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妆饰类民俗与诗歌
妆饰民俗指人们在日常生活或特定仪式中,用以修饰装点身体以助己美的品物或活动。汉魏六朝时期,人们求美之心渐趋浓烈,故不光追求衣服的精美艳丽,在妆饰上亦下功夫。特别是女子,在“以色为美”之风的推动下,头面及身上的装饰物精致而繁多。妆饰物的使用,无疑助益了女子的美色,也增加了她们对男性的吸引力。兹摘若干重要饰物,论述于下。
步摇。步摇是彼时女性头上常戴的盛饰,其制多以黄金屈曲成龙、凤、鸟、兽、花枝等样式,并与钗细相混杂,上缀珠玉,簪于发上(见图2—15)。《释名·释首饰》:“步摇,上有垂珠,一步则一摇也。”①《后汉书·舆服志下》:“皇后谒庙服,……步摇以黄金为山题,贯白珠为桂枝相缪,一爵(雀)九华。”王先谦《集解》引陈祥道之语曰:“汉之步摇,以金为凤,下有邸,前有笄,缀五采玉以垂下,行则动摇。”②《晋书·舆服志下》亦云:“步摇,以黄金为山题,贯白珠为支相缪。八爵九华,熊、兽、赤罴、天鹿、辟邪、南山丰大特六兽,诸爵兽皆以翡翠为毛羽,金题白珠珰,绕以翡翠为华。”③从这些材料看,步摇的制作当十分精美。沈满愿有《咏步摇花》一诗,曰:“珠华萦翡翠,实叶间金琼。剪荷不似制,为花如自生。低枝拂绣领,微步动瑶瑛。但令云髻插,蛾眉本易成。”沈诗以赞美的口吻,描写了步摇的构造和特点,及对女子的助美作用。
因步摇是彼时贵族女子头戴之盛饰,故诗人常以之咏赞美人。傅玄《有女篇》写女子“头安金步摇,耳系明月珰”,王枢《徐尚书座赋得阿怜》写女子“红莲披早露,玉貌映朝霞。飞燕啼妆罢,顾插步摇花”,庾信《奉和赵王美人春日》写美人“步摇钗梁动,红轮帔角斜”等,皆借步摇的描写以突出女子妆饰之华美。
文、赋里也常写到女子戴步摇的状况。曹子建《洛神赋》“戴金翠之首饰”,李善注引司马彪《续汉书》曰:“太皇后花胜上为金凤,以翡翠为毛羽,步摇贯白珠八。”④又其《七启》“戴金摇之熠耀,扬翠羽之双翘”,李善注:“宋玉《讽赋》曰:‘主人之女,垂珠步摇,来排臣户。'《西京杂记》曰:‘赵飞燕为皇后,其弟,上遗黄金步摇。'”⑤梁简文帝《答新渝侯和诗书》:“九梁插花,步摇为古。”又其《七励》:“金钿设翠,步摇藏花。”从这些赋、文描写可以看出,步摇的材质有金、珠、翡翠、琼玉、瑶瑛等;形状也多样,有荷、花、叶、飞雁等状。女子头戴制作精巧的步摇,确也能衬托出她们的富贵美丽之态。
花钿。花钿是用金银珠玉制成的花朵状的头上饰件,俗称“假花”,六朝妇女酷爱之。明朱谋玮《骈雅·释服食》:“花钿,面饰也。”⑥然考之六朝壁画,花钿不仅饰面,亦可戴于发上鬓边。清郑珍《说文新附考》:“汉已前书无钿,《释名》止言花胜,王嘉《拾遗记》载魏明帝宫人云:‘不服辟寒钿,那得帝王怜。’汉魏间有此名。”①依此,花钿之名始于魏。六朝诗人中常借花钿描写来衬托美人形象。萧纲《茱萸女》:“杂与鬟簪插,偶逐鬓钿斜。”王暕《咏舞》:“从风回绮袖,映日转花钿。”刘遵《应令咏舞》:“履度开裙襵,鬟转匝花钿。”王台卿《咏筝》:“依歌时转韵,按曲动花钿。”陈叔宝《七夕宴乐修殿各赋六韵》:“玉笛随弦上,金钿逐照回。”江总《杂曲》:“风前花管飏难留,舞处花钿低不落。”钿插于发上鬓边,或正或斜,点点如花,熠熠闪光,和鬟、髻等饰物一起,共同点缀着女子神态,体现出六朝妇女的唯美情趣。
亦有在带、裙上饰花钿者,吴均《采莲曲》“锦带杂花钿”,庾肩吾《长安有狭斜行》“少妇多妖艳,花钿系石榴”,是也。又,《西洲曲》:“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简文帝《七励》:“金钿设翠……发鬓如点。”此言“翠钿”“设翠”,则钿上又饰以玉翠也。
图2—15 《女史箴图》中戴步摇的女子
图2—16 长沙出土晋金箔花钿
图2—17 西安东郊隋舍利墓出土团花金钿
图2—18 南京北郊晋墓出土有脚金钿
图2—19 长沙市郊晋墓出土无脚金钿
珥、珰。古代女子耳上多饰以珠玉,汉魏六朝时亦然。其饰主要包括珥和珰两种。
珥,先秦时叫瑱,也叫充耳。《说文·玉部》:“珥,瑱也。”又曰:“瑱,以玉充耳也。”①古代贵族于衡笄的两旁各系一条丝绳,下垂至肩,名 ,当耳处系一块圆形玉石,用以塞耳,也叫瑱,《君子偕老》“玉之瑱”是也。冯复京《六家诗名物疏》引罗氏云:“瑱以玉为之,以纩缚之而属于 ,悬之当耳。,织如絛,上属于衡。”②古人戴瑱,原有不妄听谗言之意,后来演变成女子的一种重要首饰。宋戴侗《六书故》卷七曰:“珥,仍吏切,妇耳饰也。《战国策》孟尝君献七珥于王而美其一,他日眂美珥所在,请立为夫人。”③戴氏只言珥为女子饰物,却未言其形状。江总《宛转歌》曰:“宿处留娇堕黄珥,镜前含笑弄明珰。”黄珥,即黄玉之珥。诗前言“黄珥”,后言“明珰”,可知珥、珰为二物;其诗言“堕”,则珥为坠饰可知。枚乘《七发》“九寡之珥以为约”,李善注引《苍颉篇》曰:“珥,珠在耳也。”①所谓“珠在耳”,即珠悬在耳处。又何逊《正钗联句》:“度簪先分影,转珥忽瞻风。”珥即可“转”,则为坠饰可知。又张正见《采桑》:“迎风金珥落,向日玉钗明。”因珥悬挂于簪上,故风吹易落。魏晋六朝诗人写美女,多关注到珥。如傅縡《采桑》“罗敷试采桑,出入城南傍。绮裙映珠珥,丝绳提玉筐”,刘孝绰《遥见邻舟主人投一物,众姬争之,有客请余为咏》“良人惜美珥,欲以代芳菅”,等等。
又,诗语中每以“堕珥”为忘情、敞开情怀或放荡之兴象。谢朓《夜听妓》其二:“上客光四座,佳丽直千金。挂钗报缨绝,堕珥答琴心……欢乐夜方静,翠帐垂沉沉。”曹融南注引《史记·淳于髡传》曰:“若乃州闾之会,男女杂坐,行酒羁留,……前有堕珥,后有遗簪。”②则“堕珥”隐含有宾客伎女纵情声色之意。张华《轻薄篇》:“盘案互交错,坐席咸喧哗。簪珥咸堕落,冠冕皆倾邪。”“簪珥堕落”,亦用上引之典;“冠冕倾邪”,则化用《诗经·小雅·宾之初筵》“侧弁之俄”一语;珥落冠倾,刻画出了一幅放纵、混乱的宴饮场面。魏收《永世乐》:“绮窗斜影入,上客酒须添。……关门今可下,落珥不相嫌。”落珥,即解下珥饰,此隐喻情色也。
珰,类似后代的耳环,以金、玉为之。《释名·释首饰》曰:“穿耳施珠曰珰,此本出于蛮夷所为也。蛮夷妇女轻淫好走,故以此珰锤之也,今中国人效之耳。”③《梁书·诸夷列传·林邑国》载林邑国(即今越南)人有“穿耳贯小镮”之俗。依此,戴珰之俗当由南方少数民族传入,故曹植《洛神赋》曰“无微情以效爱兮,献江南之明珰”。珰饰传入中国后,被彼时贵族接受,尤为女性所喜爱,故诗语中写女性美,往往提及。④《孔雀东南飞》写刘兰芝曰:“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子夜四时歌》其九:“罗裘迮红袖,玉钗明月珰。冶游步春露,艳觅同心郎。”傅玄《有女篇》:“头安金步摇,耳系明月珰。”费昶《华光省中夜闻城外捣衣诗》:“圆珰耳上照,方绣领间斜。”刘孝绰《淇上人戏荡子妇示行事》:“美人要杂佩,上客诱明珰。”诗中的“明月珰”“圆珰”,因其形而名之;“明珰”,则因其色泽而称之,皆以玉制成。珰上又有饰以金者,是谓“金珰”,张正见《重阳殿成金石会竟上诗》“玉女临芳镜,金珰映彩椽”是也。
钏。钏,古人手臂上的饰物,又叫跳脱、环①,状类现在的手镯。《说文·金部》:“钏,臂环也。”②唐释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十五:“钏者,以金银为环,庄(装)饰其手足。《字书》云:‘在足曰镯,在臂曰钏。'”③依此,则钏亦可套在足上。钏分为腕钏和臂钏两类,湖北武昌周家大湾隋墓出土的一批妇女陶俑,其腕部塑有数道螺纹,即表示女戴腕钏④。因腕钏往往由数环组成,故可碰撞发出响声,这在诗歌常有表现,如谢朓《夜听妓》“琼闺钏响闻,瑶席芳尘满”,张正见《采桑》“徙顾移笼影,攀钩动钏声”,何逊《嘲刘郎》“稍闻玉钏远,犹怜翠被香”,朱超《咏镜》“安钗钏独响,刷鬓袖俱移”,刘孝绰《咏姬人未肯出》“帷开见钗影,帘动闻钏声”,萧绎《登颜园故阁》“衣香知步近,钏动觉行迟”等,皆写到了钏声:或人动而钏响,或钏响而知人远近。在钏声的描写中,隐约可见彼时女性活泼、美艳风姿。但也有戴得较紧的情况,像傅玄《有女篇》云:“珠环约素腕,翠羽垂鲜光。”环即钏,此用“约”字,乃知束缚较紧也。
钏为女性常戴饰物,故又可以之赠人表情。何偃《与谢尚书书》所谓“珍玉名钏,因物托情”⑤也。庾信《竹杖赋》“玉关寄书,章台留钏”,倪璠注引《晋记》曰:“王达妻卫氏,太安中为鲜卑所掠,路由章武台,留一书并钗钏,访其家。”⑥此乃留钏以寄别情。繁钦《定情诗》:“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吴兆宜注引《真诰》曰:“萼绿华以晋升平二年十一月十日夜降羊权家,赠权以诗一篇,并致火浣布手巾一条,金玉跳脱各一枚。”①此以钏为结情信物也。
