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劫匪
今天这一套也是,正式又不失俏皮,红石榴裙衬得她肤白如雪,一派少女的天真纯粹。
殷离走出府门,看着柊羽提着裙子从台阶上脚步轻快地走下来,那一瞬间立刻移不开眼。
若是有人在这时候观察他的神情,准会惊异于一向智近如妖,从容不迫的少府大人竟然会露出这种……呆愣的表情。
殷离在外面仿佛永远有一张假面覆在脸上,七情六欲不上脸,因此从来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与弱电,表情永远都是淡淡地,可现在,他明显内心情绪失控,以至于表情管理都出走。
不过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因为此时,失神的并不是他一个。
事实上,每一个偶然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没有办法将视线从那红色身影上移开,她站在阳光下,仿佛是神话传说中的仙子,一颦一笑都牵动人的心神,甚至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动了这精灵一般的人物。
但柊羽毫无所觉,她踏出殷府的门,瞬间就因为即将去皇宫见宋微生感到兴奋,急着跑到了马车旁边,由殷离亲自扶着,钻进了马车。
周边围观百姓的视线还没有收回去,有些路过的行人不自觉脚步放慢,和其他人撞到,有些直接停了下来。
殷离视线向周围扫了一圈,明明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表情,还是像往常一样,可是他们接触到他视线的时候,就是不自觉地将自己的眼神收回来,该干嘛干嘛去。
很快,殷离上车,和柊羽坐在了一起。
——
宣武门外,一辆马车静静驶进皇宫,通过略有些阴暗肃穆的宫门,那阴影仿佛是一道屏障,将里外割成了两个世界。
白天的时候宫门是一直开启的,从宫外往里看,只能透过那阴影,看到漫长狭窄的宫道,那宫道一直延伸到更深的黑暗里,马车在宫道上行进,马蹄声敲在地砖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车轮滚动,发出沉重的嘎吱声。
殷离自己用的马车,车厢纯白,缓缓驶进宫里,渐行渐远,仿佛被这望不到尽头的黑暗吞噬。
寂静的宫道上,一直往里头去的马车,还不知道深宫里此时有什么暗涌正在翻滚。
此时的议政殿,宋微生坐在上首,究洛像往常一样跟在他身边,静静垂头站着。
但和其他小太监不同,究洛永远腰背笔直,还带着一种习武之人独有的挺拔。
他从不佝偻,声音也不似他们那边尖细,宫里的人都知道,他是陛下的亲信,是已逝的贵妃培养出来保护陛下的。
太后不是没有对究洛的事存过异议,曾经试图让人查看他是否是真正的太监。
究洛是在陛下五岁的时候进宫来的,那时候他已经十岁了,他十岁的时候,大内的侍卫,他已经可以一挑五,丝毫不落下风。
陛下对他很信任,究洛武功高强,他刚来的时候,宋微生甚至还不是太子,当时正是皇后和贵妃斗的最激烈的时候,她没有办法立刻动他,那时候贵妃将他们保护得太好了。
等贵妃落败,甚至丢了性命,皇后成了太后,想要再回头处理究洛的时候,他已经十四岁了,只是十四岁,就已经是当世罕见的高手。
他一步也不离开陛下,有他在,陛下的身边就能被护的密不透风。
而究洛的性子又十分冷硬,除了陛下,他不听从任何人的命令,强行对付他很难。
每次念及此,皇后都想呕一口血,不知道贵妃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小怪物,若是强行将他拿下,自己的人手定会折损不少。
可是陛下永远都护着他,没有宋微生的命令,太后没有办法命究洛放弃抵抗,这应当是宋微生对她的最大反抗,实在让她如鲠在喉,恨不能早点除之而后快。
此时太后也破天荒出席,往常大臣们议政,太后是一概不参与的,但这并不代表她并不插手朝中的事,只不过碍于摄政王殷安平,并没有做的过于明显罢了。
至于殷安平,此时他十分淡定地喝着茶,时不时垂眸瞧着那跪在中间的人。
太后的表情截然相反,尽管她竭力想要掩饰自己的慌乱,可不断绞着帕子的手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跪在中间的人,是她们赵家的一名旁系子弟,此人没什么名声,在家族里存在感也不高,可是有一点……
他和太后的亲弟弟赵远景关系很亲密,甚至亲密到……坊间有些隐秘传闻的地步。
当然,这话是决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可是此时赵记跪在这里,罪行被指控出来,太后就不得不出席。
赵远景也被宣进宫,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
宋微生坐在上首,反复仔细地看着手中的折子。
里面记录着,距离京城大概七百里的一处名叫青泽山的地方,被发现……
——养着私兵。
这件事牵扯出来,还是因为今天的入朝述职。
五月十号,是每年地方官回京述职的时候。
洛阳太守是先贵妃母家的人,现在也依然是忠心耿耿,只为陛下做事。
贵妃是戚将军的独女,而这位洛阳太守,说起来应当是贵妃的堂兄,只不过他父亲并非嫡系。
不过戚将军兄弟不少,将军一向仁善,待他父亲很是亲厚。
这位洛阳太守自然也很受陛下重视,他每次都会提前入京,接受陛下的接见,而且洛阳本就是十分重要的地方。
话说这洛阳太守每次回京述职,其实排场都非常小,只是家仆赶着两辆马车,后面那辆装着他带给陛下的,洛阳当地的新鲜玩意儿,他知道陛下对这个感兴趣。
随行的又七八个护卫,他毕竟也是个太守,保不齐有仇家想杀他,在官场里浮沉,怎么可能不树敌呢,再谨慎都不可能。
他轻装简行出发,才出了洛阳城不久,大概赶了一天的路,就到了当地一出十分凶险的地方,青泽山。
这天朝阳明媚,但从山上下来的人各个面红耳赤,有些咧着嘴嘿嘿笑着,有些走路都打晃,看起来像宿醉。
但他们手里明晃晃的刀还是让他们没有办法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