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被雞毛撣子打的王子
韓星回到八樓急救室門口，找了張椅子坐下來。剛才市民的呼聲仍在耳邊迴響，他覺得信心更堅定了，他想，等秦月好了，就正式向她求婚。
七個小時，對韓星來說好像一個世紀那麼長，那種揪心是他從沒有經歷過的。他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吶喊着：秦月，你千萬要挺住，挺住！我在這裏守候着你，等着你回來，等着和你生生世世一輩子！
午飯韓星沒有去吃，後來還是王妃親自下廚燒了幾樣他愛吃的菜，讓人送去醫院，但他也只是吃了幾口，就放下了。他一點胃口也沒有，他整個人，都讓擔心佔滿了。
直到下午五點，急救室的自動門才開了，約翰院長從裏面走了出來。
韓星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緊張地問道：「手術怎麼樣？」
老院長微笑着說：「小王子請放心。手術很成功，秦小姐顱內積血都取出來了。她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
韓星高興得一把將老院長抱了起來：「謝謝您，太謝謝您了！」
「哎哎，把我放下，放下！」老院長啼笑皆非地嚷着。
老院長是皇家御用醫生，跟國王一家子挺熟的，他正了正被弄歪了的眼鏡，說：「現在懂得謝我啦！剛才不知是誰不講道理直朝我嚷嚷呢！」
韓星調皮地朝他敬了個禮：「對不起，對不起！」
正說着，急救室的門慢慢開了，幾名醫生護士推着秦月走了出來。
「秦月！秦月！」韓星馬上撲了過去。
秦月一動不動地躺着，臉色白得跟她身上蓋着的被子一樣。
韓星惶恐地看着老院長：「她……」
老院長說：「放心吧，她是麻醉藥未過，起碼還要一兩個小時才醒呢！」
韓星才放了心。他吩咐阿祖打電話回去報訊。
上了病房，醫生護士安頓好病人，便出去了。片刻，一個大約二十來歲的年輕護士走了進來，她一臉笑容，說：「小王子您好，我是護士長瑪麗，負責照看秦小姐。」
韓星笑笑說：「瑪麗你好，辛苦你了！」
「不客氣，這是我們的職責。」瑪麗又補充說，「我不妨礙您了，我和幾個同事就在隔壁，要是病人有什麼事，或者您要離開，就按這牀頭的鈴，我們會馬上過來的。」
韓星說：「我不會走的，我會一直守在她身邊，看着她醒來。」
瑪麗臉上露出溫柔的微笑，她說：「小王子，您和秦小姐的事我們醫院的姐妹們都知道了，我們都會支持你們。秦小姐的行為令我們感動，相信她日後會成為我們的好王妃，我們都衷心希望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韓星很感動，說：「謝謝，謝謝，我會努力的。」
瑪麗說：「為了讓病人休息得好，我等會要打一劑能讓她安睡的針藥，所以，她應該到明天才會醒來……」
韓星說：「好的，那我就在這裏一直等她好了。」
瑪麗朝韓星微微鞠了個躬，出去了。阿祖也輕手輕腳地走出了病房。
韓星坐在病牀前的椅子上，靜靜地看着秦月，在乳白色的燈光下，她美麗的臉龐透出聖潔的光芒。
韓星眼裏露出化不開的柔情，他輕輕地拉起秦月一隻手，說：「秦月，你真勇敢。之前也知道你父親曾經教過你騎馬，但沒想到，你竟然那麼勇敢地去制止那匹狂暴的高頭大馬，硬生生地把牠扯住了。你知道嗎？你的行為感動了杜爾達人民，他們都愛你，都希望你能成為他們的好王妃。等你好了以後，我會正式向你求婚的。我是認真的，你可不許拒絕，你要是拒絕，我就一直纏着你，纏你一千年，一萬年，纏到你變成老太婆，我也不放棄……」
他又心疼地看着秦月纏着紗布的頭，說：「撞成那樣，你一定很痛，還要挨七個小時的手術，你一定更痛。以後別這樣傻了，有危險的事，讓我來做，知道嗎？」
他伸出手，想摸摸秦月的臉，但又怕觸痛了她的傷口，便打消了念頭。
這時，有人輕輕推門進來，韓星以為是護士長，回頭一看，卻是阿祖。
阿祖說：「小王子，剛接到電話，國王讓你馬上回去，有事商量。」
