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神战纪卷二:敖玉、敖欣与敖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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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to be,not to be之緣

敖符把碩大的右掌放到納蘭龍頭頂上方,五指微微屈曲,看起來就像隔空抓住他的頭顱。納蘭龍不知道敖符在幹什麼,剛想閃避,腦海卻在瞬間變成空白,就連手腳也不能動彈……初戀等人一直留意事態發展,但見納蘭龍仿似喝醉酒般搖擺身體,眼神渙散如被催眠,都十分震驚——敖符嘴角帶着一絲冷笑,任誰都看出他是不懷好意!

“放開他!”雖然聽不明白兩人對話,但好友受到脅制,傅文肇哪能夠坐視不理?他一邊喝罵一邊衝上去,秦崎和藍眺亦不敢怠慢,分別從左右對敖符展開夾擊,毫無溝通之下倒也顯出了默契。

“別去送死啊!”敖欣見狀,想要阻止已來不及。說時遲那時快,傅文肇的右勾拳結結實實重擊敖符腹部,同時間秦崎的踢腿以及藍眺的肘鎚分別打中他的肩膀和後腰。藍眺和秦崎自不消說,再加上傅文肇,三人格鬥方面的才華堪稱出類拔萃,可說把“人力”發揮到極限了,世上怕沒多少人能夠在他們圍攻之中全身而退。然而足以致命的連環攻擊,面對敖符竟起不了絲毫作用!

傅文肇彷彿把自己的拳頭砸在鐵板上面,可是非但傷不了對方,更幾乎讓五根手指變成粉碎!他還未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胸口反被敖符踢中,身不由己向後飛了出去。

秦崎眼見三人的連環攻擊無功而回,傅文肇再受重創,震驚之餘沒來得及反應,腳脛已被敖符左手抓住,身體一輕便“飛”了起來。敖符拿秦崎作武器,反手一甩便將他甩到另一邊的藍眺身上,兩人撞了個七葷八素,雙雙拋到老遠,跌在地上爬不起來。

敖符輕易擊倒三人,右手始終沒離開過納蘭龍的頭頂,顯得從容不迫、猶有餘刃。

初戀也想救助納蘭龍,只因聽到敖欣呼叫才慢了半步,落在三個男生後面,結果看着他們接連被擊倒,生死未知;但她不願退縮,咬了咬牙又向敖符撲過去。這種時候,初戀顧不得隱藏驅魔師身分,二話不說便從懷裏取出三張符咒,全部擲向敖符!

平日到學校上課,初戀自不會攜帶家傳的斬妖劍,如果給老師沒收了怎麼辦?但這疊符咒卻是從不離身,它們本來就是初戀用最普通的便條貼畫成,端的是容易收藏,又十分方便。

敖符眉頭輕皺,輕蔑地說道:“麻煩的修行者!”左手往空中一揮,再次擲出青色火球。那三張符咒和火球在空中相觸,瞬間化成灰燼,火球卻朝着初戀繼續飛去!

初戀先前曾用最強符咒“天雷符印”成功擋下敖符的攻擊,哪想到這次竟不奏效?眼見火球襲至,初戀已來不及抵禦,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間,敖欣從旁邊跨出一步,攔在初戀身前,右手往火球一指,紫色電光閃處輕易便將火球打散。

雖然早知道敖欣並非常人,但此刻親眼見識到她的強大力量,初戀才弄明白自己和她相差有多遠,不禁喃喃唸道:“你、你到底是哪一類的修行者?”

“你又做爛好人。”敖符重重哼了一聲,“走開!少來拉我後腿!”

敖欣面色蒼白的別過臉去,冷冷說道:“總之你絕對不能夠殺人。”

傅文肇用手肘支地,艱難地抬起上半身,強忍着不在人前吐血示弱;另一邊廂藍眺也扶着秦崎站起來——秦崎本已折斷一臂,看來這次連右腳也賠上了。敖符心中詫異,嘿聲冷笑,“人類雖然低等,生命力卻比昆蟲還要頑強……還可以站起來?看來我真要對你們另眼相看!”

敖符的話是過譽了。傅文肇用盡全力,最終也未能爬起身,只得提高嗓音叫道:“龍!你別站着不動……反抗!反抗啊!”

