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二日起了，梅冰林又问季妮，“你可要走？”

季妮道：“我若要走，昨晚便走了。”又道：“除非你跟我一起走，否则我不走。”

梅冰林道：“那你便与我去见见司徒先生吧，我会替你跟他说好话的。”

季妮不以为然，觉得凭那司徒是什么人，也值得要献言于他？然心里虽这么想，但碍于梅冰林对那司徒颇为恭敬，所以面上不显。两人洗漱一番，来到那司徒的车前。

梅冰林道：“司徒先生万安。”

司徒揭开车帘道：“不必多礼。”又看梅冰林身边跟着季妮，且季妮手铐脚镣都已除了，他捏了捏下巴上稀疏的几根胡子，稍一思索便道：“你来是为着她吧。”

梅冰林道：“先生料事如神。”

“进来说。”

梅冰林携着季妮进了马车，车内无多摆设，只放着一张矮几，三人各择一边坐了。那司徒先生先道：“我说过的，放她可以，但必得在我们进了金州的地域以后。你要为大局考虑。”

梅冰林道：“先生，我不是要放她，我是希望，能带她一起进百花宫。”

司徒听了这话，不禁侧目，这才细细将季妮打量了一番，半晌才道：“宫里不能留一个有隐患的人。”

季妮见梅冰林给自己使眼色，便道：“我自幼失怙，被师傅收留教我武艺，几年前师傅被奸人所害，剩我一个人无依无靠，无亲无故。”

那老司徒听了果然满意，又道：“你那师傅没有教你内功心法吗？你学武怎么连半点内力都没有？”

季妮老听他们提及内力，不知是个什么意思，不敢轻易答复，便道：“因资质愚钝，尚且还无法领悟到内力……”

那老司徒思索片刻，道：“你想入我百花宫吗？”

季妮道：“想！”

“很好，那么我就收你当弟子，传你独门功法。你可愿意？”

季妮愣了，那梅冰林见她没反应，忙在案几下踢了她两脚，季妮这才道：“愿……愿意……”这话说来属实艰难，季妮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来，心中苦涩。

那司徒又从旁取出一个木匣子来，道：“我这独门功法名叫《七毒元》，一共分七层。练此功者不需要天资聪颖，也不需要根骨奇佳，只要你有毅力，便可大成。”说着他将匣子打开，只见里面躺着几颗黑乌乌的药丸，那司徒又接着说道：“这第一层，锻体。每日服此丸，沐药浴，经七七四十九天，锻成百毒不侵之身，就可以接着练下一层了。”

季妮道：“行路当中，服药简单，药浴却难，不如等回了百花宫再练吧。”

那司徒望着季妮露出一个恐怖的笑来，道：“娃娃，你以为这百毒不侵之身，是随随便便就能练成的吗？有多少人从幼时练起，到你这个年纪都还不曾达到百毒不侵之身的咧！”

季妮忙问道：“您不是说练这武功不需要天赋异禀的吗？”

那老司徒续道：“是不需要天赋异禀，但要能忍得下这苦啊！这世上，也唯有我们前宫主花迟英一人，只经过了一个四十九天，就锻成了百毒不侵之身的！”又道：“这药啊，你先每日吃一粒，等回了百花宫，才不至于死在药桶里。”说着拿出一粒黑乌乌的药丸来递给季妮。

季妮接下那药后迟迟不敢吃下，那司徒却不准备放过她，“快吃了吧，吃过便去睡下。”他紧迫地盯着季妮，梅冰林也歪头看着季妮。季妮一狠心，终是把那药丸往嘴里一扔，咽了下去。

才咽下便觉不适，梅冰林与那司徒客客气气的道别了，牵了季妮往回走。

只这么一会的功夫，两人回到马车里时，季妮已是浑身的冷汗了，全身好像针扎似的，进而又好像有千百只蚂蚁在咬一样，她问梅冰林，“那老东西是不是给我下毒了？！”

梅冰林道：“司徒愿意收你为徒，教导你武功，算是你的造化。你可知《七毒元》是他们百花宫人人都习的一套炼体的功法？江湖上传闻此功法习成以后百毒不侵，听司徒说的果然不假，才第一层就能够百毒不侵……有这么大便宜不知道捡的，除非是个傻子。”

季妮却道：“这世上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万一他教我假的《七毒元》，那我岂不是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吗？”

梅冰林沉吟了一会，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连我也猜不准司徒的心思，他不是普通人，应当不会如世人那般功于算计吧。”

季妮道：“同样都是人，两个眼睛一张嘴的，我可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普通的。依我看他就是想假借着收我为徒，好把我安置在眼前，时时看着我，监控我的行为呢！”

梅冰林淡淡地扫她一眼，道：“你还不知道司徒的全名吧，他的全名叫做司徒学林。”

季妮思索着司徒学林这个名字，道：“司徒学林……司徒学林……难道……是那个司徒学林？不可能！要是那个司徒学林活到现在，那得有一百来岁了！”

梅冰林道：“他正是那个司徒学林，百花宫也只有那一个叫司徒学林的。”

原来还是显祖皇帝在位时，江湖上曾出过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他就是司徒学林。传闻这司徒学林爱吃人心，一手穿心龙爪手使出来精妙绝伦。他作尽恶事，肆意妄为，后来先皇因百花宫谋害皇嗣一事将他们驱逐出中原，从此这个大魔头也就销声匿迹了。

季妮道：“看着也不过四五十岁，想来有什么定颜秘技……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梅冰林道：“你少说两句吧。”

季妮望着窗外，忍着全身针扎似的痛意，看景色倒退。就这样马车徐徐向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