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骂人
母亲的囗头禅：爱崽不得力，嫌崽得力。
意思是：骄子不孝，孝子不娇。
卧床老母亲除了闹鬼，就是骂人。
今天接到视频电话，是继父的养子打来的。
我很奇怪，母亲卧室三个年头，继父养子第一次和母亲视频通话。
我听见继父养子叫母亲：“娘老子，您好！”
我告诉母亲是继父养子。
老母亲在午休之中没完全清醒。
“哥，你好！”我叫继父养子。
“我不好，我现在医院住院，脚走不了路。”
“我还没注意，你是在医院？怎么了，住在那个医院？”
“你照顾娘老子，好辛苦又没时间，不要来看我，我脚走不了路，想回娘老子以前的房子住。”
原来是这样。
继父的遗嘱写明：母亲永远有居住权。
母亲从继父家搬出来以后，继父房子出租。
母亲分一半房租给继父的儿媳妇。
母亲弄明白原因后说：“我要钱用，我睡在床上要用很多钱，这边伙食费又贵。”
我看见病房里的继父养子，心里五味杂陈。
我不想我的话对现。
说实在的，我心很软，我对母亲说：“不管谁住，房租小收点。”
母亲马上说：“不行，小钱我不答应。”
老母亲在这个时候，头脑非常清楚。
我对继父养子说：“哥哥，你别怪我，母亲的事，我作不了主……”
母亲现在天天骂人，抱怨说双腿以前没换假关节。
2005年暑假，二姐陪母亲在BJ，当时BJ医院可以做腿关节手术。
BJ医院医生说：“要想到最坏的结果，双腿不能走路。”
“娘老子，您要想好，万一走不了路怎么办，您要上街买菜照顾继父。”
二姐要母亲考虑清楚。
因为当时母亲能走路，就是走路慢点。
卧床母亲想起来就骂二姐，怪二姐做她的主，以前在BJ时没做腿关节手术。
骂人为快的母亲，骂了二姐。又骂外婆。
“老娘啊！你心好狠，不让我读书，让我做农活，把腿搞坏……”
一心一意照顾母亲的我，禁止一切户外娱乐活动。
同事妹妹说：“你会死你娘手里。你母亲一天到晚的吵闹是躁音，时间长了，会伤身体，谁都受不了，你快出来散散心吧。”
我告诉同事妹妹：“请放心，我是谁啊！你要相信姐姐，在我面前没有困难二字。”
同事妹妹又说：“我也照顾过老父亲二年时间，我也参加过娱乐活动，你怎么就不行呢？我好想和你一起玩……”
“久病床前无孝子，你想打破传统观点吗？姐姐啊！你自己的身体更重要…”
我知道同事妹妹为我好，再三劝我保重身体。
同事妹妹还说：“你母亲一天几次大便，在医院里做护工的，给病人接一次大便二百元，都没人愿意做。”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给母亲接大便是做天下最真、最美、最善的事，和医院护工完全两回事，我是在做人间第一美事。
同事妹妹还不知道我母亲骂人的事。
“快来啊！我要拉尿了。”
母亲在房间喊，我走进房间对母亲说：“懒人屎尿多，您是懒婆娘吧。”
一生一世好强的母亲说：“我不是懒婆娘。”
我对母亲说：“你就是懒婆娘，也没关系，你有好女儿伺候你，你脸上有光啊！”
我照顾好母亲以后，走出房间，到书房，想静下心来写文章。
刚坐下，母亲在骂人：“颠婆子，颠婆子……”
住在楼下的妹妹拿着一条鱼进门说：“姐，给你买了一条鱼，你中餐吃。”
“我不要，中午的菜准备好了，我嫌麻烦。”
“不懂生活的人，不会吃的人，会写文章吗？”
母亲嘴里一直在骂：“我就是不死，我还没享福…颠婆子…颠婆子……”
妹妹听得母亲的骂声说：”母亲这么吵闹，你还能写。”边说边随手关门走了。
“爱崽不得力，嫌崽得力。”
母亲的叫喊声再次打断我的思路。
母亲嘴里的颠婆子是骂二姐。
二姐是母亲的爱女，住在母亲楼上，卧床的母亲在床上每天可以看到二姐的家。
母亲希望二姐、二姐夫天天来家里看她。
以前，二姐和二姐夫不管多忙，都抽时间来看母亲。
母亲见到二姐和二姐夫后，每天是一样的话：“我要你们买大袋子，买好了没有，叫你们拿大袋子来，这衣拒里的人快要死了，好可怜啊！流好多血，把他们用大袋子装走……”
昨天，二姐夫和二姐来看母亲，母亲又说同样的话：“快得，快得，拿大袋子来……”
我马上拿个大袋子给二姐夫。
