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技艺
“你真的决定了么？”
轻柔的女声突然在她身旁响起。
菲利斯特腾身而起，左手护在胸前，右手反握着小刀双目怒瞪。
如同呲牙的雌豹警戒着突然出现在身旁的女士。
可是当她看见那挽着银弓，身着丘尼克的的神秘女士的时候。
又立刻好似受了委屈的幼崽一般，呜咽着就投到了来者的身前。
“吾神！”
她发泄似的哭泣着跪倒在女士的跟前，祈求着庇护少女的神邸给予自己开示：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神秘的女士弯下腰用泛着微微光华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柔声讲述起一段曾经的往事：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应该怎么做？
不过曾经名为阿塔兰忒的女孩的故事也许能够帮助到你。
她有着比你更为惨痛的经历。
阿塔兰忒一出生就因为自己是个女孩而被父亲丢弃在了荒野。
我让一头母熊用乳汁暗中哺育了她。
然后在稍稍长大一点的时候，我偷偷让一群信奉狩猎的猎人发现并带走了她。
他们把她当做了所有人共同的女儿在森林里把她抚养，疼爱。
那时的她像熊一样捕猎和战斗，迅速成长成一名凶猛的猎人，而且每天都过得很快乐。
她也曾发誓要做永远的处女。
但两只肯陶洛斯人马，罗伊克斯和海拉伊欧斯却垂涎她的美色试图强奸她。
于是阿塔兰忒杀死它们，却由于亵渎了圣地被迫离开了森林。
后来她四处游历，狩猎过卡吕冬的野猪，成为过阿尔戈号的一员。
在经历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经历的冒险之后，她找回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可是一心政治的父亲却想让她嫁人，来巩固自己的地位。
而那时已经成长为极具名望的英雄的阿塔兰忒有着自己的主意！
她要自己选择自己的丈夫！
让全希腊所有无法胜过她的男子都只能在她面前低下自己的头颅！
最后她通过竞赛，自己给自己选择了一位最为满意的丈夫。
从此他们两人一直恩爱甜蜜，还生育了一名名为帕耳忒诺派俄斯的英俊男孩！
那么菲利斯特，我的孩子，故事已经讲完了！你做出自己的选择了么？”
少女被女士的言语所吸引，为故事中名为阿塔兰忒的女英雄所打动。
她迫切的渴望着，想要成为那样的女子！
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寻找到了救赎！
“感谢您！我的女神！我已经明了自己应当如何！”
菲利斯特双眸坚定，射出毅然决然的目光，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接下来的三天里，塔里斯安排好艾克瑞特之后就整天徘徊在勒罗斯的各个角落。
就连大蜘蛛们生活的洞穴都被他拿着矛仔细翻找了个遍。
而另一边艾克瑞特每天清晨洗漱过后都要带着面包和奶酪，杵着拐杖坐在里奥多克勒斯指定的位置，闭目冥思。
“聆听，呼吸，排空你脑中所有的念头。
感受着耳边吹拂的微风，阳光照射在身上的温暖，小草生长的悸动。”
里奥多克勒斯如是说，然后就每天美滋滋的享用着塔里斯精心制作的克里特岛格拉维拉羊奶酪。
他告诉艾克瑞特他必须尽快学会安宁的奥义，直至自己能够随时随地进入其中。
艾克瑞特知道那种感觉，那时在第一天的清晨，里奥多克勒斯用里拉的琴声带动着他进入过那种万籁映照于心的意境。
