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汪尘的暑假

江惜云哥哥是警察这件事，只花了两天时间就在班上传开了，这让原本就和江惜云疏远的人，更加坚定的保持着疏远，又让那些试图接近的人，放弃了接近的想法。

不知道是因为江怜月身份的关系，还是因为期末考试在即，大家并没有对江惜云和朱明煦身体上的不正常投入太多关心，这让江惜云彻底放下了转学的想法。

虽然没有对他们的后续生活造成更坏的影响，但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过去了的，班主任还是在某一个课间把他俩叫了过去。

路上，朱明煦嘱咐江惜云，不管班主任问起什么，都往他头上推，但江惜云却表现的并不在意，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班主任一如既往的啰嗦，从校园暴力的危害说到紧急遇险的措施，从青少年道德标准说到树立正确价值观。

朱明煦甚至认为班主任这个化学老师是不是打算抢掉政治老师的工作，要不是课间时间有限，他绝对相信班主任能把他教育成三好学生四有青年。

话题左转右转，终于切到了正题上，班主任喝了口水，似乎是打算来真的了：“事情呢，我全都了解了，单从表面上看，是其他班同学欺负了你。”班主任看了看江惜云，又转向了朱明煦继续说道：“然后你帮忙保护了她。”

说到这里，班主任做了三秒钟的停顿，应该是在等他俩回应，但是没人搭理，他只好自行把握节奏。

“孰是孰非的问题我刚才已经说了很多了，你们也心里有数，我现在要说的，是这件事背后的问题！”说到此处，班主任突然降低了音量。

“老师是过来人，你们俩的行为我看的一清二楚，在你们这个年纪情窦初开，互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事，但现在是高中了，是你们人生中很关键的一个阶段，千万不能因为早恋耽误学习！否则我就要采取强制措施把你们调开了！”

“本来也是你把我调过来的。”朱明煦忍不住嘀咕了一句，但是音量已经足以让人听见。

江惜云当然也听到了，赶紧偷偷打了朱明煦一下，示意他闭嘴。

但闭嘴已经没用了，班主任听完脾气立即就上来了：“我为什么调你你不知道吗？是嫌你之前的行为惹的乱子不够大？没出大事你就谢天谢地吧！我要是再让你和汪尘坐下去，指不定还给我惹什么事呢！”

正说着，汪尘好死不死的也走进了办公室。

他是数学课代表，正抱着一摞今天的数学作业往老师办公桌上送，突然听到在说自己，就一脸懵逼的看了过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那边的杀气，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汪尘一放下作业，就立刻灰溜溜的退了出去，生怕擦枪走火伤到自己。

班主任这边，并没有因为汪尘的短暂介入而消气，反倒更加来劲，他指着汪尘离去的方向继续说道：“我也不求你们成绩能和汪尘一样，我只求你俩保持住，顺便！顺便别给我惹事，让我踏踏实实干几年，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那是不是我们成绩和汪尘一样就可以了？”这次开口的不是朱明煦，而是江惜云。

朱明煦有点惊讶，刚才她还在提醒自己，这会儿怎么她倒杠起来了。

班主任一听，露出了一个笑容，是不屑的那种，可能是想到了为人师表，这种讽刺的笑不太合适，就迅速收了回去，但接下来的话里，还是不免夹杂了这种情绪：“和汪尘一样？呵，要是激将法对你俩有用，那我今天还就用一次了！只要你们谁的成绩能和汪尘一样，我就再也不管你们了！”

回去的路上，朱明煦趁着没人，悄悄牵起了江惜云的手，却没想到会被江惜云一把打掉。

“你没事和班主任顶嘴干嘛？”江惜云嗔怪道。

朱明煦不服气了，也说道：“你不也和他抬杠来着，还要和汪尘成绩一样，你比我更不靠谱！”

“是你先把话说到那个地步的，我不是怕老师把我们调开，没办法才这么说的嘛！”

“可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啊，怎么可能做到的事。”朱明煦压根就没被班主任的激将法激到。

“你是为了我才学习的吗？”

“是啊！”

