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风暴之眼
在付东流再次启程前往天京城的那天，他手里攥着方菲清晨里从路边随手采摘的几朵飞蓬花。白色小花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东流将它们握在手里，在上车的前一刻，转身轻轻吻了一下妻子的额头。
“早点回来。”方菲嗅着东流怀里的味道，低声嘱咐着。
初夏的暖阳透过车窗撒在东流的左脸，他闭上了眼睛，等他再睁开的时候，列车已经开远了，站在原地的方菲已经变成一个渐渐远去的黑点。
付东流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他的眼中只剩下岩石般坚不可摧的平静。
在经历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迷茫追逐后，他终于找到了一条可能带有希望的方向，这让追寻迷梦的过往努力有了继续下去的理由，给了他奋力一搏的资格。
那时他便知道自己必须要去风暴之眼，而且必须要大闹一场。
......
在天京经过半个月的集训之后，风暴之眼开启的日子终于渐渐临近。
东流等人终于踏上去往风暴之眼的路途，而与他们三十人同行的竟然只有一名年轻的晨火判罚者，负担着讲解员的职责。
判罚者是隶属于晨火监察院的一个特殊岗位，对外界来说十分神秘，没想到这个晨火国最神秘的部门派出的竟是一名年轻人。
“诸位请看，现在我们脚下的正在穿过的是辽台河，这条河历史上泥沙淤积，易造成洪涝灾害，战争后经我们国家全面治理，已大大减轻了水害的威胁。”
“再过一会儿，我们就要离开国境了，各位，请再多看一眼祖国的大好河山，出了边境之后，你们就要代表起整个晨火了。”
顺着这名年轻的判罚者的目光，东流从飞机的窗口望下去，阔野千里，高塔林立，蔚蓝的天空上白云苍渺，古朴的大地之上郁郁葱葱，天际线向远方延伸。
好一副初夏光景......
东流等人抵达了风暴之眼外围的国际联盟驻守基地时已经到了下午，这里已经汇聚了来自各国的参赛者，而晨火众人的到来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三十人浩浩荡荡地走进驻守基地时他们才发现，相比于世界三大强国之一的晨火国，其他小国的参赛人员显得零星而分散，甚至可以说少得可怜。
在这里有绿皮肤的丛林行者，粉皮肤的高山人，巨灵神般的巨阙族人，纯白皮肤的极夜雪原人。这些人都远远的看着晨火众人的到来，眼神不时朝这边打量，人群中传出窃窃私语。
东流顿时感到有数道目光朝自己射来，他尝试着混进人群之中，却发现那些目光如影随形地跟随着自己。
东流这才想起，晨火国内的风暴挑战是以直播形式向国民开放的，而比赛记录自然也可以轻松被其他国家参赛人员获取。
“有点麻烦啊。”
想到自己已经声名远扬，东流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并不担心提前暴露实力的问题，只是这种时刻被人关注着感觉令他十分别扭，也使他没有办法隐蔽在暗处去从容地观察其他人。
在年轻判罚者带领下，他们穿过宽阔的基地广场，来到基地中心的一座巨大建筑前。
由于风暴之眼临近三大强国之一的夜土联邦，整个基地受夜土联邦国内高大朴素的建筑风格影响，粗犷风格的大门上刻满着岁月的痕迹，众人随着判罚者一齐走进大门。
大厅里的人更多，这是一片供驻扎人员领取任务和休憩社交的大厅，大厅中心处有一群人正聚在一起，这群人看见晨火等人进来，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这视线并不友好。
“他们就是暮金的参赛选手。”
年轻的判罚者一边介绍着，一边站在众人身前，目光毫不退让地反盯着暮金帝国众人。
东流皱了皱眉，他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威压弥漫起来，那威压从暮金国一个妖艳的棕色皮肤女人身上传来，正朝着身为普通人的晨火判罚者压来。
