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时光恋人（三分之二）
......
莱霞睡得很沉，脸被桌子上的文件隔出印子，揉着眼睛坐起来。她的办公桌挨着落地窗的位置，外面又光照进来，空调吹的有点热。她脱掉棉袄，露出里面的黄色毛衣，下面配着一条深色的牛仔裤和黑色球鞋。
“啊~”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一上午都没什么工作，昨晚熬夜打游戏，早上醒不过来的觉全补回来了。
“睡得好吗？”
清冷熟悉的声音响起，莱霞的脑子里立刻拉响了警钟：“老板！你怎么会在这！”她慌乱的想要转移话题：“您来着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我就不能来了吗？”
莱霞：“......”
“一会去财务，扣半天的工资。”他的话如此不近人情。莱霞只想说资本主义你大爷！
处理过后，夜之星垂眸看着瘪嘴的莱霞：“为什么上班时间睡觉。”
“我困......”
“没睡好吗？”
关你什么事，一副体恤额民情的样子来彰显你高尚吗，有本事别扣我工资。莱霞现在看夜之星那都不爽。
“打游戏打太晚了。”
“和谁打游戏？男的女的？多大了？”
“......没、我单排的。”
......
下午的时候，今天一整天都惶惶不安的莱霞溜到小厨房，打开冰箱找到自己的空位，发现原本摆在里面的两瓶橘子果汁少了一瓶，还剩下一个并不该存在的小蛋糕。
“谁喝了我的果汁，不过还算有良心。”笑着拿出小蛋糕，莱霞靠着冰箱挖一勺吃起来：“嗯，好吃。”是金钱的味道。
......
很快到了发工资的这天，尽管每个人的表情紧绷着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公司仍然弥漫着喜庆的气息。闲差的莱霞拿起打印纸，用笔在上面计划着怎么花掉这七千块的工资。
她一边盘算着：“分期偿还医院债务五千元，还欠354万。啊！上次吃过的蛋糕很好吃，我记得是L30的？再去吃一次吧。超过50元就不要！”
“交通费控制在500以内，吃饭的话，中午在公司食堂吃，控制在一千元以内吧。贴身衣物也该换了，在网上选便宜的应该两百块就能搞定......还剩250？嗯！怎么一下子就剩二百五了！扣掉上一次上班睡觉的半天还剩下一百多。”
莱霞隆拉着把头贴在桌子上。
夜之星走进来看到这一幕。“又在睡觉？”
莱霞条件反射的站起来：“没有！我整理东西呢！”手上忙着将刚刚写的东西混合在文件里，露出被夜之星磨练出来招牌式的假笑。
夜之星勾起嘴角：“今天十二点发工资，很开心吧。”
“嗯，很开心。”
“我看到你的假还没用完，三天后要不要跟我去詹台？”
那个风格复古而且有很多美食的城市？可是那边物价也超贵......
“公费，包吃住。”
“好啊。我需要带什么？到那边具体要做什么？”莱霞的眼睛亮起来。
夜之星见她答应了，回去时丢下一句话：“准备好嘴就行了。”
“......”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宋幼到这里送文件，抱在手里厚厚一沓，一边区分着：“这个是我的，这是白珍的，老顾的，全部都要复印，你归下类。最后填上日期后去拿给我就行......莱霞？走什么神呢我急用。”
莱霞看见宋幼，反映过来把文件接过放到桌子上。“宋幼，如果有一个男生约你去一个地方，在他不可能会喜欢你的前提下，还有什么原因促使他这样做呢？”
宋幼楞了几秒：“那就是喜欢你呗，行啊莱霞，你有桃花了。什么时候让我见见你说的那个男生啊？”
“你想哪去了，我说的人是老板。”
“老板约你？”宋幼一脸鄙夷的看了看莱霞。“你是怎么误解成约会的。”
莱霞分析道：“我问他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做什么工作，可他只说让我带张嘴，不就是敞开吃的意思吗？”
“哈哈哈哈。”宋幼笑的捂着肚子。
“莱霞，我第一次发现你怎么这么好玩。夜之星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出去后需要什么东西当然是现买啊，你以为跟咱们似的出门一趟大包小包的。”
莱霞红着脸叹息：“原来是这样，那也不能怪我啊，下意识的就这么以为了。”
宋幼笑着追逐莱霞躲闪的眼神：“莱霞，你喜欢老板多久了？他可比你还小两岁呢。姐姐、你变态了哦~”
“啊啊啊你别说了。”莱霞羞愤的想钻进桌子里面。“我要工作了，不是急用吗，你也快回去工作吧。”
宋幼笑着打趣了几句这才放过她。
......