从诗语的描写看,汉魏六朝女子饰钏,劳作时一般不脱去。如刘孝威《采莲曲》曰:“露花时湿钏,风茎乍拂钿。”刘孝绰《遥见美人采荷》曰:“菱茎时绕钏,棹水或沾妆。”露花湿钏、菱茎绕钏,则说明女子采莲时也戴钏。刘孝先《冬晓》:“晨霞影翠帷,思妇织霜丝。经寒牵杼涩,钏冷调梭迟。”刘孝威《鄀县遇见人织率尔寄妇》:“妖姬含怨情,织素起秋声。度梭环玉动,踏蹑佩珠鸣。”萧纲《咏中妇织流黄》:“鸣梭逐动钏,红妆映落晖。”诗中女子织布时亦戴钏,故诗语言“梭度”而钏动。贺彻《采桑》:“钏声时动树,衣香自入风。”此女子采桑时戴钏也。但女子在歇息的时候,或有脱钏者。萧纲《拟落日窗中坐》:“杏梁斜日照,馀辉映美人。闻函脱宝钏,向镜理纨巾。”函,匮也;此言脱钏装入匮中。又,徐陵《中妇织流黄》:“带衫行障口,觅钏枕檀边。”因女子歇息时脱钏在枕边,故诗人有此言。
约指。汉魏六朝人有戴约指之俗。约指,也称指环,后人谓之戒指②。繁钦《定情诗》云:“何以道殷勤?约指一双银。”《乐府解题》曰:“《定情诗》,汉繁钦所作也。……指环致殷勤。”③丁六娘《十索》:“欲呈纤纤手,从郎索指环。”可见那时的男女定情常用指环,这与《晋书·西戎传》载“娶妇以金同心指环为聘”吻合④。指环既为男赠女的定情信物,当感情破裂,则有索还指环之事。《横吹曲辞·幽州马客吟歌辞》“黄花郁金色,绿蛇衔珠丹。辞谢床上女,还我十指环”,即言此也。敦煌变文也有类似记载,《太子成道吟》中某妇吟别云:“前与殿下结良缘,贱妾如今岂敢专?是日耶输再三请,太子当时脱指环。”此乃古俗遗蜕。宋高承《事物纪原》卷三《衣裘带服部》“指环条”曰:“《春秋繁露》曰:纣刑鬼侯之女,取其指环。《五经要义》曰:古者后妃群妾,御于君所,当御者以银环进之,娠则以金环退之。进者著右手,退者著左手。今有指环,此之遗绪也。本三代之制。”①依此可得两点:一是女子戴指环之俗商代已有;二是妇人戴指环,原本是御君之记号,后代才演变为女性饰物。
指环多以金、银为之,《初学记·中宫部》“金环”条引《俗说》曰:“晋哀帝王皇后有紫磨金指环,至小,正可第五指著。”②紫磨,上等黄金。《西京杂记》载:“戚姬以百炼金为彄环,照见指骨,上恶之。以赐侍儿鸣玉、耀光等,各四枚。”③百炼金亦优质黄金也。上引繁钦《定情诗》“约指一双银”,则为银制指环也。又,指环上常镶嵌宝珠、玉石等。王嘉《拾遗记》载,吴主潘夫人醉后,“唾于玉壶中,使侍婢泻于台下,得火齐指环”④。火齐指环,即指环上镶嵌有火齐珠。河北赞皇东魏李希宗墓与宁夏北周李贤墓出土有镶嵌青金石的金指环⑤。亦有镶嵌金刚石者。罗宗真先生介绍:“南京象山王氏家族7号墓发现一粒金刚石镶嵌在一枚金指环上,……环作扁圆形,素面无纹,直径2.2厘米。指环上有方斗状孔,长宽各4毫米,内嵌金刚石一粒,作八面体,锥体尖端向外,直径1毫米。当时能把非常坚硬的金刚石固定在金环上的束腰形方斗内,这种焊接与满布金饰上的粟状小金粒的方法一样,是一种特种工艺。”⑥
簪和钗。簪是绾定发髻和冠的长针,先秦时叫笄。《仪礼·士冠礼》“皮弁笄”,郑玄注:“笄,今之簪。”⑦古人绾发于脑后,然后以簪插于其中,使之不坠。汉魏六朝时期,贵族所用的簪多以金、银、玉、象牙、犀牛角等制成,上饰以玳瑁、琥珀、宝珠等物。鲍照《代白纻舞歌》“命逢福世丁溢恩,簪金藉绮升曲筵”,刘孝威《鄀县遇见人织率尔寄妇》“红衫向后结,金簪临鬓斜”,皆服金制簪之例。谢惠连《捣衣诗》“簪玉出北房”,萧纲《遥望》“斜柯插玉簪”,此玉制簪也。又有以玳瑁装饰之簪,曰玳瑁簪,甚名贵,为当时贵族喜爱,常作为礼物以赠人。① 班固《与窦宪笺》曰:“将军哀怜,赐以玉躬所喜玳瑁簪、绛纨单衣。以鲁缟之质,被服鸾凤之彩饰。”《汉乐府·有所思》:“有所思,乃在大海南。何用问遗君,双珠玳瑁簪。”双珠玳瑁,即簪上饰以宝珠、玳瑁,其华美可以想见;女子以“双珠玳瑁簪”赠人,其情亦可知也。王筠《有所思》:“徒歌鹿卢剑,空贻玳瑁簪。望君终不见,屑泪且长吟。”诗中“玳瑁簪”亦为情人间赠物,因情人远行或变心,古曰“空贻”。还有簪头刻成玳瑁状者。如张华《轻薄篇》“横簪刻玳瑁”,刘孝绰《赋得遗所思诗》“遗簪凋(《玉台新咏》作“雕”)玳瑁”,皆是。又《古绝句》:“何用通音信,莲花玳瑁簪。”“莲花玳瑁”者,指簪头为莲花状,饰以玳瑁也。
又,那时的簪头多制成凤凰形,即所谓“凤凰簪”。《后汉书·舆服志》:“太皇太后、皇太后入庙服,……簪以瑇瑁为擿,长一尺,端为华胜,上为凤凰爵。”②胜,女子头上美饰;爵,雀也。诗语中也有表现:吴均《和萧洗马子显古意》:“带减连枝绣,发乱凤凰簪。”又其《去妾赠前夫》:“凤凰簪落鬓,莲华带缓腰。”萧子显《日出东南隅行》:“光照窗中妇……簪羽凤凰雕。”簪头雕成凤凰形,本含有辟除邪祟和祈寿求福之心理,后演变成了富有审美意义的饰物。
另外,据典籍中记载,彼时还有黑犀簪、翡翠簪、通犀簪、垂珠簪等名(均见于《北堂书钞·衣冠部》),此不赘述。
男子戴簪,本为固冠之用,则抽簪、投簪表示解冠,而冠又是古代官员常着之服,遂演生为一种诗的兴象及文化符号,诗赋中常言及。陆云《答孙显世》:“解绂投簪,披褐怀玉。遗情春台,托荫寒木。”又其《逸民赋》:“古之逸民,轻天下,轻万物,而欲专一丘之忻,擅一壑之美。……濛三泉以濯流,浚金谷以投簪。”陆机《应嘉赋》:“苟形骸之可忘,岂投簪其必谷。”嵇含《招隐》:“踌躇足力烦,聊欲投吾簪。”陈叔宝《同江仆射游摄山栖霞寺》:“自悲堪出俗,讵是欲抽簪。”李巨仁《登名山篇》:“抽簪傲九辟,脱屣轻千驷。”其中的“投簪”“抽簪”指丢弃固冠之簪,意谓不想再做官了,是弃官归隐的代称。这种兴象在后代诗文中亦屡见不鲜①。
钗。钗亦固发之具,由两股簪子交合在一起制成,为女性常用首饰。《释名·释首饰》云:“钗,叉也。象叉之形,因名之也。”②钗之制材及饰物与簪类同,贵族之钗多用金、银、翠玉等制成,上饰以珠宝;③贫寒之人则用铜、骨制成,甚或有用荆条为钗者④。
诗语中多言彼时妇女用钗情景,具有不同的文学意蕴。刘孝威《淇上人戏荡子妇示行事》:“翠钗挂已落,罗衣拂更香。”此以“钗落”隐喻男女情事。陈后主《东飞伯劳歌》:“谁家佳丽过淇上,翠钗绮袖波中漾。”此以“翠钗绮袖”衬托丽人之美。因钗用金、银、玉制成,故闪光耀眼,秦嘉《赠妇诗》“宝钗好耀首”,张正见《采桑》“向日玉钗明”,刘缓《江南可采莲》“钗光逐影乱”,是也。宝钗于头上闪闪放光,亦是美人容颜佳好、容光焕发的写照。
那时的钗头喜制成雀形。曹植《美女篇》:“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玕。”李善注引《释名》曰:“爵钗,钗头上施爵。”⑤爵,雀也。它如何逊《咏娼妇》“罗帏雀钗影,宝瑟凤雏声”,又其《嘲刘郎》“雀钗横晓鬓,蛾眉艳宿妆”,江总《为陈六宫谢表》“鹤籥晨启,雀钗晓映”,皆描写了女子带雀钗之情状。也有制成花形的钗,时称“花钗”,此期颇为流行。《读曲歌》其一:“花钗芙蓉髻,双鬓如浮云。”又其八:“口朱脱去尽,花钗复低昂。”吴均《和萧洗马子显古意》:“花钗玉腕转,珠绳金络丸。”刘孝威《鄀县遇见人织率尔寄妇》:“罗襦久应罢,花钗堪更治。”据沈从文先生说,花钗样式,“实多本于周代应用‘六笄’‘六珈’制度而来。”⑥
又,那时女子用钗,多不止一根。此期的画像石中有形象展现,如山东金乡朱鲔墓石刻画像中的妇女,皆头戴多钗,或四根、六根,或七根八根。诗语中也写到了簪戴多钗的习俗,萧衍《河中之水歌》所谓“洛阳女儿名莫愁……头上金钗十二行”也。又庾肩吾《咏美人看画应令》:“安钗等疏密,着领俱周正。”庾信《春赋》:“出丽华之金屋,下飞燕之兰宫。钗朵多而讶重,髻鬟高而畏风。”诗言钗“等疏密”“钗朵重”,说明女子发际插饰了多根钗,且分布均等,可与壁画相参证。这也反映出魏晋六朝妆饰崇尚繁盛的特点。
钗在诗语中常被用作情爱的托喻物。如赠钗乃允情示爱之象征。《宋诗》卷十二收《青溪小姑歌》二首,诗前小引云:“会稽赵文韶,宋元嘉中为东扶侍,廨在青溪中桥。秋夜步月,怅然思归,乃倚门唱《乌飞曲》。……女郎至,年可十八九许,容色绝妙,……留连宴寝,将旦别去,以金钗遗文韶。”此言女子赠钗以定情。由于女子寻欢时每将头上钗卸下,故诗语中有“挂钗”意象,蕴含放情之意。王僧孺《咏宠姬》“玉钗时可挂,罗襦讵难解”、刘孝绰《淇上人戏荡子妇示行事》“露葵不待劝,鸣琴无暇张。翠钗挂已落,罗衣拂更香”、谢朓《夜听妓》“佳丽直千金,挂钗报缨绝”等,都用了这种喻象。
图2—20
重庆化龙桥东汉墓出土戴花钗女俑(沈从文:《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上海书店出版社,2011年,第151页)
图2—21
山东金乡朱鲔墓出土戴多钗妇女画像石
