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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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序幕:優雅的墮落

沉默在一旁的賈賀,穿著鮮豔紅裙的她正用一種純熟手勢撕開手中紅白煙包的金色錫紙,用修長的手指抽出一支,穩定地點火。

不能否認的是,如果抽煙也算是一種墮落的話,她的確墮落得很優雅。

我與賈賀和雪曼兩人在溜冰場上層的美食廣場吃下午茶,在這裏能夠看到整個冰場的人的活動。我相信在這地方流連的人,都有著一份強烈的表演慾吧?我剛才見過賈賀溜冰的姿態,她是自信滿滿的,就像要用肢體和動作告訴所有人:你們的雙眼會緊隨著我,而我也是最好的。

“今天是周末,你不用和女朋友約會嗎?”雪曼啜著珍珠奶茶問我。

“我們見得不多,一星期大約只有一兩次,她公事繁忙啊!”提起紀文,我心裏有一大把怨言:“就算我倆約會也怪無聊的嘛!”

“怎樣子無聊啊?”雪曼有興趣地追問。

我想了一想,不加隱瞞的說:“我們就算約會,大多數只是漫無目的找一個地區盲目的向前行。走得累了,就會坐下吃一頓飯、看一套戲,或者唱一場卡拉ok,消磨到差不多時間了,然後便各自乘車回家啊。”

“就這樣啊?”雪曼有點訝異的看著我。

“就這樣囉!”我聳聳肩,苦著臉。“香港確實也沒甚麼好玩的啦。”

雪曼卻搖了搖頭,“香港好玩的地方多著呢,但你是個超級大悶蛋,好玩的事情也變成不好玩了。”她用一派預言的口吻說:“你們遲早以分手收場的啦!”

賈賀用責備的眼神瞪了雪曼一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雪曼吐了吐舌頭就不說話了。

“不要緊。”我聳了聳肩,反正也說了真話,我倒不大在乎了:“嚴格點說,我們應該已經走近分手邊緣了。即使口裏不說,心中也有不和。”

“為了甚麼?何時的事?是誰提出的啊?”雪曼避開賈賀的瞪視,不斷的向我連珠發問。

“你真是個問題少女呀!”我給她弄得笑起來了。

“我很喜歡聽別人的故事嘛!”雪曼開朗的說:“聽得多了,自己好像活得比平常人長久一點。”

“那麼,我們拿自己的故事來交換吧。”我對她說:“讓妳先說吧。”

“好啊,難得你肯聽我的故事呢!”雪曼興奮起來,卻有點不知從何說起:“我名字叫雪曼……聖瑪麗書院的中三學生。”

我啼笑皆非的說:“妳好像那些色情網站的web-DJ。”

“我要慢慢地說嘛!我習慣了做任何事要重頭做起嘛!”雪曼呶呶嘴。

“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請妳繼續吧。”我像逗小孩子般。

“我十五歲,五呎三吋高,最喜歡的顏色是白色,最喜歡的漫畫有……”

我假裝耐心聆聽著,偶然瞥向沈默一旁的賈賀,穿著絴豔紅裙的她正用一種很純熟手勢撕開手中紅白煙包的金色錫紙,用修長的手指抽出一支,穩定地點火。

不能否認的是,如果抽煙也算是一種墮落的話,她的確墮落得很優雅。

我轉向雪曼,她托著頭努力思索,滔滔說下去:“……我住新界屯門,因回家路遠關係,我父親有兩頭住家,有一個美麗的情婦……”

“妳說甚麼?”我側過了頭看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知道父親在港島區有個情婦,這是我和父親之間的秘密啦。”雪曼像沒事人般,“大家每天出入屯門和市區起碼要兩小時,萬一交通擠塞,分分鐘要上半天,所以我家人不是經常回家的。”

“也因此妳可以經常不回家?”我明白她的處境了,“你父母批准的?”