次日，莱霞起了大早，昨天那些文件复印后，毕竟不是她经手的项目，整理完已经超过下班时间一个小时了，真后悔自己昨天看也不看就答应下来。
所以，今天她一定要去一趟L30!
那种欲罢不能的软香已经在她的意识里盘桓好久了。一下班，没有收尾工作的她第一个跑去打卡，没注意到身后走出来的夜之星就窜出了公司。
打开地图搜索附近最近的L30的店，竟然要倒三次公交！后还得步行45分钟？“什么东西啊，这么偏僻！不过也好，偏点的店卖的东西肯定便宜！”
这么盘算着，莱霞刷手机上了公交，走走停停，麻木的听着报站。莱霞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却看见宋幼的一条未读消息。
下班时间莱霞不太爱看跟工作有关的事情，还是按耐不住好奇点开，就看看是啥，可以不回，当看不见。
幼崽：你今天提前下班，老板发现了，让财务扣了你工资。【叹气】
霞光普照：不可能，我看到时间跳到六点整打的卡！
幼崽：老板说提前了两秒就是提前了两秒，别人都没动呢你就走了，急着投胎啊！【窃笑】
幼崽：这两天公司裁员。夜之星开会发了好大的火，直接把推卸责任的几个经理全开了。这几天公司里人心惶惶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保洁阿姨都紧着加班了。咱们这一层你是最闲的一个，还敢早走呢！我真的敬你是条汉子。
莱霞：......
她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
公交车从不会特意为谁停留，只会继续向前。
莱霞关上手机，魂飞出了窗外。消沉了好久过后，她打开求职软件。刷着刷着，眼泪就啪嗒啪嗒掉了下来。委屈死了要......
旁边坐着的老太太瞅了莱霞一眼移开目光，最后还是没忍住：“姑娘，失恋了？”
“没有。”莱霞的声音闷闷的。
老太太不吭声了，莱霞擦掉眼泪继续刷人才招聘。
现在唯有一口蛋糕可以安慰她了，站在这个对她而言有些陌生的街角，莱霞打开导航按照指示走。
终于看见了一家叫做‘甜心’的店，下面有一个小小的L30。
深绿色的外瓷砖，门口摆着精巧的礼物形装饰品，从门口可以看得到里面很大很大，纠结的走进去，脏兮兮的球鞋和干净的地板顿时形成鲜明对比。
店员都仪态大方，笑容明亮，穿着整齐的工作服，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帽子里。
柜台里是一种又一种别致的小点心。
莱霞瞄了眼价位，就放弃再往里走了。看着站在她身边的店员，莱霞张了张嘴：“请问，这附近那有修拉链的吗？”
店员礼貌的笑着：“......对面那条街上倒是有一家，可能要走很远，您是开车来的吗？”
“不是，那我应该走错街道了，谢谢你啊。”莱霞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小姐。”店员追上她，表情看起来有些无奈。“今天店里做活动，二十元就可以抽奖一次，最低可以抽到一百元的抵扣券哦，要不要试一下呢。”
莱霞想着这么大老远不能白来。“好啊，在那里抽？”
“请跟我来。”
抽奖的盒子是一个纸箱子，外面包了一层包点心的花纸，看起来还是和这么高档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
交了二十块钱，莱霞本着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往里随便一抓，抓上来一个黄色小球，写着谢谢惠顾。
店员的表情有些难色......
“活动本来就是本店为了回馈客户，其实这种概率很小，下一次一定能抓到的。”
莱霞见她为难，也觉得是自己太倒霉了。又支付了二十元。
这一次抓上来的是三百抵扣球，莱霞开心的看向店员。见她把球接过去转了个个，像自己中奖了似的：“恭喜您，在本店消费满2500元可直接抵扣300，请问您需要那款产品呢？”
莱霞愣住，才意识到这种规模的店，即使是做活动，也不是她参与得起的。
抿了抿唇，莱霞心里难受又不好表现出来。“我不怎么爱吃甜食，谢谢你啊。”她转头走出了蛋糕店，
“欢迎下次再来。”服务员礼貌的目送莱霞离开。
......
