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天水相依（四）

吕鸿、月赫带领“日月神护”北行来到须卜部时，右谷蠡王须卜欣的女儿须卜紫请缨护送。须卜欣犹豫难决时，须卜紫的姐姐须卜赤建议弟弟须卜药一同前往。于是，须卜欣恩准须卜紫请求的同时另派须卜药同行。

须卜药名义上协助须卜紫保护使者，暗地里负有监督职责。即使这样，还是出了意外。一行人到达匈奴、浑庾边境时，须卜紫离奇地失踪了。须卜药寻找无果的情况下，心知难以回去复命，只好黯然神伤地下令遣散卫队，独自浪迹天涯，进入碌碌无为之“碌局”了。

实际上，丘林郃是须卜紫的秘密恋爱对象，她借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偷偷随丘林郃私奔啦！须卜紫虽然喜欢丘林郃，但她的婚姻却不能自主，因为右谷蠡王让她们姐妹等待头曼单于的赐婚。自然，使者队伍进入浑庾后就与须卜紫会合了。

随后，大家日行夜宿，新年伊始到达了浑庾都城危月堡。

用岑徵《廉州其三》形容危月堡道：

入望是南溟，孤城控杳冥。

江分雷水黑，山接大容青。

日落还珠浦，天荒海角亭。

樵楼歌折柳，肠断不堪听。

浑庾源自古族名獯鬻，也作獯粥、薰育、荤粥、薰粥。夏帝国末代夏王桀为东方的商国君主汤所推翻后被放逐到南巢，成为商朝的附庸，三年后死在那里。此时人们发现，桀的儿子獯鬻和桀的妃子们有染。汤认为这是极不道德的事情，所以剥夺了獯鬻的财产继承权，并打算进一步惩罚他。

獯鬻得知消息后带着与他相好的几个妃子逃往遥远的北方，在那里建立了自己的部落，并发展成一个野蛮的民族，他和亡父寡妻结婚的行为从此成为这个民族的传统习俗。

他们的宗教信仰与夏朝类似，比如祭祀日月、杀牲、望星象占卜等，但不建房屋，不守礼仪，披发左衽，以游牧为生，常常南下劫略文明人的生命财产。

危宿属月，为燕，是北方第五宿，居龟蛇尾部之处，由于战斗中断后者常常有危险，故此而得名“危”。危者高也，高而有险，故危宿多凶。

危宿位于宝瓶座和飞马座，由三颗星组成，形状就有如一个尖屋顶，主天府架屋。

危宿值日不多吉，灾祸必定注瘟亡，一切修营尽不利，灾多吉少事成灾。

附萧灼《题汪水云诗卷》一首：

朔风卷雨东南昏，铜仙泪洒辞吴门。

间关万里踏燕月，埃沙扑面愁人魂。

攜琴早晚随王母，不似瑶池旧歌舞。

南冠岌岌操南音，此意此心千万古。

十年归来两鬓霜，袖有诗史继草堂。

西游苍梧北太华，笔端传入古锦囊。

甫也再拜杜鹃血，颍乎冥入冰炭肠。

一朝访我茅屋下，朔风易水为余写。

黄金好铸锺子期，知君不是黄冠师。

吕鸿、月赫一行人抵达危月堡时，国王浑骆被恼人的事务羁绊，正在接待东胡国王胡野派来的迎亲使者。现在，东胡强盛，浑庾屈从于东胡的压力，不得不嫁出公主浑筱和亲，换取国家的安宁。

在王宫外等待召唤的这段时间里，吕鸿对“危月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萌生了卜卦的想法。他自从在单于庭外算出乾卦后不仅信心大增，也摸到了一些门路，这次竟然鼓捣出了雷天大壮卦，卦辞曰：“大状：利贞。”

蹊跷的是，王后姬丹派两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女仆接走了月赫，吕鸿及“日月神护”被安排住在大壮台，浑然留下照顾吕鸿。

无独有偶，接走月赫的两个女仆居然跟月赫的女仆浑然、姬念惊人地相似。其一是来自匈奴的女奴，名叫匈然；另一个是从赵地俘获的女奴，唤作赵念。月赫被女仆匈然、赵念领进危月堡“燚宫”时，姬丹正在请巫师做法驱邪。

