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仇健明 堅毅頑強 影響生命

寫作，是一個過程。

“過”，是翻過去的，是動態的；

有開始就會有經過，

經歷過的，必然有結果。

香港十大再生勇士

香港復康力量董事

不管發生甚麼事都不要放棄，堅持走下去，肯定會有意想不到的風景。也許不是你本來想走的路，也不是你本來想登臨的山頂，而另一條路有另一條路的風景，不同的山頂亦一樣會有美麗的日出。

仇健明，人稱“史泰龍”，坊間喜稱“阿龍”、“龍哥”，外號“阿蛇”、“史泰蛇”。

五年前，他因病菌入侵，不幸感染食肉菌需截除雙腳保命。經歷生死關頭的他靠意志克服義肢困難重新站起來，成為一位傷殘人士，長期靠輪椅車出入，但他積極參加義工活動及自我增值，做到“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希望用殘而不廢的軀體，用生命影響生命，雖經歷失敗的痛苦卻帶來成功的鼓勵。他發出心底的吶喊：“我要活下去！”

“風雨滿路途，仍無懼上路，互助互勉踏每步，雨過天睛飛更高！”香港十大再生勇士、香港復康力量董事仇健明相信成功的路上貴在堅持，再堅持！

仇健明經歷過人生最低谷的痛楚，可用“熬出來”、“豁出去”來形容，抑或更加刻骨銘心的是“死過翻生”！一個“熬”字，承載着非一般的忍耐和堅強；一個“豁”字，包含着無數的無奈和委屈……一切都在為等待太陽冉冉升起……

突遇噩運連連的窘境

人生就是不停地拚搏，從事粵劇舞台幕後工作，擔任粵劇佈景畫師的仇健明是個工作狂，任性但有節制，從不怕苦，不怕吃虧，樂於助人，相信是粵劇界對他最深的印象。因以往每天只睡四小時，所以人稱“史泰龍”，是指他如荷里活的電影英雄“Rambo”（史泰龍）一樣“打不死”。

熒幕上的史泰龍強悍戰鬥格，既“大隻”，天不怕地不怕，而過往從事粵劇舞台幕後工作的仇健明則拼搏十足，加上他人高馬大，經常擔擔抬抬、爬高擒低，工作常有損傷。不論生活中，還是外形及處事風格上確實有幾分酷似史泰龍，他雖然失去了雙腳，主要靠輪椅行動，但鬥志依然長存，故有“史泰龍”之名。

仇健明的父親是業餘舞台監督，本職做保險，閒時就在南國實驗劇團做事。兩年前91歲的父親還沒有完全停下腳步，那股對工作的狂熱也遺傳給兒子。在2016年3月，仇健明的父親駕鶴西去……

仇健明自小在後台替父親“打戲釘”，跟在後台看粵劇，愈看就愈歡喜。他少時的理想是想當舞蹈藝員、話劇演員，甚至是電影演員。提到青蔥歲月，仇健明笑得燦爛，他說曾經在陳百強、張國榮主演的青春片中任舞蹈員；更於徐克導演的《第一類型危險》中，為自己設計形象，穿上黑衫褲，身上掛上鐵鏈，連徐克也讚賞他的扮相有型。當然，得到讚揚並不代表機會紛至，在電影圈，工作機會是如許飄忽。最後，仇健明這個叛逆青年，也只能放下明星夢，進入廣興舞台佈景製作有限公做長期散工。他憶起當年“廣興”公司生意很多，除了巨型戲班會找他們製作長劇舞台佈置，或是業餘粵劇愛好者想演摺子戲，抑或學生班演出，都會找他們製作佈景。

12年前，仇健明的妻子肺癌病逝，留下他與患癲癇症的女兒相依為命，自此這名“帶子洪郎”更努力工作。強人終於2013年3月31日倒下，當時左腳一個小傷口劇痛，以為到急症室打止痛針後可以繼續開工，卻不知死神來了。其後醫護人員告知感染食肉菌，必須在翌日切除腳部壞死組織，當晚院方要他留醫簽字做手術。4月1日愚人節那天，仇健明進入手術室，左腳被切，之後發現右腳亦染食肉菌，這次要切除右腳膝蓋對下的小腿。

