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只是没想到进来的是你
“有意思，上坐吧，我们谈谈。”
素落看着下面的女子，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那双眼睛也确实只能与她相匹配。
这倒是个聪明人，不像另外那两位，只知道护着对方，蠢笨至极。
“好。”
沈南柒看着上面空出来的几个位置，她主动坐到了那一个离得很近的位置。
“我那两位朋友都是性情中人，若是得罪了您，请勿怪罪。”
沈南柒虽然很想知道那两位的现状如何，但她也明白，确实不能操之过急。
宫殿里吹进来了一阵风，将外面的风铃吹得一直响。
“叮叮叮”的声音。
那位也并没有急着回复，而是给这位姑娘倒了杯清茶，是用谷里特有的梨花泡制的，名为梨落茶。
沈南柒点了点头，双手接过了那杯带着阵阵清香的茶。
“多谢了。”
沈南柒还是感谢了一番，虽然在这位眼里并不重要，也可能在风铃声的掩盖下，听得并不真切。
这位看起来是真的美，是到了那种年纪独有的美，不刻意打扮，很自然。
这应当是保养得极好的。
沈南柒抿了口茶，收回了打量的眼神，等着宫殿里的风铃声停下来。
良久，宫殿中恢复静谧。
沈南柒抿了口茶，这是带有梨花清香的茶，挺好喝的，不苦带着微微的甜。
“是为了我们树妖一族与天族合作的事情吧。”
素落轻轻地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杯子，语气极其温和。
沈南柒点了点头，的确是如此。
要不然她也不会让那个小四带她进来。
“话说你那三个树妖都不是十分灵精的样子，看起来呆呆的，有一个还稍微圆滑一点，但是心机太多了。”
沈南柒说起了和自己目的无关的事情，因为刚才想到要吐槽一句，现在不说等会就忘了。
毕竟这位可是吐槽了她那两位好友无趣，沈南柒自然是要说回来的。
“的确是为了这件事情，我想您也应该知道，天族的目的并不单纯。他们不仅仅想要发动正魔大战，他们甚至还想要灭了除他们以外的种族。到时候，你们树妖即使是功成身退，可是也难逃天族的迫害。”
沈南柒浅浅地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的利弊。
树妖一族的境况到底是很难的。
“可是那些都与我无关，我并不算树妖一族的掌权者，我只是树妖分支里的领导者。”
素落看着女子脸色变了变，她还是道出了这些实情。
她自然是明白其中道理的，但是她却没有什么办法，她无权无势，只能住在这个宫殿里，偶尔出去象征一下。
树妖一族待她也不好，她倒是也没有理由管着他们了。
自己的死活都顾不了，哪里还有机会管他们呢？
沈南柒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这回是她猜错了。可是她真的觉得这样的女子是有树妖一族的掌权者的风范的，有势力有手段。
更重要的是，有魄力有计谋。
“是我猜错了。但是，只要你想，成为树妖一族的掌权者也不是难事，只是你自己心里还有芥蒂罢了。在人界来说，就有这样一个道理，若是皇帝不好，那就有许多农民起义想将其取而代之。”
沈南柒打了一个不是很恰当的比方。
她能看出这位的野心，她的目的自然不会如此简单，不可能仅仅止步于此。
比如她在听自己说话的时候，握着杯子的手抖了抖，然后捏得更紧了。
不仔细看，自然是很难看出来的。
但是沈南柒有那种喜欢盯着细节处观察的习惯。
“真的可以吗？”
素落不确信地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
为了自己的孩子，她隐忍负重了这么些年，她应该站起来了，她要站在树妖一族最高统治者的位置上。
片刻之后，沈南柒和素落相互对视，似乎是彼此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
沈南柒笑了笑，的确是达成协议了。
这女子真的是一个极好说话的。
沈南柒帮助她夺得树妖一族掌权者的位置，而她则需要断绝与天族的来往合作，至于最后，正魔大战的时候，他们自然是自己抉择，只要能保全自身就行。
“出门左转，你那两位朋友在最里面的宫殿里，好好地招待着了。”
素落今日的目的已经达成。