这名判罚者终归是普通人，此刻面临这这股威压，仍旧挺直身子站立着，只是头上渐渐冒出汗珠，表情隐隐变得愤怒，东流能清晰听见他那沉重的呼吸。
东流正要出手，只见身旁一人踏出一步，嚓，一声轻微声响，暮金国那名妖艳女人脸上出现一道血痕。
威压瞬间消失。
年轻地判罚者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感激地朝着出手相助的小叶姑娘点了点头，却见小叶随意地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她转过头一脸不屑地瞪着那边的女人。
呼啦——
那边一群人中站起了好多人，他们正要有所举动，却看见暮金国众人之间，有个穿斗篷的人伸出手，做了个“坐下”的动作。
暮金国众人见状，互相看了一眼，竟都坐回了座位上，有几人露出满脸不甘的凶狠表情，那名妖艳女人擦掉脸上的血，还朝这边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威胁动作。
东流朝那边看去，只见刚才制止暮金众人的神秘斗篷人面前放着一杯啤酒，他的面貌隐藏在一件黑色天鹅绒斗篷之下，腰间带有饰带，看不清面容，但从身形判断，是一个中等身材的人。
他会是那个被长生种改造过的人吗？
东流认真地盯着他，可是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名堂，想要过去直接询问，又觉得太过嚣张有些不妥，只能作罢。
“暮金是一个极端崇拜强者的国度，在那里人们为了变强，他们可以不惜代价地损坏自己的身体，去安装机械肢体，大脑芯片，义眼，超级心脏，感官信号放大器，痛觉受体阻断装置等各式各样的玩意儿......现在的暮金国几乎每个人的身体里都有几个强化部件，并且随着科技的不断更新换代，还会给自己的身体打上一个又一个补丁。”
判罚者仿佛无事发生一般，继续给众人介绍着。
“我说这些人身上怎么都没什么人味儿呢......”
东流听到身旁有人这样说，随即引起人群一阵轻笑。
“而整个暮金国也被制造这些强化部件的公司牢牢把控。所有的这些公司早已联合起来组成一个联盟，而这些公司联合推举的联盟总执行人就是现今的暮金君主。”年轻的判罚者扫了一眼对面的灯塔国众人，摇了摇头。
“可惜了，今天还没有看到夜土联邦的参赛选手，看来对于这场自家门口的比赛，他们并不用担心迟到的问题。好了，同志们，需要注意的事情在集训时间也都说过了，现在，我们还是去风暴之眼的边境看一看吧！”
东流等人乘车从基地出发，在苍茫的旷野上行驶着，穿过戈壁，翻过山坡，坡下的草甸沼泽鸟语花香，远处就是葱葱郁郁的森林，一阵原始的自然清香扑面而来。
东流等人都被突然出现的这片无暇的碧绿震慑住了魂。
蓝天下，仿佛让人忘记这里是人迹罕至的危险区域。
这是人类世界最后一片天然原始林，也是世界上最大最深保存最完好的一片，真正的原始秘境——风暴之眼——像一块宝石一样镶嵌在了广阔的大地上。
“几千年来原封不动的保存，风暴之眼与其说是一块凶险之地，不如说给人类留下了一座珍贵的纪念馆和博物馆。”
“我必须再次提醒你们，里面情况可能会十分复杂，但尽量别毁了这片地方，除了这里，世上再也看不见这样的奇迹了，无论如何也不能毁在我们手里。”
判罚者说完，深深地看了付东流一眼。
东流朝他笑了笑，给出一个“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
“外围的地方你们可能会发现人类的尸骨，不要害怕，那是因为在以前交通不便的年代，驻扎在风暴之眼外的战士们在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没有办法回归自己的祖国，那时他们就会走进到这块一辈子未曾踏足的秘境里......”
“风暴之眼里面现在是什么样子，恐怕已经没有活人知道了。”
判罚者转过身来，对身前三十人神色郑重说道：
“诸位，此去不知能否再次相见，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