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阿丰索王室的奋进
阿丰索三世用新筑的防御工事来保护国家免受卡斯蒂利亚王国侵扰。
在摩尔人的阴影下
葡萄牙北部的坎塔布连山脉为基督徒提供了庇护。这种庇护是中世纪伊比利亚半岛发展壮大的基础,他们与摩尔人的战争塑造了整个半岛。基督徒在文化、政治与宗教上都抵制摩尔人,他们试图强调与西哥特人之间的继承关系,并通过西哥特人继而与罗马人形成呼应。因此,奥维耶多的佩拉约主教(1098/1101—1130年在位)宣称,在阿斯图里亚斯王朝(约718—910年)时期,主要圣物被从西哥特首都托莱多带到北部。但是,他的说法并不真实,只是为了强调继承关系而虚构的部分事实而已。单独看来,西哥特法律的实施依然是伊比利亚半岛北部王国的标准做法。半岛北部地区也建起了修道院。艺术图案在这个时期发展起来,它们与基督教图案有所关联。因此,罗马式马蹄形拱是自9世纪起兴建的教堂的特色。
当时的宗教信仰,给如今的葡萄牙留下了各种各样的故事、形形色色的宗教团体。在纳扎雷,人们能在巴洛克风格的拿撒勒圣母教堂内看到一座据称出自圣约瑟本人之手的圣母雕像。人们也能看到关于当地传说的画作。这个传说讲的是1182年圣母救下当地一位因追鹿险些掉入深渊的贵族的故事。人们在原址建起了一座小教堂以示感谢。里面安放着一座圣母雕像。再往南走,埃什皮谢尔角凭借一幅13世纪圣母骑驴出海像成为朝圣之地,时至今日依然游人如织。
但是,直到摩尔人被赶到南部以前,连绵战事让北部遭受严重破坏。随着基督教小公国为行使职权而展开的权力争夺,各国内部与彼此冲突不断。权威的合法性在很大程度上基于权力,这导致公国之间相互倾轧没完没了。在建立了封建制度却没有任何实质凝聚力的军事独裁社会中,情况更甚。此外,确立王位继承惯例的难度,影响了合法性,更别说规则了。这种争权的情况普遍见于中世纪基督教世界。对于葡萄牙而言,问题甚至持续到19世纪早期。
然而,矛盾的焦点主要集中在这些基督教公国与摩尔人之间。摩尔人的突袭长期以来都是这些公国中人们日常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摩尔人突袭的首要目的是获得战利品,特别是奴隶。后来当然也有意识形态目的,尤其是为了惩罚不信教者。男人们希望通过军事行动来建功立业、彰显男子气概,这一动机也十分重要。
南进运动
基督教公国对突袭也进行了抵抗,798年在里斯本的战斗也挫败了它们向南的领土扩张与政治野心。9世纪,阿斯图里亚斯向南扩张,成为莱昂王国。维马拉·佩雷斯是国王的封臣。868年,当他攻克杜罗河以北包括波尔图在内的区域后,维马拉获封葡萄牙伯爵。他创建筑有防御工事的城镇维马拉尼斯,即今基马拉斯。今天,人们在波尔图大教堂外可以看到他的雕像。波尔图的一条主干道也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莱昂王国的第二代葡萄牙伯爵是他的儿子卢西迪奥·维马兰尼斯。同时享有伯爵封号的,还有埃梅内吉尔多·古铁雷斯。这两大家族长期统治着伯爵领地,直到11世纪。这个时期在历史上几乎不为人知。因此,为了理解它,人们有必要留意特许状中提到的几个人。葡萄牙来自葡萄凯尔,后者是基于杜罗河口上的两个古罗马定居地,即波尔图斯与卡尔。波尔图斯后来演变成波尔图。
10世纪,科尔多瓦继续侵扰伊比利亚半岛北部地区,再度占领科英布拉,但在11世纪,基督教诸公国开始利用1009年科尔多瓦内战爆发的时机,日益掌握主动权。到1000年,波尔图已被重新占领。随后,1040年,布拉加被拿下;1057年是拉梅古。1064年,卡斯蒂利亚与莱昂国王费迪南一世占领科英布拉。
