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剃光孩子的头发,用浆糊贴在木头人的脑袋上。再用毛笔画上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耳朵,给木头人穿上孩子的衣裤、戴上帽子、着好鞋袜。
就如同对待夭折的孩子一样,封好棺材,选好吉穴,择良辰吉日下葬。只不过墓碑也是一块生杉树板子,上面用朱砂写着孩子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时。
木头人在吉穴里吸收日月精华和灵气,就能保护本主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借以延年益寿。有的吉穴甚至能让本主貌美如花!当然,这仅仅是传说而已。
如果这孩子闯过12岁这一关,下一关就是她24岁那一年。千万不能让她怀孕,否则一定会难产而死……
当时我年纪小,故事没听完就睡着了,可惜了!
干妈家右邻的小儿子,和我四哥同年同月出生,两个人从小到大玩得最是要好。从小学到高中一直是同桌,初中起住校又睡上下铺。
这个哥哥同我四哥同进同出,如同双胞胎一般。我小时候总是分不出哪个是我四哥,哪个是“老兔子”哥哥。他们两人也不在意,叫对对答应,叫错错答应。
干妈家的左邻,年轻人到外省打工去了,只留下两个老人家看屋,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们要到过年才回来。
干妈村里有一户人家,养有一头水牯牛和一头母黄牛。水牯牛用来耕田和拉车,黄牛每年下一头牛崽也值不少钱。村里人个个都讲他们家打得一手好算盘。
那家的女主人,一看到我母亲带我到了干妈家,丢下活计就跟来坐着,看看她俩聊些什么。
有好几次,她试探着说想要打一个“撑夹角”,同你们两位对亲家。干妈总是笑而不答,望向我母亲。母亲则说——现在新时代了,不兴娃娃亲。我女儿又笨又丑,也配不上你家儿子……
母亲和干妈说笑之间,我也慢慢听明白了——将来我出嫁,不仅我的亲生父母要陪送一份嫁妆,干妈也是要陪送一份嫁妆的。那个女人见干妈家境好,觉得娶一个媳妇得双份嫁妆,这样的好事可不能让别人抢了先,所以三番五次来说。
……
其实我的祖父祖母也有一个干女儿的,她比我大伯大一两岁。姑妈和我母亲称她为“福姐姐”,我们则称她为“福娘娘(土话,姑姑或者姨娘、阿姨)”。
福娘娘的父母和我祖父祖母交好,她在我祖母身边住了近十年,姑妈小时候她帮着祖母带姑妈,就像亲姐姐一样。
福娘娘出嫁时,祖父祖母也陪送了一份嫁妆,雇了人把她的嫁妆用“抬盒”抬到男方家去。
福娘娘生头一胎和第二胎时,祖父祖母也以外公外婆的身份去吃满月酒和对岁酒,同样是抬了“抬盒”送礼物去。
1958年我祖母病逝后,家里欠着信用社八百多元债务,穷得走不起亲戚了,两家渐渐没有了来往。
许多拜干妈、继娘的人家,干妈或者继娘去世之后,渐渐来往稀少,也是常情。
就连亲女儿出嫁后,她如果在世,同娘家自然来往密切;她去世后,子女们也慢慢地少去舅舅、姨娘家走动了。
世态人情,莫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