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张 金莲
卢大夫首先,自然是向他大肆宣扬,自己是如何向张大户求情,张大户开始是如何态度强硬,又是如何碍着卢大夫的面子,终于答应不追究武松的责任。武松这次打伤的,实际上是张大户的一个干儿子,本来要赔偿许多医疗费用,卢大夫又是如何解释劝说,张大户才体谅武松和武大郎兄弟俩的困难,终于答应豁免,等等。
看着卢大夫那眉飞色舞的样子,他自然是立即就明白了,这次武松打伤的人,只怕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伤得也不会很重,问题本来不是很大。只不过,县令打狗看主人,要向张大户表忠心,这才会从严追究武松。
换言之,这张大户的势力,才不容小觑。而政府官员要看地方豪强的脸色,巴结地方富户,这种现象,他自然也并不陌生。以他前世的经验,也见得多了。只不过,现在所处的这个时代,这个问题似乎更加突出。这,倒让他对这个世界的社会状况,有了第一个直观的感受。
自然也不必点破卢大夫。且听他说的第二件,多少让他有些诧异之事。
潘金莲!
这件事,便是与潘金莲有关。
卢大夫道:“大郎,这可是件天大的喜讯,你做梦都梦不到的好事,可得好好感谢我呢!”
见他只是微笑,并不说话,卢大夫便只好接着说:“这张大户,真正既是富可敌国的人,又是明察秋毫之人,就是对大郎你,也是知道的。因我为你们兄弟求情,说起你们兄弟的难处,他倒是问起,你是不是就是专门卖炊饼的人,又把你的情况,详细问了几句,然后便问起,你有无婚配。我想大郎而今正困难,急切间要找个娘子,谈何容易?便求张大户再发菩萨心肠,能帮助处,也照顾大郎你一二。却不想,张大户当时便说,他有一个使女,唤着潘金莲的,可以许配给大郎!你看,这不是天上掉的金馅饼么?”
听到“潘金莲”这三个字,他表情依然是微笑,似乎不为所动,但心里却是确有几分诧异。当了解自己已经重生为武大郎,他便自然知道,难免要与潘金莲发生牵连,却是没有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这就要见到潘金莲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以他对她的刻骨铭心的思念,纵然是穿越重生之后,也只是心如刀割,又如止水。这时间哪里还有女子,能够让他再动心呢?所以,纵然传说中的潘金莲,也是花容月貌,他其实也没有什么期待。当然,或许还是有几分好奇吧。但,也只是,好奇而已。
他倒不是对潘金莲有什么成见。传统上认为,潘金莲试图勾搭武松,又与西门庆私通,特别是最后还做出杀人灭口的事,实在是不守妇道而又淫邪恶毒的典型。但,这也只是传统的看法而已。他,作为现代的社会精英,自然,是有足够的胸怀和眼界,理解那个时代的局限,乃至,理解潘金莲,作为一个女人,无法追求自由爱情的悲哀。
不过,当然也不可能,对潘金莲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感。即使没有对她的思念,也不可能,对潘金莲这样的女人产生什么兴趣。所以,并没有因为穿越重生过来,而期待见到潘金莲。
看来,他已经由于时空错乱,而穿越到这个时代。但是,历史原有的轨迹,还没有发生改变。正如前世书中的传说,潘金莲原来是张大户家的使女,因为触怒了张大户,而遭到报复,张大户便有意强迫潘金莲,嫁给武大郎,这个“三寸丁”、“谷树皮”,全县最矮小、最丑陋的男人。
见他还是没有说话,卢大夫却以为他是乍一听到这个“喜讯”,而没有反应过来,便继续笑嘻嘻地道:“大郎,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寻你开心,这乃是确确实实之事。张大户乃是本县首富,那是吐个唾沫也能在地上砸出深坑的人,真正是言出必行。既然答应把那使女许配给你,那就断然不会反悔。你万万想不到,还有两件大喜事,你却道是什么?”
见卢大夫口沫横飞,他却突然想起,还没有给卢大夫倒茶。不管如何,来者是客。便从容地转身,去找个破碗。屋里自然是没有现成的滚水,说不得,也只能用一碗清水替代。
卢大夫却哪里稀罕喝这个。他的反应,实在是出乎卢大夫的预料,却是如此冷静从容得很。倒把卢大夫原本要看八卦的心思,饶得更痒了。他越是淡定,卢大夫便越是想看他惊喜若狂的笑话,于是继续口沫横飞:“这第一件,是这张大户,真正是全天下最慷慨大方之人,听我说大郎家境贫寒,当即表示,一个钱彩礼也不要大郎的,却是把一个老婆,白白地送予你。你说现今天下,到哪里去找这种好事去?”
他便想:卢大夫满嘴虚词,但说武大郎家境贫寒,这句话倒是实情。原本就家无长物,今天又被他扔了许多破烂东西,如今真正是家徒四壁了。那张大户的目的,是要报复惩罚潘金莲,自然是不会收武大郎的彩礼。不过,倒是有没有可能,他反过来,要张大户给点钱呢?
前世的他,作为全球顶尖青年企业家,自然是名列富豪榜前沿,金钱实在已经只是个数字。但如今,他需要安身,需要大量补充营养调理身体促进二次发育,却确实是需要解决手头的燃眉之急。
他只顾自己心中盘算,还是没有搭理卢大夫。卢大夫颇是恼火,却又嘻嘻笑道:“还有比这更大的好事呢。据我听说,张大户家的这个使女,却是羞花闭月,居然是个极美的女子!难怪人常道,娇妻常伴拙夫眠。好花总插在牛屎上。大郎你前世积的是什么德,张大户居然愿意把这么好看的使女嫁给你,可不是天大的艳福么?若不是大郎你,就连我老头,也想有这样的好事呢!”
卢大夫一脸的龌龊之笑。就他而言,这人世间,还有什么样的表情没有见过,再恶心的笑容,他也已经视乎平常,连厌恶的心都没有。只是淡淡地转移话题,道:“我们言而有信,我便再告诉你一张药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