江惜云说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朱明煦打断了，气得用拳头去锤朱明煦。

“你是为自己学习的！而且班主任也不是真的指望你成绩能和汪尘一样，只要有进步，他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还有不到一个月，你给我上点心！要是因为你咱俩被调开了，你就自己想办法再调回来！”

“你这么舍不得我吗？”朱明煦趁机调戏道，手再一次偷偷牵上了江惜云。

这一次没有再被打掉了，但江惜云也没有表现的很甜蜜，反而神情更加严肃了：“我很认真的，你不许掉链子！”

“好好好！我尽量争取！”朱明煦用另一只手发着誓，但心里依旧不以为意。

一个月后，朱明煦还是掉了链子，他真的努力了，而且成绩也确实提升了不少，但和江惜云比起来，说掉链子都是抬举自己，应该说链子都断成条了。

朱明煦一直很排斥学校给学生的成绩进行排名并公开出来的做法，认为这有损学生的自尊心，当然，他更在意的是有损他自己的自尊心。

不过，这一次他看着那张成绩榜单，心里却非常的爽，因为他看到，江惜云的名字赫然列在第一的位置上，而且是班级年级双第一！

一开始，他并没有立即相信这个事实，觉得她肯定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后来仔细一想，她是第一啊！抄也抄不出来，而且以他对江惜云的了解，她也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那剩下的，就是替她开心了。

但朱明煦并没有高兴太久，因为他又看到了江惜云下面的一个名字：汪尘，班级第二，年纪第二。

朱明煦的第一反应是在人群里寻找汪尘，可他扫视了四周好几圈都没能看到汪尘的身影，最后，还是在人群后面好几米远的地方，瞥到了汪尘已经离开的背影。

朱明煦和江惜云打了个招呼，对方表示理解后，他就挤出来人群，朝汪尘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怎么了？”朱明煦追到汪尘旁边一起走着：“你以前不是那么在意排名的人啊？”

“现在也是。”汪尘冷漠地回答，但语气里却并不像他回答的那样。

“那你这是？”朱明煦又问。

汪尘沉默了一阵，和朱明煦一起走到了操场上，才开口说道：“我和我妈定了个约定，如果我考到年级第一，暑假就可以去日本玩一周。”

朱明煦一下就明白了，日本，那是蒙蒙去的国家。

他赶紧安慰道：“第一第二差不多的，都已经很厉害了，你和你妈好好说说，会同意的！”

汪尘没有回答，只是看了朱明煦一眼，朱明煦被他看的立刻就心虚了。

他对汪尘妈妈也是有一定了解的，知道自己说的根本不可能，别说安慰汪尘了，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去。

“你别怪江惜云啊！你早告诉我这事就好了，她也不是故意的。”朱明煦有点语无伦次，自己喜欢的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平衡了。

汪尘明白朱明煦的心思，摇了摇头道：“这事只能怪我自己实力不行，我不怨任何人。”

朱明煦越听越心酸，汪尘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他比谁都清楚。

玩了命的学习，只为了换取片刻的手机使用权，省吃俭用攒零花钱，只为了能打上几分钟的长途电话。

太难了，朱明煦想过如果自己和江惜云也这样，那他肯定坚持不下来。

他突然有了一个主意，便对汪尘说道：“暑假我把手机借给你吧！”说着，他就掏了出来，递到汪尘面前。

“那你怎么办？”汪尘略带感激地问道。

朱明煦在看到江惜云成绩的时候，已经对暑假做了打算，就像江惜云所说，他不能在掉链子了。

“以前我以为江惜云的成绩和我差不多，我们一起混完高中，在争取考到一所大学，哪怕同一个城市也行，可她好像一直在隐藏实力，现在知道了，我也就不能混下去了。”

朱明煦说着就停了下来，他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体育课经常休息的地方，一屁股坐了下来，继续说道：“我要开始努力追上她了，手机会影响我学习的，就让它去影响你吧！”

汪尘听不出朱明煦这番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朱明煦是为自己好。

他本来想告诉朱明煦，如果江惜云不放水，你就是再努力也追不上她的。

但他不想打击朱明煦，而是给他出了个主意：“去学画画吧！”

“嗯？”朱明煦不解的看着汪尘也坐了下来。

“我觉得你画画挺有天赋的，而且考美术生，文化课要求就没那么高了，起码能多争取一些主动权，当然了，前提是你的专业课成绩不能太差。”