“大袋子买来了，大袋子买来了。”
二姐夫打开大袋子说：“孤魂野鬼快进去，都进去，统统进去……”
“娘老子，我把孤魂野鬼都带走了了，您放心……”二姐夫告诉母亲时，用手试着把鬼都赶进袋子。
母亲怪笑说：“你们像小孩子一样，说把鬼带走就没有了，鬼怎么会带得走啊……”
二姐说：“每次来都说些没用的，还有别的话说吗？头脑又没糊涂……”
母亲马上说：“我时间不多了，是吵死了，我要死了……”
“你要死了，就要骂人吗？给自己积点德，到阴曹地府好见阎王。”
“颠婆子，骂你这个颠婆子，你杀死我…杀死我…”
母亲是个有歪心思的人。
要六十七岁的二姐夫背她座马桶，只是为闹着玩。
“快背我到马捅上拉大便，我要拉大便了。”
“娘老子，您刚才拉的大便，您忘了。”
“我刚才没拉大便，颠婆子，你乱说，我打死你……”
有一次，二姐夫背着大胖子母亲，脚没站稳，差点摔跤。
我们姊妹们禁止了母亲的这一闹剧。
昨天，二姐在家吃饭，是二姐喂母亲吃得中餐。
“这么大一菜碗，吃得完吗？”
二姐喂着喂着：“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母亲很快吃完。
二姐和我一起吃完饭后，走进母亲房间，母亲马上问：“中餐吃什么菜，好吃吗？”
“好吃啊，什么菜都在你肚子里，还不知道。”
母亲很急的说：“我没吃，我吃的是剩饭剩菜……”
“我喂的，都是今中午做的菜。”
“何得了…何得了…我没吃…”
我进房间后，母亲拳打脚踢：“老三，不得好死，给我吃剩菜……”
我真的很生气，因为我不是傻瓜。
想起昨晚深更半夜，母亲大闹要到椅子上睡觉。
我用尽吃奶的力气，好不容易把母亲抱到椅子上，没过三分钟，母亲说：“不舒服，我要到床上去…”
翻来覆去是母亲的常态。
想起卧床前的母亲，见人就问：“八十四岁的老人有个坎，七十三岁，八十四岁不死都不好意思，我能活过八十四岁吗？”
邻居们都知道母亲最怕死。
邻居们见到我就说：“你孝顺老母亲，你是个大孝女。”
母亲的折腾也是少见的。
二姐说：“是外婆小时候对母亲太疼爱，父亲又加倍宠爱母亲，惯出来的坏毛病越来越多……”
今天，母亲本来好好的，又开始骂：“颠婆子，都是颠婆子，想我死，我偏不死…”
有太多女人的痛。
每个人都有差不多的苦衷！
脆弱的心被生活触碰，让眼眶笑着哭红。
我把难说的话换在心中，扛着肩上的沉重，坚强是刻意整理好的妆容。
人之幸福！心善、心宽、心静！
盈盈浮世，弹去尘埃，淡然生活。
我想起《映山红》在书房里大声唱：“夜半三更哟！……”母亲的骂声停止了。
唱映山红可以控制母亲的骂声。
《映山红》是控制母亲骂声的灵丹妙药。
第38章公寓
我住在大社区里最小的房子。
“姐，你大房子不要，现在社区有公寓房买，走，去看看。”
我和妹妹来到社区售楼部。
妹妹仔细询问售楼员：“你带我们去看样榜房。”
当时的公寓正在筹建中，很大的气味。我都受不了，对妹妹说：“快走，气味对身体不好。”
“看房子要紧，你还不想买房，要到什么时候买。”
妹妹比我还着急：“这套很好，仔细看看，我觉得好，最适合你住。”
妹妹的眼光确实很好。
“就这套，交全款。”妹妹对售楼员说。
售楼员觉得我们买房很爽快，很高兴的和我们签合同。
感谢妹妹的关心，辛苦的陪着我看房，帮我拿主意，才有了自已温馨的小窝。
妹妹却笑着说：“好人，都助人为乐啊！”
2018年，我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我的小公寓(38平米)。
公寓楼是精装修，我买了自己喜欢的家具，床上用品，电器等。
刚搬家时，二姐说：“选个日子吧，这是你一生中第一套新房。”
没那么多讲究的我，住进了梦寐以求的新房子。
我高兴的边说边录像：“这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房子，最温馨的家。这是我孙宝宝们画的画。窗外的风景很美，有山、有河水清清、有桥、有高楼大厦，有农家小院……”
人老有三宝：住房、退休工资、好身体。
