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求生
小老头口中的“送到外边”便是送到境外的意思。他接到上面发给自己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带人赶了过来。在成功弄晕两人后,小老头带人将裴胜和王德发连夜送到了境外。但因为上边没有告知他具体将这两人送去哪里。于是,小老头为了省事和一了百了,索性将他们丢在了少有人烟的原始森林之中。而后将两人的手机取出,随意丢在了返程的路上。
当裴胜从昏迷中缓缓睁开眼睛,惊愕地发现自己身处于陌生的群山之中,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使劲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确定了这不是幻觉后,猛地站了起来。靠在他背后迷糊着的王德发被裴胜这剧烈的一动,直接惊醒了过来。他骂骂咧咧的,直到看见是裴胜后,松了口气:“是你哦,你终于醒了。”
“我昏迷了多久?”裴胜下意识问道,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醒的?”
“比你早几个小时,那会天还没亮,一只那么大的蜘蛛在我脑袋上爬。”王德发蹲下身看了看,顺手捡起一只蜘蛛的残骸,“诺,小东西在我脸上织网呢。”
“这里是什么地方?”裴胜又问,“南陇附近好像没有这种高山吧?”
“当然没有。因为我们压根就不在南陇。”王德发耸了耸肩道。
“不在南陇?发生了什么?我记得……”裴胜想回忆,顺手碰了一下脑袋,没在意触碰到挨了几棍子的地方,顿时疼的他咧起了嘴。但好在,疼痛刺激到了裴胜,让他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事情:“我记得我们在追那个Mark李,然后就莫名地挨了两棍子。”
“是。你是挨了几棍子,我是直接被弄晕了。”王德发补充道,“我现在鼻孔里还有那种致幻剂的奇香。呕……”王德发用手掏了掏自己的鼻孔。
“什么人给我们的下的套?那个Mark李么?”裴胜猜测着,他们是在追逐Mark李的路上被人拦下来的。裴胜虽然当时视线受阻,但他还是看见了那些人,那是一群戴着头套,一身黑衣的人。从他们的装束,手段以及准备的工具上来看,这些人显然是早有准备。而且,裴胜突然想起,在他们被人迷晕之前,他是有看见Mark李跑上一辆车的。
裴胜将自己的所见告诉了王德发,完了又补充道:“被那小子下套了,这家伙,我就说他不对劲!”
王德发拍了拍裴胜。指了指四周道:“与其推理这些,还是先想想怎么走出这里吧。现在我们没有手机无法与外界沟通,而且,我现在口干舌燥的。”
裴胜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裤兜,果然,放在兜里的手机不见了。他只好环视起了四周,寻找起了出路。他们现在处在的地方被群山包围,四周全是遮天蔽日的树木,特别影响视线。裴胜于是自顾自地走了几步,却意外发现地面上残留着几行脚印。凌乱的脚印刚好到裴胜脚下便消失了。他连忙将王德发拉了过来,指着脚印半开玩笑道:“看来把我们丢在这里的人,给我们留下了标记啊。”
“走走看吧。不过我觉得他们不会这么就让我们回去的。”王德发担心道。他知道,不走也不是办法,顺着走起码还能有一丝机会。
两人于是循着脚印走了下去。然而他们走了许久,也没有走出这片森林,反而,因为连续地赶路,加上森林里的潮湿。两人都出现了轻微的脱水现象。
“这样下去不行,迟早会重新昏过去。”王德发提醒着裴胜,“必须在这停下来了。”
裴胜没有回答,他抬头往前看了看,但失水加上炎热让他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裴胜只好说道:“休息吧,我们必须得找到水源。”
裴胜所说的,也是王德发所想要的。他比裴胜早醒几小时,本就比裴胜耗水多,又走了这么久的路,他早已极度缺水。王德发四下望去,突然发现自己头顶上的树木结了不少鲜艳的果实。
“阿胜,上面。”王德发指了指头上。
裴胜抬起头来,便看见一颗颗鲜艳欲滴的果实,裴胜下意识的舔了一下嘴唇,伸手往自己的怀里掏去。那里有他的工具袋,幸好没有被那群人发现。裴胜取出工具袋,从里面找到特制的伸缩杆。
取出,拔出插销,伸长。裴胜熟练地操作着,将伸缩杆延长到差不多的长度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其中一颗果实挥打过去,果实应声砸在了地上,如同砸进裴胜的心坎里。他兴奋着,看准了其余的果实,一个个将其击落下来。而一旁的王德发则将这些果实捡了起来。
很快,两人便弄到了十几颗鲜艳欲滴的果实。两人顾不得其他,一人取了一颗便想塞进嘴里。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他们背后响了起来:“给我放下!”同时,两枚鸡蛋大的石头砸中了他们抓果实的手。
二人瞬间怒了,站起来便冲着声音响起的方向骂道:“什么人?”
