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人情
两个人并身走出酒吧，刘雁转头看余青的脸色，发现她的嘴角竟然是上扬的，神情中竟然有一丝愉悦。刘雁用肩膀撞了撞余青的肩膀：“你疯了吗？”
“没有，我在想，其实某种程度上，我们挺配的。”余青说。
“你不怕得病？”
“我怕啊，但我没想到会这样。”余青从之前的愧疚感中解放出来，觉得自己又站在高高的道德顶峰。
“你准备怎么办？”刘雁好奇地问余青。
“静观其变吧。”
回到学校不久，余青跟着原来的班级升到了初二。办公室的赵老师提醒她：“今天林老师也被调到初二了。”
“他？我以为他继续教初三。”余青在放松腿部，上课站得腿都麻了，余青不禁佩服穿高跟鞋上课的老师。
“他主动要求的，可能初三也太累太忙了。”
余青想到上学期那一布袋子的书，点点头：“确实，一直教初三心理压力也很大。”
“你这学期还有跟他多交流啊。”赵老师建议到。
“可以的。”余青随口一答应，没有放在心上。
经过那件事之后，张锦林倒也还是厚脸皮地给余青发消息，余青倒也还是乐呵呵地回，倒是没有对那次“偶遇”有任何评价。
开学后不久，就是教师节了。余青没有读过师范学校，也没有拿到教师资格证，倒是也沾了一把光，受到了学生送的花和贺卡。
趁乱中也接受到了张锦林送的白百合，余青说：“比起玫瑰花，我更喜欢百合。”百合淡淡地清香传入鼻中，余青把脸放在花后面，眼睛仔细看着花的纹路。
向张锦林道过谢之后，余青把花放在办公桌上，和学生送的一朵朵花堆在一起。找了半天容器找不到，她翻了翻柜子，找到自己上次吃罐头留下的杯子。
她把杯子装满了水，把花都放了进去，似乎不太美观。余青打算明天从家里拿一个大的花瓶过来。
其实，余青在电脑上修改着课件想着，她和张锦林真的成的了吗？两个人好像都没有特别喜欢对方，似乎跟相亲一样，在为结婚的目的而奔赴。
余青想，结婚啊，那自己还不如去找许望，毕竟，他爸妈给自己的红包还在自己的账户里存着的。不过，上一次许望走后，似乎就没有回来过，他有什么打算呢？
周老师推门进来，一眼看到余青办公室的花，她打趣道：“余老师真的是受欢迎，受到这么多花。”
余青跟她打哈哈：“周老师是班主任，更是受爱戴吧。”
周老师说：“我都给我邻居家的小姑娘了，就留了点别的东西。”周老师仔细打量百合花，惊叹道：“这百合看着真不错。”
“是啊，”余青顺着她的话，回答说，“教师节的一点点福利。”
眼看花一点点枯萎下去，一星期后，这些花都被丢尽了垃圾桶。
初二的出勤率相比初一来说，似乎更少了，余青环绕了教室一圈，跟高雨欣对上视线。余青叹了一口气，收回视线，看往课本的同时，叹了一口气。
下课的时候她在教室里给同学们解答问道，她一直都是主动叫别人的那一个，感觉下一堂课的老师快要来了，余青终于大发慈悲放学生回座位，小伙子赶忙拿着东西跑了。
余青走出教室，看到林经为呆呆愣楞地站在教室外面，看见她来了，出声喊住她：“余老师。”
余青跟林经为走到了非教室区域，余青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林经为似乎在学校有几年了，在初三时大展身手后，“”德高望重”（被余青夸张地形容为），现在还担任初二英语的课题组长，某种程度上又是余青的上司，所以余青还是小心翼翼的。
林经为说：“我要请假一个星期，所以想让你帮忙代一个星期的课。”
就这？余青放下心来，虽然她现在上课就已经很累了，但是让林经为欠自己一个人情，以后应该可以帮的上忙。
“好啊，可以的。”余青爽快地答应了。
林经为很惊讶她这么爽快地答应了，露出感激的神情。甚至不由自主地盯着余青看了一会儿，余青被他看得不自在，出声道：“林老师，还有什么事吗？没有事我走了？”
林经为这才从刚才的失礼中缓过劲来：“好的，谢谢你。”
接来的整整一周，余青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多么草率。
上课的时间不仅加倍了，需要批改的作业也加倍了，以前余青还能找到时间跟办公室的老师聊聊八卦，现在余青基本上除了上课都是沉默的，既没有嗓子也没有心力了。办公室老师每次都说她傻乎乎地答应了别人的请求，余青就摆出来一个受了委屈又没机会后悔的表情，惹得其他老师哈哈大笑。
以前下课的时候余青还能逮住几个学生巩固一下知识点，现在一下课她就拔腿就走，她体力实在是支撑不住。余青在周四的时候称了一下体重，发现自己竟然轻了三斤。
周末的时候，余青更是全天躺在床上，休息自己疲惫不堪的躯体，真的，是非常期盼着林老师能够回来。余青想起了小的时候在家里，因为爸爸妈妈加班没回来做饭，而苦苦等待的自己。
余青周一的时候，顾不上去自己的办公室，直接奔五楼，在门外面寻找林经为的身影。
林经为正在收拾东西，一转头看见个人晃来晃去，定眼一看，发现原来是余青，放下心来，打开门走了出去：“余老师。”
余青被突然开门吓了一跳，甚至不由地后退了几步，林经为被她的表现逗笑了，脸色浮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余青平复下自己的惊吓，跟林经为打招呼：“林老师，你回来了。”
“看来你很希望我回来。”林经为打趣道。
余青不客气地说：“那当然，我都要累死了。”
“后悔了？”
余青使劲地点了点头：“我真的是后悔到姥姥家了。”
“工作很累吧。”
“是啊。”
“我找其他的老师都不愿意。”
“我是没有体验过，要是你现在问我，我肯定不愿意。”
“今天晚上有空吗？”
“今晚，要干什么？”
“我请你出去吃饭。”
“我给你代了一个星期的课，你就请我吃一顿饭？”余青有点不满地抱怨。
林经为有点慌张：“那你想要怎么样？”