来自维马拉·佩雷斯家族的最后一任葡萄牙伯爵是努诺·门德斯。他试图争取更大的自主权,结果在1071年佩德罗索战役中被打败并处决。胜利者是加利西亚国王加西亚二世。他是费迪南一世与莱昂公主桑查的第三子及继承人。桑查在莱昂的遗产包括后来加西亚获得的土地。加西亚因此自称“加利西亚与葡萄牙国王”。他是第一个自称“葡萄牙国王”的人。1065年,加西亚继承了土地遗产。加西亚的领土南抵蒙德古河,他还从巴达霍斯与塞维利亚的阿拉伯统治者处接受朝贡。在统治期间,加西亚恢复了包括布拉加与拉梅古在内的主教辖区。
但是,加西亚在1071年遭到二哥莱昂国王阿丰索六世(1065—1109年在位)的进攻。阿丰索六世攻打葡萄牙,结果在1072年被他们的大哥卡斯蒂利亚国王桑乔二世(1065—1072年在位)打败。在前一年,阿丰索六世与桑乔二世一起撵走了弟弟加西亚。在熙德(意为“上帝”)的帮助下,桑乔二世加冕为莱昂国王。但就在同年,他被刺客用他自己的佩剑杀害。阿丰索重获王位,因为他终身挟持着加西亚,所以能再度统一费迪南一世的王国。加利西亚被并入莱昂与卡斯蒂利亚,而不是成为葡萄牙的一部分,或许这种情形更合理。
许多11世纪的城堡保存至今,包括佩内拉的一座雄伟的城堡,以及一座阿罗卡的城堡。11世纪末,基督徒攻占葡萄牙中部大部分地区。但在1086年,穆拉比特人在巴达霍斯以北的萨拉卡战役中获胜。这给基督徒带来了沉重打击,阻止了他们前进的步伐。1108年的乌克莱斯之战也有同样效果。与法国战场上对重骑兵的倚重不同,葡萄牙与西班牙一样更加善用轻骑兵。事实表明,在与摩尔人的战争中,轻骑兵战绩更佳、成本更低,也更能适应燥热的气候。
阿丰索六世的长女乌拉卡继承王位。乌拉卡女王嫁给勃艮第王子雷蒙德,他们的儿子是阿丰索七世(1126—1157年在位)。在他的统治下,莱昂王国变得格外强大。阿丰索七世继承了大一统的莱昂、卡斯蒂利亚与加利西亚王国,与他的外祖父和母亲一样加冕成为西班牙国王。他攻打穆拉比特人,将自己的势力范围向南拓展到塔霍河流域,反过来侵扰南边很远的地方。
阿丰索七世将原来统一的王国平分给了两个儿子。因此,1157年,卡斯蒂利亚从莱昂分离出去。在阿丰索·恩里克斯(阿丰索一世)的领导下,葡萄牙已于1143年完全独立。阿丰索·恩里克斯击败摩尔人军队,成为1139年奥里基战役的胜利者。他是勃艮第的亨利之子、勃艮第公爵罗伯特一世之孙。在11世纪,亨利为打拼事业来到卡斯蒂利亚,并娶特里萨(阿丰索六世的私生女)为妻。因此,阿丰索一世是阿丰索六世的外孙。亨利是勃艮第的雷蒙德的弟弟。1086年,阿丰索六世寻求外援共同对付穆拉比特人,许多勃艮第人也因此来到葡萄牙。1096年,阿丰索六世封亨利为葡萄牙伯爵。1112年,特里萨在丈夫去世之际,在阿斯托加被围期间继承了葡萄牙伯爵的封号。
走向独立
1127年,阿丰索·恩里克斯奋起反抗他的母亲特里萨女伯爵。1128年,阿丰索在基马拉斯附近的圣马梅德战役中打败母亲,确立统治。1129年,他自封为王子。接着,他把矛头对准摩尔人。1135年,阿丰索攻下莱里亚,并于1139年在奥里基打了一场大胜仗。1143年,阿丰索在拉梅古召开议会,确立自己作为国王阿丰索一世的地位。1140或1141年,阿丰索取得瓦尔德维什大捷。在此基础上,双方签订《萨莫拉条约》(1143年)。根据条约,在阿丰索一世的堂兄阿丰索七世统治下的莱昂王国,很不情愿地承认葡萄牙拥有独立主权。1179年,教皇亚历山大三世承认阿丰索一世的国王头衔。上一任教皇卢修斯二世之所以拒绝认可阿丰索一世,是因为他不想看到伊比利亚半岛四分五裂。卢修斯二世希望半岛能团结一致,共同对抗摩尔人。国王身份获得教皇认可至关重要。这不仅因为此举可使阿丰索一世摆脱西班牙统治者的控制,而且与政治权威在世人眼中日益具有世袭性的过程有关。这种世袭性与在个别君主与父权王朝统治下,更长时期内领土的巩固有关。