(沈从文:《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上海书店出版社,2011年,第165页)
赠钗既含定情之意,那么,还钗、分钗或落钗,往往隐喻情感之缺憾了。鲍照《拟行路难》:“还君金钗玳瑁簪,不忍见之益愁思。”此以“还钗”喻情断。陆罩《闺怨》:“自怜断带日,偏恨分钗时。留步惜馀影,含意结愁眉。”此以“分钗”喻别离。萧纲《照流看落钗》:“相随照绿水,意欲重凉风。流摇妆影坏,钗落鬓花空。佳期在何许,徒伤心不同。”此以“钗落”喻无心装扮,表达女子思念之苦,与《诗经·卫风·伯兮》“谁适为容”蕴意相同。
拨。拨为梳理鬓发之具,形如枣核,不用时可插在鬓上以为饰,其功能和《诗经·鄌风·君子偕老》“象之揥也”之“揥”类同①。萧纲《戏赠丽人》:“同安鬓里拨,异作额间黄。”吴兆宜注:“拨者,拨开也。妇女理鬓用拨,以木为之,形如枣核,两头尖尖,可二寸长,以漆,光泽,用以松鬓,名曰鬓枣。竞作薄妥,如古之蝉翼鬓也。”②朱超道《咏镜》:“安钗钏独响,刷鬓袖俱移。”文中“刷鬓”,即用拨理鬓也。邵陵王萧纶《见姬人》:“春来不复赊,入苑驻行车。比来妆点异,今世拨鬟斜。”“拨斜”,即拨斜插鬓边;后两句言“今世”女子装扮与以往不同,主要体现在“拨鬟斜”,可见,前此拨鬟皆正也。
簪花。汉以后女子有簪花习俗。这在六朝诗歌、史书、壁画等材料中皆有明证。女性簪花现象汉代已有。考古材料表明,东汉蜀地妇女已流行簪花,如成都扬子山墓中出土的女俑,发髻上插一大菊花,菊花旁还有数朵小花。南越地区女性亦好簪花,陆贾《南越行纪》曰:“南越之境,五谷无味,百花不香,此二花(耶悉茗花和茉莉花)特芳香者,……彼之女子,以彩丝穿花心,以为首饰。”③上述两例说明,汉代边夷地区女性已流行簪花。汉代中原女性亦有佩戴花草现象。《西京杂记》载贾佩兰在汉宫时,“九月九日,佩茱萸,食蓬饵”④。这是岁时节日插花习俗。至于汉代中原女性日常生活中是否簪花,却未见史料明载。逮至六朝,女性簪花成为风尚。
六朝诗歌多言及女性簪花之俗。谢朓《杂咏·镜台》“照粉拂红妆,插花理云发”,写的是女子对镜插花情景;何逊《照水联句》“插花行理鬓,迁延去复归”,谓女子插花梳妆;萧纲《照流看落钗》“流摇妆影坏,叙落鬓花空”,是说插在鬓边的花掉了;汤僧济《咏渫井得金钗》“摘花还自插,照井还自怜”,描写的是女子照井插花。
史书、壁画中亦不乏女性簪花习俗的记载或呈现。《晋书·后妃列传》:“三吴女子相与簪白花,望之如素柰。”⑤柰,即茉莉,色白。可见,“三吴”女子有簪白花习俗。辽宁博物馆藏有唐代周昉《簪花仕女图》,图中六贵族女子皆衣着华丽,发髻上簪有不同花卉,如芍药、芙蓉、牡丹等。唐离六朝不远,簪花习俗应相类,故此图也为六朝女性簪花提供了直观形象。
由上可知,簪花已成为魏晋六朝女性装扮的重要形式。嵇含《南方草木状》曰:“凡草木之华者,春华者冬秀,夏华者春秀。……其华竟岁,故妇女之首,四时未尝无华也。”①以此来说明六朝女性簪花习俗之盛,再也恰当不过了。
从所簪之花种类上看,彼时女子身上可谓“百花齐放”。有簪石榴花的,如萧纲《和人渡水》:“带前结香草,鬟边插石榴。”有簪梅花的,如鲍泉《咏梅花》:“可怜阶下梅,飘荡逐风回。……乍随纤手去,还因插鬟来。”有簪茱萸的,如萧纲《茱萸女》:“杂与鬟簪插,偶逐鬓细斜。”有簪蔷薇的,萧绎《看摘蔷薇》:“墙高攀不及,花新摘未舒。莫疑插鬓少,分人犹有馀。”另外,还有簪戴兰花、菊花、桃花、莲花、芍药的。总之,凡是香艳之花皆可簪戴。《西曲歌·石城乐》“阳春百花生,摘插环髻前”,描写的便是春天女子采摘“百花”簪戴状况。
六朝女性簪花方式不拘一格。从插花部位看,有插于髻上的,如上文萧纲《和人渡水》、鲍泉《咏梅花》、《西曲歌·石城乐》等诗所描写插花状况,皆此类;有插于鬓边的,如萧纲《茱萸女》、萧绎《看摘蔷薇》所描写便属此类;有插于带上的,如左思《娇女》:“红葩缀紫带,萍实骤抵掷。”又有插于胸前的,如《梦珠》:“扬州石榴花,摘插双襟中。”“双襟”,指交叠于胸前的衣襟;插花于“双襟”,即插于胸前也。从插花数量看,有插一朵的,也有插数朵的。刘缓《看美人摘蔷薇》“钗边烂漫插,无处不相宜”,说女子头上插了很多花;甚至有插九朵花的,费昶《华光省中夜闻城外捣衣诗》“衣薰百和屑,鬓插九枝花”是也。
图2—22 仕女戴花图(敦煌莫高窟第130窟壁画)
任何习俗的兴起必然有其文化根源,女性簪花习俗亦然。我们以为,女性簪花习俗源于佩戴芳香花草以媚人的巫术活动。古人认为,散发香气的花草可以媚人。马林诺夫斯基在《巫术科学宗教与神话》中指出:在某些民族的意识中潜在着一种以花草媚人的巫术动机,向情人赠花草就是向他(她)施行恋爱巫术①。《山海经·中山经》便有蘨草“服之媚于人”之说,张华《博物志》亦有詹草“服者媚于人”之语。所谓“媚于人”,即郭璞所说“为人爱也”②。因芳香花草具有媚人的“魔力”,青年男女常常服戴,并以之互赠。《诗经·溱洧》写男女相乐后便“赠之以芍药”。《左传·宣公三年》曰:“兰有国香,人服媚之如是。”屈原《九歌》写人神恋爱,主人公也多服戴香草、采花相赠。唐段公路《北户录》:“有无风独摇草,亦生岭中,男女带之相媚。”这些例子说明了,在古人眼中,芳香花草有助于赢得意中人的欢爱。那么,在男性为中心的远古社会,为了得到男子的爱慕,女子佩戴芳香花草之现象应是普遍的,这从上面所举之例中便可看出。随着文明进步,女子服戴、赠送芳香花草之现象仍存,然蕴意已和原来不同:巫术之味渐淡,审美趣味趋浓;加之女性以色事人的观念流行,而芳香花草亦能增添女子之艳丽,于是,以审美为特点的簪花习俗便流行了起来。
假发。戴假发之俗先秦时已盛行,主要有副、髢两种。《诗经·鄌风·君子偕老》“副笄六珈”,《毛传》:“副者,后夫人之首饰,编发为之。”③《释名·释首饰》:“王后首饰曰副。副,覆也,以覆首。”④可知,副是一种假发,为王后所常服。副为假发,在周代有专人掌管制作,《周礼·追师》云:“掌王后之首服,为副、编次。”⑤所谓“为副编次”,是指制作副、次两种假发。又《君子偕老》“鬒发如云,不屑髢也”,孔颖达疏:“《说文》:‘髲,益发也。’言己发少,聚他人发益之。”⑥可知,“髲”即“髢”,犹今人常戴之假发。诗中所说的女子因头发黑而亮丽,故曰“不屑髢也”。戴髢的原因是自己头发稀少,而借他人之发增益之,故《庄子·天地篇》曰:“秃而施髢。”但有时戴髢不光是因头发稀少,而是纯粹出于爱美之心。如《左传·哀公十七年》载,卫庄公在城上看见己氏之妻发美,“使髡之,以为吕姜髢”。杜预注:“髢,髲也。”①看见别人的头美丽,竟以暴力手段剪去而益其妻发,可见当时贵族妇女对假发的重视。
喜戴假发之风,汉魏六朝尤烈,史不乏载。《三国志·吴书·薛综传》记述汉代珠崖人叛汉的原因时说:“珠崖之废,起于长吏睹其好发,髡取为髲。”②这是用暴力手段取他人之发以为己用,与上述卫庄公所为类同。又《吴书·妃嫔传·孙和何姬》裴注引《江表传》:“(孙晧)昼夜与夫人房宴,不听朝政,使尚方以金作华燧、步摇、假髻以千数。”③《晋书·五行志》:“太元中,公主妇女必缓鬓倾髻,以为盛饰。用髲既多,不可恒戴,乃先于木及笼上装之,名曰假髻,或名假头。至于贫家,不能自办,自号无头,就人借头。遂布天下,亦服妖也。”④《宋书·五行志》:“晋海西公太和以来,大家妇女,缓鬓倾髻,以为盛饰。用发既多,不恒戴。乃先作假髻,施于木上,呼曰‘假头’。人欲借,名曰‘借头’。遂布天下。”⑤《北史·齐本纪·幼主高恒》:“又妇人皆翦剔以著假髻,而危邪之,状如飞鸟,至于南面,则髻心正西。始自宫内为之,被于四远。”⑥上有所好,下必趋之。因此,不光贵族妇女爱戴假发,贫家之女亦然。《世说新语·贤媛》记载,陶侃家酷贫,范逵来访,侃母湛氏卖二髲,“得数斛米”⑦,以招待客人。家境贫困以致无以为炊,竟也头戴“二髲”,亦可想见当时假发之盛行。
髻。汉魏六朝时期的发式主要制成髻状,具体样式又多种多样。有芙蓉髻。如《读曲歌》云:“花钗芙蓉髻,双鬓如浮云。”芙蓉髻,盖绾发为芙蓉状。有堕马髻。《后汉书·梁统传附玄孙冀传》载,梁冀妻孙寿“色美,善为妖态,作愁眉、啼妆、堕马髻、折腰步、龋齿笑”,李贤注引《风俗通》曰:“堕马髻者,侧在一边。……始自冀家所为,京师翕然皆效之。”⑧可知,堕马髻的形状为发髻倾斜于一边,东汉梁冀妻所发明。据崔豹《古今注》“堕马髻,今无复作者”之语,至少西晋时,堕马髻已消失。然诗语中却屡屡提及,如高允《罗敷行》“头作堕马髻,倒枕象牙梳”,江总《梅花落》“妖姬坠马髻,未插江南珰”。或堕马髻在后代又兴起欤?抑或是诗人用典?堕马髻又名倭堕髻,《汉乐府·陌上桑》:“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珠。”崔豹《古今注》:“倭堕髻,一云堕马之余形也。”可见,倭堕髻是仿照堕马髻而来。倭堕髻又名秦罗髻、梁家髻。萧纲《倡妇怨情诗十二韵》:“耻学秦罗髻,羞为楼上妆。”徐伯阳《日出东南隅行》:“罗敷妆粉能佳丽,镜前新梳倭堕髻。”萧子显《日出东南隅行》:“逶迤梁家髻,冉弱楚宫腰。”名“秦罗髻”者,显然与《陌上桑》中的罗敷有关;名“梁家髻”者,则因这种髻为梁冀妻所发明。
