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暗涌
太子赵显见父皇已让人写好了赐婚圣旨，他长长出了口气，行礼告辞：“父皇，儿臣不打扰您与太傅相议朝中大事，儿子先行告退。”
“嗯，你下去吧。”皇上苍白浮胖的脸上挂着一丝笑，他比较满意太子为自己解决了一个难题。
太傅给赵显行礼：“老臣恭送太子殿下。”
赵显拱拱手：“太傅客气。”他转身大步往殿外走去。
皇上看着太子潇洒的背影，对太傅说道：“太子为人和善，行事端方，朕深感欣慰。”
太傅低头道：“陛下圣明。”他的嘴角闪过一丝冷笑，随后平静了下来。
皇上过去拉拢世家时，曾暗示过太傅，未来会换上太傅的外孙，皇四子赵晨为储君。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慢慢打消了先前的想法。因为他发现一件事，太子并不亲近左相府与大将军府，也不喜欢左相家的嫡女，这是让皇上感到最欢喜的事。
皇上不喜诸君的外家太强，外家如果太强，赵室皇位岌岌可危。
太子的外家极弱，唯一的一个舅舅只是一名无实权的太常丞，所生的儿子也是靠皇上的恩典谋了一个导官令的职位。
皇上看着不说话的太傅，想着之前自己的承诺，心里有些惭愧，他想了想对太傅低声道：“右相有一女同太子若能……”他咽下了后半句话。
太傅抬头看了一眼皇上，他从对方的目光里看懂了那半句话的意思：世家若能除掉左相府的女儿，太子妃之位便给世家右相府之女。
太傅从宫里出来后，就直奔右相府而去。他的女儿女婿听闻太傅前来，赶紧换上衣服迎了出来。
“见过太傅。”
“女儿见过父亲。”
太傅问：“小清与小涛呢？”小清是太傅的外孙女，小涛是他的外孙子。
林氏轻声道：“父亲，那两个孩子在书房看书写字。女儿这就去叫他们前来见您。”
太傅摆手：“不用了，让他们看书吧。”他又对女儿道，“莹儿你下去吧，为父同逸贤有事商议。”
“女儿去后厨为父亲做午食，女儿先行告退。”林氏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太傅进了正堂，在上位的左椅上坐下后，还没喝口茶就匆匆开口道：“贤婿，听上面那位的意思，不打算换储君了。”
右相崔逸贤点着头：“小婿已猜到了这个结果。”他冷哼了一声，“当初用咱们世家去平衡朝上的势力，打压左相府和大将军府，如今他翅膀硬了，这是打算两边都弃而不用了吧。”
“那能怎么办？咱们除了能左右朝中的文臣，武将无一人可用。事到如今咱们只能搏太子妃之位。”太傅无奈地道崔逸贤冲皇宫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问：“那位也是这个意思？”
“是呀，他的意思是要咱们自己动手，除掉左相府那丫头。”
“小婿让白屠动过几次手，没能得手。有一位白屠在正月十五那天去刺杀刘家那丫头，居然失踪了至今未归，生死不知。”崔逸贤接着又道，“那丫头的命真大，听说黄府也不只一次冲她下手。”
“恐怕是左相府安排有暗卫保护她。”太傅道。
“极有可能。”
太傅思索良久低声道：“明天是最好的机会，跟着她的侍卫不能带武器进宫，暗卫更是不可能跟着进宫。在宫里想办法将那丫头给……”他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
崔逸贤道：“小婿也正是有此想法。”
“咱们要做得天衣无缝，不能让大将军府知道是世家所为，否则，会惹来滔天大祸。”太傅道。
两人关上门在密谋着，如何明天在宫里秘密将太子妃刘玉颜给害死，随手将这事嫁祸给大皇子母子俩人。
有这想法的还有另外两府的人，黄府里，玉氏带着嫡女儿黄绮在书房里逼黄明答应，明天在宫里想办法害了刘玉颜。
黄明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早安排好了。你们母女静听好消息吧。”
“侯爷，这话你都说了多少次了？那死丫头如今还活得好好的。”玉氏没好气地道。
