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丽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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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追查

不知从哪走漏了风声,贤王和张相结亲的消息传到武王耳里,武王对贤王当年支持太子造反之事很是忌惮,当年以勤王的名义诛灭太子之后,本想一石二鸟,将贤王打入死牢,不想皇上却放了他。

二皇子死后,眼见贤王培植的两个儿子出类拔萃,尤其是瑞王,身附军功与名望,依附者众,酿成今日大患。

张海儒在朝中根基广泛,很多地方官员是他的门生,卢伯庸死后,户部便尽是武王的人,尚书之职由右侍郎魏忠顶上,左侍郎即张海儒门生曹谦生病暴毙,度支郎中陶寅是魏忠的心腹,卢伯庸之死亦有隐情。

张海儒察觉到此事,欲查出卢伯庸和曹谦的死因,搬倒武王,夜晚,独自在书房发愁。张珺见张相的灯亮着,推门而入。

张珺:“爹,您还没睡?”

张海儒表情严肃:“本来我不想让你搅进这些事情,眼下情势危矣,想着你与萧将军成婚后,躲去凉州安然,但朝中需要萧将军。贤王若无萧家军支撑,贤王府和相府势必会被武王吞没,张清,你若现在想走,还来得及!你家乡可还有什么人,让他来接你!”

难得见张相脸色如此凝重,怕真是有大事莅临,张珺:“我不走,相爷和张珺小姐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能大难临头独自死,既然贤王和相府需要萧将军,我会劝他留在邺京,保护皇上和您!”

张相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近日武王害死了朝中两位要员,瑞王的岳父户部卢尚书,和我最贤良的爱徒曹谦,国库紧缩,武王及其寮属却每日挥金如土,户部掌税银,朝廷年年加赋年年收不上来,里面必有文章!”

张珺:“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就着卢大人和曹大人之死,说不定能找到武王贪没税银的罪证!”

“只怕你还没行动,就被他撵如飞灰了!”张海儒苦笑。

张珺下决心:“我父母被武王的人所害,我何惧身死!相爷可有什么线索,此事从何查起?”

张海儒:“由你去查也可,武王断不会想到你一小小女子会有所行动,你要暗中行事,若有危险立即停止!”

“是~!相爷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早点回房去睡吧!”张相叮嘱张珺。

而武王这边,见拉拢张海儒不得,忽闻他与贤王定亲,也按捺不住,不为所用,便是敌人。

这晚,他招来一朝中另一秘密心腹商量,此人不是刘太尉,而是一个年轻的后生,身形瘦削,气质有些文弱,身穿一件黑色斗篷,悄悄地走进武王书房。

“张海儒将与贤王联姻,他在朝中根基很深,不易铲除,又不肯为我所用,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奕王因柳香君的事睡不着,独自到院中散步,看到书房窗户上的人影感到好奇,走近倾听,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

“王爷,此事并不难解,既然贤王府要与张璐联姻,那便杀了张璐,然后夺娶张珺,张海儒疼爱幼女,自然乖乖为您所用!”那人语气狠辣,透着一股凉意。

奕王吃了一惊:“父王又收了什么妖魔鬼怪?心思如此狠辣!”

武王眼前一亮,很是满意,那人又补充道:“若张海儒还不服,必要时还可釜底抽薪”,他伸出一个手刀,暗示武王直接杀了张海儒。

“不可!”武王打断他:“萧渊与张海儒是世交,怕是会大军压境!”

后生收回方才的话,武王又寻思一下:“但是娶了张珺同样会开罪萧家?”

“倒是有个两全之策,除掉萧云峰,然后娶张珺,拿捏张海儒!不知王爷肯不肯?”

“什么办法?快说!”

后生靠近武王耳语两句,武王甚是满意,接着便命他出门:“甚是简单!此地不宜久留,为免人起疑,你速速回吧!”

“是,王爷~!”

后生开门出来,奕王躲到暗角,见一个黑色背影从书房走出来,左右观望一下后,走出府门。

“父王难道要我娶张珺?”他暗自思忖,趁无人注意,潜回房间装睡。

不想,武王送走后生便来到他的房间,把他叫醒:“琦儿~!”

奕王假装睡着,“琦儿~!”不想声音太大,惊动了隔壁仆人房的孙羽,从床榻上被吓醒,屁滚尿流地赶到奕王房间:“王爷有何事?”