一语惊醒梦中人，本来朱明煦还在为补习犯愁，汪尘这一指点，让他有了方向。

趁着朱明煦发呆的功夫，汪尘已经用他的手机登上了自己的QQ，因为期末考试，他已经半个月没有和蒙蒙联系了，一登录提示音就响个不停。

发消息的全部都是蒙蒙一个人，汪尘看了一遍，露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又仔细看了一遍后，才逐渐变得欣喜若狂，顺手把手机扔还给朱明煦，激动的站了起来。

朱明煦接过手机，疑惑地看着他，以为他受刺激太大疯掉了，刚想劝他两句，汪尘就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摇晃着朱明煦大喊大叫道：“她要回来了！她要回来了！”

朱明煦脑浆子都快被他晃散了，他赶紧逃出汪尘的攻击范围，看了一眼手机，才明白这家伙怎么突然魔怔了。

蒙蒙会在一周后回国办一些手续，有三天的空闲时间，问汪尘有没有空来见面。

朱明煦要比汪尘镇定的多，虽然他也很替汪尘开心，但怎么从他妈手里要到三天假以及这三天的经费，还是一个大问题。

汪尘似乎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相比出国一周，这已经简单太多了，他还是有把握劝说他妈妈的。

一周后，汪尘成功的坐上了前往h市的火车。

他的理由是，去看一看将来要报考的大学，给自己之后的学习增加动力。

这在当时还是比较普遍的，有的老师甚至会鼓励学生们这样做，尤其是一些学习好的学生，汪尘的妈妈自然也很理解，并痛快地掏了钱。

坐在火车上，汪尘的心情十分忐忑，一方面是因为要见到一年没见的蒙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有一种不真实感，害怕自己是在做梦。

这种不真实感不但没有随着时间消退，反而离约定的地点越近越强烈，一直到他和蒙蒙相对而立，这种感觉才得以平息。

她瘦了，个子也高了，发型变了，皮肤也白了，眼睛大了，眉毛浓了，鼻子挺了，嘴巴小了。

太多太多和记忆里的不同之处，一时间让汪尘不敢相认。

两个人保持着一米远的距离，谁也不敢先走过去，虽然一直有在联系，但再见面还是感到无比的陌生。

率先打破僵局的是汪尘，即便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

来之前，他设想了很多重逢的画面，他以为，自己起码会拥抱蒙蒙五分钟以上不松手，没想到，他连伸手去牵她的勇气都没有。

但到底还是确定了关系的情侣，陌生感很快就随着相处消失了。

他们肩并肩漫无目的地走着，手不经意间的摩擦触碰，也不知道谁主动的，莫名其妙地就紧紧握在了一起。

蒙蒙的手很软，汪尘甚至感觉不到她的骨头，他虽然握得很用力，但其实很小心翼翼，力气并没有用在她手上，只是自己在和自己较劲。

实际上，汪尘和蒙蒙的肢体接触并不多，之前因为分属不同班级，后来又天各一方，用文艺一点的话说，他们更像那种柏拉图式的爱情，停留在精神层面的要更多一些，但也都是无奈之举。

所以汪尘对于牵手这件事做的并不太好，大夏天的，两人都是一手心的汗，却还是僵硬的握在一起，好像松开了是一件会吃亏的事情。

熟悉了之后，话题自然就多了，他们开始聊起各自的生活，从天气到饮食，从趣闻到轶事，从过去到未来。

他们诉说着一年里没能在电话里告诉对方的一切一切一切，就差从诗词歌赋到人生哲学了。

汪尘从来没觉得时间能过得如此之快，即便是回看过去一年，也都觉得难熬至极，尤其是脑子空下来的时候，更是度日如年，他只有不让自己闲下来，一直做题一直做题，才不至于被蚀骨的思念侵蚀。