傅文肇、秦崎、藍眺、初戀四人先後被敖符擊退,一直站在旁邊的納蘭龍卻是毫無知覺。自從敖符把右手放在他頭頂上面,他眼前便閃着七彩變幻的顏色,然後一切變得十分模糊,就像腦袋被掏空一樣,完全無法集中精神,甚至不能思考。他只依稀感覺到藏於腦海各處的記憶正被一絲絲抽走,勉強要比較說明,有點像從電腦大量刪除檔案的過程一樣。

“這樣下去我會變成白癡?!”這是納蘭龍幾乎癱瘓的腦袋惟一閃過的念頭。可是他已無法反抗,因為思維給截斷,他已看不見、聽不到、說不出……甚至連四肢也動不了。

這種暈眩不知維持了多久,一陣突如其來劇烈無比的頭痛衝擊着納蘭龍,教他迅速清醒過來——腦袋像要脹破似的,卻有一種重回人世的感覺。

納蘭龍恢復了視覺,首先映入眼簾的正是神色狼狽的敖符,敖欣和初戀站在不遠處,而傅文肇、秦崎和藍眺各受重傷,倒臥四周。

除此之外,旁邊還多了一個穿着深灰色高級意大利西裝,黑色長髮及腰的男人。

“龍摩!你來這裏幹什麼?”敖符雙目睜圓、怒髮衝冠的朝那男人大聲呼喝——他長有一頭紅髮,此刻真的好像根根豎起。

“我來到這裏當然是為了保護主人。”那新來的男人雙手插在褲袋裏,淡然說。

“主人?”旁邊的敖欣愕然反問:“什麼主人?”

敖符踏前兩步,左手抱着似乎受了傷的右臂叫道:“我們正要救回你主人生命!你搞清楚了沒有?”

“‘白龍四鬥眾’千年以來只効忠白龍神將一人。”那男人徐徐說道:“敖玉既然將龍魂交給這個年輕人,他便是新一代的白龍神將了。我們四鬥眾會依從敖玉的遺志,協助這位龍魂繼承者對付不死修羅。”

“龍摩!你是否傻了?一直以來你不是追隨着敖玉的嗎?”敖符惡狠狠地喝道:“如果不快點取回敖玉的龍魂,你的‘真正’主人便會永遠消失於三界五行之內!”

“那是敖玉衡量過一切之後的選擇,就像八百年前私闖人界一樣。”那男人說:“和你不同,我才是個真正的追隨者,並不會自私地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在敖玉身上,自把自為地違背敖玉的意向——白龍四鬥眾只會忠實地依從敖玉的決定行事。”那男人拔出插在褲袋裏頭的雙手,轉身向納蘭龍單膝跪下,低頭說道:“我是白龍神將座下、白龍四鬥眾之首——龍摩,如今宣誓効忠於繼承敖玉龍魂的閣下。”

到了此時此刻,見怪不怪的納蘭龍已經不會再為任何事情所嚇倒,儘管這個叫做龍摩的男人行為突兀,納蘭龍還是能夠保持冷靜,只條件反射地搖頭說道:“是嗎?不過這龍魂我不要了,你們即管拿回去吧!”

龍摩跪着繼續道:“閣下既然繼承了龍魂,已經是白龍神將,龍摩自然要聽你吩咐。如果閣下執意放棄龍魂,龍摩絕對不會阻止,但在你作出決定之前,有必要提醒閣下:若然閣下選擇交出龍魂,只會連性命也不能保全。”

納蘭龍徹底呆住了,“這是……你這是什麼意思?”

“閣下的靈魂已經和敖玉的龍魂合而為一。”龍摩低頭解釋道:“雖然敖玉決心放棄自己,但此刻龍魂尚存一絲意識,只要能夠及時取回,照樣可以讓他轉世輪迴。不過和龍魂相比,人類靈魂就脆弱得多,兩者結合以後再難將之獨立出來。如果此時勉強取出龍魂,必將閣下的靈魂撕裂,閣下便會魂飛魄散。”說到這裏,龍摩抬頭又道:“敖符早已知道這一點,他大概沒有提醒你吧?”

納蘭龍總算聽明白了,心中勃然大怒,轉頭瞪着敖符喝問:“你這可惡、卑鄙的傢伙!打從開始你便想着把我殺死然後取回龍魂,我答應不答應根本沒關係……是也不是?”

敖符冷冷地望着納蘭龍,算是和他來個默認。

納蘭龍氣極,冷笑道:“好呀!你根本沒把我們人類的生命放在眼內……你打傷我的朋友,還想殺死我?你算是哪門子的天神?”

龍摩站直身子,向納蘭龍走近一步。“這是敖玉給閣下安排好的命運,閣下要作出抉擇:是接受?還是拒絕?拒絕龍魂的話,正如我剛剛說過,代價將會是閣下的生命。”

突然來到了命運的分岔口,人生之不可測莫過於此!兩條截然不同的通向未來的道路,納蘭龍需要在瞬間作出判斷。這個時候,他忽然想到了莎士比亞名著《王子復仇記》中哈姆雷特所面對的千古難題。

“敖符,我已經決定了……我絕對不會把龍魂交出來!”納蘭龍倔強起來,指着敖符咬牙說道:“就算不用送命,我也不要把敖玉給我保管的東西,交到你這種人手裏!”