此时,奕王也只好睁开眼装醒:“父王,唤孩儿何事?”

“没你的事,下去!”武王斥退孙羽,孙羽又屁滚尿流地滚回房间,因担心有事,支着耳朵偷听。

“琦儿,”武王坐到奕王床边,郑重其事:“眼下有件大事,我要你别再任性,听父王的命去做!”

“张珺刻板无趣,根本不是我心仪之类,谁要娶她!”奕王心中嘀咕,全然听不进武王之言,“随便你说什么,大不了我带柳香君走,去青州!”

“父王,你要孩儿做什么?”

“张相一直不识抬举,嫡女张珺是他的掌上明珠,为父要你破坏他和萧云峰的婚事,你要想方设法得到张珺!”武王言辞果决,不容反驳。

“啊?”奕王假装大为震惊:“父王难不成是要我,与张珺生米煮成熟饭?”,犹豫,“这~不妥吧?”

“成大事不拘小节,况,此事对你不是美事一桩?”

“这~父王说笑了!”张珺虽然跟张清相貌一致,可奕王对她毫无兴趣,根本连一根毛发都不想碰:“孩儿与张珺素不相识,对她毫无兴趣!父王欲用张相,再想别的办法吧!”

武王见他犹豫,强迫:“不容商量!此事关乎大局,为父命你,务必办成!”理直气壮地摔门而去。

武王走后,奕王赶紧把孙羽叫来,商量和柳香君私奔之事。

“方才,父王的话你都听到了吧?”

孙羽贱兮兮地鬼笑:“殿下,此事对您不难啊?况且,张珺长得像张清,你难道不想……?”

奕王生气:“闭嘴!这是什么话?这是原则问题,我都有香君了,岂可一心二用!”

孙羽苦笑:“哈哈~京城头号风流之人居然提原则!”

“快想想办法,本王该怎么办?”奕王掐住他的头。

孙羽皱眉思虑。

“既然殿下心意已决,那就带香君离开!王爷已是摄政王,将来局势,你可为太子然后登基为帝,你真舍得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天下吗?”

奕王想起皇上敲动他手背,让他见机行事,便又左右为难。

“我要这天下做什么?我现在留在此也是因为皇叔叔的嘱托,可我真的不是能当大任的人!”他哀伤地说。

“可你是皇侄,这是责任,是使命!”

“别说了!明日夜里,我便带香君走,你去准备一下!”

“好!”孙羽无奈,提醒他道:“我还是那句话,整个大宁,你无缝可钻。若你只是想拯救柳香君,就送她一个人走,不然,若被王爷知晓你们的事,柳香君必死无疑!”

奕王:“本王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她,不让她有事!”

孙羽想了个办法:“我看不如,你先把她藏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更名改姓,你再回来顺从王爷,若日后王爷不能为你谋得储位,不再需要你了,你再去找她,她可安全,你们便可双宿双飞了!”

奕王虽有不舍,可觉这是最稳妥的办法,只能依孙羽所言:“这样也好!我不能因为自己的感情,害了她的性命!”

静阳长公主府上,自皇上传来危急信号以后,她便往京外去了密信,调集她豢养的私兵做好准备应对局势突变。

柳香君爱火点燃,决定豁出性命随奕王私奔,即使被武王发现也在所不惜。她拿出全部银钱,命贴身丫鬟小红拿走赎身,而后把所有的衣服首饰分给众姐妹,只包了些素静衣裳和简单的首饰,准备动身。

“小姐~”小红汇报:“已处理妥当!”

香君点头:“好!”

小红不放心,劝她:“小姐,贺先生的事犹在眼前,难道你不怕重蹈覆辙?”

“奕王跟他们不一样,他不会负我!”香君笃定。

“他只是情窦初开的少年,心性不定,难保会用情长久,说不定以后会嫌弃小姐!”小红道出心声提醒她。

“住口!”香君不想听,不想去想以后,且只期望以后好:“他不会,我相信他!贺文轩这三个字别再提了,就当没有遇见过这个人!”

“是!”小红不置可否。

这一次,香君赌上身家性命,选择相信爱情。

东西打发完之后,王妈妈走进来看她,一改往日的浮夸,认真道:“丫头,不是我说你,你也该醒醒了!”