在深切治療部留醫19日才轉往普通病房，他告訴自己，4月19日是重生日。“史泰龍”面對生命中種種無奈，不能告訴你他沒有怨過。他說，兩星期內做了八次手術，在左上胸注射了十二支抗生素，令心肝脾肺腎幾乎壞死，更差點成了植物人。護士用毛毯包着他下半身，說是擔心他着涼，也沒有一個人敢告訴他發生甚麼事。終於有一晚，好奇心驅使，仇健明用盡身上所有力氣撥開裹着的毛毯，才知道失去雙腳，頓時崩潰，傷心地哭了一夜。心想，雖自己姓仇，但絕沒有與人結仇怨，老天爺為何這樣對自己？他問老天爺，公平嗎？但轉念一想，若一直怨下去，這還得了？

仇健明半生辛苦奮鬥，他在行內是以“打不死”見稱的幕後英雄。然而，“史泰龍”這個稱號的由來，就是有“做不完，打不死”的意思。

“大步檻過”堅強重生

入院昏迷了19日，初時沒有人敢把事實告知仇健明。因身體完全乏力，連彎腰也不能，加上下半身全用毛毯蓋住，根本看不見自己下半身的狀況。那時候醫護人員用吊機抬起他，大小便得靠人幫忙，就連抬手拿外賣飯盒配的膠匙都無力，甚至要用5至10分鐘才成功拿起一粒提子放到口中，他因而有種不祥之兆，更覺得自己一生已經“玩完”！

沒了雙腳，他以為一切完結，其後食肉菌蔓延，雙手亦需截肢。他憶述當時年近90歲的老父堅決不簽字，才令他保住雙手，否則改寫一生。在他最失意萎靡的時候，轉念一想，他覺得雖然失去雙足，但還有雙手和健全的腦袋，其實沒有甚麼可懼。

仇健明的太太胡林萍是四川人，12年前她去世前有個遺願，就是一直希望可以返回家鄉。後來他將愛妻安葬於其家鄉四川，但家鄉山上有三十多級樓梯，為了可以前往墓地祭拜愛妻，他跟醫生說希望走到山上拜祭太太。他不惜從新學行樓梯，每天做運動，忍痛拉筋，亦吃蒸水蛋來吸收蛋白質，從練習坐輪椅，再到學用義肢走路。在醫院經歷了八個月零七天的苦練期，即使逢週六、日物理治療師放假，他都堅持不放棄。護士囑他要小心：“難得執番條命，再跌就好麻煩，傷口難康復之外，意志會更消沉。”然而，他專注苦練，進度良好，醫護人員更說“史泰龍”是萬中無一的院友。

他從零開始，逐漸適應並接受現實。為應付生活，他不希望自己連商場那數級樓梯也走不了。當他能夠用義肢站立和走路時，他便進一步學習行樓梯，但醫護人員擔心他這麼快便進行超負荷的鍛練，身體會承受不了，於是他不惜再找來多個理由，最後醫護人員只好允准。而他也不過是希望日後使用輪椅時，能夠出入自如，盡量減少別人的負擔。

其後，身為截肢戰士的仇健明，感受到家人、朋友、同僚和醫護人員的鼓勵和支持，包括粵劇界在他昏迷期間發起的義演籌款，共籌得134萬供他康復之路使用，並用作支付他的女兒教育費，這使他感受到人間有情的力量，亦令他活得更加珍惜自己。

4月19日是好的開始，在他的重生日進入第五個年頭，他稱這是給自己的一份大禮物：“驚天動地的人生改變，只因已‘死過翻生’！ ”他強調人生要活出真我，明白自己，了解自己，不斷突破自己，最重要是懂得愛護自己，接着做好自己，為自己的夢想去奮鬥！