“媽媽說:如果每天晚上十時才回到家裏,早上五時半我要起程出門,那麼回家簡直是浪費時間!”雪曼說:“媽媽她叫我不如投靠在同學家中,總還好過回家。”

“他們不會擔心你嗎?”

“我每夜也會致電回家報平安的。”雪曼說:“想起來,我有整整的兩個星期未見過他們了,我很掛念他們……”她指指自己的頭髮和化妝,“當然啦,我用的不是視像電話,他們似乎很難接受看到我這一副充滿‘朝氣’的樣子啦。”

我點頭苦笑,“這樣說,你不是不回家,而是有家歸不得?”

“可以這樣說啦。”

“既然出入這麼辛苦,為何不轉校呢!找一間位於屯門或上水區的中學?”

“我們聖瑪麗書院是全港最有名的女校,屯門上水哪裏找到啊?”雪曼說:“我倒不在乎讀的是否名校,但我母親卻不這樣想。”

我大概應該為所有住在屯門區老遠跑出去讀書的學生而默哀三分鐘。

賈賀靜靜的呼出煙圈,一個接一個的煙圈白霧浮上半空,看得我有點怔然,她這樣做彷彿代替了很多的說話。她在說甚麼,也許卻只有天空才會知道。

雪曼對我說:“我的事情說完了,輪到你說。”

我張口結舌,“我想先組織一下。”

“你不會不記得自己的事情吧?”

“有甚麼人會對自己瞭如指掌的呢!?”我搔搔頭皮,“我需要一些時間。”

“好啦,你答應過會告訴我啊。”

我對她肯定地點點頭。而事實上,我知道對於我自己,原來需要更多的時間去加深認識。當我剛才想剖白自己的時候,我發覺自己腦子中竟是一片空白,不是說我的記憶不好,而是該留記憶的部分確實不深,就像隔了太久的水筆筆迹一樣,即使怎樣保存得好,仍是會自自然然的褪色,隨著時間而變得模糊,我對於自己過去的印象,大概也是如此。

雪曼見餐桌上的飲品都給喝光了,她站起來,“我去替大家買些飲料。”

我往銀包裏掏錢,想給大家請客。“我要一罐可樂——”

“由我來請吧。”賈賀這時候開口了,“薑啤,謝謝。”

“薪火哥哥,你要可樂是嗎?”

我連忙將銀包放回衣袋中,笑口盈盈的說:“不,任何牌子的拔蘭地,謝謝囉!”

雪曼跳跳蹦蹦的走了開去,賈賀掏出第二根煙,叼在唇間,未點火,忽然像想起甚麼來,望向我說:“你是否仍然會勸我回家?”

我呆了幾秒,反問:“你是否希望如此?”

“我現在生活得平靜。”

“我明白了。”我知道她已回答了,我只想問她一個問題:“妳家裏到底有甚麼不好?”

賈賀沉默了好幾秒,有點失神的想了想,她的嘴角微牽動了一下,正想開口的時候,有一把響亮的聲音傳來:“拿出你的身分證來!”遁聲一看,是兩個戴藍帽子的軍裝巡警,一起瞪著我。

賈賀很鎮定的說:“薪火,你就聽阿Sir吩咐吧。”

我連忙掏出銀包來,將身分證抽出,雙手遞給警察。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給警察截查身分證,美食廣場的顧客很多,不少人注視著我,我全身也發滾了,警察接過身分證後,對我冷哼了一聲:“你是跛子啊?不懂站起來?”

“阿Sir要求你做甚麼,你就跟隨他做吧。”賈賀向我牽了牽嘴角。

我便只有站起來了,站在兩個警察面前,把頭垂得低低的,像個犯偷竊罪的少年。

其中一個警察透過肩頭上的對話機,說出我的姓名和證件號碼,大概在核對我的資料吧,他一邊取出小簿子抄下我的資料。

“你住哪裏?”

我說了自己所居住的地區。

“整個沙田也是你住的嗎?”

