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审讯
裴胜一刻也不敢眨眼，紧盯着面包车的车门处。只要枪口从里面探出来，他便会毫不犹豫地加速撞上去。如此反复，因撞击受牵连的老五，再不敢让老六开枪了。
裴胜双手操劳的同时，脑袋也在高速运转着，他在思考着该如何在不伤害Mark李的情况下将这辆面包车逼停。但他思来想去，都没有找到一条合适的方案。毕竟在这条无阻挡的主干道上，面包车可以随便行驶，而自己则只能躲在后边，那支火枪的射程之外。
要是…可以联系上那家伙，说不定还有转机。裴胜的目光落在了前边吊着的Mark李身上。想着，他开始疯狂地切换着远光灯，用远光与近光的有规则的切换，传递出了一条讯息：请注意，我在你身后。裴胜不清楚Mark李是否能理解，他在赌，赌Mark李的运输出身是否能理解自己发出的讯号。
裴胜刚刚使用的是一套广泛用于走私犯与境外佣兵押镖时，使用的灯光交流讯号。比较简单，效果也一般，如果不是干这一行的，不一定会理解。
但Mark李前世恰好就是做这一类工作的，自从裴胜的远光灯通过面包车的后视镜反射回来时，他就注意到了后车的不对劲。一琢磨，竟发现这是一条讯号。Mark李有些奇怪，犹豫着要不要回应。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自己现在仍然处在险境之中，一个不注意，说不定就要折在这里。但虽然Mark李不打算回应，他还是多了个心眼，留意着后车会不会再发什么讯号。
很快，裴胜又切换着远光灯，搭配着双闪与近灯，打出了一套新的讯号：请注意，我准备撞上去，注意跳车躲避，我会停下来接你上车。
裴胜转换回近灯时，Mark李正好把灯光翻译完成。他心里咯噔了一下，借着面包车左右晃荡之际，打量起了周围的状况。这么一会时间，面包车已经从主干道开上了县级公路。车流渐渐的开始增多。面包车再不敢提速，转为匀速行驶着。这倒是个机会，Mark李心想，这会儿跳车最多只是擦伤，不至于会死。再说后面那人会把我接上，不必担心小雪被他们拐跑。
觉得没问题后的Mark李，尝试着松开了一只手，朝后面竖起了大拇指，告诉后车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一直紧盯着Mark李的裴胜，瞬间反应了过来。摁了三下喇叭，回应着Mark李。
挂在外边的老五是个聪明人，他感觉到Mark李松开了一只手，又听到后面的皮卡莫名的响起了喇叭，知道不对劲。忙让开车的人赶紧加速，又让老六把土制火枪递过来。老五认为，这两人肯定是串通好了，要来狠的了。倒不如自己狠心一下，赶紧把脚下的麻烦先处理了，再解决后面的也不迟。不然一会让两人配合好，自己今晚是铁定跑不了了。
老五腾出一只手接过老六递来的枪，转身就要对准Mark李。谁知Mark李在这会儿朝自己做了个鬼脸后，便松开了另一只手，整个人瞬间滑了出去。与此同时，裴胜早已加速，撞了上来。老五一个没抓稳，身子一倾，手里的土枪也在崩了一枪后，掉了下去。老五的魂早就吓没了，哪有时间理会这些，直嚷嚷着让老六把自己拉进去。
裴胜在撞击后，便火速踩下了刹车，让皮卡停了下来。通过后视镜，他看见Mark李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正在朝这里赶来。等到车门被拉开，裴胜没等Mark李说话，便重新发动了车，向着远去的面包车追去。
“谢谢你了，他们绑架了我的女友，我无论如何都得追到。”Mark李一边擦着自己脸上被磨破，出血的伤口，一边说道。
“没事，我比较爱管闲事，对了，刚刚下手有点重，没伤着你吧？”
Mark李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连忙转过了脑袋：“是你？？你在跟踪我？”说罢，Mark李的一只手下意识地搭在了门把上。
裴胜的余光注意到了Mark李的异常，他没有说什么，自然地将车门锁死，这才回道：“本来我只是觉得那辆面包车有问题，后来看见你过来了，就顺便跟上来了，没想到竟然看见你被挂在车外边。那伙人是什么来路？在旅馆的二楼，你为什么又要破窗跳走？”
裴胜用一种不容狡辩的语气逼问着Mark李，Mark李想回答，努了努嘴后，叹了口气：“如果你能追上那些人，救出小雪，我就把你想知道的，告诉你。”
“简单。”裴胜乐道，伸手拉出了车载无线电：“塔台塔台注意，我是猎人，我是猎人。”
塔台即是探局总部，很快，一个男探员的声音便从无线电里响了起来：“这里是塔台，猎人有什么指示。”
“我在304县道上追踪一个无牌面包车，车身有多处撞痕，面包车在朝着b1，c2方向行进，车上有三个歹徒，还有一个人质，需要派出增援。”裴胜不急不慢地说道。他相信探局的夜间出警速度。
