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熊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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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上帝的安排方式很奇特

“格拉夫,”希基说,“那个胖妞肯定不适合我。”

我们走近了一点,看到那个瘦弱的女孩嘴唇有点发蓝,好像在水里泡了很久,浑身发冷的样子。

希基说:“那个瘦瘦的女孩看样子不太健康。格拉夫,或许你能把她改造过来。”

当我们接近她俩时,只听胖女孩对她的同伴说:“看到了吧?我说有两个男孩在骑车旅行。”她猛地跳上摩托车,两条大腿夹着油箱拍打着。

“好吧,”希基说,“你想过开着它走吗?”

“没想过。”胖女孩说,“但如果我想开,就可以开这玩意儿。”

“我打赌你一定能。”希基说。他拍了拍油箱,用手指敲了敲她的膝盖。

“要提防那家伙。”瘦女孩说。她的下巴奇怪地痉挛了一下。她一刻不停地玩弄着电线,车把下的那一圈圈电线被她拧得乱七八糟了。

“这样吧,格拉夫,”希基低声说,“你觉得那个瘦的得了传染病吗?你如果想要她,我不介意。我将就着对付这个胖妞吧。”

胖妞说:“喂,小子。你们请我们喝啤酒吗?”

“动物园里有个地方可以喝啤酒。”瘦妞说。

“我们刚才就在动物园里。”我说。

希基悄悄对我说:“狂犬病,格拉夫。她有狂犬病。”

“你在动物园还没有抱过女孩子!”胖妞说,“我想你一定没有去过蒂罗尔花园,那里有一条一英里长的地带,尽是苔藓和蕨类植物,你可以脱掉鞋子尽情玩。”

“哎,格拉夫,”希基说,“你说呢?”

“他喜欢死了!”胖妞大叫道。

“格拉夫?”希基说。

“没问题。”我说,“我们不赶时间。”

“上帝让我们改变行程。”希基说。

于是我们去了啤酒花园,那里周围都是熊——所有的熊都看着我们,但那著名的亚洲黑熊除外:它的铁笼不能面对啤酒花园,也不能面对别的熊。

北极熊坐在游泳池里喘着粗气,时不时地慢慢游上一圈,把水弄得哗啦哗啦响。棕熊踱来踱去,厚厚的皮毛蹭着栅栏;头低低地垂向地面,合着某种秘密仪式的节奏——这样的秘密仪式它们生来就知道,永远也不会忘记(真不可思议)——其实在这里保持如此警觉,是毫无意义的。

从我们的桌子和打着“仙山露”啤酒字样的大阳伞顺风往下,我们看到,在同一个铁笼里蹲着两头来自安第斯山的、浑身散发着臭气的稀有眼镜熊——“长着卡通脸的熊”。它们看上去像是因为遭人嘲笑,被迫离开了厄瓜多尔似的。

希基在啤酒花园没有找到萝卜,心里很不安。那个又黑又胖的姑娘叫卡洛塔,她边喝啤酒边吃饼。瘦女孩叫旺加,她只喝糖浆似的黑啤酒。希基手伸到桌子底下摸了摸他胖胖的卡洛塔;我呢,伸手摸了摸旺加,她的手又干又凉。

“啊,他们应该给北极熊准备更多的冰。”旺加说。你可不能再冰了,我想。

“希基可以要一点冰。”卡洛塔说。她把手伸到桌子底下,想摸他。又黑又亮的卷发小刘海,湿漉漉地贴在她的前额。

眼镜熊身上有一大块白斑,从前额一直延伸到鼻子和喉部。歪斜的眼睛像戴着强盗面具,眼睛周围蓬乱的黑毛与别处的毛没有两样。身上的厚毛像一绺一绺的头发,躺下来的感觉一定很怪异。它们长长的爪子不断敲打着水泥地。

可怜的旺加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嘴唇,好像在努力找出嘴唇的哪个地方开裂了。

“这是你第一次出门旅行吗?”她问。

“哦,我哪里都去过了。”我说。

“去过东方?”她问。

“东方全去过了。”

“日本?”

“曼谷。”我说。

“曼谷在哪儿?”旺加问。我轻轻地向她靠过去。

“印度。”我说,“曼谷在印度。”

“啊,印度。”她说,“那里的人都很穷。”

“是的,很穷。”我表示同意。我看着她用苍白的手轻轻碰了碰宽大的嘴巴——遮住她那薄薄的嘴唇。

“嘿,你!”卡洛塔对我说,“别弄伤她。旺加,如果他弄伤了你,告诉我。”

“我们在说话。”旺加说。

“啊,他真不错。”卡洛塔说。她在桌子底下用尖尖的脚趾轻轻戳了一下我的屁股。

两头眼镜熊挤在一起,肩膀靠着肩膀。一头熊的脑袋抵着另一头熊的胸部。

“格拉夫,”希基说,“你不觉得卡洛塔会喜欢羚羊吗?”

“我想看河马。”卡洛塔说,“河马和犀牛。”

“卡洛塔想看大家伙。”希基说,“呃,卡洛塔,你可以去看看羚羊。”

“我们等会儿去河马馆找你们。”我说。因为不想让身体虚弱的旺加看到羚羊。于是,希基在笔记本里记下了这一句:

你得在某个地方划一条界线。

“卡洛塔,”希基说,“这头羚羊会让你震惊的。”卡洛塔用手掌揉了揉肚子。

“哈!”她说。

稀有眼镜熊坐直了身子,盯着他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