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让个座
罗清婚礼的匆忙程度就好比商业电影片一样，大家都知道这电影是关于结婚的，都在期待着能在这部电影里看到不一样的亮点，可惜就只是投钱走一过场而已。
婚礼吃饭那天，张一凡夹在了辅导员罗蓉和余书记之间，再加上和她们处在同一战线上的几名女老师；司仪才开始讲话的时候，坐在周围的人就已经开始动筷子了，搞得我们这桌也随着效仿，等到罗清和她老公上台的时候，大家都假仁假义的嘴里含着筷子抬起了双手鼓掌。
至于张一凡那一桌，罗蓉和余书记全程都没抬头看一眼，随便吃了点就离开了；后来罗清她们两夫妇换了装下来敬酒的时候，还特意问了张一凡这些人都到哪去了。
“都去厕所了！怎么还不回来，我打个电话问问。”
张一凡尴尬的看了看周围，一桌子连他在内只剩下了四个人。罗蓉那天进场的时候故意把张一凡拉到了自己身边，当时张一凡还懵懵的不知怎么回事儿，后来才发现她和罗清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过节。所以女人啊...真是难猜；他对自己说。
从那之后，张一凡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学校领导一开始抱着历练他的态度，跟他增加工作量，后来罗清这一结婚，好像整所学校里只剩下了他这一个美术老师。这下完了，日子越来越苦了，他好像已经预感到了后来要发生的事，罗清结婚，紧接着有了宝宝，然后就到了一个漫长的怀孕过程；十月怀胎，咯噔一下孩子一着地，又是所谓的产后康复假期。学校根本不可能为此再多招一个人进来，毕竟张一凡在他们眼里是个万能神，啥都能做，脏活累活更是都想着他。
与此同时，张一凡和李俊芳的关系是越来越微妙了，两个人就这么凑合着，像一对年老后彼此嫌弃但又懒得分开的夫妻一样，整天说不上几句话；好歹大家都有自知之明，言多必失，都刻意克服着自己的情绪。由于两人之间话变得越来越少，很多时候在各自心里都开始揣摩着对方的心里话。
人心隔肚皮啊，一看这症状，前面就说过班里的孩子们都开始罢课了，这让张一凡更为伤心，好歹自己也是这里的副班主任，搞得像个来要饭的一样；每天中午上来吃顿饭还得站着吃，教室里那么多座位，居然没一个人起来说：“老师，您坐着吧，我站着吃。”
时代变了，张一凡越发觉得自己没有话语权，从一开始的苦口婆心到后来他也慢慢学会了适应当下的环境。没人让座，自己是老师啊，我可以命令的呀，别人不尊重我，我自己要学会尊重自己啊。想到这里，一股热血蹭的一下挤兑到了脑门上。
“无论如何，今天我就是要扳回一局，我也是有底线的。”
有天中午，刚打好了饭，李俊芳和李菊丽两人坐到了讲台后的椅子上。张一凡进门前三个人礼貌性的点头示意了一下。
“来啦？”
“嗯，来啦。”张一凡的语气里透露着毫不示弱且不愿阿谀奉承的态度。
他随即点了一个人的座位，看了看，就她吧，我今天就拿班长开刀。
“小付同学，我来坐这吧，你跟别的同学一块坐。”
这么一说，学生的脸立马拉了下来。张一凡也不理会他，开始巴拉巴拉的吃起了饭，缓了两三秒钟，学生没说一句话，转身走到了讲台上，站到了二李面前。
“看着我干嘛，自己找椅子去坐啊。”
李俊芳的声音一下子刺进了张一凡耳朵里。
“去和小圆一起坐吧。”李菊丽温和地拉了拉她。
“你要想站着吃，以后你就站在这里，反正你平常带课间操不都是示范者嘛，从今天开始你就给大家示范怎么吃饭.....那！看看那！比如那些吃饭吧唧嘴的，再看看那个...吃饭还盘着脚的，你得好好管管，我可管不了那么多。”说完李俊芳偏过头接着吃起了饭。
眼看那班长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好像受到了台下那些孩子的冷言嘲讽，心里的那点自尊心一下子承受不了了。
“小付同学！来来来....你还是坐回你的位置吧。”
张一凡想了想，孩子毕竟是孩子，他其实也恨自己心太软。
“张老师，你不用管他，作为班长一点涵养都没有，张老师都让你让座了，你能不让？你什么态度！谁教你的！”
一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张一凡赶紧端着碗走到了讲台面前。“赶紧的，回去吧。一会饭凉了。”
孩子没作声，而是默默的低下了头。
“以后！有谁在不给张老师让坐，就像今天的班长一样，站在我旁边吃。”
“算了姐姐！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张一凡扯了扯孩子的衣袖：“行了，好歹是个班长，快回去吧。”
说完张一凡离开了教室，碗中剩下的半碗饭被他倒在楼道口的泔水桶里。那会学校才刚刚提倡不能铺张浪费，从老师做起。难得的一次倒饭，还被办公室主任给撞见了。
“小张啊....呵呵呵！你看看你给学生们都做了什么好榜样了。”
“这...赫赫。”
尴尬！真是尴尬！当天的例会里，办公室主任含沙射影的批评了张一凡。
“像这样的同志，怎么能够带好一支队伍呢；他连自己的形象都不顾了，还谈何在学生面前树立形象，在这样的老师底下培养出来的孩子，即便成绩优异，以后走出校门，走向社会，以后成家了，有孩子了，是不是也跟着一起浪费。我们不提倡这样的行为，是为了大家好，不然一个坏习惯不仅可以毁掉一个人，还将会毁掉一个家庭，整个社会中这样的人越来越多，以后....社会怎么发展嘛，世界上的资源还不被人类的浪费给糟蹋完了！
那是张一凡第一次见办公室主任能有这样的机会在大会上慷慨激昂的抒发自己被压迫已久的幼小心灵。在说话的时候，他自认为自己就是一个上天派来拯救人类的天使；这么屁大点儿事，被他活活耽搁了五分钟，连校长都有点不耐烦了，坐在中间不停的摇脑袋。
最后一个发言，话语刚落，周围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他眯笑着露出一副得意的样子，想了想，好像是为了要附和这些热烈的掌声觉得自己得好好摆个造型了，刚把左脚往外跨出一步。
“散会！”校长站起来说道，接着第一个跑出了教室。
校长这么一走，下面的人一窝蜂的也紧随其后；此时此刻，办公室主任变得目瞪口呆啊，一个人站在了原地瞬间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