看来之前那位炼药大师说的果然没错，过了那个迷幻树洞的人将会助达成所愿。
“既然他们没事，那便再坐会儿吧，正好让我把这口茶喝完。”
沈南柒又给自己添了大半杯的茶，还是十分滚烫的，她放在一旁晾了会。
“你倒是个极其聪明的，有你母亲当年的那股倔强劲儿，虽然我没有亲身见过你的母亲，但是曾听人讲过那是一个很厉害的女子。”
素落年幼的时候便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甚至还见过那一位海棠花妖的画像，的确很温婉，如同面前的这位海棠花神一般，眼睛极有灵气。
只可惜到底是为情所困。
天族与妖魔的爱情到底是很难容于世的。
只怕她的女儿也走了她的后路，素落心里又是一番叹惋。
“您知道我？还有我的娘亲？”
这回轮到沈南柒自己诧异了。
她并没有见过这位，甚至都不知道扶桑境内还有树妖这一种族。
“自然听说过，你的父亲可是天族的极为厉害的汜坞帝君。我曾经见过你母亲的画像，你的这双眼睛很像她。”
素落刚才最后一次打量的时候才想起来的，她是见过这双眸子的，所以便觉得好看。
然后再结合这姑娘额头上的海棠花，这位应当是海棠花神了，只是身上的魔族气息很是浓重，应当是不久之前才成魔的。
素落不禁叹惋了一番。
但是如果这姑娘真的走自己母亲的老路的话，她现在成了魔，只怕是很难与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
素落略带同情的眼光打量着沈南柒。
她纵然不是那种沉醉于情爱的女子，可到底是亲身经历过，她明白爱而不得的痛苦。
“你这眼神看得我有些心酸，你也太温柔了，就好似那种为人母的温柔。”
沈南柒实话实说。
这目光也太温和了，似乎带着一种母亲的光芒。也可能是沈南柒她自己没见过母性光辉，见着什么温柔的便觉得是母亲的感觉。
“我有个儿子，应当和你一般高了，只不过很多年我都未曾去看他了。”
素落不自觉地吐露自己的心声。
她真的很想自己那一出生就被人抱走的孩子，只可惜始终无法相见。
她在儿子七岁的时候，去偷看了一眼，就害得儿子差点被打死。
“等事情成功的那一天，自然是有机会的。”
沈南柒出言安慰。
原来这位真的是母亲啊，可是见不到自己的孩子，沈南柒突然有些心疼这位了。
为何世间总是有这么多求而不得呢？
良久，清风徐来，风铃声作响。
沈南柒站起身子，看着在一旁睡着的女子，也罢，她该休息了。
轻轻地走动的沈南柒，未曾注意到自己出殿门的那一刻，靠在桌子上的女子已经睁开眼睛了。
“这丫头啊，自己过得也不好，还要如此帮助他人，可真是个不求回报的好丫头。”
素落感叹了一声，继续趴在桌子上。
沈南柒出了殿门，就开始往左侧走，这条路似乎很长，路过了好几间宫殿都未曾走到尽头。
中间还跑过来了一只狸花猫。
沈南柒逗弄了一会，觉得没意思，突然发觉她自己有些想眠眠了。
她原本交代给言安的是，让他们照顾好眠眠，眠眠不应该参与到这样的一场战争里。
但是今日的幻境里，沈南柒并未看到眠眠，难道眠眠是自己跑出来了？
也对，它那小家伙，谁都管不住。
沈南柒继续向前走去，终于到了最后一间宫殿。
里面的两个人对坐，并无什么言语。
但是听到推门的声音，都同时看了过去，极其同步，或许这便是他们这对爱人之间的默契。
他们看到沈南柒推门而入，也是极其惊讶的样子。
他们设想过下一次来开门的是胖墩墩的树妖，亦或者是穿得一身正气的男子，只是未曾料到竟然是沈南柒。
“怎么？太久没见我了，都快要看出花了。”
沈南柒看着站在一起不作言语的他们，最后自己主动打了个招呼。
这两人站在一起，倒是神仙眷侣。
虽然木止言一直是男装打扮，但好歹是恢复了自己最初的相貌，应当是一日改变一点的，那样别人不会起疑心。
“没有，只是没想到进来的是你。”
木止言心中很是欢欣，差点都想上前抱住沈姑娘，但是被苏昭玄拉了回来。
三人围着桌子而坐。
沈南柒并没有掩饰自己成魔的事实，反而是主动提及。
“我现在已经成魔了，若是同我一处，你们可能会受到其他人的指责，就连七星学院甚至都很难待下去，你们还要一起吗？”
沈南柒倒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无论他们怎样回答，她都是极其乐意的。她没有必要强迫别人非要与自己为伍，至明面上不能太明显，否则就会很容易惹上麻烦。