韓星皺皺眉頭，心裏萬般不願，便問：「有什麼要緊事？」
阿祖說：「對不起，我不知道。」
韓星站起身，幫秦月掖好被子，無奈地走出了秦月的病房。
他到隔壁護士室跟瑪麗說了一聲，讓她去照看秦月。
此時綠寶石皇宮國王的書房裏，路易士國王手拿着一份晚報，神色凝重。威廉王子夫婦坐在他對面，惴惴不安。
報紙頭版整整一大版刊登了多篇報道，每篇報道都是圍繞着小王子韓星和小女英雄秦月，還有昨天韓星和秦月剛到時手拉手下車的照片、今天上午韓星抱起受傷的秦月時的照片，還有韓星站在皇冠醫院門口承認和秦月是情侶關係的照片。
國王用手指敲着報紙：「看看看看，都是你們惹的禍！為什麼一早不把星兒有女朋友的事情告訴我？為什麼讓星兒把秦月帶回來又不吱聲？為什麼不跟我商量就把人家小女孩遣回？好啦，現在事情鬧出去了，媒體也報道了，你們讓我怎麼向議會交待，怎麼向公眾交待！」
韓威廉低着頭，說：「叔父，對不起！我們以為自己能解決，所以沒告訴您讓您煩心。」
「不讓我煩心？哼，現在我更煩心了！」國王拍拍桌子，「別看我年紀老了，但是我並不保守，雖然我是一國之君，但我也不是橫蠻無理之人。如果你們早點告訴我星兒有自己喜歡的人，那我還可以想些辦法看能不能替星兒解決問題，還可以各個擊破去說服議會議員修改有關法律條文，即使最後改不成，也可以想辦法讓星兒死了這條心。可現在，事情一下子捅了出去，根本沒了轉圜餘地。剛才從醫院回來，上議院議會長和多個德高望重的皇親已經打電話給我了，說是堅決反對星兒放棄谷古國的麻里紅公主，去娶一個平民女孩。你們說，我該怎麼辦？」
老國王惱得呼哧呼哧地出氣，他又使勁地敲敲桌子：「看你們做的好事！」嚇得王子王妃夫婦二人不敢出聲。
有人敲門，國王沒好氣地大喊一聲：「進來！」
門被推開，阿祖出現在門口，他看着一臉怒氣的國王，戰戰兢兢地說：「國王陛下，小王子來了。」
國王說：「叫他進來。」
阿祖退到一側，韓星走進了書房：「叔公，爸爸，媽媽。」
老國王稍稍收起怒氣，皺着眉頭看着韓星，問道：「我接到阿祖電話，那小女孩手術成功，她現在怎樣了？」
韓星說：「她還在昏睡。醫生說她體質很好，所以手術後應很快能恢復。」
老國王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叔公，您問完了嗎？我回醫院照看秦月去了。」韓星說完，就想溜走。
國王一拍桌子：「臭小子，站住，我有話跟你說！」
韓星只好乖乖地站着不動。
國王對韓威廉夫婦說：「你們倆先回去。」
「是。」
韓威廉夫婦離開以後，韓星一屁股坐在他們剛坐過的沙發上：「叔公，找我什麼事？」
國王吹鬍子瞪眼睛的，朝他吼道：「你這臭小子做的好事！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分不能跟平民結婚，為什麼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明明知道我們應承了你跟麻里紅的婚事，怎麼還把秦月帶回來？！」
老國王說着說着，從辦公桌底下拿出一枝雞毛撣子，就要打韓星。
「慢！」韓星大聲說，「您這雞毛撣子哪來的？」
老國王說：「清潔工來打掃辦公室時落下的，我藏起來了。怎麼啦？」
韓星指着國王，嚷道：「哦，原來是您拿了人家的東西！剛才我在大堂見到清潔工阿叔被領班臭罵，還說要辭退他，原因是清潔工阿叔丟了一枝雞毛撣子，原來是您藏起來了，您把人家害慘了。」
「啊，這麼嚴重！」老國王尬尷地撓撓頭，說，「沒問題，我等會叫人把那清潔工升為領班，那以後就沒人敢罵他了。」
韓星說：「唔，很好，知錯能改。」
「謝謝！」老國王這時突然想起了什麼，他用雞毛撣子抽了韓星腿一下，「啊，你這小子，想岔開話題。」
「哎喲！還真打呀！」韓星摸摸打痛了的腿，朝老國王一翻眼睛，說，「叔公，您怎可以恩將仇報！要不是我把秦月帶回來，那今天出事誰來救您呢？」
「你……」老國王一愣，「你還好像挺有道理的。」
