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别人的视角
我做到了……
真的做到了啊！
那女孩儿变成了血人。
我看着她在血泊和内脏的碎块中流泪，顿时生出快意。
零等星在群星间闪耀时突然被一阵星尘玷污，也不过如此吧。
其实我连她的姓名都无从得知。
但我就是想看看，如果在这种闪耀的女孩最志得意满的那刻做些什么手脚，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于是我准备了鸡血和鸭血，还往里头掺了些小东西。
她被淋到的那刻，那种从天上跌落的滋味可好受?
她个子虽然矮小，但那种睥睨众生的眼神一看就知道她已经习惯了被仰望。
令人厌恶。
我尖声嘲笑了她。
大家也被感染了，雀跃地喝着倒彩。群众心理就是这么可笑，人们明面上赞美台上的人，暗地里却酸溜溜地窥伺着人家什么时候出事，好赶上时候踩上一脚，参加一件扳倒名人的大事。
说到底我也只是付诸实践而已。
她活该！
——这是一个女孩的日记的某一页。
凌晨2点，游乐场大部分人都沉进了梦乡，但在不太容易注意的角落，有一个身影在轻轻晃动。
旋转木马挂着彩灯，但是没有音乐。中间的柱子是六边形的，每匹马侧面对着的那一面都镶嵌了很高的镜子，让骑马的孩子们能够看到自己的模样。
她蹑手蹑脚地在旋转木马上栓好了绳子，机器的开关和游乐园的总电闸已经被暂时离开的好友用自己的方式打开。
瑞博温看着身后不到五米距离的瑞恩，翻了个白眼。
他现在已经不再遮掩了。前天晚上在开枪那一刻，他的身份和目的就已经暴露了。
“你可是受人景仰的大小姐，确定要这么做吗？”他问道。
“你要说出去也没关系。但是那本书的事情也没关系吗？”瑞博温不紧不慢地布置好自己的小机关。
“你在威胁我？”瑞恩双眼一沉。
“我知道和你们这种人谈条件是什么后果。”瑞博温回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不过你杀不了我的。贝斯特家族和缪斯兰德家族的关系已经快要是明面儿上的了，你不会做对家族不利的事情。而且，你得相信——我对你没有威胁。”
瑞恩叹了口气，她说的确实没错。
不过这样彼此握住对方的把柄，也是相互制衡来维持和谐的方式。这一招老一辈早已运用得炉火纯青。
这样倒也算是暂时解除威胁了，只是他还不能完全相信瑞博温。
舞台上的小丑，瑞恩更相信她是出于正当防卫的失误导致的后果，他不觉得这位活在象牙塔里的大小姐真的有胆子会动手去杀那些真正惨叫求饶的人。
所以他会在必要时刻帮个忙。
旅馆的房门被敲开，那女孩从睡梦中醒来。
她有一头漂亮的浅金色长发，深蓝色的双瞳深邃动人。
她穿着洁白的睡裙，就像从天而降的单纯无暇的天使。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做了什么。
门缝下的小信封十分精致，她拿起来，打开那印着红色玫瑰的带着香气的信封。
“您好，美丽的小姐。我为您昨日美妙的姿态和动人的歌喉而陶醉，只是今天的事情让我有些困惑，或许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我希望您能够赏光，在这美妙的午夜与我约会，也许我们能成为很好的朋友。——瑞博温。”
“真是没想到那个人居然会在这深夜，邀请我出来。”那女孩有些惊诧。她不知道那样高高在上的女孩也会主动来找自己，还说要成为朋友？她感觉有些难以置信，但是纸张的触感却是那么真实。
她期待有人主动找她做朋友已经很久了。事实上她并不是那么讨厌瑞博温，但是她昨日意外前的表演实在精彩，让她移不开视线。
妈妈说过，没有才华，不够优秀的孩子是不值得被爱的。
那位小姐真的愿意来和自己成为朋友吗？
她有些飘飘然了，陶醉地捂住胸口，在屋子里转了个圈，飘飞的裙摆让她更加轻松愉快。她试图压抑自己激动到要震碎胸膛的心跳：“果然像我这样优秀的女生才应该受到这种对待，”