另,史料中还记有灵蛇髻、反绾髻、百花髻、芙蓉归云髻、涵烟髻、缬子髻、流苏髻、翠眉惊鹄髻(一作峨眉惊鹄髻)、飞天髻、回心髻、归真髻、忩郁髻(或作郁葱髻)、凌云髻、随心髻等①。因诗语中较少提到,故不赘述。总的来说,那时的女子喜爱高髻,东汉《城中谣》所谓“城中好高髻,四方高一尺”也。王筠《游望》“愁眉仿戚里,高髻学城中”,也描写了高髻在当时社会的风行。《宋书·五行志》载:“宋文帝元嘉六年,民间妇人结发者,三分发,抽其鬟直向上,谓之飞天髻。”②“飞天髻”亦高髻也。高髻在魏晋六朝壁画或人物画中有形象展现,见下图。高髻也常称为“云髻”。曹子建《洛神赋》:“云髻峨峨,修眉联娟。”李善注:“峨峨,高如云也。”在诗语中也颇多言及云髻者。如曹植《闺情诗》“有美一人,被服纤罗。……红颜 烨,云髻嵯峨”,沈满意《咏步摇花》“但令云髻插,蛾眉本易成”,谢朓《咏落梅》“用持插云髻,翡翠比光辉”,许瑶之《咏柟榴枕》“朝将云髻别,夜与蛾眉连”,等等。
图2—23 洛阳宁懋石室北魏侍女双丫髻
图2—24
高唐东魏房悦墓陶俑丫髻
图2—25 女子飞天髻、双(丫)髻
(1958年邓县出土贵妇出游画像砖,现藏河南博物院)
图2—26
西安草场坡出土陶俑的十字假髻
图2—27
顾恺之《列女图》中的高髻女
图2—28
邓县南北朝墓出土壁画中飞天髻
图2—29
洛阳永宁寺汉魏故城出土泥塑倭堕髻
图2—30 常州戚家村六朝墓画像砖丫髻女子
又,这一时期的文章中还提到椎髻。椎髻者,其形如椎,此少数民族髻式。《汉书·李广传附孙陵传》:“两人皆胡服椎结。”颜师古注:“结读曰髻,一撮之髻,其形如椎。”①《三国志·吴书·薛综传》载薛综上疏言交州之俗曰:“民如禽兽,长幼无别,椎结徒跣,贯头左衽。”②椎结,即椎髻。左思《蜀都赋》“夫蜀都者,盖兆基于上世”,刘良注:“扬雄《蜀王本纪》曰:蜀王之先名蚕丛,……椎髻左言,不晓文字,未有礼乐。”③沈休文《齐故安陆昭王碑文》“椎髻髽首,日拜门阙”,李善注:“《汉书》曰:尉佗魋髻箕踞。”张铣注:“椎髻髽首,蛮夷结发之形。”④魋,音椎;尉佗,南越王也。上引诸材料或言夷人椎髻,或以椎髻代夷人,皆因夷人发式不与中国同也。椎髻简易,便于劳作,故中国人亦有为之者,《太平御览·人事部》“髻”条引《东观汉记》曰:“梁鸿妻椎髻,著布衣,操作具而前,鸿大喜。”⑤椎髻不流行中国,故此期诗语亦未得见。
彼时男子发式不如妇女多样。未成年男子多梳成羊角状,称为“总角”①。郗超《答傅郎》:“昔在总角,有怀大方”,晋《清商曲辞·翳乐》:“人言扬州乐,扬州信自乐。总角诸少年,歌舞自相逐。”萧纲《东风伯劳飞》:“谁家总角歧路阴,裁红点翠愁人心。”诗中的“总角”皆以发式代指少年。又儿童头发常不绾,曰“髫发”。陶渊明《桃花源记》说:“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黄发”指老人,“垂髫”指儿童。诗语也常有以“髫发”代指儿童者,如潘尼《赠司空掾安仁》“表奇髫龀,成名弱冠”,萧统《示徐州弟》“顾昔髫发,追惟绮襦”,皆其例。又,男子成童(15岁)后,一般束发为髻,故诗语中常以“束发”代指成童,谢灵运《过始宁别墅》“束发怀耿介”是也。
鬓式。此期妇女对鬓式也讲究,较为流行的有蝉鬓、云鬓两种。
蝉鬓,言鬓薄如蝉翼也。晋崔豹《古今注·杂注》:“魏文帝宫人绝所宠者,有莫琼树,……琼树乃制蝉鬓。缥眇如蝉翼,故曰蝉鬓。”②萧绎《登颜园故阁》:“先时留上客,夫婿美容姿。妆成理蝉鬓,笑罢敛蛾眉。”薛道衡《昭君辞》:“蛾眉非本质,蝉鬓改真形。”蝉鬓乃当时尚发式,故诗人以之状美人。蝉鬓亦名薄鬓,江洪《咏歌姬诗》所谓“薄鬓约微黄”也。
图2—31 顾恺之《列女图》中的女子蝉鬓
云鬓,鬓发梳成浮云之状,沈满愿《映水曲》“轻鬓学浮云,双蛾拟初月”,即谓此也。《读曲歌》“花钗芙蓉髻,双鬓如浮云”,沈约《乐将殚恩未已应诏》“云鬓垂宝花,轻妆染微汗”,江淹《征怨》“独枕凋云鬓,孤灯损玉颜”,皆言及女子留云鬓,也说这种鬓式在当时颇为流行。又,张正见《山家闺怨》“王孙春好游,云鬓不胜愁”,此又以“云鬓”代思妇也。
人老则鬓发先白,故古人常以“鬓白”喻年老,这种喻象在诗歌中屡见不鲜。陆机《东宫》:“软颜收红蕊,玄鬓吐素华。”张载《诗》:“气力渐衰损,鬓发终以皓。昔为春月华,今为秋日草。”陶渊明《饮酒》:“岁月相催逼,鬓边早已白。”又其《杂诗》:“弱质与运颓,玄鬓早已白。”《子夜四时歌·冬歌》其十二:“感时为欢叹,霜鬓不可视。”谢朓《咏风》:“时拂孤鸾镜,星鬓视参差。”何逊《秋夕叹白发》:“丝白不难染,蓬生直易扶。唯见星星鬓,独与众中殊。”诗语中的鬓,或言“素”,或言“皓”,或言“雪”,或言“霜”,或言“星”,皆指鬓发由黑变白。鬓发颜色的改变,蕴含了诗人对青春不再、人生短暂的深沉慨叹,体现了诗人强烈的生命意识。然也有以此调侃者。何长瑜《嘲府僚》:“陆展染鬓发,欲以媚侧室。青青不解久,星星行复出。”陆展染发以取媚妇人,不久白发复出,长瑜因以嘲戏之。由此可见,彼时又流行染发之俗。
面饰。魏晋六朝人重视面部修饰,尤其是女性,面饰更是多样化,主要包括贴花黄、眉饰、施粉、点的、涂唇等。
额黄、花黄。古代妇女爱在面部、额间涂以黄色颜料(额黄)为点缀,或用黄色材料剪制成薄片贴饰,俗称“额黄”“鹅黄”“鸦黄”等。从形状上看,这种额间饰可涂剪成星、月、花、鸟等形,故又称“花黄”。萧纲《美女篇》曰:“约黄能效月,裁金巧作星。”“约黄效月”,指涂抹额黄使之像月;“裁金星”,则剪金星形以贴额也。庾信《镜赋》“靥上星稀,黄中月落”,言美人未梳妆时的状态,诗中的“星”“月”指的也是这种面饰。另外,庾信《舞媚娘》“朝来户前照镜,……额角轻黄细安”、费昶《咏照镜》“留心散广黛,轻手约花黄”、陈叔宝《采莲曲》“相催暗中起,……薄落点花黄”、《木兰诗》“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等,都写了女子涂贴花黄的情景。可见,这种面饰在当时应十分流行。又,《太平御览·果部》“梅”条引《宋书》曰:“武帝女寿阳公主,每日卧于含章簷下,梅花落公主额上,成五出之华,拂之不去,皇后留之,自后有梅花状,后人多效之。”①如据这个故事,涂贴花黄之俗,始于南朝。清吴景旭《历代诗话》卷五十二《唐诗》“额黄”条:“汉宫妆有额上涂黄,谓之鸦黄,王荆公所谓‘汉宫娇额半涂黄’也。”①依吴说,涂黄之俗早在汉代已有。未知孰是。然此俗大致有一演变过程,可以断定。盖先是在额上广涂黄色,所谓“娇额半涂黄”是也,后只在额间、眉上涂黄,而后,随着女子爱美之心的增盛,女子遂效花、月,在脸部涂成不同形状,再后又衍生出剪花黄之俗。然女子为何于额上图黄,其因已不可晓②。
眉饰。汉魏六朝女子注重眉饰,其法约有两种。
一是画眉,即用颜料描绘眉毛,此俗兴起于先秦。王三聘《古今事物考》:“秦始皇宫中悉红妆翠眉,此妇人画眉之始也。”③王氏认为画眉始于秦始皇的观点是靠不住的。《战国策·楚策》:“郑周之女,粉白黛黑。”屈原《楚辞·大招》:“粉白黛黑,施芳泽只。”④黛黑,即以黛画眉使黑而光泽也。可见画眉之俗兴于始皇前。汉魏六朝时此俗更甚,诗歌中咏赞美人每每说到。庾信《梦入堂内》:“画眉千度拭,梳头百遍撩。”拭,擦拭也;“画眉千度拭”,写出了女子画眉时的细心和讲究,体现出彼时女子对眉饰的重视。江洪《咏美人治妆》:“大恨画眉长,犹言颜色浅。”江总《秋日新宠美人应令》:“翠眉未画自生愁,玉脸含啼带似笑。”皆咏及女子画眉之事。下层女子亦重眉饰,《吴声歌曲·子夜歌》:“揽裙未结带,约眉出前窗。”写了女子晨起急于画眉的情景:她穿上裙子,还未来得及系带,便开始画眉了。又《子夜四时歌·春歌》其十一:“画眉忘注口,游步散春情。”南朝民歌《读曲歌》:“双眉画未成,那能就郎抱。”皆彼时下层女子重眉饰之例。
女子画眉颜料用黛。《释名·释首饰》:“黛,代也。灭眉毛去之,以此画代其处也。”⑤南朝民歌《采桑度》:“冶游采桑女,尽有芳春色。姿容应春媚,粉黛不加饰。”粉,饰脸之物;黛,画眉之物。此言采桑女天然美丽,不需施粉画黛。左思《娇女》写小女画眉时说:“明朝弄梳台,黛眉类扫迹。”小女不懂画眉技巧,胡乱图画,故曰“类扫迹”,展现出小女孩的天真烂漫和爱美之心。沈约《登高望春》:“城阙郁盘桓,日出照钿黛。”此以钿黛代指美人。
另外,就所画眉形看,彼时妇女最喜爱蛾眉和广眉。
