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母亲节快乐(1)
“爸爸，母亲节快乐！”
小宁妍偏着头，看父亲放下公文包关门，燕子似的过来轻轻的从鞋柜里拿出父亲的拖鞋放下，说。
尘怜爱地抚摸着女儿秀丽的头发，有些诧异，“妍子，是不是又想妈妈了啊？我是爸爸啊。”
“我知道你是爸爸啊，老师说我对爸爸说母亲节快乐，妈妈会听到的啊。”小宁妍的眼睛甜甜的笑着，眼神的深处是一种渴望，尘知道女儿渴望什么，女儿在渴望母亲在她的身边，可尘只能假装不知道，因为尘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她在遥远的远方、一个无法再触摸到的远方，虽然尘永远都记得那个有她的远方。
尘在沙发上坐下，让女儿坐在自己的腿上，仰起头，摘下眼镜，不看女儿那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弯弯的眉梢。
“给，爸爸，我不说妈妈了。”女儿从口袋里抽出纸巾，递给尘，女儿知道尘在掩饰自己的眼泪，尘戴上眼镜，笑，微微的笑，微笑里依然是掩饰不住的忧伤和疼痛，尘不接女儿的纸巾，女儿的纸巾是心心相印的纸巾、远方那个她最喜欢的品牌，尘默默地把泪流往心的深处。
小宁妍溜下父亲温暖的腿，从书房拿出自己的小背包，小心翼翼地翻起来。
“妍子，是不是不乖，没写作业啊？”尘慈爱地望着女儿，点燃了烟。
小宁妍看着父亲，眼睛好看地眨着，弯弯的眉梢一点一点地扬着，“爸爸，烟灰缸在你的背后哦。”小宁妍的手从背包里慢慢的出来，紧紧的攥着，“爸爸，你闭下眼睛，好吗？”
尘看着美丽的女儿，笑了，幸福的笑了，尘从身后拿出烟灰缸，把烟碾灭，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小宁妍蹑手蹑脚地走近父亲，轻轻的取下尘的眼镜，跪在沙发上蜻蜓似的吻尘光洁的额头，尘闭着眼睛揽住了女儿小小的身子，“妍子，爸爸可以睁眼了吗？”
“不，妍子还没有说爸爸睁眼，爸爸不能赖皮的哦。”小宁妍的一只手轻轻的覆盖在父亲的眼睛上，另一只紧紧攥着的手放在尘的鼻翼前，“爸爸，猜到是什么了吗？”
一股淡淡的柠檬味在尘的鼻翼处煽动，“棒棒糖。”
“哇，爸爸好厉害哦，一下就猜到了。”小宁妍放开了覆盖着父亲眼睛的手，一屁股坐在了尘的怀里，甜甜的笑着，瞬间又撅起了小嘴。
看着女儿甜甜的笑、看着女儿故意撅起的小嘴，尘，也笑了，哈哈的，“妍子，怎么不开心啊？是不是爸爸太聪明了啊？”
“是啊，爸爸应该慢慢的猜啊，然后，然后……”妍子偏着头，小手在尘的头发上梳。
“然后什么啊？”尘也学着女儿的样子，偏着头，只是尘的视线里是遥远的远方。
“然后，然后，妍子告诉你是柠檬味的棒棒糖啊，笨爸爸。”
小宁妍跳下沙发，“爸爸，你先看我跳今天老师教的舞，好吗？”小宁妍踢飞了脚上小小的拖鞋，就穿着洁白的袜子在地板上摆开了架势踮着脚，一只手在腿上轻轻的敲，就像远方的她接听电话时的某个姿势。
“你总说我还不懂事
维护我像一张白纸
你眼中我永远是
长不大的孩子
虽然我有好多心事
却已不愿说与你知
我曾任性地排斥
你爱我的方式
想逃离你到远方去
做我最想做的自己
当我陷落在人群里
我最想念的人是你
当离开了你想说给你听
喔妈妈我爱你
当岁月过去我欠你一句
现在说会不会太迟
你会不会笑我还是多像孩子
Ha!啊……
我已经越来越想你
我就是另外一个你”
小宁妍轻柔的舞姿伴随着她自己嘴里轻轻的唱着歌，尘，点燃了烟，醉在女儿的舞蹈里、醉在女儿的歌声里，醉在遥远的思念里，尘，情不自禁的又一次点燃了烟，尘的手指在无法抑制的颤栗，尘听见女儿在唱妈妈。
“爸爸，对不起，不是妍子故意的，这是老师今天教的，要我们跳给妈、跳给爸爸看。”小宁妍刻意隐藏起妈妈的字眼，落寞的过来偎依着尘。
尘爱怜的紧紧抱住了女儿，“妍子，爸爸爱你，妈妈也爱你，爸爸妈妈要你是最快乐的天使，只是你还小，有些事以后爸爸会告诉你。”
“恩，爸爸，妍子是爸爸快乐的天使。”妍子懂事的点头，妍子不说是妈妈的天使。
唉，尘，长长的叹息，烟灰也晃晃悠悠的燃在指间，小宁妍拿过烟灰缸为尘掸掉。
“妍子，今天你们幼儿园不上课，爸爸带你去公园玩，好吗？”尘，望着女儿。
“哦，爸爸真好，妍子，妍子要去。”小宁妍快乐地跳跃起来，“爸爸，妍子想、妍子想……”，小宁妍咬着指甲，圆睁着漂亮的眼睛闪闪的，小宁妍的眼睛里藏着她的期盼。
“妍子，告诉爸爸你想要什么，爸爸今天都答应你，是要吃肯德基还是汉堡包啊？”
“爸爸，妍子、妍子想，妍子想……”。小宁妍不安地绞着衣角。
“告诉爸爸，好吗？我的妍子，爸爸爱你。”尘拿过女儿小小的手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给女儿温暖更给女儿勇气。