她激动地从衣柜里找到自己最好看的衣服——一身洁白的蕾丝礼裙。她原本打算颁奖的时候穿，但是很可惜优秀的演员并不是她。
她轻轻开门，维持着一位淑女的矜持仪态，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门口的女孩披散着漆黑的长卷发，身上蛋糕裙的款式显得轻松俏皮，但深蓝色的色调又显得矜持和低调，就像此时她激动不已却不得不维持冷静的心情一样。
瑞博温甜美地笑了笑，伸出了手：“可以和我一起去旋转木马看星星吗？”
她恨不得立刻就喊出“我愿意”，但是优秀的女孩更应该有优秀的朋友。那位大小姐的朋友也应该是有气质有仪态的。
她轻轻伸出手，和瑞博温轻握了一下，然后跟着她往旅馆外面走。
带自己来游乐场的母亲还在屋里熟睡。
“一直跟着那个家伙的帅哥也太好看了吧，虽然还不知道他叫什么，真是不甘心。”来到旋转木马，女孩愤愤地踢了一下路边的石子，却又突然笑了出来，但又不得不抑制笑容，只能捂嘴偷笑。
“这个家伙当时的表情超——好笑哈哈，后悔没能给她拍一张照。”
她走到旋转木马的镜子旁，转了个身，看起来对自己精心挑选的衣服很满意，又贴近镜子，看着自己因为喜悦而略微发红的脸。
“今晚的天气很不错呢。”瑞博温轻轻靠近女孩的身后，“我叫我的朋友偷偷把机器打开了，这台旋转木马现在不会放音乐出来，你要不要试一试？”
瑞博温的笑容是如此有诱惑力，女孩轻易就上钩了。
瑞博温就像一名绅士，扶着女孩上了旋转木马，在女孩上马后和她对视的那一刻，她微微合了合眼。
女孩知道瑞博温在朝她使眼色，她现在高兴得快要疯了。
旋转木马轻轻转动，但是没有音乐，只有机器轻微的运作声。
女孩看着游乐场的星空，天很广阔，星星也很漂亮。晚上的气温刚好，空气中散布着清新的草叶香。
抛开忙碌的要求，其实偶尔这样放松一下，也能看到很多东西嘛。
女孩开始回想起自己以前的生活。
接二连三的补习班，必须保持优异的成绩，艳压众人的才艺，必须获得一等奖的比赛，周围嫉妒自己暗地使坏的同学……
她太忙碌了，从来没有这样悠闲过，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静谧安宁的景象。
旋转木马转了一圈又一圈，那女孩的身影在自己面前出现又离开。
女孩感觉自己好像活在一片美梦之中，而这一切，是之前被自己当成假想敌的优秀的无辜女孩带来的。
“对不起……”她说道，“其实我并不讨厌你，我也想和你做朋友。但是你太优秀了，你在舞台上表现得那么好，让我很嫉妒。”
微风吹动着女孩的长发，白色的轻轻飘飞的裙摆让她就像是童话世界里的公主。
“感谢你还能约我出来，你的宽容让我感到非常愧疚，我很想和你成为朋友。我知道我上午的事情做错了，我很过分，伤了你的心。在童话里公主与继姐和解了，你能够原谅我吗？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瑞博温笑得很甜，一切好像能就这样渐渐过去。
直到下一秒，瑞博温拿出了一把锋利的，泛着寒光的刀子。
旋转木马一直在前进，瑞博温只要一伸手，刀子就能直接划过那女孩的腰际。
“你在干什么啊！你做了什么！”突然的剧烈疼痛让女孩清醒了过来。她看到自己腰际蔓延的一大片血迹，深红色一片，湿漉漉的，散发着浓烈的腥味，十分骇人。
她碰到伤口的右手沾满了血迹。瑞博温将一块石子卡进旋转木马的转盘底部，木马剧烈颠簸，沾满滑腻的血液的手根本抓不住握杆，她从马上摔了下来，身上很疼，腰上的伤口更是像灼烧一般撕扯。依旧前进的木马拖着她的裙子和双腿，将她带出了一段距离，她才勉强挣扎着爬出了那一片旋转区域。
她瞪着惊恐的双眼，身上已经多出擦伤那个穿着深蓝色礼裙的女孩就像一个厉鬼，全身散发着寒冷的气息，令人发抖，好像下一秒，自己就会窒息。
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流出来，经过面颊，渐渐变凉，滴到手背上时，已经是冰凉的触感。
她留着泪，轻轻啜泣，伤口很疼，但眼前的那个女孩让她不敢哭出声。