来者是一个满脸胡子,头发及长且凌乱的汉子。此时,汉子并没有因为两人的愤怒而害怕,而是轻描淡写道:“你两这是迷糊了?知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东西?想喝水,我这里有。”说罢,男人从放在地上的扁担中,取出了两支木瓢,又拿起身后装有清水的木桶,走到了两人面前:“喝吧,山泉水,干净的。”
裴胜和王德发早已口渴难耐,连声谢谢也没说,抓住男人递过来的木瓢便舀起了木桶中的水。转眼,一木桶的山泉水,就被二人喝的一干二净。
喝完水后的裴胜和王德发瘫倒在地,直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两人才渐渐恢复过来。
“多谢了大兄弟,谢谢你给的水。”王德发将木瓢还给了男人。裴胜也趁机将手里的木瓢递给了他,并道了谢。
男人接过木瓢后,冷哼了一声:“道谢就不必了,帮我去挑水就好。对了,你作为一个法医,看不出这些果子是什么吗?就敢随便乱吃?还好我来得及,不然你两不出半小时,就得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王德发见男人这么说自己,有些惊愕,趁机低下了头,打量了一眼身下被自己丢弃的果实,愣了:“怎么是这个东西?这么邪?”王德发说罢,站起身连连向男人道谢:“多谢多谢,多谢兄弟救了我们一命。”
裴胜不解,起身问道:“王兄,什么情况?”
“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一种剧毒士的宁么,就是从这个果实里提取出来的。”王德发一字一句道,“还好这位兄弟及时,不然我们就在这长眠吧。”
裴胜听着王德发的解释,一阵冷汗瞬间从后背冒出。他哆嗦了一下,转而连连向男人道着谢。
男人又是一声冷哼:“喝饱了就别浪费时间了吧,趁着这会儿时间,你们还能多帮我挑几趟水。”
“可以可以。”裴胜应着,抢先一步提起了地上的木桶。王德发慢了一拍,望见不远处还有个木桶,顿时就想过去。却被男人拦了下来:“那不是拿来装水的。”
王德发只得悻悻的笑着:“那我就再来一趟。对了大兄弟,这里是哪里?你又是做什么的?”
男人看了一眼王德发,说道:“这里是南越。”
“南越!”二人异口同声道。
“怪不得,怪不得这里湿气那么大,还有这片原始森林。”裴胜呢喃着,想追问男人怎么出去。却被男人告知:“边走边说。”
二人在男人的带领下,踏上了一条山间小径。很快,裴胜就忍不住询问道:“大兄弟,这里距离最近的通车地有多远?”
“距离马路并不是特别远,但你们要是想找交通工具的话,大概百来公里才有一个车站。”男人解释道。
“那大兄弟,你家在哪里啊?看你这普通话利索的,你是华夏人吧?怎么住在这里呢?”跟在裴胜身后的王德发询问道。
但男人像是在回避这个问题一样,故意不开口。直到他们一行踏上了一条平缓的路后,男人才说道:“是的,我是华夏人,就在这里居住。具体原因我保留。现在,我问你们,你两之中是不是有一个是国安的探员?”
裴胜和王德发对视了一眼。犹豫片刻,裴胜说道:“没错,我是国安的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又问道:“严正手下,还是陈城手下?”
“严领导的手下。”裴胜脱口而出,他有些惊讶,面前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国安的两大领导的。
“严正啊,好吧,我知道了。”男子微微点了点头,加快了步伐。带着二人拐下山,来到了一个瀑布前。男人指了指瀑布。示意裴胜过去取水。
裴胜取完水后,男人依旧一言不发,带着两人去到了山的另一面,那儿有个正飘着炊烟的小木屋。
“这就是我居住的地方了,你们把水倒在后边的大桶里,要是想再去取是可以的。不想的话,你们也可以在这休息片刻,然后我带你们到公路上去。”男人说着,自顾自的进了屋子。
裴胜则将水桶提到了木屋后边,看见了男人所说的那个大木桶。裴胜将水倒入后,紧跟而来的王德发突然凑上来说道:“你猜这男人是干什么的?他怎么这么清楚我们国安的事情?”
裴胜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但你看这男人的居住地,想必在这住了很久。”
王德发点了点头,又道:“而且你想啊,他是住在这里的。取水就在下面不远处很方便,他为什么会提着水往我们那里跑呢?而且,你取水会带着木瓢么?”