战争曾是这一时期重要的主题,这反映在一些留存至今的建筑物上,例如莱里亚的城堡。阿丰索一世为主教在科英布拉辖区建起一座罗马式大教堂,教堂有开垛口与窄窗,所以它也可以用作堡垒。1147年,阿丰索向南挺进,这后来变成葡萄牙历史上的一次重要军事行动。阿丰索从摩尔人手中夺回里斯本、圣塔伦与辛特拉。1148年,莫什港也被阿丰索攻占。前往圣地的英国十字军在里斯本之围中发挥了重要作用。1185年,在阿丰索弥留之际,边境在南边很远的地方。1162年,贝雅沦陷;1165年,埃武拉沦陷;1170年,奥利文萨沦陷。1166年,埃武拉成为主教领地。
许多历史建筑见证了这个过程。埃武拉有一座“无畏骑士”吉拉尔多的雕像。他是葡萄牙版的熙德,曾砍掉一个摩尔人的脑袋。埃武拉把吉拉尔多的形象刻在自己的纹章上。埃武拉中心广场“吉拉尔多广场”,也是以这位勇士的名字命名的。吉拉尔多还占领了特鲁希略与卡瓦雷斯。但是,葡萄牙的扩张导致它与莱昂国王斐迪南二世之间的较量。结果,1169年,二者发生冲突。斐迪南攻占葡萄牙最近获得的一些领地。1172年,吉拉尔多继续前进,占领贝雅。之后,他与阿丰索一世闹起别扭。像西班牙熙德一样,吉拉尔多开始为哈里发效力。
葡萄牙在教会方面已经独立于西班牙。葡萄牙北部部分地区业已处于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拉主教辖区控制下。在那里,圣詹姆斯的圣物让该主教辖区变得更加强大。托莱多是古西哥特的大主教辖区,它在1085年光复。托莱多是另一处基督教会的权威之源。但是,1110年,布拉加恢复此前的大主教辖区地位,也就不再听命于托莱多。二者关系本就不睦,这是后来葡萄牙独立于西班牙过程中的一个关键性因素。神职人员在文化、社会层面享有重要地位,此事影响深远、意义重大。1390年,为建立里斯本大主教辖区,布拉加省被分割。当时,里斯本已是王国中最大的城市。1256年,阿丰索三世宣布里斯本为新首都,取代旧都科英布拉。1173年,当圣文森特的圣物从阿尔加维被转移到里斯本时,它的地位就逐渐显赫起来。圣物是一种重要的地位合法化形式。勃艮第的亨利曾将里斯本的摩尔堡垒改造成一座王宫。国王在驱逐摩尔人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因此葡萄牙教会很听国王的话。
在穆瓦希德人的统治下,摩尔人当时有某种程度的反扑,包括1170年阿丰索一世在巴达霍斯的败绩,以及1189年奥利文萨的收复。但是,1184年,摩尔人围攻圣塔伦的计划失败了。桑乔一世(1185—1211年在位)继承父亲阿丰索一世的王位。桑乔将注意力集中在向南扩张上。1189年,他夺得锡尔维什,并加固那里的防御工事。结果,当桑乔不得不转向北部,应对莱昂与卡斯蒂利亚新一轮的威胁时,他在1191年又失去了锡尔维什。因此,1197年,他建立瓜达,重建蒙桑图并向那里移民。桑乔也因试图移民戍守葡萄牙北部偏远地区而闻名。
桑乔的继承人阿丰索二世(1211—1223年在位)没有专门对付摩尔人的领土扩张,转而集中精力发展壮大国家。他不仅推行成文法,还试图限制教会的主导地位,因此被教宗何诺三世逐出教会。1212年7月16日,在一次十字军东征中,卡斯蒂利亚国王阿丰索八世在阿拉贡、纳瓦尔与葡萄牙王国的支持下,在安达卢西亚哈安附近的拉斯纳瓦斯—德托洛萨之战中,成功突袭穆瓦希德哈里发的军队,取得压倒性胜利。随后,卡斯蒂利亚人不仅推翻了安达卢西亚的统治,葡萄牙人还向南进发攻克阿尔加维。1217年,萨尔堡被围。