“你为什么觉得，这种事情随随便便就能一笔勾销呢？”瑞博温笑得狰狞，女孩想说点什么，但是她的胸口好像堵了一团火，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张嘴，都发不出声音来。
就像在噩梦里，无论多么努力，嘶哑干燥的喉咙都无法喊出声来。
“对……对不起……”
“求求你，放过我……”
“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
她惊喊出声，但是太迟了。她的脖子被瑞博温套上了之前就准备好的绳索。
绳索迅速收紧，她被旋转木马拖着前行，不时的颠簸擦伤了她的皮肤，手指不慎卡进夹缝，只听咔嚓一声，骨头断了，连带着皮肉被一起从缝隙里拽出来。原本光滑圆润的手指，现在就像被榨干汁水的沤烂的葡萄，十分可怖。
她尖叫，哭喊，喊的嗓子都哑了，但是无济于事。她腰部的伤口裂开了，肠子露了出来，挂到了其他地方，将旋转木马绕了一圈又一圈，血淋淋地铺里一地，又再次被撕扯，碾压……
“你骗我，你这个贱人！”
“你不得好死！你这个魔鬼！”
……
女孩绝望了，看着一地的自己的内脏，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希望。她疯狂地咒骂着，下着最恶毒的诅咒，将以前那些嫉妒自己的人说过的脏话下流话都骂了一遍。
终于，随着时间流逝，她奄奄一息……
瑞博温并不打算关掉机器。她看着在地上瑟缩着，不时被运转的机器震得颤动的身体，踩了一脚已经散落一地的肠子。
一边看完全部谋杀过程的瑞恩惊讶于瑞博温的胆量残忍，但心底里看着这幅虐杀场景，还是有些兴奋的，毕竟是现场看到的这样有新意的死法，他的呼吸稍微有些急促，当然，他不会让瑞博温知道这件事。
“你这也算是恐怖活动了吧？你这样我回去可怎么交差啊？”瑞恩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无奈。
“那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瑞博温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就在此时，她留意到了一个快速溜走的身影。
“抓住她！”瑞博温喊着冲了出去，但瑞恩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儿，一个女孩被提着领子抓了回来。
“我什么都没看到……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那女孩哭着喊着，一直在磕头求饶，但瑞博温才不管这些。
她将那个女孩扔到旋转木马的转台，看着她被另一条绳索勒住脖子，然后也变成一摊血肉。
旋转的木马，就像一台巨大的绞肉机。
“真是残忍，你看着那个被剥头皮的人也是这样冷静吗？”瑞恩调侃道。这女孩给他前后的印象差距实在太大，他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原本他是觉得这女孩被吓唬时的惊恐表情很有意思的，但是这次似乎没有看到，他有点失望。
“你胡说什么呢，我明明怕的要死好吗？”瑞博温缩了缩肩膀，“我还是离你这个危险分子远一点比较好！”
“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不是嘛。”
“你给我留心理阴影了，我讨厌你！”瑞博温倒退了两步。
“完全看不出有阴影的样子呢……”瑞恩看着依旧生龙活虎，脸上毫无惧色的女孩，觉得她有些说不上的怪异。
看着深红色一片，洁白裙摆上的血迹和一地的内脏，深红，血腥，深邃而且热烈，像是洒落一地的玫瑰花瓣，像是一条条荆棘，像是深红色的小蛇在慢慢爬行，具有强大的诱惑力。
瑞博温找到了她喜欢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