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到爺爺家去

六月的一個早晨，瑞士阿爾卑斯山的陽光一片燦爛。在一條小山路上，一個年青的女人拖着一個五歲的女孩子走着路。

知識泉

瑞士：瑞士是中歐小國。現今的全名為瑞士聯邦。以優美的自然風光、終年積雪的山脈和愛好自由的民族性而知名。它是世界金融中心，也是永久的中立國，它高度精密的工業技術馳名遠近。

阿爾卑斯山：橫貫於法國、德國、瑞士、意大利和奧地利等國之間的大山脈，全長約1，200公里。平均海拔約3，000公尺，主峯白朗峯高4，810公尺，是西歐最長最高的山脈。具有峭壁、斜峯羣、冰河、高山、草原、冰河湖等獨特景觀。

這個臉蛋紅彤彤的，眼睛明亮的女孩子就是海蒂。這女人是她的姨母迪提。

這可憐的海蒂，在一歲時便遭遇了大難。做木匠的爸爸在蓋屋時給一根大樑壓死了。媽媽在傷心之餘，也病死了。外祖母對小海蒂又愛又憐，把她抱回家，和迪提阿姨共同照顧她。

可是到了海蒂四歲的時候，外祖母也病死了，海蒂又寄養到別人的家。一年之後，迪提阿姨要跟她的僱主到德國法蘭克福去，因此只好把海蒂帶給她唯一的親人——她的爺爺那裏。爺爺是一個孤僻的老頭，獨自一個人住在艾爾姆山的一個懸崖上，人們叫他做艾爾姆大叔。

迪提把海蒂帶到村子裏的時候，村子的人都非常驚訝，他們告訴迪提：“你發瘋了嗎？讓這麼可愛的女孩子跟這老爺爺過活！”

迪提說：“既然是他的孫女，為什麼就不能在一起呢？”

人們說：“這老人性情孤獨，跟誰也合不來，跟誰也沒來往，就是一個人住在高高的山上，他的心真不知是什麼東西做成的，就瞧他那兇神惡煞的樣子，誰看了都害怕呢！”

迪提說：“反正這是他的孫女，他有責任照顧她。這幾年來，我這做姨母的都盡了自己的本分了。”

一個名叫彼得的牧羊孩子看到有生面人到來，就走了過去。他只有十一歲，但已是一個牧羊能手，專門給山上山下的人放羊吃草，艾爾姆大叔的羊也是交給他放的。他高高興興地把迪提阿姨和海蒂帶到那巍峨的灰色山嶺上。

那兒有一塊青青的草地。一個老人叼着煙，靜靜地坐在茅屋面前。

彼得說：“他就是艾爾姆大叔了。”

海蒂快樂地跑上去，伸出雙手說：“爺爺好！”

“嘿嘿，這是什麼意思？”老人粗聲粗氣地問道，然後勉強地摸了一下孩子的手。

“大叔，早上好！”迪提說着向老人走過去，“我把你的孫女兒帶來了。你大概不認得她了，因為這孩子滿周歲後，你就沒見過她了。”

“這孩子跟我在這兒幹什麼？”老人生硬地問道，“彼得，還不放羊去？時候不早了，把我那兩隻羊也帶上！”

彼得乖乖地趕着羊羣走了。

“她得留在你身邊了，大叔，”迪提說，“這四年來，我對她已盡到了責任，現在該輪到你來照料她了。”

“我怎麼照料她？”老人不退讓地說。

“這是你的事，”迪提反駁道，“這孩子交到我手上時只有一歲，那時，誰也沒有告訴我，該怎麼照料她呢。”

“走吧，”老人喊道，“走了就別再回來了！”

“好吧，再見，大叔；還有你，海蒂，再見！”迪提有點激動地說。

接着便扭頭下山去了。

海蒂好奇地圍着茅屋轉。一會兒在屋後靜聽風颳過杉樹梢的呼呼聲，一會兒又探頭到羊圈裏去張望。四處轉過一遍後，便走回她爺爺身邊來。她背着手，盯着爺爺不吭聲。

“你要幹什麼？”爺爺抬起頭瞧了瞧說。

“我想看看你的小屋裏有什麼。”海蒂說。

“那好，過來吧！”爺爺站了起來，向茅屋裏走去。

“帶上你那捆衣服。”爺爺說。

海蒂聽話地抱起衣服，跟爺爺走進了茅屋。屋裏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壁爐，一個大水壺和一張牀。爺爺打開了牆上的一扇門，原來那是個碗櫥。裏面掛着一些爺爺的衣服，放着一些麻布；另一邊擺着兩隻杯子，一隻碗，還有一塊麪包，一塊熏肉[1]和幾塊芝士。