“这次一定成，宫里有人助我。”黄明得意地道。
黄绮好奇地问：“是谁呀父亲？”
“你表兄。”黄明看了女儿一眼道，“其实，为父觉得女儿不如嫁给三皇子更好。”
玉氏听这话瘪了一下嘴：“你能让三皇子做太子吗？你要是能，我立马将绮儿嫁给三皇子。”
“这个嘛，事在人为，得慢慢来，慢慢来。”黄明那干瘦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笑容。
“不，女儿就要嫁给太子，哼，做不成太子妃，我做庶妃也要嫁给太子。”黄绮坚决地道。
黄明心想着，不知道女儿何时对太子心生了情意，宁可为妾也要嫁。
玉氏想，女儿这痴情的模样像极了自己。她叹了口气，自己爱那个人时也是如此，宁可为妾，宁可私通也要跟他在一起，可是，那个人在与自己恩爱一场之后，还是负了自己。
她还记得自己曾低贱地对他哀求道：“崔郎，你将妾身纳为妾室吧，妾身愿意为奴为婢地伺候您与林氏。妾身就只想同你在一起，永不分开。”
他摇头道：“我身上背负着崔家满门的血海深仇，身不由已呀。我今生负了你来世再赔。”
“不，我只要今生，不要来世。”玉氏尖叫着。
玉氏想到这里眼泪又涌上来，她低下了头，她怕让夫君与女儿看见她眼中的泪光。
十多年前，她为崔郎付出了所有的，差点赔上自己生命。那时候没有人支持她，帮助她，她在生死之间煎熬着。如今，女儿也同自己一样喜欢上一人，她会努力为女儿去争取，她要为女儿扫清前面的一切障碍。
与其说她如今在成全自己的女儿，不如说她在成全自己的过去。
甄家。甄凤凰正在同母亲选衣裙，挑首饰，准备明儿进宫的事。甄夫人长叹了一口气道：“凤凰呀，你快十五岁了，还没将亲事定下来，可怎么办呢。”
甄凤凰放下手上的一身大红衣裙不快地道：“皇上姨父不点头将女儿纳为太子庶妃，皇后姨母也没办法。”
甄夫人劝说道：“凤凰，何必去给太子做妾室呢，你嫁给季表哥为正室多好。”季表哥是国丈的孙子，也是甄夫人的亲侄子。
“给太子做妾室怎么了？一但我生了个儿子，就会母凭子贵，到时成为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你太子表兄小从就不喜欢你呀。”甄夫人心想，男人不喜欢你，不愿意碰你，哪会来儿子？
“我会让他喜欢我。”甄凤凰有底气地回答着母亲。
近一年来，甄凤凰在私下里被她的大丫鬟艳儿所教：“男人呀，只要他尝到了女人的滋味，就会迷上你的。”
“怎么个尝法？”甄凤凰好奇地问道。她虽然蛮横骄纵，但在深闺里长大，能懂的也并不多。
艳儿是个有几份姿色又有心机的丫鬟，平日里她比自己的小姐还急，她最想小姐嫁给太子，那样她也有机会被太子宠幸。所以艳儿对甄凤凰毫不隐瞒地教授着男女知识，甚至从外淘了几本男女新婚时看的画册来，给甄凤凰学习，这让甄凤凰大开眼界，长了见识。
甄凤凰之前还矜持地等着给太子表兄当庶妃。如今她实在等不到了，眼看她的年纪又要过了花期，她就决定了用‘霸王硬上弓’这招，明儿同姨母联手，先将太子表兄迷晕，再生米做成熟饭，那时就不怕太子不认帐。
甄夫人根本不知女儿所想，她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反对。礼义廉耻对新贵国丈家的子女们无什么用处，因为他们十多年前还为奴为婢。
皇后在前朝时，只是长公主的一名婢女，因貌极美，被驸马看上，长公主将其送上了驸马的床榻，长公主想换得驸马放过皇室的亲人们。
驸马睡了长公主的婢女，仍旧杀光了皇室的所有人，夺了岳父的王朝，建了新朝：盛朝。封了原配长公主为惠贵妃，其长子为蜀王。长公主的婢女被封为皇后，其子为太子。至此，皇后的家人才得以从奴婢升为了主人。
成为了主人的甄凤凰，又生出了要成为贵人的心思。临睡前，她往绣着鸳鸯戏水的胸兜里放了一包艳儿到青楼寻来的催情粉。睡梦中，她好似扑倒了一位男人，那男人远看是太子，近看又不像太子。她在梦里想，这男人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