我只好詳細說明了自己的地址,感到自己的臉熱得發疼。就在這時候,另一個警察開始搜查我的衣服,拿起我的手機看來電紀錄和短訊,又將我的銀包翻來翻去。

我感到自己甚麼尊嚴也沒有了,看看賈賀,她用眼神示意我保持平靜,我就只好默默忍受著。

“這是甚麼?”警察從我的銀包的暗格搜出一小包藥丸,厲聲問道。

“止哮喘的藥丸。”我的手心開始冰冷起來,可能是太緊張,又可能害怕些甚麼。

“你肯定是哮喘藥?”警察的語氣不懷好意。

“我也不想的。”不知怎地,我像給人狠狠地殘踏了一腳,我雙眼潤濕起來了。

警察注視我一眼,彷彿消除了懷疑,將藥丸草草塞回我的銀包裏。

抄小薄子的警察問我:“你的職業是甚麼?”

“我剛失了業。”我不敢說謊。

“老闆辭掉你的?”

“是的。”我緊咬住下唇。

“為甚麼?”

我一時口啞,賈賀已爆發出來了:“他殺了老闆全家,所以老闆決定辭退他,警察先生們,這個解釋你們滿意了嗎?”

“妳也拿身分證出來。”警察揚一揚眉,馬上轉向賈賀。

賈賀不知何時已將身分證夾於兩指縫間了,她遞給警察,並站起來,“警察先生,如果你需要搜身,我想你應該召來女警。萬一你碰到我,我會毫不猶疑喊非禮。”

警察臉色大大一沈,劈面就用一句黑語盤問賈賀所屬的“社團”。

“警察先生,我不明白你想表達甚麼。”

“妳現在要帶阿Sir‘自由行’了?”警察有恃無恐地恐嚇她:“不要緊,時間還多著。”

“那當然,今天是周末,大家也有空閒。”她冷笑了一下,“況且,有兩個警察先生保護我們,沒有比這裏更安全了。”

我聽到她與警察針鋒相對的話,感到震憾非常。眼前賈賀必定遇過無數次同一情況了,所以她才不慍不火,應付自如。

警察正想繼續刁難我們時,他們的對講機傳出總部的通知,說九龍塘某條街發生打鬥事件,要求增援。

“今次算你倆走運。”警察將身分證分別交回來。

“阿Sir,我們要留在這裏等候你們嗎,還是到警局自首?”賈賀問。

“小妹妹,出來行走江湖,切勿過分囂張啊。”警察提醒她後便匆忙離開了。

兩人離去後,我仍驚魂未定,不斷問她:“他們會回來嗎?”

她把我看穿了般笑了一下,“第一次給警察查身分證吧。”

我非常用力吞口水,我苦笑起來,“我一向沒有行差踏錯。”

“截查身分證對他們來說,只是例行公事。”

“他們也很兇惡吧。”

“真正針鋒相對的場合你未看過罷了。”賈賀說:“久而久之,他們就會先發制人,你用拳頭嗎,他們用權力;你爛嗎,他們比你更爛!”

“事實上,我也不相信那些黑社會術語竟出自香港特別行政區警察的口中。”

“你沒有親眼看過,難怪不相信。”賈賀挖苦似的說:“現在就當作是增廣見聞吧。”

“妳說得真輕鬆!”我苦著臉將自己身分證放回銀包裏。

此時,雪曼返來了,她把一瓶拔蘭地交給我,我當堂發呆。

雪曼打開了自己的可樂罐,“為甚麼不喝?”

“我說說罷了。”我仍看著那瓶拔蘭地發呆,對雪曼說:“妳不知道我哪一句是認真,哪一句話是開玩笑的嗎?”

雪曼瞪圓雙眼望著我,整個人有點不知所措。

賈賀向我打了個眼色,“你飲還是不飲?”

“我……不想飲!”