阿丰索二世的儿子桑乔二世(1223—1248年在位)集中精力抢占摩尔人地盘,1236年占领塞辛布拉,1242年攻克锡尔维什。但是,在教宗英诺森四世至关重要的帮助下,敌对贵族与教会人员推翻了桑乔的统治。1247年,英诺森四世下令废黜桑乔。内战加上卡斯蒂利亚的干涉,让葡萄牙陷入混乱。1248年,流亡西班牙的桑乔二世客死异乡,他的弟弟阿丰索继承王位。1246年,一些贵族拥立阿丰索登上王位,史称阿丰索三世。阿丰索三世为取得支持,在1254年召开第一次由平民出席的议会,他还拿下阿尔加维,在1249年攻克最后一处摩尔堡垒——法鲁。
但是,这并未结束所有的战争。1269年,摩洛哥的马里尼德苏丹取代穆瓦希德人;1275年,摩洛哥的马里尼德苏丹开始进攻基督教王国并取得一些成功。但是,1340年,葡萄牙国王阿丰索四世与他的女婿卡斯蒂利亚国王阿丰索十一世一道,在塔里法附近的萨拉多河之战中大败“黑苏丹”阿布·哈桑。士兵大多是卡斯蒂利亚人,但葡萄牙人也起到关键作用,他们击溃格拉纳达军队。这场决胜把马里尼德人赶回了北非。阿丰索派人建造“萨拉多发现碑”,这座位于基马拉斯的纪念碑是为庆祝这场大胜而建的。
雨后春笋般的建设
正如布拉加的罗马式大教堂一样,征服过后,被征服地区开始了基督教化进程,尤其是修建教堂。许多教堂建在原来的清真寺旧址上,取而代之。这是清除、重新使用摩尔人遗产的重要部分,例如在1253年成为主教管辖区的锡尔维什大教堂。12世纪,拉梅古的阿尔马凯夫圣马利亚教堂在一座摩尔人墓地的原址上建起来。洛罗萨的圣彼得教堂包括古罗马、西哥特与摩尔人遗迹。公共浴室在摩尔人文化中既有典礼仪式用途,又是社交场合,它们也被其他建筑物所覆盖。在伊比利亚半岛上已经属于基督教王国的地方,人们以建筑的方式来庆祝胜利,兴建或扩建了许多教堂。阿丰索一世为兑现自己在1147年向圣母发的愿,于1153年在阿尔科巴萨建起一座巨大的熙笃会修道院,感谢圣母保佑他夺取圣塔伦。如今,那里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世界物质文化遗产地。
许多摩尔人逃离被占的领地,但仍有许多人留在那里辛勤耕作,还有些人沦为奴隶。突袭掠夺奴隶,是当时人们补充奴隶需求缺口的方式,尤其是在北非。但是,伊斯兰建筑美学也在许多方面为人接受。因此,16世纪,布拉加大教堂的“格洛里亚堂”内就绘有这类几何图案。
随着基督教王国在伊比利亚半岛向南扩张,基督徒的移居,成为各国通过内部移民实现长期增长的手段。移民与殖民是政策中的重要元素。它们利用更广泛的人口增长与农业发展进程。但是,当时还存在如巩固权威等具体的政治考量。这个过程包括村镇的建立,例如10世纪时的塞南塞利的建立。此外,军事基地发挥着政府中心与经济节点的作用。
新建修道会有助于殖民开拓,尤其是熙笃会教士。1124年,西班牙第一座熙笃会修道院,即塔罗卡的圣昂若修道院建立。在杜罗河南面绿树成荫的华罗沙河谷中,这座修道院如今已是一片废墟。它完全没有附近萨尔泽达斯的几座熙笃会修道院那般保存完好。那几座修道院建于1168年。熙笃会教士在将哥特式风格引入葡萄牙方面厥功至伟。哥特式风格与处于过渡期的罗马—哥特式风格作品一道,自13世纪起变得十分重要。