因为她沈南柒就是一个麻烦。
“自然是一起的，一路走来，我们早就是朋友了，自然是有难同当。”
苏昭玄倒是没有顾虑什么，心里的那些话直接脱口而出，他的确是那般想的。
但是木止言未做回应，涉及到七星学院上的事情她很难抉择。父亲时日不多了，她必须要在七星学院里成就一番，才能稳固地坐上宗主之位。
那个位置有太多人忌惮了，由不得她自己遵从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阿言。”
苏昭玄准备说些什么，但是被沈南柒给制止了。
木止言身上的担子并不轻，她的处境也很难，沈南柒也是极其理解的，所以她才会提前问好。
靠着墙的地方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木止言的心里还在纠结，她实在拿不准主意，到底该如何做。
怀着歉意的木止言抬头看向了沈南柒的方向，触及到了沈南柒极其温和的眼神，极其温柔。
让木止言想起了那一日沈姑娘谦让自己的画面，那一日的沈姑娘极其潇洒，而她木止言则是一个胆小鬼。
“我……”木止言抿了抿唇，打算说出什么的时候，被沈南柒给打乱了。
“阿言，你负责留在正道那一群人里打探情况，那是极其重要的，所以待我们进入密林深处的时候，我的身份被揭穿了，你一定要离我远远的。”
沈南柒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她自然是可以看出阿言的窘境的，木止言这样的女子本就不易，她在这条路上每走一步都比别人困难许多。
因此，他们三人达成了此番协议。
探讨了一番情况之后，沈南柒算是了解了里面的情况。
只能用一个乱字来形容。
四大国的宗派和帝都的宗派之间的矛盾很大，帝都里的宗派自然是没有把四大国的那些跳梁小丑放在眼里，但是四大国的宗派不仅彼此之间不服气，甚至还看不惯帝都里宗派。
总之，里面甚至还有正道之间互为宿敌的。
在扶桑花的迷惑下，那些正道只怕早就自相残杀了。
这天族的计谋可真是让人鄙夷，怪不得提前好几个月让他们进入扶桑境，就是为了深化他们之间的内部矛盾。
“那你们俩先在这里待上一日，待解决好了一些事情，我们便可以前往密林深处。”
沈南柒喝完了杯子里的茶，站起身来同这两位道别。
她要用最快的时间解决好这里的树妖之间的矛盾，时间不等人，必须要早日进入扶桑境深处。
倘若因为这些事情去的晚了，救不了他们，那沈南柒成魔便也再无任何意义了。
沈南柒很快地走了出去。
而剩下的木止言与苏昭玄却始终无言，似乎产生了隔阂。
“阿言，你为何不与沈姑娘一起对抗天族的人，难道你忍心看着扶桑境内的那些名门正派自此消失绝迹？”
苏昭玄越发理解不了阿言的想法。
他不懂阿言到底是如何想的，阿言向来就是个闷罐子，什么事情都在自己的心里憋着，很少和他人讲。
这件事情很明显，他们应当站在沈姑娘这一边的，可是阿言却犹豫了。
木止言并没有回答苏昭玄的话，只是默默地喝着自己杯子里的清茶。
她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心里应当如何抉择，可是宗族的使命摆在她头上。
她不能随自己心里的想法。
即使是与苏昭玄在一起这件事情上，她想的是他们能够在一起度过这样的日子便是极好的。
可是老天一直都是不公的，命运在每个人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定好了。
“是，我是如此的自私，我不愿意被千万人指责，我就是这般的人。”
木止言站起来怒声道，随即走向一旁的塌上准备休息。
或许她不该沉溺于情爱的，父亲身体不好，已然是时日无多了。
……
沈南柒再次进入那个宫殿的时候，那位正在看书。
看的是竹简书。
“姐姐倒是极其好学，让南柒艳羡了，我看书从来都是带着目的，未曾认真去看。”
沈南柒想了想自己在九圻塔里看书，的确是这样的情况。
那些书，她都是带有目的性地去翻阅观看。
很少专门拿出时间来看某一本书，就连看那些医药书，也都是强迫着自己看下去的。
委实是十分惭愧。
沈南柒坐在了这位的对面，可以看到竹简，沈南柒也没有这种爱好窥探别人的隐私，所以早就将目光挪到了一旁的紫砂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