蛾眉指像蛾子触须一样又细又长的弯眉,是古代女子流行的眉形,《诗经·卫风·硕人》中就有“螓首蛾眉”之语。汉代以后女子也钟爱蛾眉,故诗人常常以之夸赞美人。沈约《三妇艳》“小妇独无事,对镜画蛾眉”、范缜《嘲刘郎》“雀钗横晓鬓,蛾眉艳宿妆”、何逊《咏舞妓》“逐唱回纤手,听曲动蛾眉”等,皆其例。
广眉指眉阔且长。广眉在汉代已流行,《后汉书·马援传》引《城中谣》曰:“城中好广眉,四方且半额。”①六朝女子亦好画此眉形。《子夜四时歌·游女曲》:“氛氲兰麝体芳滑,容色玉耀眉如月。”陆机《日出东南隅行》:“美目扬玉泽,蛾眉象翠翰。”萧纲《美人晨妆》:“娇羞不肯出,犹言妆未成。散黛随眉广,燕脂逐脸生。”丘迟《答徐侍中为人赠妇》:“罗裙有长短,翠鬓无低斜。长眉横玉脸,皓腕卷轻纱。”所谓“眉如月”“象翠翰(羽毛)”“眉广”“横玉脸”等,皆指眉阔且曲长也。
二是以黛点眉,即在眉毛中间点黛。沈约《少年新婚为之咏》“托意眉间黛”、庾信《舞媚娘》“眉心浓黛直点”、刘孝威《鄀县遇见人织率尔寄妇》“新妆莫点黛”、王淑英妻刘氏《赠夫》“妆铅点黛拂轻红”等,写的便是这种点眉之法。黛点于眉中,更能突出女子的俏丽与活泼。
因眉与初月形似,故诗语中眉与月常为互喻之兴象。鲍照《玩月城西门解中》:“末映东北墀,娟娟似蛾眉。”此以女子秀眉比月牙,故李善注云:“《上林赋》曰:‘长眉连娟。'《毛诗》曰:‘螓首蛾眉。'”②又,《子夜四时歌·游女曲》“氛氲兰麝体芳滑,容色玉耀眉如月”、吴均《楚妃曲》“春妆约春黛,如月复如蛾”、费昶《行路难》“蛾眉偃月徒自妍,傅粉施朱欲谁为”,此皆以月比弯眉也③。
点“的”。汉魏六朝女子爱在面部装饰红点,叫作“的”或“的子”。《太平御览·服用部》“的”条引《释名》曰:“以丹注面曰的。的,灼也。”④王粲《神女赋》“税衣裳兮免簪笄,施华的兮结羽仪”、潘岳《芙蓉赋》“飞须垂的,丹辉拂红”,文中之“的”,皆指此饰。女子施“的”的位置,或在双颊,如傅咸《镜赋》:“珥明珰之迢迢,点双的以发姿。”所谓“双的”,指双颊各点一“的”。繁钦《弭愁赋》也说:“点圆的之荧荧,暎双辅而相望。”圆的点缀于双颊,荧荧闪亮,衬托出女子的活泼娇媚之容。或在两眉之间,如现代小儿所点之“美眉翘”。左思《娇女》“立的成复易,玩弄眉颊间”是也。六朝女子点“的”风俗还可从壁画中得以观见。敦煌莫高窟中有一女性画像,双颊处有圆形图,显然是“的”饰;而敦煌榆林窟中一妇人画像,不仅双颊点“的”,双眉之间亦有“的”饰(见图2—32)。女性点“的”之俗起源于古代王侯妃妾进御之制。《史记·五宗世家·唐姬之子》曰:“景帝召程姬,程姬有所辟,不愿进。”《索隐》:“姚氏按:《释名》云‘天子诸侯群妾以次进御,有月事者止不御,更不口说,故以丹注面目旳旳为识,令女史见之’。”①《太平御览·服用部》引《释名》亦曰:“此(点的)本天子诸侯有群妾者,以次进御,有月事者止不御,重不口说,故注此于面,灼然而识也。”②由此可见,点“的”之俗起于妇人因月事而不能侍君,于面上涂红点以便识别也。
图2—32 敦煌榆林窟壁画中的面靥女子
图2—33 敦煌莫高窟壁画中的面靥女子
图2—34 金人刻《四美图》中隋朝美人有“的”饰
图2—35 北魏壁画《尸 王本生图》人物“的”饰
施粉。为了让面部皮肤细柔光洁,古代女性爱在脸上擦粉。史游《急就篇》卷三颜师古注:“粉,谓铅粉及米粉,皆以傅面,取光洁也。”①此俗兴于先秦。《韩非子·显学》:“故善毛嫱、西施之美,无益吾面;用脂泽粉黛,则倍其初。”脂泽粉黛,指四种饰面、饰发之物。魏晋六朝女子亦爱以粉施面。陈叔宝《梅花落》:“春砌落芳梅,飘零上凤台。拂妆疑粉散,逐溜似萍开。”此言梅花拂面,似粉饰脱落。殷英童《采莲曲》曰:“汗粉无庸拭,风裙随意开。”所谓“汗粉”,指面上所施之粉随汗水流下。从典籍记载看,女子饰面之粉又有白、红两种。宋玉《登徒子好色赋》:“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粉,指白粉;朱,指红粉。六朝女性搽红粉者较多,此可证之于彼时诗歌:江总《姬人怨服散篇》“自悲行处绿苔生,何悟啼多红粉落”、丁六娘《十索》“欲作胜花妆,从郎索红粉”、王金珠《子夜四时歌·秋歌》“朱颜润红粉,香汗光玉色”②等,皆其例。
唇饰。唇饰,即用膏脂和颜料涂染嘴唇,使其柔滑有光泽。《释名·释首饰》:“唇脂,以丹作之,象唇赤也。”③《急就篇》卷三颜师古注:“脂,谓面脂及唇脂,皆以柔滑腻理也。”朱超《赋得荡子行未归》“挑朱懒向唇”,即描写了妇人因思念远人而无心涂唇的情景。唇饰也叫“注口”,《子夜四时歌·春歌》“画眉忘注口,游步散春情”、《清商曲辞·攀杨枝》“画眉不注口,施朱当柰何”、陈叔宝《采莲曲》“妆前日已光,随宜巧注口”,是也。又,彼时女子以红唇为美,故常以朱涂唇。傅玄《苦相篇》:“低头和颜色,素齿结朱唇。”陆机《日出东南隅行》:“丹唇含九秋,妍迹陵七盘。”左思《娇女》:“浓朱衍丹唇,黄吻澜漫赤。”鲍照《代白纻曲》:“朱唇动,素腕举,洛阳少童邯郸女。”何思澄《南苑逢美人》:“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江淹《咏美人春游》:“白雪凝琼貌,明珠点绛唇。”这里的“朱”“丹”“赤”“绛”皆指红色。又唇膏中常添有香料④,故诗人每言及唇口之香,萧纲《倡妇怨情诗十二韵》“荡子无消息,朱唇徒自香”、刘孝威《鄀县遇见人织率尔寄妇》“艳彩裾边出,芳脂口上渝”,是也。也有批评画唇不当的,如刘缓《敬酬刘咏长史咏名士悦倾城》云:“粉光犹假面,朱色不胜唇。遥望疑花发,闻香知异春。”或女子施粉太重,注唇太浓,太过妖艳,故诗人有此批语。
佩香囊。佩戴香囊之风在彼时亦盛,详见前章,不赘述。
另,对于贵族生活圈之外的下层人,诗语中也多有女子的妆饰描写,如《羽林郎》《子夜歌》《子夜四时歌》等都用了不少笔墨,总体看,下层女子妆饰亦呈现出华美时尚的特点;而男性的妆饰描写较少且简单,唯民歌中有一二见。
小结:总之,汉魏六朝人特别是女性,对服饰、化妆十分讲究。张率《日出东南隅行》“朝日照屋梁,夕月悬洞房。专遽自称艳,独□伊览光。虽姿自然色,谁能弃薄妆”,写出了女子重视化妆的民俗心理。此诗后半部分亦细致描述了当时女性早起后梳妆打扮的情景:“施著见朱粉(抹脸),点画示赭黄(点额)。含贝开丹吻(涂口红),如羽发青阳(做发型)。金碧既簪珥(戴首饰),绮縠复衣裳(选锦服)。方领备虫彩(衣领描着虫彩),曲裙杂鸳鸯(曲裙绣着鸳鸯)。手操独茧绪,唇凝脂燥黄(涂唇)。”诗语向我们展现了1500年前女子服装、妆饰的大致风貌。
汉魏六朝女子追求华美服饰之风,与彼时的审美好尚关系密切。总的来看,那是一个奢靡的时代,也是一个求美的时代,社会上弥漫着爱美求丽之风。曹植《美女篇》“荣华曜朝日,谁不希令颜”,便说出了时人共同的审美好尚。美色成了彼时士大夫衡量女性的首要标准。《世说新语·惑溺》载荀粲之语曰“妇人德不足称,当以色为主”①,更是鲜明提出了“重色”观念。即便是男子,也追求光艳亮丽:他们或“熏衣剃面,傅粉施朱”;或风姿特秀,“爽朗清举”;或如玉人,“光映照人”。在这种近乎变态的爱美、求美之风中,女性也如器物一般,成了男人玩味、欣赏、吟咏之“物”。那么,为了迎合男性的“口味”,也为了求得男性宠爱,六朝女子尤重颜色。谢朓《杂咏·镜台》“玉颜徒自见,常畏君情歇”,便说出了六朝女子以色邀宠的心理。而当她们的美无人欣赏时,便失去了装扮的动力,自然是“挑朱懒向唇”“明镜暗不治”“四时无人见,谁复重罗纨”了。“女为悦己者容”,已深深植入女性的心底。男子既“以色为主”,女子自然酷爱打扮。因此,她们除了追求华美服饰外,还注重利用一切外在物质来装扮自己,如描眉、点的、贴花黄、簪花等。六朝女子身着华服,头戴宝珠,涂红贴黄,把自己打扮得光鲜灵动,既美且艳,的确能吸引彼时好色男人的眼球。
① 费振刚、仇仲谦等:《全汉赋校注》,广东教育出版社,2005年,第793页。
② 按:禅衣,无衬里的单层衣。《释名·释衣服》:“禅衣,言无里也。”(王先谦《释名疏证补》,第252页)
③ 彭松:《中国舞蹈史》,上海音乐出版社,2010年,第65页。
① 《文选》李善注:“《南方草物状》曰:‘珊瑚出大秦国,有洲在涨海中。'《广雅》曰:‘珊瑚,珠也。'《南越志》曰:‘木难,金翅鸟沬所成碧色珠也,大秦国珍之。'”刘良注:“珊瑚,亦珠也;木难,碧色珠也。”(萧统编、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第516页)又崔豹《古今注》认为“木难”出东夷,曰:“莫难珠,一名木难。色黄,出东夷。”(王根林《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第247页)
①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55页。
