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李桂虎大义出手 抱佛脚上官归顺(上)
四、李桂虎大义出手抱佛脚上官归顺
焦明礼出门时,不期与众来人打了个照面,虽然双方都没有说话,贺崇升还是把他认了出来。当年的焦明礼是豫西剿共总司令,出手狠毒且株连九族,再加上诡计多端鹰犬遍地,捕杀共产党如同喝凉水,曾获青天白日剿共三级功勋章,官至中校,周边十里八乡谁不知道“焦魔王”这个恶名。贺崇升心想,此时此地他来这里绝无好事。
众人厅内坐定,贺澍三向李桂虎介绍了戎鹞子和儿子贺崇升,李桂虎高兴地对戎鹞子说:“小老弟和八路军的威名愚兄早有耳闻,只是无缘相遇,如今澍三兄引见,真是三生有幸。”
戎鹞子还礼说:“久仰司令文武双全,为国为民大义凛然,晚辈受司令赞誉愧不敢当。当年李兄大战台儿庄,让日寇望而生畏,举国上下妇孺皆知,即是我等军人榜样,也是我军向往的真诚朋友,我能结识英雄才是荣幸之至。”
李桂虎转向贺澍三夸道:“这八路军就是出人才,你看这年纪轻轻的说话就有板有眼,真是将帅出少年啊!”贺澍三说:“年轻人自然血气方刚,但怎么也比不上你老弟有胆有识,威震一方啊!”
李桂虎笑声朗朗连连摆手,抚着自己胸前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元气尚没有完全恢复,体力、精力大不如以前了。不过我这颗报国之心绝无丝毫退减,就是马革裹尸,也要把小日本赶回东洋去。”话语落地,铮铮有声。
戎鹞子说:“所以,今天贺专员携我兄弟专程来向李司令讨教。”
“贺专员?”李桂虎愕然一愣。
贺崇升起身给李桂虎重沏杯热茶,把事情前前后后说了一遍。
李桂虎时有所闻,但没有想到贺澍三真的弃了“军权”干起了“文官”。贺崇升说:“家父仍如日中天,这样做一是充分相信共产党,二也是为了给我一个领兵打仗的锻炼机会。”说着,躬身向李桂虎作了个揖,“小弟少不更事,往后还李司令多多指教才是。”
“好好好!”李桂虎连连称道,又说“我那个小子还是个睡觉不知道颠倒横竖的娃子,要不然我也来个垂帘听政,坐镇帏幄……”贺澍三抢过来说:“不不不,我是撒了手就绝不再管,共产党人雄才大略,八路军里更是精英荟萃,人烟辐辏。”左右手拍着贺崇升和戎鹞子的肩膀头说:“这天下早晚是他们的,我只做我本分的事就顺心畅意了。”
正说到兴头上,李桂虎却突然不语了。戎鹞子看出李桂虎的心思,引导说:“司令不必多虑,这一屋都是自己人,有啥话就敞开了说。”李桂虎面色凝重,长长吐了一口气说:“早年我在西安上学,校训曰,观我华夏,非共和无以救中国。可如今的所谓共和,还不是一个人说了算?军政要员各揣心事,无一是终。我读过共产党毛先生的文章,可以说是当今的至理名言,有心追随左右,可我当年曾与他们枪炮对垒,愧无颜相趋。”
贺澍三接过话头说:“过去的事谁也没有长前后眼,我手上也沾有共产党人的血。”低眉瞥了儿子一眼,脸现愧疚,“君子迷途而返乃真君子也!”戎鹞子不失时机地说:“人生谁能无过,况且身为军人更是情有可原,如今两党搁置恩怨、摒弃前嫌、携手御外。李司令若有此意,我可以代表我党和八路军欢迎你的加入!”李桂虎把手伸了一下又缩了回去,眼里闪出少有的不安:“我……”戎鹞子知道他仍在担心什么,便列举了几名从旧军队里走出来的知名将帅,“如今他们是我党我军的中流砥柱,正在为打出一个新中国而在战场上叱咤风云。愿李司令不要有任何顾虑。这次韩钧将军还特意让我代他向您致礼、问好。”李桂虎五尺高的汉子,顿时眼眶潮湿。把手用力在衣服上擦了又擦,主动伸出双手紧紧握住戎鹞子的手:“谢谢韩将军、谢谢韩将军,谢谢贵党的信任!”贺澍三、贺崇升也起身,四个人八只手紧紧叠在一起。贺澍三高兴地说:“既然大家都不再见外,以后你们就称兄道弟吧!”
