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爱
第四章：爱
少女一袭洁白衬衣，长发随风。
她身披晚霞缓缓走来，美的犹如一幅水墨画，惊艳之余却多了一分可望不可即的清冷。
“月儿……”
李凡目光颤动，喊出了那埋藏在心底的名字。
韩冰月，他心中的初恋，同样也是此刻李凡的女朋友。
“我来的……似乎有些不是时候？”
韩冰月目光扫过房间，柳眉轻轻蹙起。
“出去说吧！”
李凡苦笑一声，起身走出了房间。
夕阳西下，两人并肩走在空旷的原野之上，最终在一颗巨大枣树下停了下来，这是两人平时约会的地方。
李凡嘴里叼着一只狗尾巴草，眯眼躺在那歪斜的树干之上，似乎在回味着曾经的甜蜜。
韩冰月贝齿轻咬。
平时都是李凡主动开口，今天这男人的沉默，让她一时间有些不适应。
“我的录取通知书下来了！”
韩冰月纠结片刻，还是主动开口打破的尴尬。
“燕师大学，三个月后我会离开白城，去燕京上大学！”
“挺好！”
李凡依旧眯着眼睛。
他那平静的态度，让韩冰月莫名有种烦躁之感。
“李凡，你家里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虽然我知道现在不应该……”
韩冰月咬着嘴唇欲言又止。
“算了，下次再说吧，我先回去了！”
她摇了摇头，转身想要离开。
“等一下！”
李凡睁开眼睛，看着那同记忆中重合的背影。
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片白月光，李凡也是，韩冰月是他的初恋，也是他第一个爱过的人，同样是他心底的一处遗憾。
他十分清楚，韩冰月今天来的目的。
韩冰月是干部家庭，成绩优秀，当初自己跟她谈对象，就遭到了她父母的反对，现在自己高考失利，劳燕分飞，注定不可能走到一起了。
“月儿，谢谢你！”
李凡咧嘴一笑。
“嗯？谢什么？”
韩冰月有些不解。
李凡摇了摇头：“我们分手吧！”
“你说什么？”
韩冰月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李凡。
虽然这个词汇自从她收到燕师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已经开始在心头浮现，但此刻从李凡口中说出，却是显得扎耳至极。
她根本无法相信，曾经那个愿意为了自己付出一切的男人，竟然有一天会对自己说出这句话。
李凡目光平静的瞟了一眼自己手臂上的伤痕，那是年少轻狂的他为了爱情刻下的凭证。
十八岁的韩冰月说过，自己不喜欢混子。
从那一天起，李凡剪了长发，戒了烟，拼了命的学习，每次坚持不住，就用刀片在手臂上划上一刀。
但爱情终究抵不过现实，前世得知自己高考失利，韩冰月还是选择了分手。
重活一世，李凡早已看透了一切。
哀求留不住爱情，你需要值得被爱。
他会让韩冰月回心转意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李凡撸下袖子遮住伤痕。
他随意的笑道：“你考上了大学，又有家里的关系，未来注定前途无量，而我只是个普通工人，我们注定不是同路人，现在分手对你，对我都挺好！”
“李凡……”
韩冰月咬着牙，双眼绯红。
“你太让我失望了！”
她狠狠瞪着李凡一眼，捂着脸转身跑着离开。
“呵呵，还真是一穷二白的开始啊！”
李凡苦笑着摇摇头，叼着狗尾草，踩着夕阳朝着家里走去。
“小凡，你回来了，爹给你们做饭去！”
李卫国眼窝深陷，仅仅一天时间，他好似苍老了十岁一般。
“爸，你歇着，我来吧！”
李凡伸手拦住了父亲。
听到他的话，李卫国如同魔怔了一般，面色怪异。
李小雨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眉头紧皱。
“你们看着我干嘛？”
李凡摊了摊手。
李小雨赶紧挡住了里屋的门，一脸哀求之色。
“哥，家里真的已经没钱给你买酒了，爸都被打伤了，求你别闹了好吧！”
“啊？”
李凡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
前世的自己性格叛逆，年纪轻轻就交了一帮狐朋狗友，整天抽烟喝酒打牌，把家里搞的乌烟瘴气，认识韩冰月之后，转了一段的性子，但自从高考失败，又成了烂泥扶不上墙的醉汉，根本不顾家里的情况。
虽然算不上人渣，但也是个烂人。
自从父亲身死，女友离开，妹妹疯癫，李凡才真正的开始洗心革面。
“小凡，爹知道拦不住，但酒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身上就剩两块钱了，你拿去吧……咳咳……咳咳……”
将两张毛票递给李凡，李卫国捂着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爸，那是你看病的钱啊！”
李小雨双眼泛红。
李卫国摆摆手：“我去做饭……咳咳……”
看到这一幕，李凡真想狠狠抽自己一耳光子。
前世父亲从水塔上跳下，那种绝望，也有自己一份。
“爸！”
李凡一把扶住了李卫国，双目颤动。
“从今天起，我李凡发誓，再喝一口酒，天打雷劈！”
说完，他将毛票塞到父亲手里，转身走进了厨房。
“小凡……小凡……”
李卫国欲言又止喊了两声。
90年代的灶台并不好用，李凡笨拙的点火，扇风，被熏的灰头土脸，半天才把火生起来。
看着他那忙碌的模样，李卫国父女二人面面相觑。
“难道这小子真的转性了不成？”
李卫国沉吟一声，紧紧攥了攥那两张毛票。
家里所有的食材，只有一小袋大米和一缸咸菜。
这个年代虽然物资匮乏，但以李卫国水厂会计的身份，按理说自家的生活条件并不算差，奈何平日里李凡就挥霍无度，为了拯救厂子，李卫国更是被骗了所有积蓄。
一想到父亲和妹妹苦了一辈子，李凡想要改变困境的心情便愈发强烈。
李凡小心翼翼的淘米，煮了一锅大米粥。
半碗咸菜，两滴香油，便是今天的晚餐。
“吃饭了！”
看着李凡将饭菜端出，父女二人一副做梦般的表情。
“哥，你真不喝酒了？”
李小雨有些怀疑的看着李凡。
“我再喝一口，就把这跟手指砍下来！”
李凡咧嘴一笑。
“说什么胡话，吃饭，吃饭！”
李卫国端起碗筷，大口喝了一口。
粗涩的米饭，还带着一股子胡味，味道并不好。
但李卫国却是吃道了一股别样的味道。
“好吃！”
“还好吃呢，都胡了，哥，你真不适合做饭！”
“咳咳，下次改进哈……来，爹，别光喝汤，吃根咸菜，我可是放香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