②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56页。
③ 〔唐〕徐坚:《初学记·服食部》,中华书局,1962年,第632页。
① 唐代诗歌中多咏及石榴裙:武则天《看朱成碧》:“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看取石榴裙。”常建《古兴》“玉指泠泠怨金碧,石榴裙裾蛱蝶飞。”权徳舆《权文公集》卷九《放歌行》“双环美人君不见,一一皆胜赵飞燕。迎杯乍举石榴裙,匀粉时交合欢扇。”刘禹锡《乐天寄忆旧游因作报白君以答》:“其奈钱塘苏小小,忆君泪点石榴裙。”白居易《官宅》:“红紫共纷纷,祗承老使君。移舟木兰棹,行酒石榴裙。”
①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64页。
②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年,第3271页。
③ 安徽文物考古研究所、马鞍山市文化局《安徽马鞍山东吴朱然墓发掘简报》,《文物》,1986年第3期。
④ 〔南朝宋〕刘义庆著、〔南朝梁〕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中华书局,2007年,第1039页。
⑤ 〔宋〕李昉:《太平御览·文部》,中华书局,1960年,第2694页。
⑥ 〔北齐〕颜之推撰、王利器集解:《颜氏家训集解》,中华书局,1993年,第148页。
① 〔唐〕房玄龄:《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824页。
② 杨伯峻:《春秋左传注》,中华书局,1990年,第87页。
③ 〔汉〕郑玄注、〔唐〕贾公彦疏、赵伯雄整理:《周礼注疏》,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215页。
④ 王根林:《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235页。
⑤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年,第1060页。
⑥ 〔唐〕姚思廉:《陈书》,中华书局,1972年,第95页。
⑦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63页。
⑧ 〔唐〕姚思廉:《梁书》,中华书局,1973年,第664页。
⑨ 〔南朝梁〕萧统编、〔唐〕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中华书局,2012年,第1114页。按:时人亦有家贫而靠编芒屩谋生者。《晋书·刘惔传》:“惔少清远,有标奇,与母任氏寓居京口,家贫,织芒屩以为养。”(《晋书》,第1990页)
①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60~261页。
② 周锡保:《中国古代服饰史》,中国戏剧出版社,1984年,第155页。
③ 〔南朝梁〕萧统编、〔唐〕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中华书局,2012年,第573页。
④ 《文选·司马相如〈长门赋〉》:“舒息悒而增欷兮,蹝履起而彷徨。”李善注引《苍颉篇》曰:“蹝履,足指挂履也。蹝与躧音义同。”(萧统编、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第295页)《汉书·隽不疑传》:“(暴)胜之开阁延请,望见不疑容貌尊严,衣冠甚伟,胜之躧履起迎。”颜师古注:“履不著跟曰躧。躧谓纳履未正,曳之而行,言其遽也。”(班固《汉书》,第3036页)陈徐伯阳《游钟山开善寺诗》:“聊追邺城友,躧步出兰宫。”宋欧阳修《谢张先辈启》:“游诸公之门,有名卿之躧履。”清蒲松龄《聊斋志异·王桂庵》:“芸娘色变,默移时,遽起,奔出;王躧履追之,则已投江中矣。”女子躧步则状其行态美,晋左思《魏都赋》:“邯郸躧步,赵之鸣瑟。”张铣注:“赵地,亦多美女,善行步,皆妙鼓瑟。”江淹《丽色赋》:“女乃耀邯郸之躧步,媚北里之鸣瑟。”陆厥《邯郸行》:“赵女擫鸣琴,邯郸纷躧步。长袖曳三街,兼金轻一顾。”
⑤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54页。
① 〔晋〕陈寿:《三国志》,中华书局,1982年,第396页。
② 〔南朝梁〕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887页。
③ 朱大渭等:《魏晋南北朝社会生活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第72页。
④ 〔南朝梁〕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1562页。
⑤ 〔南朝梁〕萧子显:《南齐书》,中华书局,1972年,第11页。
⑥ 〔明〕朱谋玮:《骈雅》,《四库全书》第222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529页。
⑦ 〔唐〕房玄龄:《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1610页。
① 山西省考古研究所:《太原市北齐娄叡墓发掘简报》,《文物》,1983年第10期。
① 〔晋〕陈寿:《三国志》,中华书局,1982年,第1310页。
② 〔唐〕虞世南:《北堂书钞》,中国书店,1989年,第509页。
③ 〔南朝梁〕萧子显:《南齐书》,中华书局,1972年,第538页。
④ 关于袴褶,张承宗《六朝民俗·服饰》(南京出版社,2002年)“裤褶的流行”一节有详细阐述,可参看。
① 〔汉〕郑玄笺、〔唐〕孔颖达疏、龚抗云等整理:《毛诗正义》,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246页。
① “结带”喻两情好合,则断带喻情绝也。陆罩《闺怨》:“自怜断带日,偏恨分钗时。留步惜馀影,含意结愁眉。徒知今异昔,空使怨成思。欲以别离思,独向蘼芜悲。”
②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年,第1019页。
③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年,第2771页。
① 〔晋〕陈寿:《三国志》,中华书局,1982年,第54页。
② 王根林:《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1036页。
③ 王圻、王思义编辑:《三才图会》,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1503页。
④ 〔唐〕房玄龄:《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2086页
⑤ 〔唐〕房玄龄:《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2761页。
⑥ 〔南朝梁〕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2288页。
⑦ 〔南朝梁〕萧子显:《南齐书》,中华书局,1972年,第945页。
⑧ 〔唐〕姚思廉:《陈书》,中华书局,1972年,第442页。
⑨ 〔唐〕姚思廉:《梁书》,中华书局,1973年,第264页。
① 〔北魏〕杨衒之撰、周祖谟校释:《洛阳伽蓝记校释》,中华书局,2010年,第100页。
① 六朝诗里还写到巾用于的拂拭、拭泪。慧晓《祖道赋诗》:“此别终天别,迸泪忽沾巾。”何楫《班婕妤怨》:“独卧销香炷,长啼费锦巾。”王褒《弹棋诗》:“何如镜奁上,自有拂轻巾。”沈满愿《晨风行》:“念君劬劳冒风尘,临路挥袂泪沾巾。”萧纲《长安有狭斜行》:“大妇舒绮絪,中妇拂罗巾。”刘孝威《鄀县遇见人织率尔寄妇诗》:“梦啼渍花枕,觉泪湿罗巾。”萧子显《春别诗》:“淇水昨送泪沾巾,红妆宿昔已应新。”萧统《三妇艳》:“大妇舞轻巾,中妇拂华茵。”谢朓《送远曲》:“一为清吹激,潺湲伤别巾。”以巾拂物拭泪,则应为身佩之巾,与头戴之巾有别。
② 〔清〕钱绎撰,李发舜、黄建中点校:《方言笺疏》,中华书局,1991年,第163页。