其他教团也修建了修道院,但托钵修士主要负责基金会的工作,例如13世纪圣塔伦的方济各会修女院。基金会在19世纪被充公,但就像波尔图的圣克拉拉教堂那样,托钵修士的教堂往往单独保存下来。宗教军事教团获得大片庄园,他们在那里移民定居、守卫一方。因此,宗教军事教团也有助于移民定居,尤其是1128年出现在葡萄牙的圣殿骑士团。此外还有医院骑士团、卡拉特拉瓦骑士团以及成立于1146年的阿维什骑士团。这些教团通过吸纳贵族成员,将教会与贵族阶级绑定在一起。塔霍河上的阿莫洛岛是一处优美的圣殿骑士团遗址。1171年,那里的摩尔城堡被重建。为巩固葡萄牙的势力,1165年,圣殿骑士得到下贝拉省的一大块土地。因此,1171年,他们在蒙桑图与伊达涅阿维烈建起许多城堡。
经济扩张
移民开拓面临着环境、经济发展与规模方面的问题,而且这些变化在附近的定居区域形成十分特殊的人口布局。再往南,在新占领区,地广人稀,摩尔人较多。为维护教会与贵族阶级的利益,大庄园在那里纷纷建立起来。但是,大多数信奉基督教的农民依然在更北边的地方。在那个地区,人们加紧移民开拓步伐,尤其是对已有定居点的重建,例如教堂扩建。14世纪,巴尔斯莫的小教堂就得到扩建。
从长远来看,10—14世纪,葡萄牙的人口增长与技术进步带来了农业繁荣。前者为农业发展创造市场与工人,后者则包括自11世纪时起风车的引入。但是,富人比自耕农更易从农业繁荣中受益,许多自耕农遇到各种困难,后来沦为佃农。
矛盾重重的中世纪
阿丰索三世用新筑的防御工事来保护国家免受卡斯蒂利亚王国侵扰,例如在米尼奥河畔瓦伦萨与蒙桑的防御工事。此外,他还不得不守护攻占的阿尔加维,以免它落入卡斯蒂利亚王国之手。最终,阿丰索三世通过1267年签署的《巴达霍斯和约》,成功保卫阿尔加维。事实证明,他也有能力反抗教皇提出的要求,因此宣示了自己的主权。这是至关重要的事件。
他的继任者迪尼什(1279—1325年在位)推行包括司法体系改革在内的新政。迪尼什修养极高、多闻博识,1290年,他在里斯本创办了第一所大学。1537年,这所大学在科英布拉永久性建立。迪尼什主要通过以下措施强化葡萄牙政府与国家的统治:1289年,与教皇签订政教协约,扩大王家管辖权,教会财产也受王家控制;1308年,与英国签订条约;在与卡斯蒂利亚王国的边境线及其周边地区修建或加固了防御工事,例如沙维什的防御工事。如今那里只有要塞遗迹。此外还有贝雅、蒙多城堡、罗德里格城堡、埃斯特雷莫什、利尼亚里什、皮涅尔、萨布加尔、索尔特略与特兰克苏的防御工事,其中,特兰克苏城墙至今尚存。迪尼什虽不是勇士国王,但他利用1295年卡斯蒂利亚国王桑乔四世去世之机,在1295—1297年征讨年幼的卡斯蒂利亚国王斐迪南四世。根据1297年签署的《阿尔卡尼泽斯协约》的规定,迪尼什放弃了一些边疆村庄,但得到奥利文萨。他对阿尔加维的所有权也得到承认。在这一协议基础上缔结的同盟使双方保持了40年的和平。
迪尼什经常住在莱里亚的城堡中。在其统治时期,迪尼什给后世留下的一笔重要遗产是对莱里亚松树林的扩建。这片海边的松树林为人们提供了一道抵御沿海沙丘向内陆蔓延的屏障,同时,它也是造船所需木材的来源。迪尼什为促进经济发展,授予集市特权,鼓励人们从事贸易,扩大农业生产用于买卖。这项政策使商业活动繁荣、商品增多,扩大税收来源。迪尼什还帮助修建了阿尔科巴萨修道院沉默回廊的下层部分,以及奥比杜什城堡。他把奥比杜什镇送给妻子作为新婚礼物。为应对教皇1312年对圣殿骑士团的压制,迪尼什将葡萄牙的圣殿骑士团改为基督骑士团,1317年,葡萄牙基督骑士团成立,自1356年起,它的总部设在托马尔。基督骑士团在葡萄牙历史中扮演过重要角色,尤其在航海家恩里克担任它的俗世团长期间。