回到合租的小公寓已经很晚了，莱霞把自己甩到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对面房间走出一个男生，嘴里叼着牙刷出来接矿泉水。
“莱霞你回来了，今天加班这么晚？”
他叫黄伊晨，老家农村的，人很好相处，帮过莱霞不少的忙，这个小公寓离他工作的地方很近。
“没有，下班后出去玩了。”
黄伊晨拿出牙刷，笑出一口白沫：“去那玩了，和朋友吗？男的女的，不是，莱霞你恋爱了？”
“为什么好像每个人都觉得我有很多朋友？”莱霞表情诡异的反问。
他想了一下：“因为我觉得你这样内向温柔又总喜欢衬托别人的女孩在女生里应该会很受欢迎吧。没有朋友也不奇怪，你总是会给人一种傲慢的感觉。”
莱霞努努嘴：“你不觉得你说的话很冲突吗？”
“不冲突啊，放在你身上一点也不冲突。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小说里那种，两个人的结合体，性格转变特别大那种......我先漱口，等会哈。”
莱霞听的烦躁，关上了门。
没多久，她端着脸盆出来洗漱，拧了拧水龙头，几滴水像下小雨一样落在盆子里。“黄伊晨，我发工资了，咱俩凑钱找人修下水龙头吧，这都坏了多久了。”
黄伊晨从游戏结束的页面中抬起脸：“多省水费啊，这周我喜欢的皮肤就要上架了，限定呢！要不这个钱你先出？反正你工资那么高。”
“我是女生哎，你没听说过女人是水做的吗！还有，你再用我矿泉水刷牙我就般我自己屋里去！”
“行行行，啧，我这走了个人，你来不来。”
莱霞打开游戏：“等我下，马上上线，我到房间里玩。”
“快点，晚了不带你。”身后传来黄伊晨调笑的声音。
刚上线就收到一条消息，莱霞只好切出去页面。发消息的是夜之星。
最爱：在吗？
夏光普照：嗯。
莱霞瑟瑟发抖，好像已经看见小小的聊天框突然从夜之星那边跳出来一个辞退单。
最爱：又在打游戏吗？
霞光普照：没......
看见对面不停的跳出输入中......可就是不见有字发过来。
好久之后，黄伊晨已经在外面砸门了。“好没好，都在催呢！”与此同时对话框也跳出一个语音通话的申请。
莱霞一个激灵，爬起来走到门口踹回去一脚让他安静，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咣当声，莱霞也接起了语音。
她笑得狗腿：“喂~老板。”
“嗯。”手机里他的声音多了几分低沉。
突然就隔着屏幕尴尬了起来。
莱霞只好自己找话题：“老板，您打XX吗？”火了十七年的游戏，玩家遍布全球各地，老板不会没玩过的。
“不玩。”
“为什么？”
莱霞想挂，可是她不敢。安静了很久手机里才传出夜之星的声音：“我忙完了。”
莱霞：“......嗯。”又觉得不妥：“老板辛苦了。”
夜之星：“我上车了，要不要打一局？”
“啊？你不开车吗？”
“有司机。”
“......”
“还是别了，听说在车上打游戏容易晕车。”莱霞可不想那天上班打游戏刚好和自己老板撞上。
夜之星那边传来一声轻笑：“怕我坑你吗？网瘾少女。”
莱霞咬咬牙：“那倒不是......我加你好友吧，你游戏ID是什么？”
“和这个W号绑定的，你打开权限我就能加你了。”
莱霞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只要把老板拉入坑，在见识过我不俗的技术后，天天求我带好像也不错。那个时候怎么也发展出革命友谊了，夜之星这种超级财阀的皇子就不会介意多养一个闲人了。
哈哈哈......
：网瘾少年请求加你为好友。
莱霞疑惑这个名字的时候，夜之星在通话里开口：“同意一下。”
“网瘾少年？老板，是这个名字？”
“嗯。”
不是说不打游戏吗？干嘛还要取这么口是心非的名字？莱霞百思不得其解。“卧X！满级号。啊！”
清一色的限定绝版亮瞎了莱霞的眼，不是幻觉吧！要是现在把手机拿出去给黄伊晨看，他能当场跪下吧。“老板，你不是不打游戏吗！我现在可算是知道你为什么叫网瘾少年了。”
夜之星沉默了一下：“是一个人给我取的名字。”
“谁啊？”取名的眼光真不咋地。
“女朋友。”
......