敖符盯着納蘭龍,嘿的一聲冷笑:“區區一個人類,你可以說不嗎?”

“他可以的。”龍摩插口說道:“因為他已作了抉擇,所以我會守護他。我的話亦代表全體白龍四鬥眾的想法,我們絕對會依從敖玉意願,哪怕是他死了之後。”

“龍摩!你這個不入流的傢伙想和我作對?”敖符真的呆住了,他不知道龍摩竟敢反抗他。

“雖然你才是一級神將,但以道行而論,我們之中誰比較深厚?”龍摩半步也不退讓,森然說道:“你要在人間世界跟我分個高低嗎?”

敖符和龍摩都是天神,衣着打扮卻截然不同——敖符跟納蘭龍夢中披斗篷的敖玉和不死修羅形象很相似,倒是龍摩那身名牌西裝十分時尚,雖然一頭長髮有些格格不入,但已比敖符更像個人了。至於兩人對峙的時候,從龍摩身上散發出來的壓迫感竟然跟敖符不分上下!

敖符盯着龍摩,右手陡地揚起,又一個青色火球向納蘭龍胸口射去。龍摩輕皺眉頭,身影一晃已擋在納蘭龍前面,但這一切盡在敖符計算之內——他的目標本來就是龍摩,襲擊納蘭龍只是個幌子。敖符趁龍摩接下青色火球的瞬間,左拳遽出直擊他的面門。

“這種小把戲奈何得了我嗎?”龍摩打散火球後,仍來得及伸出右手抓住敖符冒煙的拳頭,冷笑道:“敖符,‘紅龍炎殺拳’只有這種程度的威力?”還未說完,左拳反過來攻向敖符左肩。敖符一聲低喝,右掌勉強接下龍摩的重拳,巨大的身軀卻不由自主的晃了一晃,明顯輸了半招。

“都給我住手!”敖欣衝到兩人中間,喝止道:“你們太魯莽了!身為龍將,怎可以隨便在人類面前展示力量?你們想要毀滅這座學校嗎?”

敖符重重哼了一聲,和龍摩雙雙放手。“這裏叫做學校嗎?敖欣,你什麼時候開始顧慮起人類這些無聊東西?”

敖欣咬着下唇並不回答,半晌才對敖符說道:“龍摩是和敖玉同級的龍族戰士,道行不比你差,你們兩人若是展開戰鬥的話,足以把附近一帶夷為平地。敖符,這一次你已經影響了人界的運作,破壞了二百年來的規條,那是罪惡滔天,我勸你不要一錯再錯啦!”

敖符很不願意,高聲說道:“沒時間了,這次不取出敖玉的龍魂,他的意志便會消失,到時候再來後悔便太遲了!”

“你以為我心裏好過嗎?其實我也是兩難……雖然多麼想見到敖玉,但龍摩的話不是沒有道理,放棄轉生是他自己的決定。”敖欣回頭望着納蘭龍,“這不正是敖玉的作風嗎?他就是如此任性。趁事情沒有鬧大,你我立即回去,或許還有轉機。再搞下去我會連你也失去的……請不要再任性妄為了。”

敖符恨得咬牙切齒,卻知道敖欣所言非虛,最後也屈服下來。他側頭瞪了納蘭龍一眼,惡狠狠地道:“小子!你等着瞧……就算敖玉不能再生,我總有一日會回來殺了你替敖玉報仇!說到底,你只是一個人類而已,我絕不會承認你的。”才一說完,他已轉身躍上半空,竟不再落到地上,就這樣一直朝天際飛去,身影變得越來越小,眾目睽睽之下終於消失不見。

即使知道敖符身分,納蘭龍卻沒想過他能夠在天空飛翔,因此和別人一樣,被眼前景象所震懾——雖然見過敖玉與不死修羅飛來飛去地戰鬥,但那畢竟只是夢境,不能作準。納蘭龍又呆了片刻,才喃喃說道:“敖玉是那該死的不死修羅殺死的,怎麼找我報仇啊……”

在其他人仍然癡癡地呆望天空之際,敖欣並沒有跟着敖符起飛,反而向停車場出入口走去。注意着敖欣的納蘭龍和初戀連忙追上去,把她叫住:“敖欣,你要去哪?”

“我們還會再見的,納蘭龍。”敖欣沒有回頭,只拋下這句話,便走出了校園。

兩人急步跟着追出門外,哪有她的半點影子?

“我們也該離去了。”

納蘭龍回頭望去,那個叫龍摩的男人已站在他的身後。

“離開?”納蘭龍愕然反問:“到哪裏去啊?”