“报告猎人，报告猎人，夜枭正在外巡逻，已经联络到她，让她前往增援了。”
“猎鹰收到，猎人收到。”裴胜回道，心里却嘀咕起来。塔台所说的夜枭，就是许慧。真是巧合，他竟然又和许慧撞上了。裴胜犹豫着是否应该让总部多派点人来，无线电里直接响起了许慧的声音：“裴副？裴副你在干嘛？怎么跑304国道了？我在b5这边，准备抄近道上304，麻烦再告诉我嫌疑人的车辆特征。”
“三名嫌疑人开着一辆黑色无牌面包车，面包车遭到多处撞击。现在我们准备到b1了。”裴胜看了看地图说道。
“好的，我即将从b3小路抄过来，和你组成包围网。”
裴胜没有再说话，眼睛一边盯着前边的面包车，一边看着旁边的中控屏。上面除了自己和前边的面包车外，又出现了一个绿色的点，那便是是许慧的车。裴胜盯着地图，判断出许慧会在五分钟后从前边的十字路口抄过来，他只需要在许慧的车到来前，将面包车跟住就好。
“你们是国安探局的人么？”一直沉默的Mark李突然问道。
“算是吧……”裴胜警惕道。对于陌生人，他向来是不信任的。
“那我今晚可有的喝一壶了。不过，我并不想和国安扯上什么关系。”
“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的事情了。配合我们办案，我保证你和你的小女友能安全离开。”裴胜不耐烦的回道。如果不是为了办案，他又怎么会和Mark李这样的人交流，现在还要帮他救回他的小女友。
裴胜无语至极，瞟了一眼屏幕，许慧的车显示已经停在前面了。他放心的加速着。是时候结束这场追逐了，今晚他已经很累了。裴胜疲倦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面包车被许慧设置的地刺扎破轮胎后，一路滑行，直至一头撞到了路边地绿化带上，停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裴胜一早醒了过来。他揉了揉酸痛的胳膊，走进了探局的审讯厅里。这里被划分成了许多个小房间，各个房间由隔音效果极佳的墙壁所划分，内部除了标准的审讯设施外，还配备了高级的审讯设备。Mark李，以及昨晚面包车上的三个大汉，就被分别安置在这里的不同房间内。
裴胜刷卡确认身份后，值班的警员指了指角落里的一间审讯室。裴胜劲直走了进去.推开门。见Mark李正用胳膊抵在脑门上休息着。他便自顾自说道：“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对象没事，现在在医院由我们专门人负责照看着。等我和你聊完后，你就可以去见她了。”
Mark李动了动，冷哼道：“你们到底要问什么，刚刚他问的我可是已经回答了。”Mark李将胳膊放下来，一指坐在其对面的刘一晨。小刘被他这么一呵斥，吓得脖子一缩。他是第一次审讯人，本就没有底气，问的问题也是按照流程上的走，这期间不知被Mark李吓了多少次，搞得小刘都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受审。
裴胜摁住了小刘的肩膀，从他手里抽出了审讯报告，顺势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随后他瞄了几眼，发现了一丝不对劲：“你的真名是李世强，43岁？你这么大年纪？”裴胜一脸诧异的看着Mark李。
刘一晨在一边小声的解释道道：“那是他自己说的，后面的才是他身份证上的。”
裴胜闻言，低头细看，这才看见43后面，还有一串潦草的小字——口述。裴胜瞪了一眼刘一晨，将纸张翻了个面，这才看见后面的内容——经过查验身份证，姓名，李世强。1989年生人。
“28岁？”裴胜在脑海里回忆着老狗说的话。他记得，老狗说过Mark李在五年前还是边境的雇佣兵。五年前。他还是23岁。就有做佣兵的能力了？
“你之前是做什么的？”裴胜顶着Mark李的眼睛说道，“当然，这个问题你也回答过，你说你是打杂工。不过，在昨晚我与你的接触中发现，你估计还有另一个身份。”
“没有，只不过前几年在境外当了几年送货工。”
“送货工？哦？行行行，我们先不谈这个。”裴胜说着，凑到刘一晨的耳边耳语了几句后，便将刘一晨打发走了。
审讯室里转眼只剩下Mark李与裴胜。
“好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了。我们也可以好好交流了。我问你，前天晚上，你在哪？做了什么？”裴胜死死地盯着Mark李，目光尖锐地像是要把他刺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