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探望

自從我知道外婆身體不大好之後，就想找個時間去探望她。這天是學校假期，媽媽沒空，我決定自己去。打電話告訴了外婆，她的耳朵不大好，但終於明白了一切，聽她的聲音知道她很開心，一次又一次問我喜歡吃什麼。

媽媽叫我帶了半底蘿蔔糕，半打茶葉蛋，都是外婆愛吃的。那製法還是外婆教的。

到了外婆家，她的樣子跟我化身為貓那次差不多，背彎了，有點氣喘。她說我高大了許多，聲音也像個男人了，電話裏差點認不出。

外婆準備了春卷給我吃，是她自家包的。芽菜、韭黃、肉絲做餡，用油煎時已經香得我嚥唾沫。配上粟米粥，吃得我肚皮圓圓的。

飯後外婆關心我媽媽的情況，問她睡得好不好？胃口怎樣？我要外婆講媽媽童年的往事給我聽，她叫我從牀底下搬出一個小木箱，放在牀上。

她小心的把木箱打開，裏面放着不少東西。她一樣樣拿出來。“這是阿女（她叫我媽做阿女）幼稚園校服裙，那時她四歲……這是她一年級的學生手冊，瞧她的照片，眼睛圓碌碌……這是她二年級和三年級的成績表，都是考第一……這是她的孭帶，我孭着她洗衣服、做飯、上街買菜，從一個月大孭到歲半。”

這孭帶我有印象，上面繡着“長命百歲”四個字，還有不知名的花花朵朵。我小時候外婆把它掛在門框上，讓我坐在裏面盪鞦韆。

“你也有一箱東西，你自己打開來看。”外婆指指牀下。

我把另一隻木箱搬上牀，箱子一開，同樣有一股樟腦味。我把裏面的東西一樣樣拿來看。我看到一個奶瓶，一對小鞋子，幾個玩具小汽車，一張圖畫……外婆說這是我畫的外婆，頭大身子小。還有外婆幫我織的冷襪、冷帽，外婆親手做的小棉襖，拜年時穿的。

後來我看到一個紅色利是封，打開一看，卻是用絲線綑着的一小撮頭髮，十分的柔軟。我拿在手裏細細撫摸，“這是……？”

“這是你的胎髮。你一周歲時第一次理髮，我留下了一撮。”

“什麼是胎髮？”

“就是在媽媽的肚皮裏已經長出來的頭髮。”

“又細又軟噢！”

“生長在我女兒肚皮裏的外孫的頭髮，血脈相連呀！”

我心中出現一股暖流，覺得眼前的外婆特別親近。我小心地把頭髮放進利是封。

兩個箱子收好後，外婆叫我把兩盆憔悴的散尾葵搬出露台，她搬不動了，想讓它們在外面曬曬太陽吹吹風。

我把散尾葵搬好，關上玻璃“趟門”。這時出現了兩隻流浪貓在外面討食。我問外婆貓糧放在哪裏？抓了一大把給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