“留在這裏沒有意義……何況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去辦。”

“重要的事?你說敖玉要對付那個叫不死修羅的大魔頭?”

一直默不作聲的初戀搶着說道:“你別妄想,龍不會跟你走的!”

“初戀說得沒錯。”納蘭龍點頭附和,“這是我的學校,煩人的傢伙消失了,我喜歡留到什麼時候是我自己的事情……”

“你想留在這裏怕也不容易。”龍摩昂首望向遠方,對納蘭龍的稱呼由“閣下”改成“你”,“人類是很渺小的,他們不接受自己不理解的事情。你帶來了災難,接下來將會面對人類自以為是的審判。”

納蘭龍環視停車場,那些學弟學妹和老師們仍用手擋着陽光仰望天空,試圖尋找敖符的蹤影;也有人忙着救熄正在燃燒的幾部房車,以及喚醒仍在昏迷的訓導主任;只有秦崎、藍眺、傅文肇、裴玲,還有身旁的初戀在看着自己。

自從夢見敖玉開始,納蘭龍一直害怕面對自己的未來;尤其敖欣出現後,將一切猜想變成了事實……幸好軒轅轟的一席話,又說服他繼續努力生活,暫且不去胡思亂想。

然而事態演變到這個地步,已經超出納蘭龍的控制範圍……龍摩說得對,他不只要面對自己,更要面對所有人。

想到這裏,納蘭龍剛巧跟初戀有了眼神接觸。他心頭忽地一涼,喃喃問道:“你為什麼這樣看我?”

初戀捉住納蘭龍的雙手,“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納蘭龍不自覺地甩開了初戀。

“你怎麼啦?”初戀呆了一呆,望着他問道:“我在關心你呀!”

“不要望着我……”納蘭龍退後一步,又看見傅文肇和裴玲等人的目光,這時候都陌生起來。“不要用這種表情望着我!”

初戀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難道你在害怕?”

納蘭龍用力抹了抹臉龐,苦笑道:“不……我只想冷靜一下……”納蘭龍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弱者,只是個普通人而已。他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口氣,便不再理會初戀,“龍摩……你叫龍摩嗎?到哪裏也不要緊,我們趕快離開吧!”

傅文肇坐在地上,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秦崎手腳折斷,得靠藍眺攙扶才勉強站住;裴玲無法理解這一切,一副表情就是乾瞪眼和乾瞪眼。

初戀亦只能夠目送納蘭龍跟隨龍摩離開,一句挽留的話也說不出口。

黃昏時分,依舊是海灣公立中學的停車場。

“大火已經被消防員撲滅,合共七部汽車被焚毀。消防員認為起火原因有可疑,已交由警方接手調查。事件中共有兩名傷者需要送院治理……TVV特約記者趙麗如現場報道。”拿着咪高風站在攝錄機前面報道的女人正是知名記者趙麗如,至於她口中的兩個傷者,分別是受重傷的傅文肇,還有因為愛車被毀而傷心過度的訓導主任。

“無端打了一架,真是讓人不爽!”藍眺說話的神態和他的孩子臉極不相襯。

裴玲忍不住嘲諷道:“你來到我們學校,原本就是特意找秦崎打架,那有什麼分別呢?”

“我可沒想過會沒頭沒腦的和一頭怪物戰鬥啊!”藍眺側頭說:“不是我自誇,即使剛奪得‘世界自由搏擊之王’頭銜的史密斯先生,也不可能被我和秦崎的重擊命中而絲毫無損。再者這場架也打得不高興。一切事情不是那個叫什麼龍的人引起的嗎?很明顯他才是這場混亂的罪魁禍首,卻要我們在這裏背黑鍋!”

“你自己迫不及待搶着對那人出手,這種好勇鬥狠的性格才是你的致命傷!”手臂和小腿被石膏固定了的秦崎歎氣道。

“你不滿意嗎?我們勝負未分,下次我親自前去你練習的拳館‘踢館’好了!”藍眺嘿聲笑道。

一個警官經過眾人身後,恰好聽到藍眺說話,冷笑着道:“小子!你麻煩了!”藍眺雙眉揚了一揚,那警官已經繞到他面前說:“最近在海灣區春風得意,現在卻栽到我手裏……這次事件你脫不了干係!”

“啊?你們一直想抓我回警署,這次找到什麼藉口?”藍眺瞇着一雙眼睛笑道。

“我隨時可以用‘破壞他人財物’、‘行為不檢’以及‘毆鬥’罪名起訴你。”看見藍眺輕蔑的笑容,那個警官憤怒得握緊拳頭,罵道:“你既非這間學校的學生,為何在這裏出現?沒有合理解釋我便拘留你四十八小時!首先,沒有得到我的同意,你不要妄想離開……除非你想要戴上手銬給押返警署!”

