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衝突

親愛的媽媽：

前天得到幸運之神眷顧，坐了一趟順風車，得以準時回校，我便很開心地以為自己僥倖避過了一次災難，但原來，注定要發生的事情，無論你怎麼躲，也是無法避得過去的。

昨天上中文課時，班主任黃老師布下了好幾道作文家課，要我們隔天交回給她，而這份功課的得分，將會直接作為一次測驗的分數。

回到家後，我熬了一夜通宵，很用心地把它做好，然後小心地放進書包裏。

今天回到學校，當黃老師要求我們把作文簿呈上去的時候，我才發現原本放在書包裏的作文簿，竟然不翼而飛。

我吃了一驚，立刻翻箱倒篋的到處找，可惜即使我把書包翻破，還是無法找得到。怎麼可能？昨夜我分明放進書包裏的啊，難道在回校途中弄丟了？

黃老師見我交不出作文簿，很生氣：「你測驗的成績不好，我也都算了。但是如今你連作業也不交，不但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而且還做了一個壞榜樣，如果我不給你一些懲罰，往後其他同學便都不會遵守規則了。」

結果，我被罰當一個星期的值日生。

放學後，我拿着粉刷把黑板擦乾淨，然後走到隔壁的洗手間，盛了一桶水，預備把教室裏的桌子清潔一次後，便可以離開。

當我回到教室的時候，本來已經潔淨無瑕的黑板，竟然被人用粉筆胡亂地塗寫了一大片。

「是誰這麼無聊啊？」我嘀咕着。

驀然，一個身影悄悄地站到我的身後，笑嘻嘻地說：「為什麼黑板還是這麼髒啊？你這個值日生到底怎麼當的？」

我回頭一看，是許澄和跟她交情最好的張幸兒。

許澄把書包擱在肩上，身子斜斜的靠着教室的門框，滿得意的盯着我。

看着她們一副樂不可支的表情，我一下子明白過來。黑板上的塗鴉，想必就是她們乘我離開時，故意畫上去的。

我心裏很生氣，可是我知道，如果讓她們看到我生氣的樣子，她們只會更得意。所以，我一句話也沒說，甚至連看也沒看她們一眼，只木無表情地拿起粉刷，重新把黑板擦乾淨。

但是，我對她們的漠視，反而更惹毛了她們。

張幸兒不滿地輕哼一聲，然後一個轉身，隨便抓起置在門邊的一個廢紙簍，便把裏面一籮筐的垃圾，一股腦兒傾倒到地上去了。

「你幹什麼？」我怒吼。

「你不是很享受當清潔工嗎？我只是給你機會而已。」張幸兒冷笑着說。

倏然，我從傾瀉一地的垃圾中，發現了我一直找不着的作文簿。我快步地走上前把它拾起來：「為什麼我的作文簿會被人丟進廢紙簍的？」

我抬頭望了許澄和張幸兒一眼，只見她倆臉色一變，然後二人都出奇地沉默。一瞬間，我明白了，一定是她們故意把我的作文簿拿走的。

「是你們幹的，是不是？」我質問她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張幸兒結巴地說。

實在是欺人太甚了！

頃刻間，我感到有一股像熔岩般火熱的氣流，正打從心窩直湧至腦門。我再也忍不住，隨手提起身旁盛着污水的水桶，朝張幸兒和許澄潑過去。

由於衝力過大，水桶裏的污水擊在她們身上後，有部分水花還濺回到我的身上來了。

一時間，我們三人和教室的地板，都像剛下了一場大雨般濕漉漉的。

許澄頓時給氣炸了，一邊忙亂地往書包裏掏面紙，一邊開口大罵起來：「方凱琳，你居然膽敢用污水潑我？我要告訴老師，請她把你趕出校去！」

這時，黃老師剛巧路過，見到眼前有如戰場的混亂情景，都不禁張大了嘴巴，吃驚地問道：「你們三個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許澄見狀大喜，急忙跑到黃老師跟前，搶先告狀道：「黃老師，方凱琳因為不滿被罰當值日生，把廢紙簍裏的垃圾扔了一地，後來被我們發現了，她還深深不忿地把水潑到我們身上呢！」

黃老師氣得臉都青了，瞪大眼睛問我：「方凱琳，許澄說的都是真的嗎？」

雖然是許澄和張幸兒首先向我挑釁，但水的確是我潑的，而且那個水桶還留在我的手上，真可謂百辭莫辯。再加上黃老師本來就對我有成見，許澄又是班長，想要說服她相信這一切都不是我的錯，根本就不可能吧？

於是我索性默不作聲，不作任何解釋。

黃老師見我不答話，以為我默認，於是生氣地說：「好啊，既然當一個星期的值日生不足以令你悔改，那就請你再多做一個星期吧！還有，你今天不把這兒清理好，就別想要回家。」

許澄和張幸兒一聽，臉上霎時露出勝利的微笑。

正當我蹲在地上，開始清理地上的水漬時，一個修長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教室門外。我抬頭一看，呆住了。原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正就是我一直想要找的那個好心的男生。

怎麼竟然在我最糟糕、最難堪的時候，才讓我遇上他？我急忙低下頭，但已經遲了，他似乎已經發現了我，並向着我的方向走過來。

本來滿臉得色的許澄，一見到他，立時臉色一僵，怏怏地迎了上去：「你怎麼來了？」

「沒什麼，只是想跟你一道回家。」他好脾氣地陪笑着說。

許澄沒有再說什麼，只輕哼了一聲，便大踏步地率先轉身離開，而他也沒再多話，甚至沒看我一眼，便已經亦步亦趨地跟在她後頭。

原來他不是來找我的。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我吁了口氣之餘，心中卻又莫名地有些失落。

回到家後，我越想便越生氣，整夜都輾轉反側的，一閉上眼睛，便見到許澄和張幸兒那張可惡的嘴臉。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她們要這樣對我？因為我的成績不及她們，就該被她們如此欺負嗎？而且還害我在他面前出醜，我很不甘心。

氣得無法入眠的琳琳

九月二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