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陈立静的“马路情缘”
◎ 王怀君
你听，这夜色并不宁静
还有无数匆匆的脚步
在星夜兼程
如果此时你还不能入睡
那就起身，亮一盏灯
夜行人会珍惜这细微的光明
一个食品包装袋
早晨6点钟，一阵铃声唤醒了周洋。
周洋起床，穿好衣服，然后熟练地叠好被褥，刷牙，洗脸。收拾好了自己，再从餐桌上拿上妈妈准备好的面包，一手拎了书包，走出了家门。
爸爸是公路局的工人，在外地上班，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平时家里就只有他和妈妈，而且两人每天照面的时间只有午饭时的一小会儿和晚饭时间。妈妈每天醒得早，早他两个小时就上班走了。周洋上学一走，家里就只剩下了寂静。
周洋今年高二。学校离家不是太远，所以他步行上学。周洋抄近路走学校，双肩书包在背上起伏着，周洋一边走，一边吃着面包，没走过三分之一的路程，面包就吃完了。周洋把面包包装袋折叠好，一直捏在手里。进了校门，手里的包装袋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这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不是爸爸妈妈帮他养成的，也不是老师教他的。周洋是个懂事的孩子，他知道一片垃圾扔在地上，总会有人去清扫，所以他从来不把垃圾往地上扔，他怕给像妈妈一样清扫垃圾的环卫工人带来麻烦。一次班里组织外出活动，回来后妈妈看到周洋的衣服口袋鼓鼓囊囊的，一掏，掏出来的尽是塑料袋、食品包装袋。妈妈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周洋说，路上，同学们扔掉的垃圾我捡起来装在口袋里了。妈妈看着手里的东西，泪水模糊了眼睛。
妈妈叫陈立静，是吴忠市利通区环卫管理中心的一名职工。
工作从凌晨开始
凌晨3点40分，枕边的手机铃声提醒陈立静起床。
陈立静起来，整理好床铺，洗漱完，抹点防晒霜算是打扮好了自己。她不需要浓妆艳抹，一出门，一身工作服一穿，大口罩一戴，就只剩下一双眼睛了。屋子是没时间拾掇了，只能等到中午下班回来拾掇。把午饭的米泡上，从冰箱里拿出早就给儿子买好的面包放在餐桌上，喝了凉好的开水。做完这一切，就到四点钟了。
陈立静走出家门，轻轻把门关上，生怕吵醒熟睡的儿子。从车库推出电动自行车，出了小区大门，就算进入了自己的工作阵地。此时，街道静寂，车辆稀少，路灯散发着慵懒的光芒。
陈立静是环卫中心督查科的一名督查员。按照岗位分工，她每天的工作分为两大块，一块是对“网格内”及与其相关联的工作督查，一块是办公室工作。可别小瞧这两个板块，尤其是第一块工作，一旦进入工作状态，便有操不完的心、干不完的活。陈立静每天的工作没有一个固定的地点，整个市区内，都在“网格”的范围之内。检查各区域清洁工的到岗和街道、公共厕所的清扫保洁情况，检查洗扫车司机有没有系好安全带、车辆有没有开双闪灯、有没有规范化操作，检查街道上有没有乱堆乱放等等，这些都是陈立静一天的常规工作。督查员工作干的时间长了，陈立静也总结出了多快好省的工作经验，每天从哪里开始查起，哪里是薄弱区域，哪里最容易出现问题，她心里都十分清楚。因而，尽管她的工作涉及的点多面广，她都能有条不紊地应对，都能在计划的时间内完成工作任务。一路上，看到哪位清洁工扫得吃力，她把电动车立好，接过工具代替干上一阵；哪位清洁工清扫过的区域有遗漏，她马上电话通知；哪家店铺门前有乱堆乱放、哪一处垃圾堆放点垃圾乱倒，她马上拍照发到工作群里，并责成责任人尽快整改。肚子饿了，遇到早点铺子，买一个饼子或者包子，一边吃一边工作；有时也多买一两份，带给家里困难舍不得买早点的姐妹。
大约12点，陈立静的督查任务完成了，也该下班了。路过卖菜摊点，买上够做两顿饭的菜，匆匆赶回家里。
进了家门，陈立静摘下大口罩、脱去工作服，顾不上喝口水，蒸米，择菜，做饭，她要赶着时间做好饭，争取让儿子放学进门就能吃上饭，然后能多休息一会儿。吃饭时间是母子俩最开心的时候，尽管俩人天天见面，陈立静像好久没见到儿子了，听他讲班里的事儿、讲同学间的趣事、讲自己的学习情况和心里话。陈立静更多的是听儿子讲，她觉得儿子的校园生活最有趣。儿子还想讲，陈立静也还想听，可儿子已经高二了，学习任务重，需要休息。