藍眺滿不在乎地聳聳肩,笑道:“你明知道不是我做的……有時間在這裏發狠,倒不如立即去追捕‘縱火狂徒’!拜託別拿我出氣了。”

那警官氣得七孔生煙,乾笑道:“嘴上不肯輸人啊!也罷!我讓你求仁得仁!”他轉頭吩咐兩個屬下道:“你們把這臭小子帶上警車!”

藍眺被兩名警員連推帶扯的架走,始終神態自若。

“這個藍眺腦袋是否有毛病?”裴玲悶哼一聲,揶揄秦崎道:“你給這種傢伙纏上可真麻煩透頂!”

秦崎望着藍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說:“他是個極強悍的男人,卻沒得到一個武術家應得的尊重……或許這就是他扭曲的性格的由來。”頓了一頓,秦崎又說:“不知道阿肇有沒有大礙?”秦崎傷勢雖然不輕,但都在臂上和腿上,醫生診斷過後,採用了最先進的泡沫石膏替他治理,無需送院。

“雖然你和藍眺才是打架高手,但講到生命力頑強,只怕比不上阿肇呢!”裴玲對傅文肇沒多大好感,“即使掉下一顆集束彈,阿肇也不會被消滅;就算人類都絕種了,他還能夠繼續生存下去!”

秦崎苦笑一下,便不再言語。本來他是個全身充滿着精力、一刻也不能安靜的角色,但經歷剛才一戰,他和藍眺一樣心裏說不出的彆扭。在格鬥這個範疇裏,秦崎一向是頂尖兒的人物,忽然被人徹底擊倒,甚至毫無反抗之力,這個打擊實在太大了!

眼見初戀坐在旁邊默不作聲,裴玲問她道:“你知道那些傢伙的來歷嗎?那個男人能夠放出奇怪火球,應該也是修行者吧?”

初戀近距離目睹敖符和敖欣出手,很清楚兩人力量的可怕。“我沒有頭緒……他們已經超出我的認知範圍!敖欣也好,另外兩個男人也好,擁有那種程度的力量,絕不會是普通人!”

“初戀也不是普通人啊。”裴玲理所當然地說道。

“即使你這樣說,但修行者始終是人類。”初戀用力搖搖頭,咬牙道:“人類不可能抗拒地心引力飛上半空……所謂修行是有科學根據的鍛煉,不會違反自然定律!”

眾人互相對望着,過了良久,裴玲笑道:“我早知那傢伙不是人類!”

即便初戀也不敢明明白白說出口,裴玲卻突然作出爆炸性宣言!秦崎呻吟一聲,問道:“此話怎講?”

“這是一條簡單公式,”裴玲攤開雙手,笑着解釋:“我不認為有人能夠同時打倒秦崎和那個藍眺……何況還加上一個阿肇!既然如此,打倒你們的男人自然不是人類了!”

“我只想知道龍為什麼會牽扯進去?你們看啊!”秦崎指着有如被戰火洗禮的停車場,“這不是一件小事,不可能不了了之……我們應該慶幸龍此刻不在這裏!”

“對!校方、警察……還有傳媒都會緊咬着龍不放!”裴玲瞥了遠處的趙麗如一眼,失聲說道:“糟糕!只怕我們也會被牽連啊!要想辦法應付記者才行,趙麗如正等着訪問我們呢!”

秦崎沒好氣地說:“閉上你的嘴巴就可以了!”

“唉呀!停車場怎麼弄成這個樣子?”易哲走到三人身後,打量着四周說:“我才出外買點東西,學校竟差點給你們燒掉了。”

裴玲用力打了易哲一拳,“你怎麼可以走進來?這裏是‘縱火狂徒’行兇現場,應該沒有解封啊!”

易哲眨了眨眼,“我是以學生會會長的身分進來視察環境及看望受驚同學……當然,你們身為‘不研’的成員和朋友,自不會被嚇怕,所以我是為了調查不思議事件而進來的。”

裴玲嗤之以鼻,“濫用學生會特權。”

易哲看着幾部燒成廢鐵的汽車,問:“聽說訓導主任的車子給燒掉了?果然分不出哪一輛才是他的……”說到這裏,他的神情變得肅穆起來。“我也聽說了龍的事,他到底怎麼了?”

裴玲連珠炮似的把她所知道的部分都說了個梗概。易哲皺着眉頭聽完裴玲的複述,略一思索,便轉頭望着初戀問道:“龍會成為修行者嗎?”