“至少把你这一个月四分之一的工资给我吧。”余青本来本科就是学的商科，其实很是斤斤计较。她现实地估计了一下，提出要求。
“那个……我……”林经为也确实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赶忙准备回办公室拿钱包：“我现在给你。”
余青看见他慌里慌张的样子，停止了自己的恶作剧，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不用了，林老师，以后还要请你帮忙呢。”要是现在被支付了工资的话，这就不是以后可以索要人情的机会了。
林经为拗不过她，答应下来：“好的。那下午放学你在门口等，我去接你。”
余青答应了下来。
她回到办公室，周老师回头看了她一眼：“怎么，心情这么好，发生什么好事了？”
余青实话实说：“这不，林老师回来了嘛。”
“你不用给别的班代课啦，终于轻松下来了。”周老师评价道。
余青往后倚在座位上，愤恨地说：“我是不会再被骗的。”
“林老师人很实在的，是很少算计别人。”周老师替林经为说话，余青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感觉。立刻反驳说：“至少，我是被算计了的。”
傍晚放学的时候，余青站在校门口，有点焦躁地等待着。陆陆续续有学生和老师走出去，看见她在这里，向她打招呼。她不得不挤出假笑回应这些人，直到人几乎都走光了。每每有人问她在干啥，她就会笑着说“今天和人有约，有点事情做”将其打发走了。她抬起左手腕，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放学半个小时，这就说明林经为已经迟到半个小时了，余青在心里咒骂，还不如回家吃，不用在外面跟别人打这么久的招呼。
余青泄愤似的踢了脚下了一个小石子，小石子蹦蹦跳跳滚到了路中央。
余青低下头，忽然听到了汽车的喇叭声，再抬起头时，刚才小石子的位置上有一辆灰色的奔驰车。
“余老师。”林经为解开安全带，下了车，打开副驾驶的车门，招呼余青坐进去，“等很久了吧。”
余青已经好心情全无，不情不愿地坐进去，关上车门，系上安全带，林经为这才又绕过车头，坐在驾驶位上。
“不好意思啊，我刚回家开车了。”林经为边系安全带边向她道歉。
余青噘着嘴问：“这是你的车?”
“对啊。”林经为发动车子。
“我还以为你找别人借的。”余青回想起每天走路上下班的林经为。
“因为还是时不时地要去市里，还是买了一辆车。学校离我家也不远，多走路也挺好的。”
余青附和了几声，不再说话。
车开了很久，等到真正到了的时候，余青环绕四周，觉得这个环境有点熟识。
林经为停好车子，解开安全带，下车后又绕过车给她打开车门：“到了，可以下车吧。”
余青有点震惊，不是很敢相信自己的记忆，这里好像是自己前公司副总带她来过的高级餐厅的位置。余青盯着后视镜，发现自己素面朝天，着装也不是很得体。
“下车吧。”林经为又说了一声，发现余青的脸色不是很好，“怎么了，不太舒服？”
“我还是需要一段时间。”余青斟酌着词句。
“为什么？”林经为很是不解。
这时候余青已经生气了，甚至是感到委屈。这个男人什么脑子，放学后接她吃饭来这种地方，也不通知自己化好妆以及换身得体的衣服，自己还在阳光下汗流浃背地等了她半个小时，结果带她来这种地方，她一进去一定会被当成一个小丑一样围观。
“我需要化妆。”
“化妆？”林经为思考了片刻，终于明白她的意思，又关上车门，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是我考虑的不周全。”
余青拿出粉饼，在自己的脸上拍着，她还在检查自己的死角，感到林经为饶有趣味地观察自己的动作。
她一下子动作僵硬了起来，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干嘛？”
“没事，只是感觉很有趣而已。”
余青强迫自己忽视掉打量的视线，集中精力地化妆，手头工具有限，画好唇膏之后，虽然更有气色了一点，但囿于工具的稀缺，余青只能画到这种程度。
林经为似乎为了缓解余青的焦躁，出声赞美到：“很漂亮。”
余青虽然知道这是在哄自己开心的话，也不由地脸红起来，把烦恼都抛到了脑后：“谢谢你。”
“可以走了吗？”林经为倒是很耐心地哄着她。
“可以的。”余青解开安全带，自己主动下了车。
等到两个人终于就座，林经为问余青：“你之前来过这里吗？感觉你很熟悉这个环境。”
余青点点头：“来过是来过……不过，记忆不是很美好。”
林经为听到这话，接下来的倒是没有细问。看着余青，觉得她身上有很多没有揭发的有趣的点，换了一个话题：“余老师真的是过去的经历很丰富呢。”
余青抬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这么说？”
林经为喝了一口热茶，然后放下杯子：“在我们中学，余老师每天也不化妆，勤勤恳恳地备课和批改作业，回家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但之前却在市里上班，甚至来高级餐厅吃过几次饭，每次来还要花一个全妆。”
余青看往别处：“谁都有过去吧。”
林经为顺着她的话往下讲：“也是。”
等到菜上齐了，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吃饭。其实跟林经为聊天很愉快，林经为的知识储备要大一些，又没有其他男人身上爱吹嘘的臭毛病，余青很享受这段时光。
忽然旁边的桌子传来了吵吵嚷嚷的声音，两个人都往旁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