他堅定地表示要活出下一場的人生，並相信這一場人生他並不孤單，因為有一群志同道合者一路同行，陪伴他成長。

挑戰自己重獲新生

由四肢健全突變傷殘，仇健明自言有足夠理由自暴自棄，但他選擇積極面對，用八個月時間學習用義肢走路，不停挑戰自己，更把人生履歷填得滿滿：4次渣打馬拉松輪椅賽、超過10次的輪椅賽事，當中最長的路程有10公里。一年多前開始習泰拳和做拉筋運動，成功由95公斤減磅至77公斤，腰圍由46寸減至35寸。

在仇健明的記憶中，住院期間除了家人外，有超過200人來探訪，包括從海外回來的朋友、失聯的朋友、多年未見的小學同學，他們都攜湯帶食，帶來生果、營養素等前來予以關懷，令仇健明感受到家人、同業的支持和援助。加上醫護人員的悉心照顧，來自各方的熱心支援，各界的隆情厚誼，他能夠回報的就是正視當下的問題，努力學習面對困難，適應新生活，重上人生軌道！

“死過翻生”後，他跟自己說要“贏自己”。重生後，他多次獲邀出席演講會更成為生命講師，以自己不自棄的故事感染別人，燃亮別人。他走上人生舞台，由零開始學站、學行、學跑、學泰拳、學潛水，繼續堅持“做不完、打不死”的人生格言，過程中不斷挑戰自己，更向公眾分享他的重生經歷。目前，他正積極學習用刀片義肢，以重拾腳踏實地的感覺。他甚至用刀片腳跑人生第一場馬拉松賽，繼續燃燒心中的火，照亮人生舞台。

58歲的仇健明憶起在矯形師的指導下，初試用刀片義肢時戰戰兢兢的情形。矯形師在旁不停提醒他要收緊魔術貼免移位，在成功套上“刀片腳”站起身那一刻，他說恍如進入另一世界，但站得高，腳也就軟下來，並感到全身的血脈都流到腳裏，感覺像注入電油一樣動起來。

由於舊義肢不靈活而且經常會磨損腳，他更換新型刀片義肢後，他嘗試邁出第一步，好不容易才站得穩，即使走得有點顫顫抖抖，矯形師亦提醒要像操兵一樣，把腳步踢高再壓下。走了十多步，他自言有了信心，行得比之前更爽快，甚至對晉身“刀片跑手”，顯得躊躇滿志。初用刀片義肢時，他感覺：“好似兩支永遠刨唔尖嘅鉛筆，套入筆筒裏面，承受起成個人重量。”更將學習使用刀片腳視為一項新挑戰。十多米的路程，仇健明用了三分鐘行。喘氣、坐下來，他概嘆因感染食肉菌截肢後，已坐了輪椅五年多，所以他渴望站起來。今年他又為自己定下新目標，希望給自己半年時間練習，年底以“刀片跑手”身份參加人生第一場馬拉松比賽，現時正籌款購買一對價值十多萬元的刀片義肢。

連續兩年的暑假，他與患癲癇症、就讀特殊學校的女兒一起到四川拜祭亡妻，並在墳前告訴她：“我沒有放棄自己，祈望你保佑我到運動場，用‘刀片腳’跑我人生中第一場的馬拉松！”

睹物思人，他想起當年花光了全部積蓄為心愛的太太醫病，還欠下一身債，身無分文，連買炭的錢都缺，他想死都死不了。當時的心亂極，既傷心，又要忙於為妻子辦死亡證，他悵然若失地回到家，發現全屋被水浸到一半。管理員到來查看情況，應驗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傷心如斯的他只能捲起袖子，抹乾淚水與地板積水，累得倒頭睡了，期後的日子一直渾渾噩噩，精神恍惚。

演繹生命能量的奇蹟

幸好有一班不離不棄的工友和粵劇界的好友伸出援手，慷慨解囊相助，讓他感到生命的可貴。當時有粵劇名伶老倌送他一張五位數字的支票，讓他感激涕零。他很感恩，雖然失去雙腳，但覺生命可貴，生死不由人，一切皆天命。