初戀呆了一呆,隨即聽明白了,“剛才我跟裴玲學姊他們提起過,我不覺得帶走龍的男人是修行者……龍也不像是去拜師學藝。”易哲思路之快,着實教初戀心裏一陣驚歎,“據我猜測,那兩個男人還有敖欣都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然而一個想要殺死龍,另一個則保護着他,至於敖欣的態度很是曖昧……我都被搞混了!”

裴玲歎息道:“話說回來,龍竟然對‘不研’也隱瞞真相,我真的很傷心啊!”

易哲輕輕搖頭,“我們相處數年,怎麼現在才懷疑對方?龍是個坦率的人,心裏藏不住秘密,我自問了解他更甚於阿轟呢!回想起來,龍這陣子有些古怪,我認為他捲入這樁麻煩沒多久,因此需要時間調整心態!”

初戀沉默片刻,這才說道:“我能夠理解龍的心情……只有發生在自己身上,才體會到那種‘非我族類’的痛苦!龍給那幾個人纏上了,似乎有着比我更不尋常的經歷,而我竟然在他面前大言不慚!龍帶頭接納了我,又有誰可以接納他啊?”

“逃避固然不是辦法,”易哲歎氣道:“但事情發展至此,龍的處境變得十分尷尬……他暫時還是不要現身比較好。”

剛才那個針對藍眺的警官又走過來說道:“警方要給你們紀錄供詞……你們所說的每句話都有可能成為呈堂證供,要敢胡說八道,警方將會起訴你們‘作假證’和‘阻差辦公’!”

秦崎、裴玲和初戀互相對望,都不知道如何向警察交代事件始末:說真話吧?對納蘭龍非常不利;說假話嗎?卻是犯法行為啊!更何況藍眺早已被警察帶走,他沒必要維護納蘭龍,大概是有話直說。

那警官看出秦崎等人神色古怪,哼聲道:“難道你們跟藍眺一夥?這次並非一般刑事毀壞案……搞不好竟然是恐怖襲擊!你們跟藍眺那種人扯上關係,隨時會賠上大好前途啊!”

秦崎對藍眺幾乎一無所知,只聽說他因為輟學而被取消學界搏擊冠軍的資格。看看警官的態度和語氣,藍眺果然是個不良少年?那張娃娃臉真的很會騙人!

這時候,一部黑色四驅車高速駛進學校停車場,在初戀等人旁邊打了一個轉才停下來。兩個穿着黑色西裝、戴黑色墨鏡的男人分別從左右爬出車廂,其中一個又高又瘦的男人從懷裏取出證件揚了揚,冷冷說道:“從這一秒鐘開始,案子由我們接手,所有警員不能再接觸目擊證人!”

那名警官看了證件後竟是臉色鐵青,但在兩人面前卻只能唯唯諾諾。

“你們心裏明白,這個案件並非普通襲擊事故。”為首一個男人待警官走遠了,從臉上拿掉墨鏡,露出一副甚是好看的面孔,“我們已看過停車場閘口的閉路電視,大約情形都知道了……有一些細節想要問你們,尤其事件背後的真相!”

秦崎乾笑道:“你們看過錄像,知道的不會比我們少啦……我和藍眺、傅文肇打羣架的確不對,那個男人突然插進來,三拳兩腳把我們都打倒了……他大概瞧不起我們的花拳繡腿,所以展示一下自己的實力吧!”

那個男人不理會秦崎,視線落到初戀身上。“閉路電視沒有收音功能,但還是看到那幾人有過一番對話。那個穿着校服的男生好像叫納蘭龍?你跟他說過什麼話?”

初戀暗暗吃驚,答道:“當時我太過慌亂,腦海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

那個男人嘿的笑了一聲,說:“錄像清楚顯示你參與了整個事件:你的身手異常敏捷,還先後兩次使用飛行武器攔截對方發出的火球……我這樣說能夠幫你理清思緒嗎?”

對方沒能從閉路電視的畫面認出符咒,只視之為飛行武器,初戀心中不禁寬了寬——在一般人眼中,符咒是古老的、愚蠢的、迷信的東西,對之充滿鄙夷和輕視。

那個男人上下打量着初戀,然後微笑道:“不想說也不要緊,我們會自行調查。希望你們不要向其他人提起任何事情……如果有資料想要提供,希望第一時間找上我們!”說着還遞上一張卡片。

初戀覺得那個男人態度比先前的警官還要好,語氣也就軟了下來。“放心,我們不會在人前胡言亂語。”

易哲瞄了瞄初戀手上的卡片,只見卡片通體黑色,上面除了一個名字和一組電話號碼便無其他字樣,要不是剛才目睹他們打發警察離開,幾乎以為他是個混水摸魚的騙徒。初戀看了卡片也很意外,忍不住問道:“你們隸屬哪個部門啊?”