③ 彭松:《中国舞蹈史》,上海音乐出版社,2010年,第10页。
①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57页。
② 异域女子亦有着帔习俗。令狐德棻《周书·异域传·波斯国》:“妇女服大衫,披大帔。”(《周书》,中华书局,1971年,第919页)
③ 〔南朝陈〕徐陵编、〔清〕吴兆宜注、穆克宏点校:《玉台新咏笺注》,中华书局,1985年,第345~346页。
④ 〔宋〕李昉:《太平御览·器物部》,中华书局,1960年,第3360页。
⑤ 〔唐〕房玄龄:《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1992页。
①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39页。
② 〔清〕王先谦:《后汉书集解》,中华书局,1984年,第1358页。
③ 〔唐〕房玄龄:《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774页。
④ 〔南朝梁〕萧统编、〔唐〕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中华书局,2012年,第354页。
⑤ 〔南朝梁〕萧统编、〔唐〕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中华书局,2012年,第648页。
⑥ 〔明〕朱谋玮:《骈雅》,《四库全书》第222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530页。
① 朱大渭等:《魏晋南北朝社会生活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第76页。按:《太平御览·居处部》“台”条引《拾遗记》载,魏时昆明国贡嗽金鸟,常吐金屑如粟,铸之可以为器。此鸟畏霜雪,乃起小屋处之,名曰“辟寒台”。宫人争以鸟所吐之金饰钗珮,谓之辟寒金。故宫人相嘲言曰:“不服辟寒金,那得君王心。不服辟寒钿,那得君王怜。”(《太平御览》,第866页)
① 〔清〕段玉裁:《说文解字段注》,成都古籍书店,1981年,第14页。
② 〔明〕冯复京:《六家诗名物疏》,《四库全书》第80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143页。
③ 〔宋〕戴侗:《六书故》,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6年,第160页。
① 〔南朝梁〕萧统编、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中华书局,2012年,第636页。
② 〔南朝齐〕谢朓著、曹融南校注集说:《谢宣城集校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275页。按:“挂钗”亦含有放荡情色之意。司马相如《美人赋》:“臣之东邻,有一女子。……玉钗挂臣冠,罗袖拂臣衣。”
③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42页。
④ 六朝诗又写到男子戴珰者,荀昶《拟相逢狭路间》:“大兄珥金珰,中兄振缨 。”又女子簪上饰以明珠,也叫珰,非耳饰。如江总《梅花落》:“缥色动风香,罗生枝已长。妖姬坠马髻,未插江南珰。”此“江南珰”曰“插”,乃髻上簪饰所系悬之物,明矣。又王容《大堤女》:“宝髻耀明珰,香罗鸣玉佩。大堤诸女儿,一一皆春态”,则明写“明珰”在“宝髻”上闪耀,也非耳饰也。李斯《上书秦始皇书》“娱心意,悦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后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不进于前”,张铣注:“宛珠饰簪,傅玑饰珥,珥,珰也。”(萧统编、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第724页)“饰簪”之“珠”,非耳饰;而“傅玑”之“玑”,乃耳饰。
① 宋李上交《近事会元》卷五引《卢氏杂说》云:“唐文宗问宰臣云,古诗云‘轻衫衬跳脱’,跳脱是何物也?宰臣未对。上曰:即今之腕钏也。《真诰》言安妃有断粟金跳脱,是臂饰也。”(《四库全书》第850册,第296页)唐文宗所说的古诗“轻衫衬跳脱”,或即是萧纲《和湘东王名士悦倾城》中的“衫轻见跳脱”。文字小异,盖文宗误记也。按:或以为跳脱亦称条达,然方以智《通雅》卷三十四引周处《风土记》曰:“仲夏造百索系臂,又有条达等织组杂物,以相赠遗。”此言“条达”为织物,而“跳脱”乃以金玉为材,可知,二物有别。又因钏为环形,故又名环。曹植《美女篇》:“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李善注:“攘袖,卷袂也。环,钏也。”张载《拟四愁诗》:“佳人遗我双角端,何以赠之雕玉环。”张率《白纻歌》“愁来夜迟犹叹息,抚枕思君终反仄。金翠钗环稍不饰,雾縠流黄不能织。”诗中之环,皆指钏也。
② 〔汉〕许慎:《说文解字》,中华书局,1963年,第299页。
③ 〔唐〕释慧琳:《一切经音义》,《续修四库全书》第196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第456页。
④ 郭建安:《武汉市郊周家大湾241号隋墓清理简报》,《考古通讯》,1957年第6期。
⑤ 〔清〕严可均:《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全宋文》,中华书局,1965年,第275页。
⑥ 〔北周〕庾信撰、〔清〕倪璠注、许逸民校点:《庾子山集注》,中华书局,1980年,第38页。
① 〔南朝陈〕徐陵编、〔清〕吴兆宜注、穆克宏点校:《玉台新咏笺注》,中华书局,1985年,第40页。
② 明代都卬《三余赘笔》:“今世俗用金银为环,置于妇人指间,谓之戒指。”(高国藩《敦煌民俗学》,第158页)衍至后代,男女皆爱戴指环。故1911年10月2日上海《民立报》“东西南北”栏目有文戏谑道:“戒指是前朝宫中记号,现今大老官、大少爷、大小姐均怀了孕了。”
③ 〔宋〕郭茂倩:《乐府诗集》,中华书局,1979年,第1076页。
④ 〔唐〕欧阳询:《太平御览·服用部》“指环”条引《甄异传》曰:“沛郡秦拊,义熙(公元405~418年)中,至曲阿村,日暮失路,远见火光,投之屋,有少女,因寄宿,晓临别,女以指环与之。拊去,回顾,乃是冢焉。”(《太平御览》,第3184页)这个鬼故事说明,彼时以指环定情之俗已很流行。
① 〔宋〕高承撰,金圆、许沛藻点校:《事物纪原》,中华书局,1989年,第152页。按:此说本于《诗经·邶风·静女》之《毛传》,其曰:“后妃群妾以礼御于君所,女史书其日月,授之以环,以进退之。生子月辰,则以金环退之。当御者,以银环进之,著于左手;既御,著于右手。”(孔颖达《毛诗正义》,第174页)又,指环本为女性指间饰物,衍至后代,男女皆爱戴指环。清顾张思《风土录》曰:“妇女喜戴戒指,男子渐亦效之,或金或玉,或玛瑙蜜蜡翡翠。”顾氏又举说:“《广韵》引《续汉书》曰:孙程十九人立顺帝,各赐金钏指环。男子戴戒指,盖始于此俗。”(高国藩《敦煌民俗学》,第159页)照顾氏所说,男子戴戒指,汉末已有。
② 〔唐〕徐坚:《初学记·中宫部》,中华书局,1962年,第220页。
③ 王根林:《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79页。
④ 王根林:《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545页。
⑤ 朱大渭等:《魏晋南北朝社会生活史》,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5年,第77页。
⑥ 罗宗真:《魏晋南北朝考古》,文物出版社,2001年,第229页。按:关于戴指环习俗的由来、演变及其象征义,可参读高国藩《敦煌民俗学》“民间订婚风俗”章。
⑦ 〔汉〕郑玄注、〔唐〕贾公彦疏、彭林整理:《仪礼注疏》,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25页。