韓星理直氣壯地說：「叔公，您說得不準確，不是『好像』，是『絕對』，我絕對有道理。要不是秦月，我看您沒準現在已經少了一條胳膊，或者少了一條腿，又或者已經……」
老國王板着臉，用雞毛撣子一敲桌子，說：「壞小子，你敢咒我！」
「國王大人，小的豈敢？」韓星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這一老一少的歲數雖然相差了四五十歲，但蠻合得來的。沒其他人在時，韓星總是沒大沒小的，愛跟叔公開玩笑。
老國王臉色瞬間一變，笑呵呵地說：「小子，其實，叔公雖然沒跟秦月相處過，但她今天的行為，的確給了我極大震撼。外表那麼柔弱的女孩，竟然有那麼大的勇氣，阻止了一場災難。你說得很對，要不是她，今天不但我會斷胳膊少腿甚至危及生命，更可怕的是一旦馬車衝進人羣，還不知會死傷多少市民呢！我一定要嘉獎這女孩子。小子，看你平日吊兒郎當的，沒想到找女朋友的眼光還挺準。」
「嘻嘻，本來就是嘛！」韓星開心得飄飄然，又說，「告訴您，秦月的優點還多着呢！她不但勇敢善良，而且美麗大方、聰明活潑、天真可愛、純潔無瑕、精靈古怪……」
「嘿，停停停！小子，別是你吹的吧，世界上哪有這麼完美的女孩！」老國王瞇着眼睛盯着韓星，一副不相信的模樣。
韓星急了，他拉着老國王說：「我一點沒吹，秦月真是那麼好嘛，叔公，您怎麼不信我！要不這樣吧，我帶您去醫院，等秦月醒來，您只要跟她相處一秒鐘，就會喜歡上她。」
老國王捋捋鬍子，說：「好啦好啦，我有機會去考察你的小女朋友的，但不是今晚。現在時間已晚，等明天處理好事情，我馬上安排時間去看秦月。」
「好吧，那一言為定，您明天可一定要去啊！」韓星晃着老國王的手，說，「叔公，您如果喜歡秦月，就一定要支持我和她好，別管那些破條文法律。行不行？行不行？」
老國王伸手拍了韓星腦袋一下：「你以為我是一個無法無天專橫霸道的國君嗎？我也要守法，我也要尊重法律。我有權審批議會提出的法案，頒布法案，但無權直接去刪改法律條文。眼下上議院已經有反對的聲音了，你不是不知道上議院全是皇室宗親和貴族，他們維護血統論是最堅決的。」
韓星一下子垂頭喪氣的：「叔公，那是不是您不打算支持我了？」
老國王瞪了韓星一眼，說：「小子，你那麼着急幹什麼？飯要一口一口地吃，路要一步一步地走。況且，我還沒好好考察你的小女友，我接不接受她，還言之過早呢！你先回醫院吧，讓她一醒來就見到你陪在身邊，她會心情愉快，這樣對她的康復有好處。」
「哦！」韓星又說，「叔公，您一定要支持我啊！」
老國王敲了他腦袋一下，說：「你這小子，比我這老頭還嘮叨！」
韓星嘻嘻笑着走向門口，剛走了幾步，又被老國王喝住，嚇唬說：「小子，我警告你，以後再也不可以輕率地就把自己的私隱給捅出去。不想想你什麼身分？你交女朋友的事，正常來說得由新聞發布官公布的呢！以後再這樣自作主張，我一定拿雞毛撣子抽你。」
韓星朝他扮了個鬼臉，吱溜一下溜出了書房。
韓威廉和姚以馨坐在拐角處的椅子上焦急地等着，一見到韓星，忙起身迎了上去。姚以馨問道：「星兒，叔公有打你嗎？」
韓星搖頭說：「沒有沒有。他想打我，沒那麼容易，他有我跑得快嗎？」
韓威廉：「那叔公一定罵你了？你不應該擅自跟媒體說秦月是你女朋友。」
韓星哈哈一笑：「罵我？他誇我還來不及呢！我的女朋友救了他，救了他的人民。」
「真的？」韓威廉和姚以馨都半信半疑。
韓星點頭：「當然是真的！叔公還說明天要去看秦月呢！」
姚以馨鬆了口氣，說：「這就好。我剛才見他藏了一根雞毛撣子在桌子底下，真擔心死了。」
韓星說：「沒事的，你們放心吧！你們只需在關鍵時刻，支持我跟秦月好，就行了。好了，我走了，去醫院陪秦月。」
姚以馨看着韓星的背影，說：「唉，兒子，媽媽何嘗不想你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何況秦月真是個好女孩，她一次又一次地給我震撼，使我感動。無奈那法律條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