那個男人剛轉身離開,聞言回頭笑道:“秘密調查組——負責處理所有超出警察能力範圍的非常事件,我的名字叫做樂天。”

易哲看到名片上的這個名字時已覺得耳熟,此時腦海靈光一閃,試探着問:“樂天先生也是我們學校的畢業生嗎?”

詫異之色在樂天臉上一閃即逝,他笑着反問:“你怎麼猜出來的?”

易哲倒抽一口涼氣,向樂天伸出了右手,“我是不思議事件研究會的現任會長,我叫做易哲!”

易哲突然自我介紹,教秦崎和裴玲十分意外。樂天恍然點頭,伸手與易哲相握,“怪不得知道我了!‘不研’如今變成怎樣啦?”

“不賴啊!雖然仍是辛苦經營,但會員數目已是歷屆之冠!”易哲看見裴玲滿臉驚訝,笑着介紹道:“樂天先生是‘不研’的創會成員,同時亦是第二任會長!”

“喂喂!你到底想帶我到哪裏去?”

聽到納蘭龍的叫聲,龍摩回頭望去,原來納蘭龍已經遠遠落在後頭。

離開海灣公立中學後,龍摩便帶着納蘭龍遠離鬧市,一直往山上走。海灣區正是個背山面海的好地方,那座大霧山更是新香港最高最美的山巒。

但此時暮色四合,大霧山亦添上陰森森的感覺——尤其他們故意遠離人煙,連公路也不靠近,四周看不見半點燈光。

納蘭龍並非膽小之人,起碼面對靈體騷動亦不曾退縮,只是剛才差點魂飛魄散,才迫不得已跟隨一個神秘莫測、忠奸未明的男人來到如此偏僻之處,不能怪他內心惴惴。

“敖符一定去而復回。”龍摩整理身上的西裝,說道:“以道行而論,我和他在伯仲之間,認真戰鬥的話勝負難料……大家都是効忠天界的龍將,這一戰我希望永遠不會出現。”

“你們果然都是什麼天兵神將!”納蘭龍吸了口清冽的空氣,又問:“那我們要躲到哪裏去?”

“你的靈魂要跟敖玉的龍魂徹底融合,還需要多點時間……敖玉龍魂中的意志完全消失,敖符便失去對付你的理由。當然也要提防他惱羞成怒,殺你洩憤,但我很懷疑他會否幹這種蠢事。”

“這般草菅人命算哪門子的天神?和我們人類又有什麼分別?”納蘭龍不屑地冷哼一聲,問道:“你叫做龍摩?你到底是忠是奸,我憑什麼相信你?”

“事到如今你再無選擇餘地。自你接受敖玉龍魂的一刻開始,已改寫了自己的命運……剛才你做了最後的抉擇:被敖符取走龍魂然後魂飛魄散,還是與龍魂同化,從此放棄人類身分?”

對了!納蘭龍的確答應了繼承敖玉的龍魂,在命運的路標前面選擇了自己的路,而且是一條不能回頭的單程路……可惜代價實在太大了。“我、我得放棄人類身分?我已經放棄人類身分了嗎?這算哪門子選擇啊?難道我應該選擇坐以待斃,被敖符殺死?”想到這裏,納蘭龍有種欲哭無淚之感,忍不住摸摸鼻端,開口問道:“你認識敖玉,卻沒想過殺死我,取回龍魂讓他復活轉世?”

龍摩默然半晌,徐徐說道:“我與敖符那種偽善者不同。作為白龍四鬥眾之首,効忠白龍神將是我的承諾,我只知道維護敖玉的決定,以及完成他的遺志……只要仔細想想,我們即使取回龍魂,待敖玉轉世成功,他也定然責怪我們白費他一番心血。若是真心為了敖玉,就得保護你並引導你取得龍魂力量。”

納蘭龍望着龍摩,“看來你才是敖玉的真正朋友啊!”

“朋友?”龍摩哼了一聲,催促道:“快點走吧!我們得找個隱蔽的地方休息一下……剛才我說過,你要盡快將龍魂吸收,方能代替敖玉對付不死修羅!”