吃完饭，涮洗完锅碗，陈立静这才收拾屋子。扫地，擦地，擦灰，每一个动作都轻轻的，尽量不发出声音，不影响儿子午休。干完这一切，她只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她得抓紧，要不下午工作会受影响。
下午2点钟，母子俩一起出门，儿子去学校，陈立静接着去督查。下午的工作和上午不同，下午主要是查看学校周边的卫生。学校是人员密集场所，来往的人多，而且周围的店铺也多，所以问题也多。好在学校周边有店铺的区域不是很大。
下午5：30，陈立静必须要回到单位，还有一堆工作在等着她处理，填写每个部门的量化复查单、整改单、扣罚单，每日一换的板报也需要她去更新，临了，她还要把办公室的卫生清理一下。办公室的工作结束了，常常是一座偌大的办公楼里，她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陈立静回到家里，儿子已在书桌前学习了。做好饭，母子俩吃完，拾掇好锅灶，陈立静真的感到了劳累。但她仍不能休息，街上还有夜班清扫的工人，她还得出去巡查，回到家里，应该在九点半钟左右。儿子是理解妈妈的，从小到大，妈妈一直就是这样的生活节奏。妈妈的辛苦劳累他最清楚。
一把扫帚，承载青春年华
1996年，陈立静招工进入了吴忠市利通区环卫公司，当上了一名环卫工人。这一年她18岁，高中刚毕业。这个年龄的她还是单纯的，懵懂的。她早就想有一份工作，每天按时上下班，付出自己的劳动，换得一份报酬。进了环卫公司，她被安排在了清扫班，一把高过自己的扫帚，一个簸箕，城市的大街小巷，就是她人生新的舞台。
每天早晨，她和工友们在班组长的带领下，来到他们班组的卫生责任区清扫。一人一段，她挥舞着大扫帚，唰啦唰啦的扫帚声响过，地上的垃圾翻卷着，跳着舞蹈，街道变得干净了。城市也在这声音和舞蹈中苏醒了过来。不久，背书包的学生，晨练的、上班的人们匆匆走过她清扫过的街衢，眉头是舒展的，脸上泛着阳光的暖色，陈立静的心里也像这早晨一样生动鲜活。陈立静觉得这样的工作新鲜。她喜欢这样的生活。
新鲜感一过，陈立静觉得手中的扫帚逐渐变得沉重了起来。拿扫帚也需要技巧，这个她还没有掌握；握扫帚时间长了，她开始感到了吃力，身上的汗也就多了，衣服常常是湿了干，干了又湿，往往一天下来，手腕和手指累得僵硬肿痛，下班回家吃饭，甚至连筷子都拿不起来。
一天，正扫着大街，一位骑自行车的邻居大叔看见了她，骑过去了又跳下车回过头来对她说，这么秀气的姑娘怎么扫大街呢，将来怎么找对象啊？腼腆的她脸红了。她扶着扫帚，回味着大叔的话。是啊，偌大的环卫公司，有那么多的环卫工人，数自己年龄最小，将来有谁愿意找一个拿大扫帚与灰尘相伴的姑娘！这想法像一个影子，一瞬间钻进了她心里，长期伴随着她。
此后，陈立静上班时，一身工作服，一顶帽子上再围上围巾，一个大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抡着把大扫帚，就是自己家人见了也不一定能认出来。
没错，陈立静正是爱美的年龄。一个妙龄少女，一身环卫工作服，手舞大扫帚，相伴她的，除了起落的灰尘、过往的车流人潮，还有世俗偏见的目光。亲友和同学有人劝她重新找个行当，她也曾犹豫过。按她当时的条件，也的确有机会找到比这个好些的工作。后来，组织和单位领导发现了她情绪的波动，及时引导、帮助她，并以环卫工人的杰出楷模时传祥的先进事迹感染她，以“宁愿一人脏，换来万人洁”的行业精神教育她，使她对自己的工作有了清醒的认识。她逐渐认识到，环卫工作虽然脏、苦、累，却与广大人民群众的健康息息相关，是城市工作中必不可少的重要工作。我们的城市每天都会产生许多垃圾，如果谁都不愿意来做这项工作，那城市很快就会变得像垃圾场一样。能通过自己的辛勤劳动为广大市民和城市建设创造清爽整洁的卫生环境，也同样能实现人生价值，从这个意义上说，环卫工人的心，比水晶还要纯洁。
从此，她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坚定了自己与环卫工作建立一生情缘的决心。凭着这样的信念，她心头的包袱卸下来了，她能坦然面对她所从事的这个职业，也不再在意别人的目光和非议，也不再刻意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凭着这样的决心，她在道路清扫一线一干就是23年。她把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奉献给了环卫事业。
青春，在奉献中闪光