此时贺崇升才问及焦明礼,当李桂虎说完焦明礼的来意后,三人同时嗤之以鼻,贺澍三说:“这小子说不定又在打啥孬主意,桂虎老弟防着他就是了。”贺崇升说:“他借道去打小日本?要打他早打了,等到现在?编戏文说瞎话也不怕自己脸红。”戎鹞子说:“现在日军在豫西战场上几乎没有机动兵力,他去打谁?东南有八路军皮定均的一支队,牵制着登封日军,迫使日军围着京广线不敢离开半步;西北有咱们豫西韩钧司令员的二支队,堵住了洛阳城的三扇大门,日军除了竭力在东边保陇海线,城外三个方向他们是不敢轻举妄动。焦明礼此时借道一定别有用心。如果他是为了赶走伪军秦富生,或者是王杰山,也许表面上还能遮人耳目,可是秦富生在陕州的西北边,他出兵时并不路过此地,王杰山在洛南伊川境内,那边既有白继业又有实力强大的张文居,哪显得他舍近求远地瞎闹腾!”
戎鹞子一席分析,让李桂虎心服口服,说:“如此说来,焦明礼定取渑池了。”贺崇升说:“目前抗日仍然是第一,上官子平守在两界山口,使得东西两地日军首尾不能随意相望,焦明礼这一搅和,局势就大不一样了,日本人目前虽然蔫了,但也不能不防其回光返照。我看他是心在渑池,意在上官,所以我们不能让焦明礼就此得逞。”李桂虎大手向下一砍:“行!咱就砸了他的如意算盘!”
二月的阳光,暖暖地照在陕州这块古老的土地上,房檐上长长的冰凌坠着晶莹的水珠,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中午,李桂虎在大院里摆了两桌,用他的话说,“在院子里吃着透亮”,可以看出他的好心情。来的人中都是李桂虎的左膀右臂,热情洋溢自不必说,唯有两个人与众不同,一个是李桂虎的副司令黄海容,此人自始至终一脸傲气,铁青的方脸阴沉着,额头上几道深深的“皱沟”,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一看就知道是个性格孤傲不随便“入群”的人,他就是十几年前,绑过白、吕两家“肉票”、打断了戎老根一条腿的红枪会大头领。除了李桂虎,黄海容对谁都是不屑一顾。另一个人是李桂虎的警卫营长郭自哲,眼角里藏着冷漠,从不与人正视,对人们所谈论的所有话题,即不表态也不拒绝,脸上永远不现出任何表情,从进门到入座,一直保持着与戎鹞子等人“不远不近”。还有一个是李桂虎的内弟董成山,年轻热情、浑身充满着活力,问起戎鹞子八路军的事情来就没有个完,好像是他俩天生就认识。
李桂虎向众人介绍过客人说:“我李桂虎的为人大家都知道,是朋友肝胆相照,是敌人当水火不容,从今往后,这三位的事就是我李桂虎的事,还望各位鼎力想助,我在这里感谢诸位了。”说完端起满满一碗酒,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干净净。众人也都“举杯”应和畅饮。
黄海容只是随大家端起了酒,但嘴唇连碰一下碗沿都没有,便放下了酒碗。郭连富喝了一半剩一半,借拿筷子之机用袖子遮挡住碗口。这一切戎鹞子都看在眼里,知道日后此二人必生异心,只是现在还不及此事,明天挡住焦明礼东进,才是当务之急。戎鹞子以八路军的身份刚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只见几个卫兵押进两个人来,问了才知道,原来是焦明礼的人在峡口祸害村民,抢了老百姓的大车来镇子里拉酒而且不付钱。李桂虎让拉出去重打三十军棍,被绑的两人一蹦三尺高:“老子是焦总指挥的人,敢打我们?你们是不想在这块地盘上混了吧!”李桂虎轻蔑地笑了笑:“小子说话也不怕闪了门牙,打你是让你长点记性,回去转告焦总指挥,你们路过此地去打日本人我支持,但要是这样胡乱来,可别怪我不客气。”
“打日本人?”两个人愣了一下:“有本事你去打,老子打的是上官子平!”李桂虎听言,浓眉一紧、怒拍桌子,震的碗筷碟勺直蹦:“滚回去告诉焦明礼,爷爷这里此路不通!”
焦明礼眼看着万事俱备只等启程,没有想到半道上被断了路,脸上的枣疙瘩都涨紫了,随即下令:“强行通过,他李桂虎让过也得过,不让过也得过!”李桂虎是打过硬仗的人,根本没有把焦明礼放在眼里,自己陪着客人在院中喝茶议事,让副总司令黄海容上阵指挥,命令守住峡口南端寸步不让。焦明礼连续组织了几次强攻,均以失败告终,急生一计,这边仍作佯攻,侧面翻过断崖山,绕道下石板沟,而后直奔离渑池县城不足二十里的前营村,这样虽然要耽误两个多时辰,总比在这里憋屈着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