“我跟你交換!”賈賀把她的薑啤交到我手上,將拔蘭地取過後塞進手袋中。她在我耳邊小聲留下了一句:“雪曼的思想是很單純的,你對她說的話也就簡單一點吧。”

我呆上一陣子,終於明白地點頭了,難怪由第一次與雪曼相遇開始,我總覺得她整個人怪怪的,她似乎總是用斜睨的眼神招引其他人的目光,大睜的瞳孔裏卻又分明閃爍著恐慌,原來她不是在假裝純真,而是她真的是個單純的人。

也可以說,是我們平時說話和心思太隱藏和複雜了,將一切都過濾了。雖然話說得動聽了,卻又頓失自然。因此,與雪曼交談,我的感覺總是截然不同的。我現在明白過來了,原來她有種令人在她面前心直口快的能力,皆因她沒有機心的真誠,使你也忍不住交出真心來。

我赫然理解一切,於是衝口而出:“雪曼,謝謝你哦。”我晃了晃手中的薑啤,向她擠擠眼,“我忽然記起,我早上不能飲烈酒,只因害怕在你們面前醉倒,當眾表演一場脫衣舞之餘,還要給你們用手機拍下,放上網任人欣賞啊!”

雪曼聽到我的話便釋懷了,被我的詼諧逗得笑了起來。

我主動的撩起了話題:“現在,不如由你們說說學校的壞話吧——-”

我們三人就這樣在溜冰場上選播的流行音樂、飲料、閒話(慶幸沒有毒品)中荒唐地度過了半天。

後來,雪曼可能也累了吧,重重倚在椅背上,雙眼沒有焦點的望向溜冰場內,不一會伏在餐桌上睡著了,賈賀仍是在抽著她那包萬寶路,也乾脆把煙灰盅放在懷裏,抽了幾口,就將煙往懷裏的煙灰盅裏弄熄,看看她的眼神,我知道她也疲倦了。

我對她說:“妳不怕會燒穿衣服?或撒滿整衣服煙灰。”

“你怕這些嗎?”她問。

“我就只怕這些。”我跟雪曼一夕話後,人也變得坦誠起來,“當妳十八歲後,你沒有甚麼不怕的。”

“為甚麼?”

我沈默,帶點煩惱地沈默,“十八歲後啊,人不知怎的會愈活愈枯燥,只想將一切置身事外。明知像我這樣的平凡人,擁有的不會多,所以害怕在自己僅剩的再失去了。”

賈賀微笑了起來,“包括我見你每次也穿著的Polo衫嗎?”

我拉拉自己Polo衫的衣領,心想這是我一千零一件的貴價衫,不禁愉快地笑了,“妳可以取笑我迂腐,但我想我過完這一輩子,阿葛(GOD)問我有甚麼成就,我會告訴他我從沒弄壞這件Polo衫已是我一生中最大成就。”

賈賀仰起頭哈哈大笑起來。

我卻有點感懷,“不過,說真的,人要是死不去,便得慢慢的振作起來,不為愛你的人,也為恨你入骨的人吧。”

這時候,雪曼從餐桌上抬起雙眼,她的精神好像全部回復過來了,轉一轉精靈的大眼珠,對我們說:“要不要玩遊戲?”

“甚麼遊戲?”

“無良第三者遊戲。”

“怎樣個玩法啊?。”我好奇的問。

“我示範一次給你看。”

雪曼站起來,走去附近一對路過的手拖手的甜密情侶面前,突然拉住男人的手,尖聲地質問:“你又去搞第二個?”

男人給她嚇了一大跳,“這位小姐,我想妳認錯人了。”

女人用手袋打在男人身上,“一早知道你是賤男人!”她氣沖沖離開。

男人慌忙掙脫雪曼,一邊叫喊著女人名字,一臉的百詞莫辯,氣急敗壞的的追上去。

雪曼跳蹦蹦的走回來,我被她的行動弄得啼笑皆非:“果然是無良遊戲,你可能會連累她們分手的啊!”

