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生活

晚上。大家都有點恍惚了，不知道這一整天是怎麼過來的，只記得很疲累，都沒有了說話的欲望。當然，還有另一個原因，就是大家的嗓子不是癢得難受了，而是疼了起來，一說話就疼，好像提醒大夥要少說話。

“這空氣太臭了！”

亨利臨睡之前，很不滿地發牢騷。波斯貓過度平坦的臉部，影響到他的呼吸道，可能太短了，這讓他對空氣的潔淨度異常敏感。當然，也不是說辛巴就不敏感，只不過他曾在深圳生活過好些年，抵抗力稍強而已。此刻，他也感到喉嚨發癢難受，只是還沒有疼到不能說話，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好好休息就會好的。”

作為土著和東道主，辛巴終於想到了一句合適的話。他也想不到這空氣比他離開前更臭了。當然，他剛登陸香港時就有感覺，但他認為，到達深圳就會好的，但沒想到更糟糕了。當時他坐在車裡，開了空調沒感覺，一出車外就有對比了，他感到呼吸快窒息了，他拼命控制住，省得丟面子。

這是一個沒有“臥談會”的晚上，大家各懷心事，各自反側難眠。辛巴抱著他的小圓枕頭，一邊想心事，一邊流眼淚。他不明白，爸爸媽媽怎麼能這樣呢，沒有任何交待，就消失了，拋棄了自己？

辛巴在睡睡醒醒中翻側難眠，他很想進入夢鄉，質問爸爸和媽媽，為什麼這樣對待他。可他失眠了，無法打開夢鄉的大門，好像他們剛回來，拼命想敲開家門，但卻無人應門。其實，他更害怕的是，進入了夢鄉，連爸爸媽媽也找不著了。

第二天黎明，辛巴看見射進陽台的光線。他先趴著，洗手洗臉，一會才起身，走到陽台上，站起來，好像從前那樣，用前腿趴在陽台欄杆上，朝外面看。從前這個時候，他會看見社區的居民起來去買菜。這個時候，通常奶奶也會起來梳洗，然後上街去買菜。

可這會兒四周靜悄悄的。偶爾，花園的芒果樹上，有一兩聲鳥叫，給這社區添了些許的生氣。辛巴站了一會，腿有點酸了，就下來了。此時，他才發現昨夜，陽台的門沒有關上呢。哎，其實有什麼關係呢，還怕誰進來呢？

要是有人進來，那可是天大的喜事了！

辛巴正想著，露西先起來了。她擦擦眼睛，環視四周，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置身於此地。她走到陽台來，問辛巴，“早啊！”然後就猛烈地咳嗽起來，把蘇菲和亨利都吵醒了。她難受得用手捂住脖子。

“睡不著。”

辛巴覺得沒必要對露西撒謊，他說連夢都做不成，真奇怪。露西又咳嗽了好幾聲，沙啞著嗓子安慰他，說過幾天就會好的。她轉過身來，環視客廳，走過去收拾昨天辛巴弄出的那片狼藉，把掉在地板上的碗碟揀起來，又把那些飯菜掃起來，丟到垃圾桶裡。

辛巴有點慚愧，看看亨利看看蘇菲，發現他們都沒精打采的，就問他們感覺怎麼樣。亨利咳嗽一聲後，就不想說話了。蘇菲忍受接連不斷的咳嗽，說喉嚨疼得厲害。昨晚心情不好，大家都忘記吃藥了。

辛巴把藥箱拖出來，讓露西分給大家吃了。這時，他才想起自己是主人，該有主人的樣子。他走到廚房，把垃圾桶的垃圾袋叼上，出門丟進了社區裡的大垃圾桶後，又去陽台的角落，把奶奶給小黑買的狗糧拖出來。

他弄開冰箱，發現還有一些紅蘿蔔和水果，就讓蘇菲和露西也吃些。他說吃新鮮的蔬菜水果，能清熱消炎，是爸爸說的。他發現急凍箱裡還有魚，就把魚叼給了亨利。亨利把魚叼到陽台去，一邊舔著清涼的冰塊，一邊吞咽口水。

辛巴默默地吃著狗糧，很不舒服，他咳嗽了幾聲。他想，要是爸爸在的話，又會數落他了，“看看，又嗆著了吧，像奶奶一樣，總是吃得那麼心急。”可此刻，沒有人來說他了。露西去廚房端了一盆水出來，讓大家喝，這讓辛巴感到慚愧，他作為主人都沒有想到呢，水才是大家更需要的。

這時，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大家感受到了它的熱力，幸好這是一樓底層，又有芒果樹遮擋陽光，沒感覺到夏天的那種酷熱。辛巴走到花園，站在中央，抬頭仰望芒果樹，居然發現芒果掛滿了樹枝呢。

他興奮地把大家喊出來看。蘇菲飛上去，用嘴把芒果一顆一顆給摘下來，丟在花園的地上。這讓露西歡喜不已，一一揀起來，撕掉皮吃起來，連喊好甜呢。蘇菲還摘了門口那棵楊桃樹的楊桃，可把露西酸了個呲牙咧嘴的。

雖然剛回來，還有種種的不適，但辛巴開始努力適應。他不知道接下來可做什麼，但現在他有了一種回到家的感覺。他希望待一段時間後，能找出下一步該做的事來，這樣才能對幫助自己的夥伴做一個交待。

接下來的幾天，辛巴帶大夥去寵物醫院取藥，從前爸爸帶他去那看過病，他模糊中還有點印象，加上有導航儀的幫助，他們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護士把我的毛都剃光了，搞得我不好意思出門呢。”辛巴說起從前治療皮膚病的趣事。

臨走，辛巴見藥架上有口罩，就讓大家也戴上。出門後，亨利說，嘿，感覺舒服些了。大家似乎也有同感。“最好來一場台風雨。”亨利嘟囔了一句。是啊，連最不喜歡風雨天的辛巴，此刻也盼望能來一場颱風，把此地的空氣徹底更換一次。

至於其他，辛巴沒敢想那麼多，他想等大家康復後再說吧。一連幾天，他們窩在家裡休息，儘量少說話。偶爾，辛巴突然想到什麼事，就走到花園中央，示範從前奶奶抱了孫子與自己合影的情景。大家都想笑，但又不敢笑，因為喉嚨還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