裴胜会意:“你是说?他是专程来给我们送水的?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们在哪里?我们可是在山的背面啊。”
“不知道咯,反正这人很怪。要不进去看一眼?”王德发提议道。
二人一拍即合。走进了小木屋里。
木屋是当地特有的吊脚楼样,里面的空间算不上大,但里面应有尽有。当裴胜进去时,男人正在拨弄着一块机械表。裴胜感觉有些眼熟,正想说,王德发却碰了碰他,示意裴胜往墙上看去。
裴胜抬起头,发现墙面上挂着一张罗盘以及一张八卦图。一个凸起的小木板上,也井然有序的摆放着《推背图》,《奇门遁甲》等风水类书籍。
“你两随便坐吧。我把这东西修好。”男人头也不抬的说着。
裴胜和王德发瞥见床边放着两只马扎,便顺手拿过来,端正地坐了上去。二人随即四处打量起来。
小木屋的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各类工具,书籍,用品,包括床上的一张小杯子以及小垫子。全都摆放的恰当合适。裴胜猜测道,如果男人不是有强迫症的话,那他肯定是个军人。裴胜的目光转向小木屋隔间里,里面挂着男人为数不多的衣服,同样也是整整齐齐。裴胜从中看见了一件熟悉的衣服。并且,他也有这么一件服装。那是国安派发的特训衣。每个受训探员都会有,且有特定的编号。
裴胜的编号是342425。王德发的编号则是65322。一般他们的编号都会印在肩膀和大臂上。但当裴胜望向这两处时,意外的发现,上边的编号被撕去了,取而代之的是用同色的布料打的补丁。
裴胜碰了碰王德发,缓缓地在他身上敲了一行摩斯电码:看见了么?那件衣服。
王德发点了点头,同时也敲出了一行:看见了。你说他会不会是个叛徒?
裴胜一惊,顿时想到了马辉。他再次打量起来,可怎么看也不觉得眼前这人是马辉。马辉比较瘦小,甚至比自己还矮,骨架也小。但眼前这个汉子高大威猛,显然不可能是马辉。
他随即敲道:我确定他不是马辉。
王德发想了想,紧接着敲出了一行:说不定是我们不知道的,你看他将自己的代号给撕去了。
裴胜倒不这样觉得,因为他在刚刚与男人的交流中,发现男人听到自己是严正的部下时。脑袋微微低了一低,那是人会在失望时不经意间表露出的动作之一。而且,在王德发问其是什么工作时。男人不经意的顿了一下,随后又微微地摇了摇头。而且在他到“有所保留”时,语气是比较低落的。
这一切反映出男人想说,但又不好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裴胜只在两类人身上见过这种情绪。一个是背着特殊任务的,一个就是卧底或者间谍。
他的确是听闻国安外派了不少卧底前往边境各处。因此裴胜直接刷掉了前面的可能。告诉了王德发他的猜测:我觉得这人是个卧底,因为什么某种原因,只能长期隐藏在此。
当裴胜敲出这一行电码后,男人站了起来:“好了,终于修好了。”随后,他将手表带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裴胜这才看清那只手表的真容,并且迅速想到了在哪个地方见过。
华夏国国安是有两个领导的,一个是严正严大头,另一个便是陈城。严正主要负责的探员多是派到各地探局出一些刑侦任务以及办案的,裴胜和王德发便是属于其中。而陈城领导负责的,则是一些出秘密任务的,比如说卧底或者一些特殊任务。马辉便是陈城直属负责的探员。
陈大领导正儿八经连队出身,喜好军队的各种用品。军队专用的机械表更是陈领导喜爱的工具。他有句口头禅便是和手表有关“手表能告诉我准确的信息。”当时军队手表确实有看时间以及定位的作用,不过后来军队用品换代,手表因为戴着不舒服,很多人都不想用了。只有陈领导,收集了一堆放在办公室。并且有个爱好,喜欢给上眼的探员,发一枚手表。裴胜作为当时国安的娇子,也深得陈城的喜爱,因此也收到过一枚手表。
“我认得这块手表。”裴胜故意说道,“华夏国以前用的军用手表。”
“嗯。对。”男人说道,“但我并不是军人。”
“那你是?”裴胜又问道。
“谁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隐士吧。好了,你们休息好了么?再不走,就得走夜路了。”男人冷冷道。
裴胜突然起身,扣住男人的手。男人反应很快,反手扣住了裴胜。裴胜及时缩手,二人噼里啪啦的打起了拳法。只是裴胜用的是双手,而男人则用的是单手
“够了!”男人爆呵一声,格挡住裴胜的拳后,直接朝裴胜的胸口袭来。裴胜一时无法格挡。好在男人的拳头在快要接近裴胜的胸口时,直接停了下来。
“严头手下的探员,现在就这点能耐么?”男人不屑一顾道。
“不,恰恰相反。”裴胜说着,突然扭住男人伸来的拳头,紧接着便扒开男人的袖子,打量起了男人手腕上的表。
“陈领导送手表的时候,喜欢分新旧。旧的说明下属的资历比较老。你这块是军队在八几年生产并投入使用的。想必你是早我们五年以上的前辈了。”裴胜缓缓道,“前辈,不知你隐居在这,是为何意?”
“哈哈哈。”男人笑了,用力缩回了自己的手,“不愧是严大头手下的探员,推理能力强。不错,我是你们的前辈。08年进入国安的陈南方。”
“陈南方?那个失踪的卧底?!”王德发突然惊道,“你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