① 玳瑁本是产在热带和亚热带海中一种爬行动物,形状像龟,甲壳黄褐色,有黑斑,很光润,甲片可做药物。人们常用这种甲壳制作装饰品。沈约《登台望秋月》:“九华玳瑁梁,华榱与璧珰。”庾丹《夜梦还家》:“雀出丰茸树,虫飞玳瑁梁。”孔奂《赋得名都一何绮》:“九华雕玳瑁,百福上椒涂。”此以玳瑁饰梁也。鲍照《拟行路难》:“奉君金巵之美酒,瑇瑁玉匣之雕琴。”此以玳瑁饰琴匣也。萧纲《倡妇怨情》:“六安双玳瑁,八幅两鸳鸯。”六安,枕名(崔骃有《六安枕铭》,清陈元龙曰:“六安枕,言六面安也。”见肖占鹏《梁简文帝集校注》,第273页),此以玳瑁饰枕也。班固《与窦宪笺》:“将军怜固,乃赐以玉躬所著玳瑁袜三具。”此以玳瑁饰袜也。可见,玳瑁不只为簪钗之饰,还用在其他方面。
②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年,第3676页。
① 〔唐〕欧阳询《太平御览·羽族部》“斵木”条引《闽中名士传》曰:“薛令之,唐开玄中为左补阙兼太子侍讲。时东宫官冷落,久次难进。令之题诗,……明皇因幸春宫,见之,不悦……令之遂投簪谢爵,徒步东还。”(《太平御览》,第4099页)
②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41页。
③ 《太平御览·服用部》“钗”条引《晋令》曰:“六品下得服金钗以蔽髻。”又曰:“女奴不得服银钗。”(《太平御览》,第3181页)然汉魏六朝人崇尚奢华,从典籍记载及彼时壁画看,下层人服宝钗者亦多。
④ 《太平御览·服章部》“裙”条引《列女传》曰:“梁鸿妻孟光,裙布荆钗。”(《太平御览》,第3107页)《南史·王藻传》亦曰:“荆钗布裙,足得成礼。”(《南史》,第619页)皆以荆钗喻质朴。
⑤ 〔南朝梁〕萧统编、〔唐〕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中华书局,2012年,第516页。
⑥ 沈从文:《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上海书店出版社,2011年,第166页。
① 《毛传》:“揥,所以摘发也。”(孔颖达《毛诗正义》,第186页)
② 〔南朝陈〕徐陵编、〔清〕吴兆宜注、穆克宏点校:《玉台新咏笺注》,中华书局,1985年,第290页。
③ 王根林:《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255页。
④ 王根林:《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97~98页。
⑤ 〔唐〕房玄龄:《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974页。
① 王根林:《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259页。
① 吴培德:《诗经论集》,云南大学出版社,1993年,第21页。
② 袁珂:《山海经校注》,巴蜀书社,1993年,第172页。
③ 〔汉〕郑玄笺、〔唐〕孔颖达疏、龚抗云等整理:《毛诗正义》,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187页。
④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39页。
⑤ 〔汉〕郑玄注、〔唐〕贾公彦疏、赵伯雄整理:《周礼注疏》,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212页。
⑥ 〔汉〕郑玄笺、〔唐〕孔颖达疏、龚抗云等整理:《毛诗正义》,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第187页。
① 〔晋〕杜预:《春秋经传集解》,上海古籍出版社,1988年,第1833页。
② 〔晋〕陈寿:《三国志》,中华书局,1982年,第1252页。
③ 〔晋〕陈寿:《三国志》,中华书局,1982年,第1202页。
④ 〔唐〕房玄龄:《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826页。
⑤ 〔南朝梁〕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903页。
⑥ 〔唐〕李延寿:《北史》,中华书局,1974年,第302页。
⑦ 〔南朝宋〕刘义庆著、〔南朝梁〕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中华书局,2007年,第811页。
⑧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年,第1180页。
① 周锡保:《中国古代服饰史》,中国戏曲出版社,1984年,第156页。
② 〔南朝梁〕沈约:《宋书》,中华书局,1974年,第890页。
① 〔汉〕班固:《汉书》,中华书局,1962年,第2458页。
② 〔晋〕陈寿:《三国志》,中华书局,1982年,第1251页。
③ 〔南朝梁〕萧统编、〔唐〕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中华书局,2012年,第91页。
④ 〔南朝梁〕萧统编、〔唐〕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中华书局,2012年,第1101页。
⑤ 〔宋〕李昉:《太平御览·人事部》,中华书局,1960年,第1722页。
① 总角发式先秦已流行。《诗经·齐风·甫田》:“婉兮娈兮,总角丱兮。”“丱”是个象形字,恰如两只羊角。《卫风·氓》“总角之宴”,《毛传》:“总角,结发也。”(孔颖达《毛诗正义》,第234页)《礼记·内则》也说:“男女未冠笄者……总角、衿缨。”(孔颖达《礼记正义》,第833页)
② 王根林:《汉魏六朝笔记小说大观》,上海古籍出版社,1999年,第247页。
① 〔宋〕李昉:《太平御览·果部》,中华书局,1960年,第4299页。
① 〔清〕吴景旭:《历代诗话》,《四库全书》第1483册,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第509页。
② 黄华节《眉史》认为,涂黄之俗源于印度。其曰:“面饰涂黄,大约是印度的风习,经西域间接输入华土,其始本施于整个面部。彭汝励在《翻阳集》说得最清楚,并有诗咏其事。序云:‘妇人面涂黄,而吏告,以为瘴病,问云,谓佛状也。’诗云:‘有女夭夭称细娘,真珠络髻面涂黄,华人怪见疑为瘴,墨吏矜夸是佛状。'”(《东方杂志》第29卷第5号,1932年11月)可备一说。
③ 〔明〕王三聘辑:《古今事物考》,王云五主编《丛书集成初编》,商务印书馆,1936年,第126页。
④ 〔宋〕洪兴祖:《楚辞补注》,中华书局,1983年,第222页。
⑤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43页。
① 〔南朝宋〕范晔:《后汉书》,中华书局,1965年,第853页。
② 〔南朝梁〕萧统编、〔唐〕李善等注:《六臣注文选》,中华书局,2012年,第566页。
③ 关于画眉习俗的源起与发展、中国人崇尚画眉的原因,可参黄华节《眉史》(《东方杂志》第29卷第5号,1932年11月)一文。
④ 〔宋〕李昉:《太平御览·服用部》,中华书局,1960年,第3186页。
① 〔汉〕司马迁:《史记》,中华书局,2006年,第2100页。
② 〔宋〕李昉:《太平御览·果部》,中华书局,1960年,第3186页。
① 〔汉〕史游撰、〔唐〕颜师古注:《急就篇》,王云五《丛书集成初编》,商务印书馆,1936年,第188页。
② 魏晋六朝时男子亦傅粉。《世说新语·容止》载,何晏面白,魏明帝疑其傅粉;徐陵《乌栖曲》“风流荀令好儿郎,偏能傅粉复薰香”,此写男子傅粉之证也。
③ 〔清〕王先谦:《释名疏证补》,上海古籍出版社,1984年,第243页。
④ 古人涂唇所用之丹,即朱砂,以它制唇脂,本身没黏性,敷于唇脂上,会被口沫溶化,故古人在朱砂里面,又掺入动物脂膏及香料。北魏贾思勰《齐民要术》卷五载“合面脂法”云:“牛髓温酒,浸丁香藿香二种,煎法一同合泽,亦著青蒿以发色,绵滤著瓷漆盏中,令凝。若作唇脂者,以熟朱和之,青油裹之。”(《四库全书》第730册,第64页)可见,唇脂制作用了丁香、藿香及青油等材料。
① 〔南朝宋〕刘义庆著、〔南朝梁〕刘孝标注、余嘉锡笺疏:《世说新语笺疏》,中华书局,2007年,第107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