“喂喂喂,是他們自己受不了考驗啦。”雪曼笑了,“如果一對情侶之間沒有信任,不如早點分手好啦!”

我想一想,居然一下子又找不到反駁她的話:“你經常這樣玩的啊?”

“太悶的時候總要找些無聊事做嘛。”

“試過幾多次了?”

“大概五六十次吧。”

“妳一定會有報應的啦!”我笑著恐嚇她,接著又忍不住像個八婆的說:“他們的反應都像剛才那樣的?”

“當然,也試過有女朋友替男人出面解釋,笑笑口禮貌的叫我鎮定一些,向我耐心解釋肯定是我認錯人了。”

我點點頭,嚮住的說:“那是情比金堅型。對自己另一半那麼淡定,一點醋也不呷,非常的有信心,做男人的應該沾沾自喜吧?”

賈賀聽到我這樣說,她似乎有點興趣似的說:“你覺得那個男人應該沾沾自喜?”

“為甚麼不?”我實話實說:“有這樣的女友,他真的幸福,我羨慕極了。”

“風平浪靜就叫做幸福嗎?”賈賀滿臉懷疑的問。

“兩個人在一起,卻總是對對方猜疑,也是件很痛苦的事吧?”

“我卻寧願這樣。”賈賀卻與我持了相反的態度:“一對情人不需再猜疑以後,愛亦會相繼減少的吧?”

我為她的話深感意外,她似乎對愛情有一套堅定的想法。

雪曼繼續地說:“又有一次,我糾纏著男的不放,女的沈不住氣,一步上前就舉肘撞開我,面露殺機,像要把我碎屍萬段。”

我笑了,“你當時怎辦?”

“她也太兇了嘛,不好玩啊,我便扮作近視太深忘記帶眼鏡認錯了人,急急離開囉!”雪曼笑,“難道起肘回敬她嗎?她扯我頭髮怎辦?我的頭髮遲些可能要拍洗頭水廣告的啊!”

“惡人有惡報,真的大快人心嘛!”我呵呵地笑了。

“玩玩而已!”雪曼委屈的呶了呶嘴巴,“他們一點幽默感也沒有。”

我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看看錶,對她倆說:“快入夜了,我要打電話回家。”

“你媽媽命令你六時前回到家啊?”賈賀向我挖苦地笑。

“如果晚上不回去吃飯,我要預先告訴她的。”

“我們可以去你家裏吃飯的。”雪曼提議說。

“不必不必。”我連忙揮手搖頭。

賈賀對雪曼說:“妳不要強人所難,他大概不歡迎我們吧?”

“不是不是。”我難堪的笑,“我媽媽是個很保守的人,她見到我一男拖著二女,肯定會心臟病發。”我獨自走開去打電話時,卻一直騙不到自己,我沒有向她們說出來的話:我媽媽見到妳們,她肯定心臟病發。

家中的電話接通了,是放學回來的弟弟薪水接聽電話。

“喂,你的女友紀文找過你,她說你的手機無法接通。”

“我的手機網絡不是台費最貴1010,有些地方接收比較差嘛!”

“我明白,我的數碼通台也接收得一般而已,但你向我解釋也沒用嘛。”薪水對我說:“你的女友說她連你辭職也不知道呢。”

我的心動了一動,“還有甚麼?”

“她叫你盡快找她。”

“哦!”我表示知道了,告訴弟弟我今夜遲歸,便掛了電話。

掛線後,我把手機在掌心上拋了拋,猶豫著好不好打電話給紀文,但我同時又想到,如果她有誠意,就算直接找不到我也可打一個SMS或MMS給我吧?我收到短訊後必定會馬上覆機。

那是關乎誰較主動跟誰尋求和解罷了。

假如她抱怨我辭職了也不告訴她,我也有權埋怨她去了外地也不讓我知道吧?

最後,我還是把手機插回褲袋裏,回到賈賀和雪曼面前,抖起精神,對她們高高興興地說:“來來來,我們三人繼續荒淫!跟著去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