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新的格局
“晚上一起喝酒，我们一起聊聊天。”在韩云升准备离开的时候，李伷叫住了他。韩云升并没有表现得意外，点头答应。
日近傍晚，总督府庭院，北疆的庭院没有南方庭院的荷塘翠柳，没有布置讲究的水景假山，只是简单布置了些北方特有的乔灌。正是入秋时节，高处，低处皆是一片褐黄，北疆多风，呼啸的秋风吹得成片的草灌左右倾倒，摇摆的大树落下成片的落叶。
庭院的凉亭里，李伷和韩云升席地而坐，李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咧了咧嘴：“以前一直嫌弃南方的酒没有故都的酒浓烈，平淡如白水一般，来到北疆我发现这里的酒比故都的酒还要醇厚，品尝一番真的过瘾。”
“大人嫌弃南方的不只是酒这么简单吧。”
李伷不置可否，自顾看着亭外，风声咧咧作响，成片的秋草起起伏伏仿佛波浪一般。
他说道：“其实我挺怀念我们在故都时的那个时候，那个时候你我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游山玩水，谈古论今，对朝堂之上的晦暗之事奋笔疾书，自命不凡以为能凭一己之力一改国家颓势，多羡慕啊。”
韩云升神情有些伤感，举起酒杯也一饮而尽：“大人，旧事何必重提，徒增伤感罢了。”
李伷抚了抚额头：“我就是不甘，亡国之恨胜过锥心之痛，南逃路上我一夜写下十卷奏疏奉劝皇帝整顿朝堂改革军制，没用，我招募军队立誓收回故土结果受朝廷掣肘，志同道合的好友战死。
我委曲求全讨得权相中书令伯颜的信任娶了他女儿，两次北伐，皆因军队内部勾心斗角和朝廷猜忌功败垂成，我满腔热血沸腾了十八年，在深感无力的那一刻我明白了，靠南辛那帮人实现我的抱负简直幼稚可笑，我要到这北方来打下一片天地，然后南下问鼎中原！”李伷目光如炬。
韩云升默然不语，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李伷找他喝酒说这么多话不过是内心的发泄，他只是一个倾听者，这些事他韩云升怎么会不知道，天下最了解李伷的人恐怕就只有他韩云升了。
话说回来正是因为李伷的抱负和个人魄力，才会有人追随他同赴北疆。
李伷灌了几口酒眼神迷离，继续说道：“高熬成那家伙，别看他今天顶撞我，我一点没放心上，他是个合格的将军我佩服他，记得当年他直接冲到我大营跑到我面前，那么多人居然拦不住他，他就站在我面前开门见山，将军，我要当你手下的兵，我要上战场打燕国。
我说你怎么能当兵，你起码能当将军，我给你兵书你自己研读，当不了将军你就滚。那家伙真的把自己关起来苦读兵书，之后他也证明了他确实是一个优秀的将军，这就是我视若珍宝的人才。”
“其实最忠诚于大人你的还是高熬成。”韩云升说道。
“今天的事我确实有负于他，这种有亏阴德的事就让我一个人来承担吧，阳间事未平，我何惧阴间事。”李伷畅然大笑：来，我们再干一杯。
几杯酒后，李伷神情已经有些恍惚了，他喃喃道：“云生，我已经三十八岁了，你也差不多吧，人生还有几个十八年，前面十八年我一事无成，这十八年我如果再功败垂成真的就起不来了。”李伷摇摆着头，眼眶泛红。
看着眼前已经醉倒的李伷，韩云升拿起布毯盖到他身上，韩云升长叹一声，今晚的李伷才是真实的李伷，宁武城一战李伷怎么可能没有心理包袱，以前的他是那么高傲的一个人，只是他真的没耐心再等下去了。
“大人，不管未来如何，我韩云升永远追随于你，我会尽全力辅佐你成就你心中的大志。”韩云升心里默念道。
几日后，杨武堂所有的学员一起站在杨武堂门口，他们眼看着门头的牌匾被取下，一个个都心情沉重。
“我说总督大人已经取代了城主的地位，杨武堂也打出了名声，怎么就这么裁撤了呢？”中远一脸惋惜。
“宁武毕竟只是一座小城，不可能同时保留两座学府，杨武堂不过是权力斗争的产物，如今局势尘埃落定势必要裁撤一个，而雄华府成立了几十年，根基深厚，如果裁撤雄华府必定会引起很多人的抵触，不利于总督大人收拢人心。”寺良冷静的分析道。
卓央点了点头：“说得对，而且李大人已经计划对雄华府进行改革，不再对学员设门槛，只要是年龄合适皆能进入雄华府，我们的老师们也会进入雄华府，未来的雄华府肯定会经历一场巨变，不再是城主杨鼎的个人势力。”
中远白了两人一眼，无奈的说道：“是是是，你们说得对，可惜了杨武堂，从开立到裁撤就七名学员，存在时间不过一年半，这在历史上恐怕是绝无仅有吧。”
听到这话卓央心里也有些失落，自己对杨武堂是颇有感情的，说拆就拆心里真不是滋味，不过他很快打起精神，故作轻松的说道：“七名学员怎么了，若是以后我们在大陆上干出一番事业杨武堂也将是大陆最传奇的学府。”
“哈哈哈，那就靠你们了，我这种只知道吃吃喝喝的人要是能靠杨武堂混个传奇人物那可太值。”中远没心没肺的哈哈大笑。
卓央脸色一僵，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我们该走了，马上就要开始我们的结业典礼了。”寺良提醒道。几个少年经这么一提醒才想起来这里的目的，急匆匆的跑进杨武堂的大门。
走进杨武堂的大院，韩云升和高熬成正一脸严肃的站在那里，让人意外的是李东阳也在旁边，这人几个少年都没有见过，卓央几人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看见高熬成的虎目，中远打了个寒颤，找了个离高熬成最远的位置，能治他的也只有高熬成了。
高熬成冷眼看了眼下几人，哼了一声：“迟到十分钟，罚一百个俯卧撑。”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都结业了也要受惩罚的吗，不过折磨王高熬成的话他们哪敢不听，一个个弯下身准备接受惩罚。
好在韩云升出口制止：“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熬成你就不要为难他们了，就算了吧。”几个少年同时看向高熬成，见高熬成没说什么这才又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