“对不起,妈妈,赎身的那些银钱我想应该绰绰有余!”

王妈妈冷笑一声:“我不是在钱!你应该心中明白,做我们这一行的,进的来,还出得去吗?”

王妈妈看着她笃定的样子,劝诫:“不要羡慕那些嫁予高官富户的倌人,那在府中也是受人轻贱的,连丫鬟都看不起,哪有这样自在,还有大把的银子花!你不要天真了!”

香君不为所动,王妈妈又言:“至于那些情情爱爱,是你这样的人该想的吗?自你八岁,被那张大户玷污了身子,还有回头路吗?”

“够了!”柳香君打住她,流下泪来:“求您别说了~!”。

“想重新做人?别说是花心满京的奕王,就算是乡野出身的贺书生,不也是一登高门,就把你弃了吗?”她自顾念叨不停,香君的心像被撕碎一样,阵阵疼痛,想起一日贺文轩来怡心院玩乐,装作不认识她的情景。

两年前,当朝翰林学士贺文轩入京赶考,与她两情相悦,二人吟诗对唱,鹣鲽情深,香君拿出积攒多年的积蓄资助他,贺文轩走时,承诺若中三甲定回来娶她!怎奈,一夕高中,便翻脸不认人。香君怎么也忘不了,那日,他与几位新科进士来怡心院作乐,装作不认识她的样子。

当日,柳香君在酒桌前唱曲,榜眼褚焕打趣贺文轩。

“状元郎,听闻你考前在怡心院有个相好,姿才绝艳,莫不是眼前这位柳香君小姐?”

贺文轩冷漠地笑了笑,假装不相识:“褚兄说笑了,没有此事!”他喝下一杯酒,若无其事地欣赏曲目。

桌前弹琴的香君默默流下眼泪。

“你还是醒醒吧!”王妈妈的声音又把她拽回当下:“这样的戏码,我看多了,要好自为之呀!”说完,便扭动着肥腰推门出去。

香君知道她不肯给卖身契,决定配合孙羽的计划,趁夜逃走。

孙羽悄悄出门购置马匹,又买了两块布做包裹,见府门口落下一顶轿子,怡心院王妈妈从轿中下来,心想:“不好,王妈妈那日撞见了我和小王爷,八成是来向武王告密来了!”为免奕王知道香君与武王的关系,前去阻拦奕王见她。

“王妈妈,怎么有空过来?”

王妈妈知武王父子离心,不愿透露:“没事,来请王爷赏杯茶喝!”

“呃~王爷正巧不在,改日吧!”孙羽挡在身前拦住她,王妈妈半信半疑:“哦,王爷不在府中?”

此时,朱管家走出府门,见王妈妈知有事,截话道:“胡说!王爷在!”支开孙羽:“下去!”

“是~”

孙羽见这头不好使,赶紧去堵截奕王,他来到书房,顾不得被武王臭骂,一股脑冲进去。

“殿下,我回来了!”

“放肆!”武王怒斥他。

孙羽低头退出:“王爷恕罪!”

奕王见孙羽对他眨眼,知有事,对武王行礼:“父王,孩儿先回房了!”

孙羽拉着奕王出门,此时,王妈妈跟随朱管家从前院走进来,孙羽立即打开布匹,挡住奕王的视线:“殿下,你看,这块布料如何,是上好的绸缎,摸摸看!”

奕王没看清朱管家身后的妇人,被布匹吸引,忙不迭地去房间商议:“不错!”

“王爷,出大事了~!”王妈妈一进书房便哭将起来,表示自己拿香君没办法,属实无奈。

“何事哭哭啼啼,好好说!”武王训斥道。

“我一直……没敢告诉您……香君她~”王妈妈紧张兮兮地不敢吐字。

王妈妈一提香君,武王立马不屑一顾:“她又怎么了?”

“她要赎身,离开怡心院……”

武王一听,大笑起来:“哈哈~还心存妄想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王妈妈厮磨着,怎么告诉他奕王的事,武王若发起火来,杀人也是有的,如若瞒着他,日后怪罪下来,更没好果子吃!

“这次又是哪个穷小子,勾引了她?”

“不是穷小子,是……奕王……”王妈妈小声说,声音压得几乎听不见。

“什么?!”武王大惊。

“是……小王爷……香君和小王爷好上了……”王妈妈又补充道。

武王大怒:“咣当!”一声,把书桌上的花瓶掀到地上,摔个稀碎:“混账!什么时候的事?”