可现在，一天24小时1440分钟86400秒，在他这里仿佛缩了水一样，转眼天就快黑了。

蒙蒙带着汪尘，吃了她心心念念的家乡菜，其实哪里是她的家乡菜，不过是她以前就爱吃的麻辣烫加臭豆腐。

晚上，他们就近找了一家宾馆开了房，两间。

蒙蒙这次回国事情非常多，这三天是她强行压缩出来留给汪尘的，现在真的非常累，他们说好各自好好休息，明天来一次情侣间的正常约会。

是啊，一次正常约会，对于他们也是奢侈的。

第二天，汪尘和蒙蒙一起做了他认为这辈子都不会做的很多事。

从来不会看的纯爱类电影，他陪着蒙蒙看了。

吃饭时相互喂食，他也毫不避讳的做了。

长这么大只拍过证件照和毕业照，从没拍过的大头贴，他也拍了，甚至还做了各种他想都不敢想的表情。

全程都很开心，只要他们不想起之后的分别，就会很开心。

所以他们做了约定，在真正分别来临之前，谁也不要提起，就好像只要他们不提，那一天就永远不会到来一样。

然而日出日落，谁都阻止不了。

最后一天，他们那儿都没去，除了吃饭，汪尘一直待在蒙蒙的房间，看着她坐在床上，收拾这次回来买的各种东西。

一整夜，他们都是面对面抱在一起睡觉的。

蒙蒙想的是，尽可能的多感受汪尘的怀抱，而汪尘想的是，怕他一睁眼，蒙蒙已不在身边。

他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蒙蒙告诉他机票是明天10点，而他无意中在她包里看到的，是明天8点。

她以为他不知道，他让她以为他不知道。

5点，蒙蒙不情愿的轻轻拿开了汪尘搂着他的胳膊，悄悄起床洗漱，她不敢开灯，怕惊醒美梦里的人，更怕难舍难分的离别。

要怨恨就怨恨吧！

这几天太美好了，美得梦里都不曾出现，她害怕自己会舍不得醒来。

黑暗里，汪尘已经睁开了眼，静静听着洗手间传来的轻微水声。

他几乎一夜没睡，好几次困到眼皮打架，但他不敢睡着，他很怕蒙蒙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哪怕是配合蒙蒙的谎言，他也要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过了一会儿，汪尘听到了行李箱拖动的声音，一直到了门口才停了下来。

要走了吗？真的就这么不辞而别吗？汪尘已经快忍不住想冲过去抱住她的冲动了，但又听到了脚步声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赶紧闭上眼睛，他能感觉到蒙蒙站在了自己床边。

突然，嘴唇传来一阵冰凉，算是吻别吗？

蒙蒙很想就这么亲下去，又怕会弄醒汪尘，只能浅尝止渴，逼着自己依依不舍的收回了亲吻。

嘴唇刚一离开，一双大手就按在了自己后脑勺上，死死地压着她不让她离开。

刚醒的还是一直醒着，蒙蒙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的所有注意全都放到了面前这个男人身上。

很久以后，蒙蒙才试图开口说道：“五呀特……”

她的嘴被汪尘堵住了，说出来的话含糊不清，汪尘这才放开她。

蒙蒙直起身子，揉着自己的腰说道：“我腰疼。”

她一直俯身和汪尘亲吻，一开始还没什么，时间久了就有点受不了了。

悲伤的气氛并没有因此缓解，汪尘依旧板着脸盯着蒙蒙，相顾无言。

有人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也有人说分别是为了下次更好的相遇。

这些道理汪尘一直都懂，可当真正发生在他身上的时候，又觉得都是狗屁。

蒙蒙还是走了，汪尘甚至都没有送她去机场，好不容易忍住没说出让她留下的话，他怕自己在最后一刻会让蒙蒙为难。

留下来。

不要走。

这些没有实际意义的幼稚话语，汪尘真的不愿说，也没资格说。

蒙蒙走后，汪尘也立刻逃离了这座城市，为什么是逃离，因为汪尘对这座城市感到了恐惧。

它承载了这几天太多的美好，可没有了蒙蒙，这些美好就变成了刺痛他的利器。

从这家宾馆出去，路过他们这几天的活动轨迹，汪尘似乎总能看到蒙蒙的身影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像梦游一般，

他不敢再走，这些点滴对此时独自一人的他来说，都是极大的惩罚。

换了一条路线，在回去的火车上，来时的不真实感又重新出现，这几天的经历，会不受控制的突然跳出他的脑海。

汪尘有些恍惚，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起码现在不要去想，因为邻座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已经开始注意他了。