23年，在陈立静的人生经历中，是一段最为珍贵的时光。陈立静凭着“清洁城市，造福市民”的初心，在平凡的岗位上执着地坚守，一刻也没有松懈过。这些年，她一天也没有迟到早退过，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她基本上每天总是第一个到班，也总是最后一个下班。无论寒冬酷暑，还是刮风下雨，她都能坚持标准，悉心做好自己的工作。还在胜利路清扫班工作的那些年里，陈立静的认真是出了名的，就是再细小的事情，她都待之以认真，认认真真将路面扫净，认认真真将垃圾桶擦拭干净，认认真真将树坑等犄角旮旯的卫生死角清掏干净。有时，清扫下水道的工具没有了，她就会自己买来铁刷子、小铲子；到了年底，抽时间带领工人到市区外有绿化带的地方，砍来枯死的树木，自制清雪工具。她所保洁的路段，敢于接受任何人的监督和检查，在处、所历次检查考核中，她从来没有被扣过分。在公司的大会上，领导多次表扬了陈立静，说她的清扫质量，就是全公司的清扫标准，号召大家向她学习。
有人问她是怎么做的，陈立静没有自满，她说也没有什么“秘诀”，要说“秘诀”，那就是用心，只要用心了，就没有什么事做不好。陈立静对待工作的态度，赢得了大家的尊敬，也得到了领导的信赖，从班组长、卫生督查员、中队长到卫生监督员，每一次岗位的变动、身份的变化，都是对她提出的新的挑战，也都寄予了领导对她新的期望。她用对事业的无比热爱，践行了对党组织的承诺，经受住了组织的考验。2014年，她被党组织吸纳为一名光荣的共产党员。
陈立静对待自己分内的工作，总是待之以“不放心”的态度。这“不放心”，其实就是她心里总是装着工作，对工作总也放心不下。
2010年城乡环境综合整治期间，领导安排她负责老城商贸核心区的卫生。这里商铺多，人员流动大，乱堆乱放问题突出，任务繁重，工作难度大，她明白领导安排她的意图是什么。面对任务，她没有畏缩，而是统筹安排班组成员，全力以赴，加班加点，连夜突击，很短时间内就让这一带的环境面貌焕然一新。刚解决了这里的难题，她又想起世纪大道新增的一个清扫点，她放心不下那里，打电话询问进展情况，果然，那边垃圾堆积过多，清理难度极大，加之人手又不够，一时难以完成任务。陈立静马上带领班组成员赶了过去，又协调所里其他班组，增加运输车辆，连夜将那里的垃圾清理完了。就这样，一块“硬骨头”，因为她的“不放心”被啃掉了。
2017年，第六届宁夏“黄河金岸”国际马拉松赛在吴忠举办，主会场设在盛元广场南侧。这是关乎吴忠形象的大事，市委、市政府十分重视，对环卫部门提出了严格要求。作为卫生督查员的陈立静，一点也不敢懈怠。比赛前后的那段日子里，她每天抓紧干完自己分内的工作后，又跟随其他同事穿梭在市区的各个角落，清理卫生死角、垃圾散点，清除牛皮癣小广告，查看店铺门前是否乱堆乱放。她忙得上了火，嘴角尽是水泡。她顾不上照顾儿子，把他打发到了爷爷奶奶家，饿了，自己就在街上随便凑合一下。正是有了像陈立静这样默默无闻的辛苦付出的优秀环卫工人，我们的家园，我们的城市才能呈现靓丽。
在利通区环卫中心，陈立静为人谦和，视同事如亲人。谁有困难了，她总会给予力所能及的帮助；与她一起工作的姐妹谁生病了，她都会带着礼品前去看望，嘘寒问暖，看看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助解决的。街道清扫工马金霞的丈夫和儿子双双发生交通事故，造成重度残疾，当时，马金霞又生病住进了医院，一家人的生活陷入了困境。陈立静知道了，带领部分班组长第一时间到她家中看望，回来后积极向单位领导和工会汇报，并号召本队职工捐款。周末休息时，她几次到马金霞家里帮忙做家务。得到救助的马金霞知道陈立静为她所做的一切，动情地拉着陈立静的手说：“你就像我的亲人一样关心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等我好了，我一定好好工作，好好报答你和领导对我的关心。”
平凡的岗位，无私的奉献，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脏了我一人，干净千万家”，这是陈立静不懈的人生追求，也是她平凡人生的光辉写照。有人说，环卫工作平凡而普通，很难有所作为。多年的环卫经历，陈立静深切地体会到，只要情系环卫，勤恳工作，平凡的岗位同样能书写精彩的人生篇章，同样能创造不平凡的业绩。因为业绩不仅仅体现在陈立静获得的每一张荣誉证书上，还深深镌刻在人们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