“已经一月有余……”王妈妈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

“啪~!”武王又把身旁半人多高的白瓷花瓶推倒,摔得粉碎,咬牙切齿:“这个不知死活的贱人,竟敢碰琦儿!”

奕王把孙羽拉回房间,问道:“和香君约好了?”

“嗯!”

奕王放心。

“孙羽,你怎么哆哆嗦嗦的,在紧张什么?”看出孙羽不自然。

“没、没啊~!”孙羽假装放松,心里祈祷王妈妈赶紧离开。

突然,“嘭~”一声,奕王听到书房花瓶打碎的声音,知道武王又大发雷霆。

“孙羽,去看看何事?”

“没什么,常有的事~!”孙羽遮掩,怕奕王得知实情:“王爷就那脾气!事不宜迟,咱们赶紧收拾东西吧!”孙羽催促奕王。

奕王觉得不对劲,想起刚才府里来了人:“对了,刚才来的妇人是何人?父王定是有事!”说着,就要冲出去,见孙羽挡道的架势,狐疑,斥责他:“为何拦着本王,让开!”

孙羽找借口:“殿下,王爷正在气头上,过去肯定没好果子吃!”

奕王拨开孙羽:“你今天是怎么了?让开!”拨开他,赶去书房查看。

他来到书房门外,刚想推门,便听出是王妈妈的声音,站在门外细听,只听王妈妈道。

“王爷放心,我押着卖身契呢,她哪也去不了!”

奕王猜测是在说香君赎身的事,为何汇报到父王这来,难道父王和她也……?他猜到武王和香君有关系,一阵心痛……

“这个老婊子,要不是还有利用价值,本王早就送她归西了,居然如此不安分,主意打到琦儿身上!”

王妈妈见武王面有杀意,心软,为香君求情:“王爷,好歹她服侍您这么多年,还请王爷手下留情,饶了她!”

武王的不少秘密掌握在柳香君手里,武王遂打消杀她的念头。

“本王杀了她比踩死一只蚂蚁都容易,去警告她,要想活命,休碰小王爷!”

“是~!”

听到这,奕王像遭天打雷劈,满头晕眩,心痛难忍:“哇!”一下,吐出一大口血,喷在地上。

“殿下~!”孙羽吓坏,赶紧扶住他。

武王闻声,打开门,见奕王满嘴流血地站在门口,愤恨交加地瞪着他,像瞪着仇人,大为震惊,显然已经听到方才的话。

“民妇告退~”王妈妈见情势不妙,赶忙逃蹿。

武王看着他的样子,虽很心疼,更失望他沉迷娼妓。

“父王~香君她——”没等奕王说完,武王便“啪!”狠狠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奕王嘴角又渗出道道血来,孙羽知又是雷霆震怒,吓得双腿软颤。

“你碰谁不好,偏偏碰京城最烂的婊子~!”武王怒骂他。

“父王不也是喜欢她……”奕王状着胆子顶状,心中恨极了武王。

“本王在做事!”

奕王苦笑:“难道她,不香软吗?”他想看看武王到底有没有人性,跟了多年的女人说杀就杀。

紧接着,武王“啪!”又一巴掌甩下,警告他:“别再碰那个脏东西,否则,我要你们好看!”

奕王突然从孙羽手中拔出剑,抵住自己的脖子,逼迫武王,吓了武王一跳。

“你要做什么?!”

“父王,若柳香君明天死了,我就立刻死在你面前!你的大位,还有这万里江山,也将无人继承……”说话间,眼里窜下豆大的泪珠,如席帘般不断。

“放肆!”武王不可思议,怒目圆瞪,咬牙切齿:“为了一个婊子,你敢威胁本王?既然你那么在意那个脏东西,本王这就命人杀了她!”

奕王一把把剑甩了,哭跪在武王面前:“父王不要~!从今以后,你要孩儿做什么,孩儿都答应你,只求父王不要伤害她!”

武王点头:“记住你说的话!只要你乖乖等着做太子,一条贱人的命,本王才瞧不上!”甩开他抬脚离开。

奕王起身,失魂落魄地回房,事已败露,为了香君的性命,奕王决定依孙羽之计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