莱霞垂眸飞快思索：有女朋友了还和我打游戏！等等，这个号的皮肤大多是绝版，怎么看都有些年头了，近几年的皮肤一个都没见着。以我这个资深研究游戏虫的经验来看，这个号至少八年没有登陆过了。
也就是八年前的女朋友，可那天不是那些人说，他的女朋友被他母亲给......
“老板，对不起......”
夜之星那边顿了一下：“什么？”
莱霞已经打开他的伴侣页面，上面孤零零的挂着一个女号，头像是灰色的，名字是将爱少女。莱霞没来由的生出一股伤感，点进去将爱少女的页面。
似乎已经做好了见证一场凄美爱情的准备。
是一个不到七级的号，总场次也就两百多，记录全是和夜之星的双排，战绩0-起步，看得出她对游戏的敷衍态度。从零星的几个皮肤来看，这个号和夜之星的号一样久远。
“她不爱打游戏吗？”
夜之星领完所有回归的奖励，淡淡的应了一声：“后来爱打了。”
......
詹台的气候已经转暖，莱霞沾着夜之星的光也体验了一把头等舱，明明做云霄飞车害怕到以为自己怕高的莱霞，在飞机上向下看只觉得刺激和开心。
她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原来她不怕高。难道那天做云霄飞车的不是她？还真被黄伊晨说对了，她分裂了。
不会是醒过来之后的后遗症吧。
两人又乘车离开，下车后她带上了一条米黄色的价值3770元的围巾，因为拒绝夜之星再花钱，一身黑色的她全身上下仍然笼罩着老土的气息，所有人当她是透明的路人甲乙丙丁，只有夜之星总是看着她。
“老板，你不是爱吃甜食吗？”小道消息听该不会错啊，听说夜之星家里还招过专门做甜品的厨师。
“我改吃辣了，你不吃？”
莱霞摇摇头：“我喜欢吃甜食。”
“哈哈哈哈，老板，你这么怕辣，还这么爱吃。剩下着九个辣团子还吃得下吗？要不我帮你吃了吧。”莱霞看着不停大喘气的夜之星实在是憋不住笑出声来。
夜之星将一盒辣团子递过去，莱霞用自己甜团子的筷子夹起一个辣团子放入口中，咸香辛辣，团子将辣味发酵回味在舌尖。
不愧是划下来20一颗的团子。“我好像还挺能吃辣的。”说着莱霞又夹了一个。“老板，甜的给你吃。”
夜之星犹豫了一下，正当她想起夜之星的洁癖想收回手时，他终于伸手接过。
“男生爱吃甜又不丢人。我会保密的。”莱霞眨眨眼睛，对上夜之星微红的眼眶。不是吧这么辣？
听见他从喉咙里溢出一丝哽咽：“嗯......”
有那么一瞬间，莱霞突然就觉得，弱鸡一样内向的自己，莫名的对夜之星生出一种保护欲的错觉。他怎么，能这么可爱。
喜欢小天使又崭露头角，这个人，怎么一撇一笑都在她最吃的点上，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非常惹人讨厌的事情也罢，可是，他整个人顺眼极了。和夜之星在一起，莱霞觉得自己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不在内向的真实的自己。
“莱霞，我弟弟在这边拍摄，请我帮忙弹段钢琴......你要去看看吗？”夜之星有些紧张。“不喜欢也没关系，前面有一个宾馆，你可以先......”
“去去去，什么不喜欢，钢琴的声音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听的！我最喜欢听弹钢琴了。”莱霞不解的盯着夜之星，自己怎么可能会讨厌钢琴呢？
那是她在医院恢复期间，唯一能让她平静下来的声音啊。
莱霞仰起脸看着清俊的男人，他仍留有少年纯净的气息：“而且啊，我还没见过拍电影呢，会见到很多明星吧嘿嘿。”
他们一路吃着走着，穿过复古气息的街道，刚刚下过雨空气还很潮湿，阴沉沉的天空夏，两人买了一把油纸伞，开开合合，莱霞玩的不亦乐乎，伞上画着两只她不认识的鸟，但是很好看。
走累了，他们租了一辆车，夜之星亲自开车，在下午的时候才来到了拍摄场地，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走小路进去，入目是一栋小木屋，里面干净整洁。到处是摄影器材。
坐在钢琴对面翘着二郎腿不停的用手指点桌面的男人和夜之星有几分相似，却没有夜之星的少年感和清澈，他浑身上下从满了暴躁张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