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理想

“我还有事情要去处理。你和元元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一会儿让人给你们送些吃的来。”卫锦替林书容包扎完伤口，收拾好的医疗箱放回了柜子里，一边抬手解开军装的纽扣一边叮嘱道。

林书容闻声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却刚转回头，就感觉身上一热，竟是卫锦脱下了军装外套给她披上了。

“卫，卫少爷，我不冷。”披着卫锦尚带着体温的军装，林书容顿时局促难安。

“你刚才都咳嗽了。夜里温度本来就低些，你身上有伤，得注意点儿。”卫锦又转身对卫元元道，“你好好照顾林先生，在这里老老实实呆着不许惹事。”

“遵命，团座。”卫元元学着之前见到的那些军官，笑嘻嘻对卫锦行了一个军礼。

卫锦抬手刮了她一鼻子，随即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

眼看卫锦离开了，林书容抬手欲取下肩头的军装，却被卫元元拉住了，“林先生，这事你得听我哥的。”

“可我不冷呀。”此刻，林书容觉得自己不但耳朵发热，脸也发热了。

“我哥这衣服上有梅花章，你披着这衣服，这里面的人谁都不敢欺负咱们。”卫元元提醒道。

林书容要掀衣服的手，顿时放了下来。自己怎么还没这小姑娘机灵？！

卫元元却早已按捺不住了，她将靠墙那排柜子的一个个抽屉、一扇扇柜门全都打开来，一会儿拿出个叩诊锤东敲敲西打打，一会儿摸出个听诊器拆着玩，把卫锦吩咐的“老老实实呆着”早抛到了九霄云外。

林书容唯恐她被针头、剪子伤着了，赶忙上前提醒劝阻。卫元元却哪里收到住手，只觉得这些精巧的小玩意儿比她老爹办公室里的大地球仪还好玩。

“林先生，要不我以后当医生？”

“你不当马术大师了吗？”林书容有些哭笑不得。

“我看我哥刚才给你包扎伤口的样子，又酷又帅，比马术表演厉害。”

林书容笑道：“想当医生，只学国语可不行呀。”

“那你也教我别的呗。”

“我也不是什么都会呀。”见卫元元一脸失望，林书容热心提议道，“其实，你可以进女子学堂去呀，里面还能交到好多朋友呢。”

卫元元噘着嘴道：“我本来也有去学堂的，可我爹的部队总是被调来调去的，一会儿要打日本鬼子，一会儿要围剿赤匪，每个地方的学堂我都呆不了几天，班里的人都没认完，就又得换地方了，我索性就不去了，免得答不上先生的问题还被人嘲笑……”

听着卫元元的求学经历，林书容一时默然无语。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没有谁是赢家。只有早日结束内战，实现和平统一，和元元一样的孩子们才可能有机会实现她们的人生理想。

当两名警卫拎着食盒、端着茶水推门进来，一看见屋里这般翻箱倒柜的凌乱场景便怔住了。

“你们，这，这是要拆房子吗？！”一名警卫惊讶问道。

“长官，对不起啊，我们这就收拾。”林书容连忙站起身来，一脸抱歉赔礼道。

看清林书容身上披着的军装，两人对视几秒后，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表情。随即便笑着说：“没事，没事儿。明天胡大夫自己来收拾收拾就好。”

两人掂着脚小心避开地上的针筒、听诊器、绷带残骸，将食盒和茶水放在了诊断桌上，“这是团座吩咐我们去外面庆丰楼买的宵夜，还热乎着呢。”

“谢谢两位长官，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的。两位慢用啊。”放下东西，两人又掂着脚笑着退了出去。

一出了门，一名警卫就问道：“团座为啥让她们呆在医务室呀？看这样子，明天铁定就歇业了呀！”

“那个小魔头来了，敢带去其他房间？！枪械库、档案室、电报室……你说哪一个敢放她进去？”

听着两人的对话声渐行渐远，林书容回头看着坐在地板上拆玩石膏托的卫元元，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