海蒂敏捷地將自己的衣服塞進了櫥裏，然後問道：

“我在哪兒睡覺呀，爺爺？”

“你喜歡在哪兒就在哪兒。”老人回答道。

海蒂滿心歡喜地沿着爺爺牀邊的那把小木梯，爬上了那個存放乾草的小木閣[2]。木閣上鋪着一堆新鮮的乾草，香味撲鼻，那裏還有一個圓圓的小窗，透過這個圓窗戶，可以俯覽遠遠的山谷。

“我找到睡覺的地方了！”海蒂向下喊道，“爺爺，快來看看這上邊有多好呀！”

“我全知道。”老人說。

“我要鋪一張牀，”海蒂邊說邊把乾草鋪開，“爺爺，能給我一張牀單嗎？”

“好，好。”爺爺邊說邊從碗櫥裏抽出一塊又長又粗的麻布。他拿着麻布上了梯子，發現木閣上已經鋪出一張小牀來了，牀其中一頭的乾草還鋪得高些，當作枕頭。

“牀鋪得真好。”爺爺說，“來，我給你再鋪厚點。”說着，他就去加草。

“好啦，鋪牀單吧。”爺爺說。

爺孫倆把那塊粗麻布蓋在草鋪上。

“多好的牀呀！”海蒂讚美道。

“有被單嗎，爺爺？”

“等一會兒，”爺爺說着走下了梯子，從自己牀上拉出一個又大又重的麻布袋來，放到了海蒂的牀上。

“蓋這個總比蓋乾草好，”爺爺對海蒂說，“來，下來吃點東西。”

海蒂猛地覺得肚子真餓。其實，除了清晨吃過一塊麪包和一杯淡咖啡外，這一天裏海蒂什麼也沒吃，甚至連一杯水都沒有喝過。

老人在壁爐裏點火燒開水，還用長鐵叉叉上一塊芝士在火上烤，把芝士的四面都烤成金黃色的。海蒂在一旁直咽口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向碗櫥跑去。她拿出了裏面僅有的兩隻杯子和一隻小碗，把它們端端正正地放在桌子上。

“你還會自己照料自己呀！”爺爺滿意地說。

老人坐到了屋裏僅有的一把椅子上；海蒂從壁爐旁搬來了一張三條腿的小木凳。

“吃完飯，我給你做張高凳。”

老人邊說邊站起身來，在小碗裏倒入奶，放在椅子上，然後把椅子挪近三條腿的凳子邊。又把一大塊麪包和一塊金黃色的芝士放在椅子上，說：“吃吧！”

接着，老人便坐到桌子的一角吃起來了。

海蒂捧着碗，咕嘟咕嘟地喝着，她太渴了。

“這羊奶真好喝，我從來沒嘗過。”海蒂說。

“那你就多喝一些。”老人又倒了滿滿一碗放在海蒂的“桌子”上。海蒂美美地吃了一頓。

吃完飯，爺爺到屋外找了幾根圓棍截整齊，再用木塊拼成板，在板上鑽三個洞，把圓棍插進去。不一會兒，一張給海蒂坐的高凳就做成了。

“我有高凳啦，我有高凳啦！”海蒂高興得跳了起來。

太陽下山了，大風呼呼地在茂密的杉樹梢上颳過，像是在唱歌，海蒂靜靜地聽着，彷彿進入了一個美妙的樂園。

一聲尖銳的哨音，使海蒂猛地回過頭——羊羣正從山上走下來，彼得夾在了羊羣中。海蒂歡呼着衝向羊羣，像迎接老朋友到來似的。

一隻白色的和一隻褐色的羊向爺爺走來，舐他手裏的鹽。彼得帶着其他的羊下山去了。

海蒂輕輕地摸着爺爺身旁的兩隻山羊：

“爺爺，這兩隻羊都是我們的嗎？”

“牠們要進圈[3]嗎？”

“牠們常常和我們在一起嗎？”

爺爺點着頭說：“把你的小碗拿來。”

爺爺擠了滿滿一碗羊奶遞給海蒂：“喝吧，喝完就自己上牀睡覺。”

不久，天黑盡了，爺爺把兩隻山羊趕進了圈，自己也上牀睡覺了。

半夜裏，爺爺爬上梯子，看看海蒂有沒有踢被子。透過圓形窗戶的一圈亮光，爺爺看見海蒂正安祥地枕在自己的小胳膊上，嘴角不時露出微笑——“她一定在做着好夢了。”爺爺喃喃道，又回到了自己的牀上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