仇健明借助刀片義肢後擺脫輪椅，踏上馬拉松長跑之路，並把自身的奮鬥經歷向社會人士分享，帶給社會正能量。2015年，在大家的鼓勵和見證下，他更成為第一位取得“ATV感動香港”年度大獎人物，更是得到最高票數的得獎者。他在頒獎禮上有感而發，激動地說：“多謝支持者給予機會，靠自己！加油！活出更精彩的人生。”日前，在香港會展中心由香港復康力量舉辦的一場《隱形的翅膀》電影慈善首映禮上，仇健明分享經歷過的艱苦生活，憶述自己曾經絕望過、想過放棄，以及被惡菌入侵切除左腳昏迷19天、閻羅王拒收的經歷。說起命運的突變，他淚如泉湧……他用盡全力走到台上，以自己的經歷用粵語向台下的學生和家長講述着“太太離世後，身兼父母兩職，要照顧好女兒，有責任搵錢撐起頭家，日以繼夜工作。他續說：“半夜兩點拎住宵夜返屋企，朝早7點起身返工，每日大廈看更見他‘早出遲歸’。”當日僅僅就是左腳出現一個小傷口及發燒，他記得傷口受傷感染後沒有特別理會，後來竟痛得大腿抽緊。為了不想拖慢工作進度，亦想兼顧“日場”工作，於是便繼續工作，誰知捱不住，暈頭轉向，腳開始腫，便叫拍檔送他去急診室。起初還以為打止痛針就可以，誰知醫生立即要他入院做手術，因傷口感染了食肉菌，他還自己簽字做手術，以為醫生只是將壞肉切除。

從來沒聽過食肉菌這三個字的仇健明，還輕鬆地想大不了是切塊肉來補傷口，還叫醫生手下留情！後來由於食肉菌擴散太快，醫生切除他的左腳，還說如果遲一天入院會性命不保。他在現場還呼籲在座人士有病不能拖延，尤其是傷口，更不可掉以輕心。

在醫院裏，仇健明與院友結為朋友。發現傷殘人士的世界並不只是自己一人，還有更多遇有不幸的人士，如他剛認識的院友，沒能逃出自己的低潮情緒，失控而選擇自殺。於是，他萌生起做全職義工來回饋社會，以生命影響生命，他更將自己的經歷結集成書出版，並將收益捐予香港復康力量。

出版書籍為康健人士籌款

筆者流着眼淚捧讀了《人生路.苦.拚》這本由女兒用150元書款放入籌款箱所買得的書，書內更有仇健明的親筆簽名。女兒翻看這本書時問：“這個叔叔怎麼這麼可憐！他是否像剛看的電影《隱形的翅膀》裏，女主人公志華一樣勇敢拼搏啊？”筆者告訴女兒，是的，他和電影中失去雙手的女主人公志華一樣克服了不可想像的困難，才能有今天。

確實，筆者是在幾年前參加慈善活動上認識仇健明，見他腿上穿戴色彩繽紛的圖案吸引筆者仔細觀察，原來是為假肢穿上襪子，一看就知道是一位喜愛美藝之人。他器宇軒昂，留着鬍鬚，髮型前衛，聲音似洪鐘般給人一股正能量。每次在香港復康力量舉辦的活動上都見他坐着輪椅，有說有笑地為傷健人士打氣。

有一次，仇健明與一眾復康力量的義工為“4.22賣旗日”慈善活動籌款拍攝宣傳廣告片，筆者攜女兒一起前往到場支持。幾個小時的拍攝，大家共同為香港復康力量出一份力，現場傷健共融，樂在其中。

由徐蓉蓉著、仇健明口述的《人生路.苦.拼》第一版在慈善義賣後，現在已經推出第二版。這本書一直為香港復康力量籌集資金，每逢如籌款盆菜宴或慈善首映禮等活動，仇健明總是守在義賣書籌募款攤位、與捐錢者合影，或為購書者簽名，以及作出呼籲……他的形象，儼如香港復康力量的代言人。

書中提到，仇健明在住院期間，經過多月苦練，後來經醫護工作人員邀請他出席“殘疾人士輔導講座”親身說法。藉着他的正能量鼓勵其他院友，仇健明即時答應出席，更表示要繼續練習行走，活下去，並用積極的態度來答謝大家。