“你听，艾克瑞特。海岸边又游来了几只海豚。那是波塞冬的使者！
它们欢快嬉戏的声音又没打动你的心弦？”
艾克瑞特努力的闭着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分辨出风中那些海豚的声音。
他迫切的回忆着当时那模糊的记忆。
偶尔当他不经意间似睡非睡的时候回听见树叶低声述说着老树的故事。
浪花嬉闹着消散在海中，天空也传来轰隆如同雷霆的沉闷低语。
有时候，还会听见暴风雨来临前，万物默敛诸神也都跟着安静了下来。
偶尔，他还“看”见那浓密的海雾中飘过声声熟悉的呼唤，那是风带来的菲利斯特的话语。
而往往里奥多克勒斯会在艾克瑞特沉浸其中的时候弹响他那不知从何而来的七弦里拉。
他清越昂扬的歌喉如同林中欢快的夜莺。
他高歌天空，感慨其辽阔宏伟。
他低吟大地，赞颂其浑厚包容。
他还赞美着星月，调侃其清冷洁净。
他尤其感慨的是那每日都准时高悬的太阳。
赞美祂的光辉却抱怨其日复一日的的辛劳。
艾克瑞特的思绪往往不自觉的就被他的琴声所打动。
心神也随之跳跃，在歌声中他仿佛真的见证到了天空大地和日月。
这使他愈发的沉迷，甚至流连忘返。
要不是每天准时啃完奶酪的里奥多克勒斯都会不耐烦的将他唤醒驱赶，他都不愿离开！
“你可不能真的一直沉迷在里面呢！小艾克，当心变成石头哦！”
里奥多克勒斯总是如此笑着敲打他的脑袋。
艾克瑞特才不相信呢，哪有睡觉做梦就会变成石头的。
肯定是里奥多克勒斯没了奶酪嘴馋了。
可惜每天塔里斯只给他准备那么多的奶酪，他需要带上足够的食物去寻找失踪的菲利斯特。
说起菲利斯特，艾克瑞特却半点都没有担心的感觉。
他依稀记得自己在冥思的梦境中听见过她的声音。
她很安全，很自在的在岛上的树林间如同小鹿一般奔跑跳跃，像虎豹一样狩猎厮杀！
她过的可比塔里斯想像的还要自在。
艾克瑞特把他“看”见的告诉了塔里斯，可惜大人总是不愿相信孩子的话语。
塔里斯一昧的认为这是艾克瑞特在安慰自己。
他没日没夜的探查着勒罗斯的每一寸土地，似乎这样就会让他那空洞的心得到些许的弥补。
“没事的，艾克瑞特，你让塔里斯去寻找吧！
这样他反而会好受些！”
里奥多克勒斯如此告诫着艾克瑞特，然后叹息着抚摸他的脑袋。
普里皮斯每日中午都会准时的出现在村口，他将承担起下午照顾艾克瑞特的工作。
实际上艾克瑞特一直非常奇怪。
因为普里皮斯从来不愿意向着里奥多克勒斯靠近一步，却又表现得比谁都要恭敬。
他问过里奥多克勒斯：
“谁知道呢？也许他只是不愿意我们的艾克瑞特大英雄被我带走吧！”
但是艾克瑞特越发敏锐的感官却告诉他，普里皮斯崇敬着里奥多克勒斯。
打心底里崇拜信仰的那种，只是始终矛盾的不敢过于靠近。
只敢远远的致敬，那是发自本能的忌惮和恐惧。
艾克瑞特感觉自己越来越困惑，却始终不知道如何解答。
他想要询问里奥多克勒斯却被他直接用手指堵住了嘴唇。
他说：
“小艾克哟，这是成长的烦恼！
是你正在真正长大成为一名战士必须经历的过程。
自己去寻找答案吧，每个人找到的都不一样！
如果那时你还想告诉我，你再到特尔斐用言语对我倾诉吧！”
艾克瑞特不喜欢里奥多克勒斯和自己这样的亲昵。
他感觉这不应该是战士和战士之间的应有的举止。
于是他用下午和普里皮斯相处的时间思考心中的疑惑。
用学习和熟悉草药学的训练有意识的了解普里皮斯对于这些问题的看法。
当然他依旧非常用心的学习者普里皮斯传授给他的知识。
他能够感觉到这个时常皱着眉头的男子是真心希望自己能够通过这些学识规避掉各种伤痛和风险。
他将他这一生所有遇见的，经历的，统统整理出来并有意识以故事的形势讲解给了艾克瑞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