下山的路上。谁都向你打招呼，以你为荣。”

尖耳朵不停地补充这种美好的想象，最后让甜妮都认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出色的骑士了。

机会很快就来了。

有一天上午，山下走过来两个人。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四岁的女娃。那个女娃一直被妈妈牵着，好几次停在那里，扭动着身体，不愿再走下去。

“妈妈抱，我累了，走不动了。”

“姚田田，一会儿就到了爷爷家了，再坚持一下。”

那位叫姚田田的女孩子生气了，气呼呼地嘟起嘴，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就是不走了。”

三十岁的女子正提着行李，走了一段山路，她的额头渗出细汗，脸色粉扑扑。她不愿娇惯自己的孩子，严肃地说：“姚田田，你给我起来。你再任性，我要打屁股！”

姚田田只好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过，裙子上沾了许多灰土没有拍。

那位女子只要放下行李，帮女儿拍干净尘土。

此时，来旺从山路上奔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发出欢快的汪汪声。茂源也从屋内伸出头来张望。

茂源远远地看到母女俩人，马上从屋里奔出来，快步来到路边。

“丫丫，丫丫回来了，还有甜妮。甜妮也回来了。”那条狗兴奋地吼。

来旺已奔到丫丫跟前。姚田田吓得向妈妈身后退去。而丫丫放下行李，张开双臂。狗子已扑到她怀里。

“来旺，来旺还认识我，好狗！”丫丫喃喃道。

路边的茂源向远处挥动手臂。

“甜妮，甜妮！”茂源不断地喊。

在草堆边撒欢的猪崽甜妮很快窜了出来。主人分明喊他。他向路边奔去，一路呼哧呼哧。这时，他已经长成六七十斤重，浑身雪白。他被主人茂源收拾得干净极了。

茂源没有理会他，而是向大路上奔去。

那个小女孩伸开臂，嘴里喊着：“爷爷，爷爷！”

茂源跑了起来。

猪崽甜妮随在主人的身后一起跑，不明白，主人喊着自己的名字，却去拥抱那个喊他做爷爷的女孩子。

“甜妮!”茂源一把将小女孩抱了起来，高高地举起来。茂源的年纪显然已经大了，花白的胡子，满脸的皱纹，可是黝黑的双臂依然结实有力。他抱起小女孩转了一圈。小女孩发出快乐的笑声。

“半年没见，你想爷爷吗？”茂源问。

原来小女孩正是茂源的外孙女。她的名字也叫甜妮。后面跟上来的女子是茂源的女儿丫丫。

来旺紧贴着丫丫的双腿，亲昵极了。

“回来啦？回来了好，我们回家去。”茂源迎来自己的亲人，两眼熠熠神情欢快。猪崽甜妮从未见过主人茂源这样高兴过。

这时，孙女甜妮发现了茂源身后有一头白猪。

“这猪好白啊。”孙女甜妮惊叫。

“那只猪呀，他也叫甜妮。爷爷春上买了猪崽，喂了好几个月了，现在长大了，以前，他更可爱呢。像极了你小时候。”

茂源的女儿丫丫在身后埋怨道：“怎么能给一头猪起个人名儿呢？”丫丫瞟一眼猪崽甜妮。

“他和我同一个名字啊！爷爷，猪崽的名字也是你起的么？”

是啊。茂源亲一下孙女。孙女肌肤白净幼嫩，眼睛纯澈灵动。茂源像手捧珍宝一样。而猪崽硕大的身体挡住他的去路，一直在他身边哼哼。

来旺丢一个眼神给那头猪。

“人家真正的孙女回来了，你这个冒牌货快躲开呀，否则主人会给你一脚。”话音刚落，果然主人抬起腿，轻轻地拨开了这头拦路猪。

猎狗来旺受惯了茂源的脚踢，不以为然。猪崽甜妮可不曾受过这样的委屈。他伤心地瞅着这一家人进了屋子。

来旺也随之进屋。不久屋里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猪崽甜妮受了冷落，呆呆地立在门外。

“你的好日子到头了。”阿西东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那只猫阴郁的眼神打量着这头失意的猪崽。

“你瞅瞅自己，又重了几磅。这几个月来，你的眼睛都被脸上的肉挤成了一条线缝。看起来又蠢又呆，一点也不可爱了。”

甜妮伤心地转过头。他看了看空地，那两只母鸡看到他，正眼也不瞧他了。一眼而知，猪崽甜妮已经失宠。他们犯不上理会一头失意的猪。他们仰首挺胸，神情倨傲地从他身边踱过。

甜妮无精打采地在空地上溜达。他站在一滩积水前打量着水里的影子。他的确又长高了，也更肥了。这几个月来，他每天只是吃了睡，睡了吃，越来越显出一头猪的特质。

我不想这样。他在内心对自己说。

这时，尖耳朵飞快地从面前溜过。然后又折回来，看了看失落的甜妮。

“我刚刚从草丛里看到了一切情形。看来，你处境不妙啊。”尖耳朵叹息。

“让我安静呆一会儿吧。”甜妮说。他刚刚想到，自己的名字可能都保不住了。真正的甜妮，那个人类的幼崽，出现在家里。他恢复成了一头猪。他也仅仅是一头猪。

房门猛地打开了，茂源出来了，他去了鸡舍。在那儿摸索了半天，最后掏出了两只鸡蛋，嘴里喃喃道：“中午煎两个鸡蛋给小家伙吃。”

茂源嘴里的小家伙，姚田田，也出了屋门。她对这里的一切感到新鲜。对这里的一切都有兴趣。她奔向空地，盯着那两只踱步的母鸡。她猛地跑了过去，追击着那两只被吓得失了魂的鸡。

小手向前伸出，她想抓住一只鸡的脖子。

“快跑呀，快跑呀，小主人要掐死我们。”两只鸡一边跑，一边嘶喊。奔跑中有一只脚下打滑，倒在另一只鸡的身上，他们就撞在一起跌了个大马趴，扯落了好几根鸡毛。

乱纷纷的让其他动物不安地伸长脖子向这边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