失去雙腿，對一個曾經四肢健全的人而言，於心理上和身體上都需要做很大的適應。心理上他得到很多人的關懷，令不安忐忑之心漸進平伏。但是生活上的不便的確要想盡辦法解決。多少風浪都挨過，今日他還有親人，還有一對手，他深信一定挨得過。

發生意外後，他每次去洗手間，都要用支架撐扶轉坐到便車，再移進廁所內去洗手間；要喝水了，他要用支架撐着，把身體移到大水樽前取水，站着喝水時還可以用支架撐着站一會兒。在每一個生活細節，他都得慢慢練習，他發現自己有能力面對傷殘帶來的不便。

2013年12月8日下午3時，仇健明獨自踏着義肢步出屯門醫院，這一天，是他認為最值得紀念的日子。在出院前仇健明融入社會的第一步，就是參加“渣打銀行主辦馬拉松啦啦隊”，隨後又參加殘疾人士團體，出院後他多次參加賣旗及義演粵劇工作，現時他會到筲箕灣學習電腦插圖及電腦畫製作課程，每週上三個課堂作為自我增值，工作十分繁忙。仇健明這“打不死”精神，值得一讚。

“用汗水編織夢想，用激情超越自我”重生後，2017年9月仇健明再度得到他的第三個鼓勵獎項—他被朋友Dr. Mike Leung提名參加“2017運動改變人生大獎”，並有幸榮獲“抗病英雄大獎”。這證明了他的付出、努力和辛苦是受用一生，他激動地向朋友們分享他的喜悅，令運動精神得以延續，以生命影響生命！

激流勇進再攀高峰

2016年9月，仇健明與一班朋友到馬來西亞怡保結伴同遊，衝浪划艇，旅程中他克服困難和恐懼，自己一步一步用有缺陷的肢體爬上汽車、划艇，咬緊牙關，以樂觀的態度和行動來完成，讓同伴們佩服不已。

回望前路，仇健明也灰心過，試過吃不到，睡不好，有120磅體重瘦到“皮包骨”，他很擔心自己復原不了，能否適應等問題。因為腰沒有力，要訂做便車、要人帶他洗澡，每一次都要使力配合。有時候傷口太痛，人太累，也會呼苦叫累，心裏有一種失落感如入人間地獄般，但是忍痛地拉過筋，就覺得總比不做運動舒服一點。

每個人都有過去，以前可能會風光，但既然已經發生了，便不能想太多從前，不能和從前再相比。如今他只會想如何克服障礙，如何能做到自己照顧自己，不讓灰色的陰影隨身。曾經有剛認識不久的院友自殺身亡，令他好傷心，這件事令他大受刺激，但這刺激使得他愈戰愈勇，他一定要令自己活得更好，他暗暗對自己說。然而說時容易做卻很難，回顧過去的日子，每次練習，都練得很費勁，既痛又累，重新站起來真不易！而仇健明人長得高大，兩腿裝上義肢後，不容易穩定重心，他要由坐到站起來就更加困難。為了更快適應義肢，走得更堅定，訂造時就刻意將腳造得短一點，令他更容易找到重心點。他戲稱：“短人一寸，以己之短，補人之長，才是高人一等啊！”

在屯門醫院期間，仇健明努力完成醫護人員為他安排的運動來增強上肢腰力和臂力，而有些院友做不到，他會鼓勵院友：“我可以做到，你沒有理由不可以！”很多人見他做得到，自然會增強信心。

仇健明經常與人談笑，但始終也有低落的時候。獨自在家，心情也會低落，這種灰色的心理時有出現。他試過在家中不停流淚，想到與太太生前的點點滴滴，連個會生自己氣的人都沒有。太太離開，生命不再重來，加上自己這樣的情況，他有時會自責，卻又慨嘆命運的捉弄。但他不會讓這份不安在心中蔓延，他會馬上走到街上，逛逛商店，或買個麵包，或在公園和街坊聊天。