我喜得三宝，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社区是我家，大大的社区就是我别墅的院子。
我别墅的院子里有四个游泳池，有学校，有国际幼儿园。
清晨，吹号声响起：“起床了！起床了！”
朗朗读书声，体操声，歌声把我带回到学生时代。
健身房，舞蹈班丰富了生活，酒店吃饭，超市买东西样样方便…
我的公寓和二姐、妹妹、弟弟(母亲住)的住房是一个社区。
母亲住的房间有145平米，房子大，做卫生难，我每次做卫生都是双脚跪在地上，拿抹布双手擦地板。
母亲看我汗流浃背说：“脏点没关系，不要命的做…”
“一次不做干净，下次就难做，以后就进不了人。”
做完大家的卫生后，到我小家休息，虽然要走半个小时，但一路上风景如画。
到自己的小家后，我打起莲花盘坐。
这一块静土马上让我心旷神怡。
离开母亲的喧闹声，走进宁静的空间，就像自己进了世外桃源，我好温暖，好惬意。
心里在想：我家房子小，但院子大，院子还有专人打扫……
我有一位老庚，在社区打扫卫生。
“老庚你对工作负责，从不抱怨。”
我每次遇见老庚都打招呼。
“困难面前不低头，挑战面前不服输，我们都是能吃苦的人。”
老庚总能带给我满满的正能量。
院子里人多热闹，白天有：多种太极拳、曳步舞、交谊舞、散步人群、做操人群。
晚上有：遍地开花的广场舞、歌唱团、边散步边欣赏……
桥上的霓虹灯绚丽多彩，桥头的音乐喷泉璀璨夺目…
有一次，我对妹妹说：“春天里，你不想出去踏春。”
“家门口的景色好看啊！春天的气息很浓啊！”
是的，每天清晨，下电梯出来，迎接我们的是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听到是欢声的鸟语，闻到的是陈阵花香……
走上桥头，看到平静水面上的小船……
让人遐想联翩，在阳光惬意修闲的日子里，生活很遐逸。
想到卧床的母亲，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在屋里没有，叫你二姐拿大袋子来……”
打开家门，听到母亲在说话，声音不大。
难怪弟弟说：“母亲是看人吵，有人在家声音就大。”
想起春节，弟弟在家办公上班。
事先和母亲说好的，不能大声说话。
因弟弟在网上用英语讲课，听课的人很多。
母亲答应好好的，弟弟到书房关门上课。
不一会儿，母亲大闹：“快把门打开，你弟弟在里面做坏事，不得了啊！…”
我想关上母亲房间的门，母亲架试更大：“关不得门，快叫你弟弟出来……”
哎！我真没办法，弟弟也只好停止上课，只能离开书房，在离母亲远的房间去上课。
但母亲一直在喊：“把坏人抓起来，影响我崽，我崽要工作…”
为了母亲，我住在弟弟的大房子里。弟弟在外地工作，要每年的春节回来。
但我不喜欢弟弟的大房子，不是因为有母亲的吵闹。是因为很多房间空着，也要做卫生，好像成了房奴。
我想过把母亲接到我的小家照顾，可母亲说：“这么大的房子，空着可惜了。”
我喜欢自己的小家，有很多很多的时间让我写作，做自己喜欢的事。
说实在的，我最讨厌做家务耽误时间，时间是多么宝贵啊！
妹妹夸我：“你真能干，小公寓布置得好温馨啊！”
“我都是凭第一眼看中就做决定，省事、省力、省时间。”这就是我果断的性格吧。
再次感谢我亲爱的妹妹，是因为你，我才拥有世界上最好的房子，最温馨的家。
姊妹花，我有花儿一样美丽漂亮的妹妹！
谢谢小公寓，给了我更多的时间空间，让我走进大自然，在春天里，在花丛林，在树阴下，在小草旁。
我就是一果小草………
小公寓为我遮风挡雨，没有人心疼，也要无比坚强，没有人欣赏，也要活得漂亮，快乐是自己给的，幸福是自己经营的，成功是自己努力的。
家是心里永远也不熄灭的灯，家是梦里那座燃着饮烟的木屋。
小公寓，我的家，我永远的港湾。
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慢慢人生路，小公寓与我相伴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