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自戚戚哀哀充满伤怀的墓园祭奠了江忆荷之后，缘淇便失却了霓裳的任何消息，她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凭空消失了，如一个最美丽的幻影昙花一现般出现过，又似烟花转瞬即逝。但她又是那么真实的存在过，在他贫乏又孑人一身的生命中划过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香港利园的高级时装店内，她那小鹿般可爱好奇的神情灵动而明媚如三春暖阳中的一缕轻薄微风似的眼神追随他柔和绽放时，他忽的本能的向这位素昧平生的女孩投去深情动人的一瞥。在双眸交汇的刹那，他下意识的把目光抛到别处。可不知不觉又把目光移向那个陌生女孩，他发现她愣在原地，仿佛在沉思默想。然后，他步出了商店，通过橱窗玻璃的反光镜透视最后望了她一眼，像是要永生永世记住她娇美的容颜。

奇怪的是，当他以为她只是他生命中一个匆匆而过的过客后，她居然又匪夷所思从天而降般的落入他的世界。那天他与祝心琪大吵一架后独自去空旷的走廊时再度偶遇她。这次她用一种审视的，带着探究的目光盯着他，仿佛要穿透他灵魂深处的隐秘不可。最终，他们又擦肩而过。

而真正认识她还要感谢祝心琪这个前女友，那个他十分讨厌的女孩子，像是做了件大好事似的把她领入他几近崩塌的生活。他真不知该感谢祝心琪，还是该继续厌弃她，她将他的生活搅得一团糟，却命中注定要当他生命中的福星。她差些自戕死在他面前，也许是要他终生铭记她，他迷惘地试图忘掉她曾经与他甜蜜美好的种种，但都徒劳无功。她就那样倒在血泊中，以这种方式来惩罚他，哪怕她自己罪孽深重令他无法原谅。

当他遇袭生命垂危之际，是霓裳用自己的鲜血挽救了他的生命，令他劫后余生；他们一同游过肖园，一同在party上轻舞飞扬，一同在江忆荷的房间找证据，一同患难与共将江忆荷捉拿归案……难道她都忘了吗？也许她忘了，可他却一辈子都忘不了。这些共有的回忆让他有了刻骨铭心的依恋。或者，他现在已不是知名企业的继承人，她的父母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家千金尊贵的女儿了。

这都没关系，只要向他说明一声即可，他绝不死缠烂打纠缠不休，但她这样一声不吭实在奇怪，莫名其妙。

他拨通她的好友庄慧妍电话，打算从庄的口中打探一丝她的近况，她神秘的失踪的原因以及她不道别一声无缘无故的离开。

哪知慧妍比他更诧异惊奇，“我也在打听苏大小姐的去向，如果你知晓的话请告知我一声。听说她妈妈分外严厉苛刻，这次也许是苏太太从中作梗也说不定。”

挂断电话，他陷入彻底的孤寂绝望里不可自拔。关于她的母亲他亦有所耳闻，如苏太太这种高贵盛气凌人的女人是不会容许女儿嫁给像他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穷途末路的男人的。

……

至此，缘淇一蹶不振，好友看他为了一个离他远去的女人要死要活，便极力要他振作起来，变着法儿地将他从这段无果的恋情里走出来。

这晚，他们带他来到这城市新开的一家夜总会逍遥。原本他是没有一丝兴趣的，听说这家夜总会的老板娘行踪不定，神秘莫测，从不肯轻易露面，他们打算今天碰碰运气，看是否有幸能巧遇这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女。

夜幕降临，城市在霓虹的映照下现出灯火辉煌的璀璨斑斓的美丽。当万家灯火点燃，缘淇一行人驱车至“夜光之城”。暗夜的天幕下，闪烁晶莹绿光的“夜光之城”的广告牌分外醒目，一批一批打扮光鲜亮丽的美女进进出出，脸上涂金抹银，画着精致的妆容，挂着招牌似的微笑。

富丽堂皇的装潢美仑美奂，仿佛置身什么印度皇宫里，经理已经在迎来送往，缘淇一行被经理带至一间装饰考究的包厢里，照例由几名穿着性感的美女环绕，莺莺燕燕倚红翠微。

狂躁的曲声，人声鼎沸，一群人在乌烟瘴气的环境里群魔乱舞。这时，两个醉醺醺的男人因为一点口角大打出手，双方各不相让，其中一个即将要被打得头破血流。

“看我的面子上各退一步。”一个冷魅至极的声音悬惑响起，只见一位黑衣长裙女子步履优雅的轻柔而至。她有一种神秘冷艳的美，而那件款式稍显保守的黑纱长裙又将她的性感身材展露无遗。

她一出现，原本还怒气冲冲的男人瞬间泄气，“夜总的面子还是得给的。今天算便宜你小子，滚！”

就这样一场血光之灾被她轻描淡写给抹去，缘淇便问这位美女是何方神圣。他们说她就是老板娘夜冰。果真名不虚传，眼前这个女人华贵，大气，谈笑间霸气外露，眉宇间冷傲如霜。她是属于夜的，深沉的犹如她的名字。

可是，这个女人看上去怎么如此眼熟？她不是他们后勤部员工苏晶洁吗？若不是她的打扮，真要以为是苏晶洁变身夜店女王了呢。

可是，苏晶洁那刻板木然的脸庞上架着一副老式黑框近视眼镜，身材也没有眼前美女的凹凸有致，虽然她们长着近乎一模一样的脸，气质却完全不同。

这个女人是个谜，她与苏晶洁又有着何种千丝万缕的关系？

同伴依旧左拥右抱品酒唱歌，也无人关心他的疑问，尽管他对这个夜冰万分好奇，一念及下落不明的霓裳，又将满腔爱慕冰封冻结，他不允许自己对霓裳有半分不忠，扔死守当初的那份如今虚无缥缈的誓言，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