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身死内丹还
“琼钩——”
琼钩应声而出，眨眼之间银白的剑身划过白玉恒的手臂。
白玉恒手臂失力，常娥趁机挣开他，护住在侯羿和袁大哥身前。
白玉恒垂眸看了眼手臂，血痕在白衣上格外刺眼，而后转眼看向站在自己对面一脸警惕的人，忽然大笑：“哈哈哈……月儿，你原本说不相信我我还道你是嘴硬，没成想竟是实话，为什么？只因我是魔族，你便会无条件地认为我才是错的？”
面对质问，常娥忽然有些不知所措，她方才情急之下召出琼钩，本没想过要伤白玉恒。
视线落在他伤口上，常娥忽然就很想否定，她不是不相信他，只是……
“呵呵，罢了，不重要。”白玉恒勾唇，眸中染上杀意：“看在你救过我的份上，我不会伤你，但你身后那个的命是我的，滚开——”
“等等。”
常娥未等开口，一直坐在身后的人忽然挣扎着起身：“魔神大人，袁铭这条命由您处置，但若梦是为了我才会盗取您的内丹，望您能留她一命。”
白玉恒像是听到了笑话，收回掌心，帝王般居高临下低睨着他：“你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袁铭：“我自知理亏……更知道是我们对不住您，但既已如此，如不能保若梦一命，我自断了这灵丹也未尝不可！”
“哦？！”只消眨眼功夫，白玉恒的掌心便扼住他喉咙，咬牙切齿道：“如你这般蝼蚁也敢威胁与我，呵、呵呵……好，那我便如你所愿，取了你的命！”
袁铭淡淡一笑：“魔君大人不必……亲自动手，我自己拿出便是。”
说着，他阖上眼，眉心迅速渗出汗珠，掌心结印，不消片刻一颗赤红的内丹便从他胸口破腔而出，胸口瞬间血流潺潺。
内丹像是感应到原主身体一般，自动融进白玉恒的体内。
“袁大哥！！”
侯羿忍痛爬起来，一把扶住袁铭。
常娥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待反应过来后，她催动灵力欲帮袁铭止血，却被他制止住，“常姑娘别再费力，姑娘所做的袁某已不胜感激，不过有一事……还请见谅，袁某本应在魔君化作原身时认出……否则也不会让姑娘咳、咳咳……”
常娥摇摇头。
“常姑娘……我本是该魂飞魄散、不入轮回之人，是若梦为我盗走魔君大人的内丹，让我苟活了这百余载，终归是我们对不起魔君大人，他不过是拿回自己的东西，莫要怪他，我知你喜……”
袁铭一口气说到后面便再也发不出声，整个人眼神都开始涣散，身体承受不住般向后倒，被侯羿撑住坐倒在地。
常娥转头看向白玉恒，后者一脸漠然，依旧是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银白的长发轻轻翻动，染血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
她忽然间觉得原来这个人如此陌生，亦或许这才是原本的他。
可是为什么……袁铭会如此相信白玉恒会在他死后兑现承诺？
扭过头，她看向跪在地上一脸焦急的侯羿，凑过身去查看了下袁铭的伤，漂亮的眸子暗了暗，“抱歉侯羿，袁先生回天乏术……”
她本想再说些什么，可这却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证真正意义的“死”。
“走吧。”
清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常娥缓缓抬起头，半晌不知该说些什么。
白玉恒：“梦魔很快便会得知袁铭已死，若是不想再让这村落里的人为他陪葬，那便离开这里。”
常娥没答话，看向侯羿：“侯羿，安葬他吧，你们……我会想办法让梦魔放你们出去。”
侯羿没开口，亦没看向他们。
常娥还想再说些什么，手腕却被人拉住。
似是内丹复原的缘故，白玉恒指尖温暖了不少，常娥借着他的力起身后将手抽了出来。
两人离开了袁铭的房子后，各自沉默了许久，常娥才缓缓开口：“在收回内丹之前你分明法力不低，可以将我的神息掩盖住，甚至在阻止你杀袁铭时困住我，为何骗我。”
白玉恒：“未曾骗你。”
常娥听着他这淡淡的几个字，忽然觉得自己着实蠢笨。
确实，这人说出口的并没有哪一句指出自己在骗她，倒是她活了千万年还想着耍些小聪明，可真真是白活了这须臾的年岁。
“我失了内丹，两次蒙你相救，勉强能维持些许法力罢了。”白玉恒神情淡然，只是看了常娥一眼：“你本就不信我，又何来的欺骗。”
常娥：“我……没想伤你。”
忽然想到白玉恒为她“掩神息”时也是几乎丧命，而且他才是那个被盗走内丹的人，胸口莫名一痛。
但作为神族和魔族，解释怎么看都像是笑话，话说出口她有些后悔。
“呵。”白玉恒冷哼：“伤的时候倒是毫不犹豫。”
常娥：……
“当心！！”
白玉恒一把揽住她的腰，脚尖点地悬至半空，另只手掌心闪着幽幽红光，眸子微微眯起注视着不远处慢慢靠近的一簇人影。
“怪我大意，竟未察觉出你便是那魔君！”梦魔声音极冷缓缓靠近，丝毫不掩饰杀气，：“好一个魔君，当年我并不知你究竟是哪方首领，怕误了魔尊的事留你一命，现如今看来，当时便该杀了你——”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语气中弥漫起浓雾和肃杀之气，伴随着一阵阵刺耳的声音，像是动物的嘶吼、又像是呜咽，常娥只觉头晕。
“封闭视听。”
白玉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常娥：“你呢？！”
不知是不是听错，白玉恒似是低笑了声，只听他开口道：“无妨，我有内丹，她便只能略逊一筹。”
常娥：……
白玉恒抢在她屏蔽视听前凑近她耳边：“抱紧我。”
常娥努力忽略掉他这句话，提醒道：“别杀她。”话毕便不再搭理他，只是手上却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些。
白玉恒勾了勾唇。
梦魔的身影缓缓靠近，一头黑发披散开来，白瞳因哀伤至极流下两行血泪，面上青紫，明显是灵力运转不当所致。
“我费尽一切心思让我夫君活下去，结果是你——是你这个分明已沦为废物的魔！你杀了他、你害死了他——”
梦魔嘶吼着，恨意充斥在她脸上，将她整个人都扭曲了。
她抬手化出古琴，声声铮鸣，弦弦取命，明显是不要命的打法。
但得了内丹的白玉恒法力虽只是恢复原先的四五成，对付她却是绰绰有余，他一边轻飘飘躲过攻势，一边冷哼道：“人族寿命短的可怜，而你偏要逆转命数，将他困于你梦中的囚笼，却不想害得他无法入轮回，你的爱于他而言不如解脱。”
他随口说着，却字字诛心，梦魔口中忽然呛出一口鲜血，指尖也因催动琴弦而露出白骨，乍一看去触目惊心，但白玉恒却连半点表情也无，仿佛司空见惯。
“哈、哈哈——”梦魔大笑，又吐出一口血，“是啊，我那么爱他，为了他甘愿背弃魔族，为他守着骰都，让他的臣民去陪他，我那么爱他……那么爱他……”
她喃喃自语。
白玉恒：“一炷香时间，你若不出去必死无疑。”
梦魔本体一旦入自己的梦魇阵，定会遭反噬，而梦魇阵则会失控，吞噬掉主人，这也是为何梦魔不能在梦魇阵中以真身与袁铭在一起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