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绝对领域（完）

在所有花朵的颤笑中，余舒抱起书包，逃出了教室。

她发誓，再也不要回去。她要去告诉爸爸妈妈，自己要转校！

她拼了命地跑，路上的大喇叭花都变成人形，好奇地看她要怎么做。

她一口气回到家，瞧见了餐桌上的钱。一朵肥胖的大喇叭花在厨房忙活，另一朵肥胖的大喇叭花在客厅看电视。视线再移回钱上，那里沾着男人的恶臭！

余舒把书包拉开，抱出憋坏了的小草，悄悄离开了家。

身后，是那个男人的脚步声。随着脚步声，还有啤酒瓶子们在小声嘀咕：你只能接受，你只能接受，你只能接受……

“不，我不接受！到死都不妥协！”余舒痛苦地想。然后，她想到自己死了。

她死在一片花海中。原本鲜艳美妙的花海，以她尸体为中心，散开黑腐色。

那里每一朵花，都能变成无辜的人类。也能瞬间黑腐，散发恶臭。它们都在诅咒余舒的尸体，谁让她死在它们中，把它们都熏坏了。

“你们看看自己啊，你们现在是丑恶的大喇叭花，散发着恶臭！”余舒的灵魂在尸体里倔强地嘶吼。

花朵们互相看看，发出大笑。

“谁说的，我们都是正常的人类，是你的眼睛出了问题。”一朵花说。

另一朵花又说：“就算我们短暂地变成了大喇叭花，那也能很快变回人类。而你呢，你就是朵发臭的烂花，一辈子都是！”

余舒努力从花朵们的脸上辨认人的特征。她记起那朵紫黑的，曾经是个小偷。她认出那朵绿黑的，经常家暴妻子。她想到那朵灰黑的，刚从监狱爬出来。一想到花朵的恶，余舒就认为自己更像个人。

小草从余舒尸体的肚脐眼里钻出来，让她看起来还能像个生命。

余舒的灵魂从尸体里跳出来，怒不可遏地对小草说：“我要把这些恶花，都杀了！”

小草摊摊手，无奈道：“你忘了，它们原本和你一样，都是无辜的人类。只是，中了病毒。”

“那我要把病毒杀了！”

小草又摊摊手，无奈道：“人类战胜不了病毒。七情六欲是人类的本性，善良是，自私也是。助人为乐是，落井下石也是。立场不同，做法便会不同。”

“那我要怎样改变它们？”余舒斗志昂扬，打算大干一场。

“哈哈哈哈！”小草笑起来，“你能的，但你要先改变自己。如果一个人连改变自己的能力都没有，那更不可能改变别人了。”

余舒钻回了尸体里，坐起来，拔出肚脐眼里的小草。她挥一挥手，花海消失。她的幻想世界，全由她自己做主。

“兵泠泠！”

那个跟踪她的男人又在扔啤酒瓶子了。

余舒从幻想世界出来，眼睛看向这片由不得她的真实世界。

可是，那个胆小的恶作剧男人还是不敢现身。

余舒无所谓地耸耸肩，抱起了小草，走向了一条新的路。那里全是墓地，流传着许多恐怖故事。很少有人胆敢跨出第一步，但据说，跨出第一步的人，大多走完了全程。

“兵泠泠！兵泠泠！兵泠泠！……”啤酒瓶子不间断地砸响，那个男人急了。

然而，余舒不再回头，她义无反顾地冲进荆棘路。路的尽头，有所有喇叭花都愿意摇尾乞怜的神祇。而她，绝不肯摇尾乞怜，宁愿拼一拼。荆棘会割破她皮肤，但她能愈合出更坚韧的老茧。只要杀不死她，就能令她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