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三天后苏霓裳登上远去德国留学的航班，因为她必须对她的前尘往事做一个了结，于是在关闭了银晖遣散了苏氏的员工后，带着仅有的一笔转让费义无反顾的离开。

机场溴己无人，清清冷冷的薄雾氤氲迷离，弥漫住她晦暗不明而忧伤的面庞，显得那么虚幻而不真实。

她仿佛希望自己能人间蒸发似的神秘失踪，不让熟人知道她的行踪，除了慧妍与缘淇，她没有告诉其他人，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人生，结识一批新的朋友，过不一样的生活。

自父亲过世后她遭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与挫折，父亲欠下的负债比她想象的还要庞大，她不得不高价出售银晖替父还债，可依旧只能填补一个窟窿罢了，那些老男人甚至得寸进尺，竟要求她以身相许才能免去债责。一向骄傲任性的她怎肯依从，冷漠高傲的拂袖离去，一丝机会都不给他们。当然事后惨遭他们变本加厉的讨债，弄得家无宁日。幸而有缘淇护其左右，暂时避免这些人无休无止的骚扰。

无法，她只好贱卖了住了十多年的豪华别墅暂时抵债，然后告别了这伤心之地远赴德国，打算与这里彻底决裂。

候机室冷气开得过分冷了点，耳畔回响着播讲员深沉柔和的友情提醒，提醒即将登机的旅客做好准备。

她甩甩头，最后望了一眼这座带给她无数美好痛苦记忆的城市，同母亲徐徐踏上新的征程。

飞机在空旷寂寥的机场上空清清冷冷的起飞。

她原先都坐VIP高等豪华舱，如今今非昔比，只能同那些人挤着乌烟瘴气的普通座，忍受着人满为患的拥挤嘈杂，感慨着世事变迁的迅疾，带着对未来的迷茫与憧憬，迈向未知的以后。

她随着舱外时隐时现的飘逸的云层心事沉浮，哀恸几许悲凉的愁思，寂寞的看空姐投下的高级杂志，她们亲切的微笑，友好的举止让人倍感亲切，其中有一个形容面貌是那样熟悉，叫她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心雯，心雯，这位乘客需要饮料。”

“好的，就来。”她态度十分友好殷勤，随叫随到，令霓裳颇感意外，在这架异国的飞机上居然都能碰到杜心雯这个曾经有过龃龉的“熟悉的陌生人”，当真是“冤家路窄”似的。但她仿佛并没认出她似的低头越过，照旧是十分完美的仪态举止微笑服务，叫她感到这是个假的杜心雯。过了这么多年，也许她早忘了她曾经叽嘲过的笨拙幼稚的小女生。而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傲慢无礼目中无人的小女生，如今的她优雅活力又富有涵养，同当年判若两人。

“这位女士，您是需要什么服务吗？”心雯对这位一直盯着她看的女士问，一如既往的耐心友好。

“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缘淇的女朋友苏霓裳啊。”

心雯如梦初醒似的恍然大悟，“是你啊！好巧哦。”

“是啊，真巧。”

“你和我表哥……已经分手了吗？”

“一言难尽啊。你呢？结婚了吗？”

“已经结婚两年了，日子过得真快，当年我们还吵吵闹闹的。”

“是啊，一转眼都谈婚论嫁了，真是岁月匆匆呀。”

“心雯，心雯。”那边又有乘客有什么需求，于是她又去满足那位乘客的要求，忙的晕头转向却乐此不疲。

这时，霓裳发现对面一位男士正在低头阅读一本《挪威的森林》，他高雅的气质自容颜里逼视出来，使他有种无与伦比的魅力。

“喜欢直子还是绿子？”她问他，漫无目的的。

“对于男人而言，绿子太过开放，还是娴静的直子比较令人放心，不是吗？”

“可惜直子最后自杀了，而且还有那种忧郁病，这种人我欣赏不来。”

“这也许就是男女对待事物不同的看法吧，就像《红楼梦》里林黛玉与薛宝钗之争。”

“你似乎非常喜欢文学？”她盯着男人那双非常有内涵的眸子问。

“你呢？也喜欢？”

“我对这种阳春白雪的东西知之甚少，大俗人一个。你一看就是有品位有内涵的人士，我猜你一定是教授？”

“我只是一个投资人。这个物欲横流的都市人人争名夺利，已经很少有人看经典的著作了。”

“所以你才更加显得与众不同。”

“你真是一个……叫人印象深刻的人。去德国做什么？”

“留学。我不想荒废学业。你呢？”

“谈笔生意。人嘛，总得为五斗米折腰。”

“还没问你尊姓大名？”

“胡风云。你呢？”

“苏霓裳。”

“能否有幸留个联络方式，改天请苏女士共进晚餐？”

“当然。”他们互留了联络方式，颇有相见恨晚之感。

霓裳觉得这个胡风云也许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如今的她不仅要学习新知识，更有故土那鸠占鹊巢的仇恨等着她去夺回，但仅凭她一己之力委实困难，而这个胡风云富有多金，拥有不菲财富，有他作后盾，收回苏氏指日可待。

从机场出来，迎面而来一位紫衣美女，她高挑的身材，纤细的举止，苍白的面庞略显憔悴，潦倒的样子倒有几分自己的影子。

她就是从前江忆荷的助理郁思萍！自从江忆荷出事，郁思萍便离开肖氏杳无踪迹，不想也来国外打拼，此次意外重逢分外激动。

“郁小姐，郁小姐？”她朝她用力的挥了挥手，可惜的是她仿佛要事缠身径直离去，根本没有听见她的招呼，不禁万分失落。

她瞧着郁思萍行色匆匆的优雅背影呆若木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