1348—1350年暴发的黑死病导致随后经济、社会、政治局势走向极度困难。黑死病导致葡萄牙近1/3的人丧生。土地荒芜、村庄无人居住、农业产量下降。这些都给政府的税收收入带来压力。因为地主试图从较少的劳动力身上获得更多收益,社会矛盾明显恶化。与英国一样,由于养羊需要的工人较少,葡萄牙牧羊业规模扩大,并为从业者带来利润,尤其是大地主们。
迪尼什的儿子阿丰索四世(1325—1357年在位)与卡斯蒂利亚王国关系紧张。由于阿丰索的继承人佩德罗与妻子的宫殿女侍伊内丝·德·卡斯特罗(一个有卡斯蒂利亚王国背景的加利西亚贵族)有染,两国间剑拔弩张的关系与葡萄牙宫廷政治互相纠缠。1345年,佩德罗在妻子去世后公开与伊内丝同居,并宣布她所有的孩子都是自己的子嗣。阿丰索四世担心日益巨大的卡斯蒂利亚的影响,于1355年下令杀害伊内丝。怒火中烧的佩德罗奋起反抗,结果却被打败。不久后,佩德罗继承王位,成为佩德罗一世(1357—1367年在位)。1361年,他派人将两名杀手从西班牙遣回并公开处决。佩德罗剖出他们的心脏。据说,1577年,佩德罗让人将伊内丝的尸体掘出,为她举行加冕仪式。他还下令王室成员向她致敬(这个故事也许只是一个传说而已)。佩德罗与伊内丝的遗体面对面合葬在阿尔科巴萨修道院内。据说如此一来,在末日审判降临后,他们还能来生再会。
1369年,佩德罗的继承人斐迪南一世(1367—1383年在位)提出要问鼎卡斯蒂利亚王位。这使葡萄牙进一步卷入卡斯蒂利亚错综复杂的王权斗争与国内动荡之中。1373年,卡斯蒂利亚军队火烧里斯本,将它洗劫一空。斐迪南没有男性继承人,他死后,王位也没有按照1382年的约定由他的女儿(也是卡斯蒂利亚国王胡安一世的妻子)比阿特丽斯继承。相反,在一段王位真空期之后,斐迪南的异母弟,即他父亲的私生子若昂篡权夺位。若昂先派人刺杀了斐迪南遗孀莱昂诺尔的加利西亚情人——若昂·费尔南德斯·安德洛伯爵。斐迪南死后,下令由他的妻子莱昂诺尔主事。同样,早在1128年,阿丰索一世为登基也要先打败他的母亲特里萨及其情人加利西亚伯爵费尔南多·佩雷斯·德·特拉瓦。特里萨自1121年起到战败前一直把持着葡萄牙。在1383—1385年内战中,大部分贵族阶级与神职人员都支持莱昂诺尔。莱昂诺尔与卡斯蒂利亚的统治阶级有联系,而若昂则依靠中等教团的支持。1384年,卡斯蒂利亚国王胡安一世入侵,围攻里斯本未果,莱昂诺尔被迫宣布放弃摄政权。
阿维什王朝的建立
1385年,一场重要议会在科英布拉举行,与会者拥立若昂为葡萄牙国王若昂一世(1385—1433年在位)。若昂一世成为阿维什王朝的建立者。1385年,卡斯蒂利亚军队再举进犯,一支由雇佣兵组成的军队入侵米尼奥河,但最终败于特兰科苏。与此同时,卡斯蒂利亚国王胡安一世在法国的帮助下,率领一支31000人大军挺进葡萄牙中部地区。1385年8月14日,他在阿尔茹巴罗塔战役中失利。200名英国弓箭手在战役中起到关键作用。这场战役既是英法百年战争(1337—1453年)的一部分,也是英国国王爱德华三世的第四个儿子——兰开斯特公爵约翰通过王政与战争问鼎卡斯蒂利亚王位的手段。仅由6600人组成的葡萄牙军队以少胜多,打败了卡斯蒂利亚人,使后者蒙受巨大损失。