他转过头看向窗户，火车玻璃很干净，干净到能清晰的照出他的脸。

一夜没睡好，他的眼底通红，黑眼圈重得吓人，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加上一脸要死不活的表情，要不是年纪在那儿，估计都会被人当成在逃犯，难怪邻座女孩看他的眼神怪异。

汪尘的头抵在窗户上，耳边火车呼啸而过的风声，加上车轮与轨道的碰撞声，震得他头皮麻酥酥的，不一会，他就坚持不住睡着了。

因为是终点站，汪尘睡得肆无忌惮，甚至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蒙蒙告诉她不走了，并办理了转学手续。

蒙蒙转到了他的学校，转到了他的班级，坐在他身旁的空位上。

他们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吃饭，一起做着以前隔着电话做不到的任何事。

他们笑着，闹着，从黑夜到白昼，从日出到日落。

突然，他们的世界开始剧烈的晃动起来，太阳连同天空一起往下掉落，大地失重般得想向上漂浮，所有东西全都翻转过来，处在了它们本不该处在的位置上。

汪尘睁开眼，原来自己还在火车上，刚才不过是火车制动产生的惯性才晃动起来。

到站了，只是个小站，还没到终点。

汪尘记得这个站名，是自己睡着前的下一站而已，他睡了不过才二十几分钟，醒来后却已经睡意全无了。

邻座的女孩已经不见，换成了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大叔，座位一下变得拥挤了不少。

汪尘不自在得朝窗户边缩了缩身子，不想触碰到旁边的人，额头继续抵着玻璃看向外面。

站台上人来人往，他看到一个身材十分娇小，却拖着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行李箱，艰难的行走着。

想到蒙蒙此时，会不会也是如此？

细想又觉得自己多虑了，蒙蒙坐的是飞机，不会有这种问题。

视线扫到旁边，是一对年轻的情侣在分别，女的哭成了个泪人，男的虽然在安慰她，但也能看出是在强装镇定。

如果自己去送行，会不会也和他们一样？

答案是肯定的，所以蒙蒙才会想要不辞而别，就是为了避免了这丢人的场面发生。

汪尘不想再看那些形形色色的人了，列车长好像通晓他的心思一样，发动了火车。

火车徐徐驶出，甩开了那些留在站台上的人，带着车上的人继续朝下一站进发。

辗转回到家中，妈妈并没有看出汪尘的失落与困乏，直接询问了他大学怎么样。

汪尘用早就了解过的内容打发了过去，并主动上交了已经清理干净的手机，就跑回自己房间学习去了。

妈妈还以为他看到了心仪的大学后被刺激了，激发了他的学习动力，也就没有再多问。

汪尘也确实是在房间里学习，几乎快把自己埋在了习题册里，只有这样，他的脑子才没有空余去想别的东西。

除了午饭和晚饭，他一直待在房间学习，到了深夜才睡觉。

两天里，他一共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所以这一晚他睡的很死，连梦都没有精力做了，连第二天的闹钟都没能叫醒他。

印象中，这是他高中以来第一次睡过头，以往他总是会在闹钟响起前三分钟，就被自己的生物钟叫醒，定闹钟不过是以防万一。

没想到，他第一次需要用到这个保险措施的时候，居然也没能发挥作用。

他甚至有些不理解，自己的这个闹钟如果不按掉，会持续叫一分钟，然后隔十分钟再叫一遍，一直重复一个小时才会停止。

也就是说，闹钟响了六次，他都没有听见。

如果不是睡在自己房间里，他都有理由怀疑是被人下了药，或者后脑勺受到了重击，他也不是在睡觉，而是陷入了昏迷。

不过大脑的这一次充分休息，还是让他精神振奋了不少，很快，他就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里。

与胖子不同，暑假，从来都不是汪尘所期待向往的，因为各种的补习班填满了他的空闲时间，比起上学，并没有轻松多少，从某种层面来说，甚至还要更累。

所以汪尘对于暑假并没有太深刻的记忆点。

然而许多年后，他都不会忘记，曾经有一年的暑假，有三天的旅途，有个陌生的城市，有个永远留在他心里抹不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