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浴火涅槃（上）

辉之碎片被拍入封印法阵的中心，庞大晶莹的能量流瞬间充满了每一条纹路，强烈的光芒耀得亚蒙睁不开眼睛，等光芒消散，他再抬头看时，原本濒临崩溃的法阵已经变得完好如初。封印法阵缓缓下落，最后没入沸腾的岩浆中，原本奔腾着急切要冲破火山束缚的岩浆霎时平静下来，亚蒙环顾四周，那一片模糊的红色从刚才的狂暴霎那间就变得平静得像无风的湖面，如果不是光盾已经变得忽明忽暗，四周热浪变得越发灼人，他简直怀疑自己不是置身岩浆，而是被泡在在一池子番茄酱中。

“雷云狮，小心一点，下面有岩浆，”亚蒙从怀里掏出亚比球，扔到火山口沿上，亚比球磕在岩壁上打开，一道雷光从中闪出，雷云狮紧紧抓住岩壁，稳住了自己的身形。

亚蒙接住空中落下的亚比球，然后踩住岩壁跳到雷云狮背上，光盾随着他的动作碎裂，热浪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烤得他们头脑发昏，雷云狮攀住岩壁发动雷光闪，几次跳跃带亚蒙脱离了火山口。

成功逃出火山口，亚蒙费力地深呼吸一口，此刻外面充满硫磺和烟尘的空气，对他来说都如此美妙。他举目四望，辉之碎片的能量超越了他的想象，那些吞山湮林的滚烫岩浆已经被封印法阵冷却了下来，凝结成新的火山岩，看看四下没有发现卡威尔和比利的踪影，亚蒙于是一瘸一拐地顺着山路向下走。

“什么情况，”比利不解地从岩石后面探出头来，刚才还在轰隆轰隆眼看就要喷发的火山，此时突然沉寂了下来，山体上的裂缝也弥合了，尽管四周折断的树木，地上斑驳扭曲的岩石，这些令人心有余悸的场景还昭示着那场山雨欲来的大灾难的前奏，但也更无疑地表明这次火山爆发已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胎死腹中了。

“亚蒙学长！”卡威尔首先注意到沿着山路跌跌撞撞走下来的亚蒙，两人赶忙上去把他搀到平地上休息。

搀扶着亚蒙坐到地上，比利和卡威尔不约而同地后退两步，脸上的疑惑要多于重逢的喜悦。

“亚蒙学长，”卡威尔先忍不住，神色严肃地发问，“你是鬼还是人啊。”

“鬼你个头，”亚蒙靠着岩石，哭笑不得地说，“我是百分百的大活人！”

“真的是你呀！”卡威尔赶忙凑过来，“我们明明看到你从火山口跳下去了呀，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秘密，”亚蒙摸摸额头上的六芒星印记，今天多亏了这几件光明圣器救了他一命，他心中对圣公会好感倍增。

卡威尔和比利也不再追问亚蒙的保命底牌，他俩围在亚蒙身边，刚才被强压下来的恐惧、悲伤此刻全涌上心头，不知不觉地就落下泪来。

“别哭了……”等两人情绪稍微平稳一点，亚蒙轻声劝慰道，“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呢。”

三人一起转头看向旁边奄奄一息的烈焰鸟，它本来就被达斯特人打成重伤，命悬一线，尽管被比利救了一次，但强撑着来重建封印还是让它伤及根本，积重难返了。

烈焰鸟勉力昂起头鸣叫了两声，声音微弱，几近断绝。

看到这幅情景，刚刚停止抽噎的比利又鼻头一酸，差点哭了出来。还在他还是克制住了情绪，转头看向亚蒙，询问他该怎么对待烈焰鸟。

三人商量一阵，决定由比利先下山问问夏普村长现在该怎么办，亚蒙和卡威尔继续守在烈焰鸟身边。

比利刚下山不久，就见烈焰鸟眼睛费劲地眨了几下，瞳孔迅速变得浑浊起来。

亚蒙心下暗道不好，赶忙跟卡威尔凑上前去查看，而此刻烈焰鸟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只在须臾之间了。

感受到俩人凑到面前，烈焰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挺起脖子，把喙抵在卡威尔额头上，卡威尔只觉得额上跟烈焰鸟接触的那块皮肤一股灼烧般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想逃开，身体却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在亚蒙视角中，烈焰鸟的喙触到卡威尔额头的瞬间，一圈火焰在它们周围升腾而起，亚蒙赶忙跳开以免被灼伤，通过熊熊火光，他看见卡威尔额头上一个火系符号逐渐浮现了出来，烈焰鸟拼着最后一丝气力坚持到火系符号落成才头一软，倒在卡威尔怀里，失去了呼吸。

随着烈焰鸟的死，围绕着卡威尔的火焰散去，亚蒙赶忙上前把他扶起来，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番，卡威尔身上没有什么异样，奇怪的只有额头上的火苗符号，照理说灵魂契约的一方死亡，这个符号就应该消失，可卡威尔额上的符号尽管十分黯淡却依旧存在着。

正当两人对此困惑不解时，就看到满头大汗的比利从山下跑了上来。

尽管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是匆忙向两人说明了情况，按照费尔区传说的记载，烈焰鸟是诞生于火焰与岩浆中的守护者，它的生命与火山紧密相连，将它的尸体放回火山中便可涅槃重生，只是会失去所有法力和记忆。

“除非她把自己的灵魂事先用什么方法保存了下来，”亚蒙看着卡威尔额上的火苗符号恍然大悟，原来机缘巧合下，正好有一个火系灵魂契约空位的卡威尔给烈焰鸟提供了一个为自己灵魂制作备份的机会，这样烈焰鸟的记忆和力量可以封印在灵魂契约中慢慢恢复，帮卡威尔寻找亚比的任务也圆满完成，可谓两全其美。

亚蒙把情况转告给比利，他也大喜过望，原本死亡的阴霾被峰回路转的喜悦大大冲散了，现在他们只需要把烈焰鸟的身体送入火山口，等待她涅槃重生即可。

往山顶走的一路上，亚蒙不禁在心中思忖，哪怕抛却这种死而复生的能力不谈，能在世上留一份自己灵魂和记忆的备份也会大大冲散死亡带给人的恐惧，生理性的死亡相较起来就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失去生活过的一切痕迹，彻底被遗忘才是真正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