巫师一阵眼花缭乱的狂舞过后，突然呓语道：“有敌人来犯。”

顿时，众人将目光凝聚在月赫身上。后宫卫士听到警讯后鱼贯而入，准备拿人。

王后摆摆手，让做法完毕的巫师和卫士退出宫，然后对月赫说道：“怎么样啊？说说吧！”

“什么怎么样啊？说什么呀？！”月赫不解地问道。

“阏氏没有教过你吗？见了姨应该怎么做啊？”王后质问道。

“难道说你就是我丹姨？”月赫反问道。

“我叫姬丹，你知道我跟姬蓝的关系吧？”王后说道。

月赫终于逼王后说出名字，心中暗喜。于是，她心甘情愿地匍匐在地，磕头跪拜。

她的跪拜词是：“丹姨在上，外甥月赫这厢有礼啦！”

不等王后开口说话，睡塌上突然传来谵语声：“月圆了，天亮了。”

王后急忙转回身，惊慌地喊道：“燚儿，怎么啦？”

月赫见王后不理自己，就主动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塌前张望。原来，一个红紫肿胀、屈伸不利、神昏谵语的小女孩躺在睡塌上。

用方岳《过采石》形容月赫见到燚儿的景象：

灵官行雨鳞幢湿，雷吼黑风吹水立。

英雄不奈剑花寒，然犀夜午鱼龙泣。

雪浪掀天箭能急，紫茸投箠胡星失。

吴宫酒醒岸花愁，不是龙骧勇无敌。

这时，王后已经六神无主，继续喊道：“燚儿，醒醒啊！”

“她就是我的表姐日燚吧！”月赫在姬丹背后问道。

“是呀，她被热煞蜱虫咬了，月赫快帮你姨想想办法啊！”姬丹急促地说道。

“办法当然有了！不过，丹姨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月赫说道。

姬丹病急乱求医，也就是随口这么一说，居然还听说有办法。

她迅疾转过身来，问道：“月赫快说，有什么办法救燚儿？”

“丹姨先答应我条件再说。”月赫坚持道。

“国王早已下令，治好燚儿者重重有赏，难道你不知道啊！？”姬丹纳闷地说道。

“我不稀罕国王的赏赐，只要丹姨答应我的条件。”月赫固执地说道。

“快说吧！你姨什么都答应。”姬丹催促道。

“我要跟鸿哥在一起，丹姨不要把我们分开。”月赫认真地说道。

“行，你姨答应，快说办法吧！”姬丹应承道。

月赫得到姬丹承诺，高兴地转头就跑。

姬丹站起追赶，口中哀求道：“小祖宗，别跑啊！办法哪？”

“快跟我去请鸿哥，鸿哥就是办法啊！”月赫边跑边喊道。

“匈然、赵念快准备车驾，随本后赶往大壮台。”姬丹下令道。

于是，姬丹带领月赫及车马前往大壮台，迎接吕鸿。

巫师回到家中，儿子隋夷急切地问道：“公主的病治好了吗？”

巫师叹口气，说道：“唉！还没等下决心‘以寒克热’，匈奴公主就到了。”

“那么，怎么收场啊？”隋夷问道。

“老夫自有脱身之计。”巫师夸耀道。

然而，隋夷认为父亲优柔寡断，大大地不以为然。

吕鸿来到“燚宫”后，除了日燚显现的红紫肿胀、屈伸不利、神昏谵语之外，再经过从公孙光和公孙阳庆那里学到的望、闻、问、切等医术手段，又探知日燚还表现为关节肌肉赤肿焮热、疼痛剧烈、得冷则舒；壮热烦渴；舌红，苔黄，脉弦数。

另据姬丹反应，日燚是被热煞蜱虫叮咬所致。于是，吕鸿诊断日燚患了热痹。更准确地讲，日燚是得了严重的热毒证。治则清热解毒，凉血活络。主方清瘟败毒饮。方药石膏、生地、水牛角、黄连、栀子、桂枝、黄芩、知母、赤芍、玄参、连翘、丹皮、生甘草、防己、忍冬藤、桑枝、苍术。

虽然吕鸿开出了药方，但是很难聚齐所有药物。随即，浑庾王除了派人外出采购外，也张榜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