加入復康力量激勵作用

仇健明認為自己雖然失去雙腳，但為他贏來許多的友情。例如他加入了激勵殘疾人士發展的慈善機構“香港復康力量”，便得到很多師兄的支持。

他說，加入“康復力量”也是一個緣分。最初他是以客人身份參加“傷健共融”的活動，如有一次為了籌款，他找朋友義賣20張電影票時，遇到一位非常慷慨的老闆，把門票全都買下，而他只好將電影票免費送給早已答應買票的朋友，因為老闆已付的錢不能收雙份。

加入了香港康復力量慈善組織之後，他由一個普通會員成為大使，後來亦成為義工團副團長，2015年初更加入董事局擔任董事。在“復康力量”工作雖然是沒有工資的，但他希望以此為精神寄託，助人幫己。他深有感觸地說，透過參加一些有意義的活動來重新融入社會，令人相信凡事靠自己，堅持信念，便有能力幫助別人。

2017年7月為慶祝香港《鏡報》創辦40周年，筆者特別於香港會議展覽中心舉辦的書展公益項目“名人故事小寶盒”小劇場，邀請仇健明登台演講分享心得，當日他聲俱淚下地向現場來賓講述他的故事，無不令人動容……

2018年5月，他在“與你同行成就一生 你我同心 夢想成真”TVB電視台“萬衆同心公益金”慈善節目中，參與錄影訪問及作嘉賓。他表示願意站出來，為社會帶來正能量。他更成為第一位加盟香港醫護學會的代言人，而他的未來計劃和理念亦得到大家的認同。他正全情投入於其中，除操練三小時外，還得上堂學習，自我增值，果真亦武亦文！

“生命因你一小步而改變”，他終於在“風雨同路見真心”的情況下，完成苗圃行動籌款活動五天義行，一共走了120多公里，成為“零的突破”，是2018年第一個傷殘人士坐輪椅行走，他亦接受媒體訪問分享“收步禮”的喜悅成果。他憶述說“不畏無懼，勇往直前”，與來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一齊參與，當中由6歲小女孩至91歲長者，除健全朋友，亦有傷殘人士、外國人及內地學生參與義行，一同共度多個晴天、雨天、炎熱及寒冷，並完成五天義行路到廣州。當日分享及頒發證書的場面非常感動，他分享了初次參與的感受，以及期望能為苗圃籌得更多善款。

他說參加這個活動有三個理由：第一，他有感仍有能力幫助別人是一種福氣；其次，要體驗山區的小朋友每日用幾小時上學放學的路程，感受當中的晴天、雨天、炎熱、寒冷的天氣變化；最後，當然是考驗自己的體能，能夠作為第一個用手推輪椅完成120多公里的苗圃行動，以證明自己可以做得到。

他告訴筆者，每當他帶着疲勞的身軀乘巴士回家途中，內心開始有所感觸，時間過得很快，女兒綺雯已21歲，令他懷念的是結婚22周年的日子，可惜他的另一半已離開經年！彼此好像天各一方，她有她的忙碌，自己有自己的拼搏。人生路帶苦還要拚，回想往事心情很難受，在回家路上忍不住留下男兒淚。這都已過去，自己還需向前看，為夢想努力奮鬥，“超越自我，擁抱未來”，他發誓要繼續活出精彩的人生！

當筆者將該期文稿讓他過目指正時，剛巧他正進行高強度的訓練，他結束訓練後在電話裏告訴筆者，痛，但是快樂的……流一身汗已不算甚麼。他細心地把文稿查閱兩次，過程中自己亦不斷流下男兒淚，這份傷痛如在目前。

仇健明相信自己的眼淚除了有委屈、難受，也有一份感動、激動，同時為自己的行為喜極而泣；最主要是在他的字典裏沒有“不可能”三個字，只要自己肯用心，肯花時間去做，失敗雖痛苦，但處處都是通往成功的階梯。

仇健明說，有時候，上天沒有給你想要的，不是因為你不行，而是你值得擁有更好的。不要因暫時的失意而萎靡，而應向更美好的未來努力。

他堅信每個人就是自己世界的王，而今，活成了甚麼模樣，取悅本真的自己，完全可以活出王者的榮耀！

人生要活出真我，明白自己，了解自己，不斷突破自己，最重要是懂得愛護自己，接着做好自己，為自己的夢想去奮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