如今,巴塔利亚(葡萄牙语意为“战役”)附近战场上的一处遗迹,能让我们更好地理解这场重要战役。1388—1434年,人们在那里建起一座引人注目的修道院,即“维多利亚圣马利亚主教堂”。这是葡萄牙国王若昂一世在取胜后向圣母马利亚还愿而建。这座哥特式建筑内有若昂及其亲属之墓,其中包括他的英国妻子、冈特的约翰之女,兰开斯特的菲莉帕(1387—1415年的葡萄牙王后),还有他们6个儿子中的4人,其中就有“显赫一代”中的航海家恩里克亲王。据说,人们可以在波尔图的亲王府参观1394年他出生的地方。1373年的《英葡同盟条约》确立两国永久友好关系。在此基础上,两国又在1386年签署互助条约《温莎条约》。它开启了英国与葡萄牙两国长久的联盟。虽然在1580—1640年西班牙国王统治时期,英葡同盟关系中止,但后来的一系列条约又进一步加强了双边关系,尤其是1654年、1660年、1661年、1703年、1815年与1899年的条约。1943年,当葡萄牙宣布授予英国在亚速尔群岛建立军事基地的权力时,温斯顿·丘吉尔也提到了1373年的《英葡同盟条约》。
菲莉帕在波尔图与若昂完婚后,就把若昂的情妇从宫中赶到一座修女院里,而她自己当了那里的院长。其他情人也将遇到类似问题,其中包括了若昂五世之妻与约瑟夫一世之妻。菲莉帕在宫中很有影响力,她支持了征服休达的计划。
若昂一世在1385年阿尔茹巴罗塔战役中取胜后,卡斯蒂利亚撤军,贵族阶级拥戴若昂。同年晚些时候,若昂在卡斯蒂利亚的巴尔韦德再次得胜,由卡斯蒂利亚人占据的葡萄牙城镇投降。1390年,卡斯蒂利亚国王胡安一世去世,这确保了和平的到来。葡萄牙与卡斯蒂利亚间的敌对关系,以及它们分别与英国、法兰西结盟的事实,使两国在教会大分裂期间支持敌对的教皇,这反过来又加重了双方分歧。
当时的战事使许多防御工事自中世纪起修建,是为了抵挡卡斯蒂利亚入侵或防止内战爆发而建,而不是要对抗摩尔人。因此,1356—1376年,波尔图竖起令人畏惧的崭新城墙。波尔图大教堂中的哥特式回廊也可追溯至14世纪。此外,若昂极大地加固了布拉干萨城堡。在辛特拉,他在一处摩尔堡垒的基础上重造了一座宫殿。
然而,中世纪晚期葡萄牙的重要遗迹依然集中在巴塔利亚。大约在1430年,巴塔利亚修道院新建了许多富丽堂皇的回廊和几个王家公墓中的小礼拜堂。但是,因为葡萄牙国王若昂一世的曾孙曼努埃尔一世(1495—1521年在位)转而在贝伦塔霍河岸附近的热罗尼姆斯新建了一座大修道院,这些小礼拜堂最终并未完工。热罗尼姆斯修道院是在1501年前后修建的,它反映出葡萄牙统治者注意力向海洋的大转移。
若昂巩固了葡萄牙的实力,他也是葡萄牙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统治者。若昂不仅是阿维什王朝的缔造者,还是布拉干萨王朝的创始人,因为他的私生子阿丰索(1377—1461年)在1443年成为第一代布拉干萨公爵。阿丰索的母亲据说是一个犹太鞋匠的女儿,也有人说是贵族后裔。
由于阿丰索五世(1438—1481年在位)摄政后王室内部矛盾重重,若昂一世的生前努力并未能阻止葡萄牙内战在1449年爆发。阿丰索五世在杜阿尔特一世(1433—1438年在位)死于瘟疫后继承王位,就像他父亲若昂一世当年那样。杜阿尔特一世早逝导致王室成员对摄政权的争夺,尤其是在杜阿尔特一世那不得人心的异族之妻、阿拉贡的埃莉诺与若昂一世之子佩德罗之间。埃莉诺有贵族撑腰,佩德罗则有议会支持并最终成为摄政王。在1449年的葡萄牙内战中,阿丰索五世受到阿丰索公爵很大的影响,转而进攻自己的叔叔佩德罗。在阿尔法洛贝拉战役中,佩德罗战败遇害。这是葡萄牙版的“英国玫瑰战争”,战争持续时间较短。
同一时代,早在1415年,若昂一世占领休达后,就启动了葡萄牙的非洲扩张计划。当时,在人们看来,海洋是葡萄牙与外部世界的桥梁,而非阻碍。在某种程度上,由于戒心作祟,葡萄牙人害怕摩尔人会像711年那样自海上卷土重来。但是,当时人们也想主动驱逐摩尔人,尤其是为了与卡斯蒂利亚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