凜冽的西北風不斷嗚嗚地吹着,雖然只是十月天氣,山上已經有了寒意。納蘭龍跟着一言不發的龍摩腳高腳低的走了好遠,越走越是荒涼,甚至要用雙手幫忙爬上爬落,把他累了個半死。

大霧山的高度約為海拔九百多米,是香港最高的山峯之一。一般人可在山腳乘搭公共汽車或者沿公路走上山腰的郊野公園,要是想享受攀山之樂,也有好幾條指定山徑,從郊野公園一直伸延至更高海拔的景點。

龍摩帶着納蘭龍走的自不會是那幾條輕鬆的山徑。所謂人跡罕至,就是一般人根本去不到的地方,當龍摩終於停下腳步,納蘭龍身上的校服已給樹枝荊棘勾破十餘處,甚至皮膚也都割開幾個傷口。相反,龍摩的名貴西裝仍然十分光鮮,少許污垢也沒沾上。

他們站在一個峭壁底下,距離山頂已經不遠。想到自己沒有任何輔助器材,一口氣徒步走到這裏,納蘭龍覺得很不可思議,而且十分佩服自己——大概沒多少人做到吧?難道是一心一意追趕龍摩,不經意便突破體能極限?此刻納蘭龍感覺良好,反而減輕了剛才的疲憊。

“這是龍魂的影響,”冷眼旁觀的龍摩突然說:“人類具備來到這裏的能力,但從沒修煉過的你,明顯是依靠龍魂力量才激發出你體內的潛能。”

“原來龍魂還有這種作用?”

“可惜它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我去找你前,順便在這附近飛了一圈,發現峭壁後面有一個十分隱秘的山洞,接下來的日子,你可以在裏面潛心修煉。”龍摩指着另一邊說道。

納蘭龍立即想到許多修真、練仙的小說情節,不知怎的覺得自己十分滑稽。他想笑又不敢笑,忽然瞥見腳下那片山坡,有一個人影蹲坐在一塊突出的岩石上面,在暗淡的星月下,他只隱約認出對方是個女生。

龍摩循着納蘭龍的視線望去,嘿聲道:“只是個人類而已,我們走吧!”

“喂!提到人類時,語氣不要那麼輕蔑好嗎?”納蘭龍心頭有氣,冷笑道:“並非‘只是’人類啊!人家沒有龍魂幫助還能夠爬到這裏來,也就絕非普通人類!”

龍摩聽出納蘭龍言語中的不滿,他心中一動,再望向山坡,但已不見了那個女人的蹤影。

納蘭龍倒是一無所覺,跟隨龍摩繞過峭壁,穿越一片黑壓壓的叢林,便來到一座斷崖前面——那個山洞就在崖底,的確難以被人發現。

“這要怎麼下去……”納蘭龍蹲在崖邊,探身俯望已有一陣暈眩之感,抬頭問了半句,卻見龍摩已縱身跳了下去!納蘭龍先是大驚,待見到龍摩雙手插袋,神態自若的緩緩下降,悻悻然說道:“你是天兵神將,當然用飛啦!可我該怎麼辦啊?”

“我承認人類有些潛能可以被激發出來,然而身體脆弱卻不容易改變。”龍摩停在半空,望着伏在崖頂的納蘭龍說:“你要與不死修羅戰鬥,必須克服這道難題……跳下來吧!身體素質雖然無法改變,但龍魂力量足以保護你免受這種程度的傷害。”

“如何保護啊?”納蘭龍怪叫道:“何況我還未開始學習控制它,怎可能……”

“愚蠢!”龍摩冷哼一聲,“我可沒期望你懂得控制……如果你能夠控制龍魂,也就像我這般,哪用得着擔心跳下去會否受傷!就如你剛才隨我爬上山,不自覺地得到龍魂力量幫助一樣;你只需要相信它,又或者完全不去想它……最重要不要有絲毫懷疑,果敢地跳下去,龍魂自然會產生作用。”

“哪可能做得到?”納蘭龍忍不住吐槽。

“你以為我當初為什麼不用飛的方式直接把你帶上來?目的就是要測試你體內龍魂能起多少作用……你始終跟在我後面,我才給你第二個測試啊!”

“龍摩先生,”納蘭龍嘗試讓自己客氣一點,“一下子跳崖會否太急進?萬一龍魂‘失靈’要怎麼辦?”

“你不信任敖玉的龍魂,它怎麼會保護你?”龍摩皺眉問道。

“你這樣說,我只有更害怕吧!”納蘭龍打量着四周環境,又說:“我用自己的方法下去好了!總之抵達你口中的山洞便算通過測試好嗎?”

龍摩沒有回答,看着納蘭龍仔細研究附近地形,然後在崖邊覓了一處比較容易上落的所在,雙手抓住突出的岩石,小心翼翼探身下去。這段坡道雖然不及懸崖陡峭,還有一些樹枝石角供人借力立足,但山上經常被大霧籠罩,濕氣奇重,樹枝和岩石均是滑不溜手,攀爬時增加許多風險。

龍摩就在納蘭龍身後不遠處凌空飄浮,看着他緩緩往下爬,過程可謂險象環生。龍摩卻一點也不動情,只是舉起右手,拇指和中指互扣,發出“得”的一聲,納蘭龍抓住的一棵小樹隨即折斷,腳尖踩着的岩石更加鬆脫開來,他在慘叫聲中往谷底直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