“爸爸，你答应妍子不生气，好吗？”小宁妍轻轻的咬着自己的嘴唇。
“恩，爸爸不生妍子的气。”尘，点头，眼神里是最慈爱的温柔。
小宁妍笑了，脸颊的小酒窝里盛满了喜悦。“爸爸，云姨说下午和我们一起去公园，好吗？”小宁妍期待地望着爸爸。
云是小宁妍在幼儿园最喜欢的阿姨，云时常抱着小宁妍等迟到的尘去接，有时，尘实在晚了，小宁妍便在云洁净的床上熟睡了等尘，尘每次去接小宁妍时，都能看见云眼睛里的依依不舍，尘也知道云眼神里的那份依依不舍不只是给小宁妍的，但尘一直回避着云的眼神，只是礼貌的说再见，尘忘不了远方的那朵“云”。
尘望着女儿慢慢失望的眼神，轻轻点头。小宁妍嘎嘎的笑起来，弯弯的眉梢飞扬，小酒窝甜甜的盛开。
小宁妍在尘的额头上飞快而有力的亲吻一下，跑进了卧室，尘，也笑了，尘知道女儿是去给她的云姨打电话了，尘也知道女儿的云姨在等着女儿的电话，只是，只是远方的她在这个特别的日子会想起什么呢？尘，又一次点燃了烟，烟，弥散在客厅里，浓浓的、浓浓的相思。
公园是这个小城孩子们最开心的乐园，今天，五月的第二个星期天，更是孩子和母亲们的乐园。小宁妍开心的小跑在云和尘的前面，不时折返回来牵着云的手，云老师云姨的叫，有几次看着父亲，嘴里似乎还藏着想说的话，尘问，小宁妍便微笑着摇头、微笑着跑开。
人工湖里，一些各式造型的小船正在欢快的畅游，湖边的草地上是最鲜艳的绿色，尘，坐了下来，云牵着小宁妍的手在尘的身边坐下，细心地为小宁妍擦拭着汗珠，小宁妍头偏来偏去地看尘、看云、看公园。
云，爱抚着小宁妍的秀发；云的眼神里是尘和小宁妍。
尘，默默地望着远方。
“爸爸，我和云姨说句悄悄话，好吗？”
“好啊，要我走开吗？今天爸爸只要你开心就好。”尘，笑起来，很轻松，好久好久没有看见女儿这么开心了，尘的心里也少了许多忧伤。
“不要，爸爸装没听见就行了啊。”
尘和云都笑了，孩子啊孩子，装没听见的悄悄话还是悄悄话吗？
尘，笑起来，让熄灭的烟蒂准确的飞向垃圾箱。
小宁妍俯在云的耳边，轻轻的说，“云姨，今天我叫你一声妈妈，好吗？”小宁妍说完话，低下头，只是用眼角期待的看着尘和云，脚尖轻轻的在草地上碾动着、碾动着她幼小心灵里的不安。
尘，看向云，云的脸颊飞上了彩霞，云也像小宁妍似的低下了头，用眼角看尘，云，咬着唇，唇上的深深的牙痕。
尘，默默的转身，转身的瞬间看见云点头、云紧紧的搂住了小宁妍。
“妈妈，母亲节快乐！”小宁妍说完，像只蝴蝶翩跹着飞向远方的海盗船乐园去了，远远的还能听见小宁妍的笑声。
“谢谢你。”
“谢谢你。”
异口同声的声音让两个尴尬的大人不再尴尬。
“谢谢你，云老师，今天是妍子第一天叫一个女人妈妈。”尘默默的在心里叹息，为女儿、为远方的她，也为自己。
“不，尘，该说谢谢的是我，是妍子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了做母亲的幸福。”云望着远方的小宁妍，云的眼神里是身边的尘。
尘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云。
“尘，我看过你写的那本《爱情鸟》，那里是你的爱情、是妍子的妈妈，对吗？”
尘有些惊奇，因为尘记得自己并没给云送过自己写的书，尤其是那本《爱情鸟》，自从出版后自己从没送过任何人，尘想送的那个人只有唯一的她、远方的她、小宁妍的妈妈，因为那里面有太多尘和她的故事。
“我是在书店买的，我也看见了你在序言里说是你为她写的。”云依然微笑着，眼神里隐隐约约的多了些忧伤，“《爱情鸟》我看了很久很久，每一个故事，包括序言，都在我的心里，像一把刀，刻满了忧伤和相思，如果一个男人能那样爱我，我，死而无憾！”
云开始轻声的背诵一篇文字，文字正是我在《爱情鸟》里写的她、妍子的妈妈。
云，流着泪。
“尘，她就是妍子的妈妈，对吗？”
“恩。”尘点燃了烟，烟夹在指间，袅袅的飘扬，尘，并不吸，烟里，是遥远的远方。
“尘，她，好吗？她，现在幸福吗？”
“她，很好，她，并不幸福。”
“为什么？可以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故事很简单，只是，只是爱情很深很无奈，因为网络，两个陌生的人彼此相爱、相处，未婚的她在最后却是已婚的她，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她却再也走不出她原来地狱一样的家……”。
“爸爸、爸爸。”远远的地方是小宁妍最痛苦的叫声和嘈杂的哭泣声，尘，抬头；云，抬头，两个人的脸上是流淌的泪，远方的海盗船竟然倒坍了下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