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游巴塞罗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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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20日星期六

凌晨3点

倒霉,我怎么也睡不着。老妈已经睡得很香,甚至还打起了呼噜。她会说,这是时差的原因。我则在想,在加泰罗尼亚广场遇到的那两个超级可爱的加泰罗尼亚小伙子会不会也在想我。昨天下午,我也许不应该睡的,因为下午一睡我现在就睡不着了,变得精神百倍……

晚上和苏姗娜母女一起吃饭并不像我一开始所想的那样烦闷。说实话,其实还挺有意思的。苏姗娜讲起法语来并不是太吃力,她在学校里学过;而我也凭借在奥黛特·拉鲁什的西班牙语课上所学的百来个单词,加上手语,基本上也能和她交流。起初,我们都不敢正视对方,苏姗娜比我更害羞。最后,我终于打破坚冰。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超短裙,脚蹬米色的瑞典中统靴,套着一件镶亮片的金色羊毛衫。非常漂亮!

“你的衣服超酷!”我对她说。

她听懂了,因为她笑了,用法语回答我说,她也很喜欢我的着装。我穿着一件老妈去年在圣地亚哥水族馆给我买的T恤,上面印着一条鲨鱼,看起来很吸引眼球。当我们的妈妈在讨论周末的计划时,苏姗娜乘机邀请我第二天晚上去参加她们的超级派对。

“20来个与我们年龄相仿的朋友,有男也有女,他们都将很高兴认识你。”

我既想赶快去,但与此同时又不太想去。因为,除了苏姗娜,我在那里一个人也不认识,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得体的衣服。我很为难。

好了,快睡吧,如果不想带着黑眼圈去参加派对,我现在就得睡着。况且,派对是在今天,因为现在已经过了午夜。苏姗娜已经暗示肯定有英俊的小伙子。太好—了!我的意思是说,终于能在那里找到一点乐趣了……

凌晨4点

还是睡不着,倒霉!我拿起老妈的手提电脑,小心地不吵醒她,然后在被子下面打开,以免发出亮光。现在是魁北克的晚上10点。我扫了一眼脸书,吉娜也许在线,除非……

吉诺:嗨!是你呀?

我:是的。你好!

吉诺:旅行怎么样?

我:旅途太长了,但我们毕竟到了,住在酒店。现在是凌晨4点。我睡不着,因为时差的关系。你呢?你在哪里?

吉诺:在布宜诺斯艾利斯我爷爷家里,刚到。这里有个节日,人很多。我所有的叔叔婶婶以及30来个堂兄妹同时在说话。我在乔治叔叔的书房里,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我有点难以理解他们。据说我们说的不是同样的西班牙语……

我:这太奇怪了。

吉诺:你呢,在西班牙怎么样?

我:酷!至少到现在为止是这样。可你知道吗,我们是在加泰罗尼亚,这里的人讲加泰罗尼亚语?我现在才知道并不是所有的西班牙人都讲西班牙语,总之,有些人讲西班牙语,有些人讲另外一种语言,起码在加泰罗尼亚是这样。要弄清楚一件事有时真不容易。在这儿,我不再是西班牙语讲得最好的那个了……

吉诺:你会学好的,别担心。我的法语不是学得很好吗?而且,珠儿,你很聪明!

我:你才聪明呢!

(人在数百公里之外还脸红,这正常吗?)

吉诺:在加拿大也一样。有讲英语的加拿大人,也有讲法语的加拿大人。不是吗?

我:这倒是真的。但我以前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圣诞节你在那里准备做什么?

吉诺:我们将有一场大家庭盛宴,应该很酷。在这种晚宴上我们总是玩得很开心,又是唱又是跳的。你呢?

我:我呀,我跟我老妈将像以前一样,就我们俩一起过。

吉诺:要尽情享受啊!珠儿,圣诞快乐!

我:吉诺,圣诞快乐!

上午7点30分

到了凌晨5点左右我才睡着。妈妈在浴室里发出的响声把我从梦中惊醒时,我正梦见和吉诺以及他的家庭成员一起享受圣诞大餐。老妈,行行好,我要睡觉!

“该起床了,朱丽叶。”

“啊!”

“朱丽叶,我是说真的。”

我艰难地睁开右眼,然后不情愿地动动左脚的大脚趾头。

“今天的行程是怎么样的?”

“宝贝,我为了写书要参观很多地方,包括教堂和博物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喜好,所以我跟露丝谈好了,让苏姗娜来找你,早餐后带你去海边。拿着,这是你在西班牙逗留期间的零花钱,已经换成欧元。”

她已经化妆和穿戴完毕,递给我一沓钞票。我一跃而起,数了数,一共100欧元,差不多有160加元。哇!真的,老妈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只要她愿意。

“酷!”

“不要一下子就花完啊!”

“别担心。”

我匆匆穿上衣服,然后跟老妈一起在酒店漂亮的小庭院里用早餐,之后独自回房间认真做准备。苏姗娜上午10点将在酒店大门口等我。

上午9点59分

我已经准备好去沙滩了!大海和白色的沙滩将属于我,我要好好把自己晒黑点。我跑去和我的新朋友会合。

上午10点

妈呀,今天结冰了!起风了,天太冷了。我穿着比基尼,外面套着印有阿兹特克人阿兹特克人,即墨西哥的印第安人。图案的短裙,好像突然被运到了北极。而我之前还想去游泳呢……

“现在是西班牙的冬天,”苏姗娜向我解释说,好像觉得我很滑稽,“魁北克不冷吗?”

“当然冷了,但我想我们是在南半球呀!”

她笑了,说:

“忘了沙滩吧,我带你去老港。”

苏姗娜穿着一件黑色的高级羽绒衣,又软又亮,高跟靴也是黑色的。看到我可怜的小裙子,她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她会有多少双靴子呢?

“如果你需要衣服,我可以借给你,”苏姗娜接着说,“但我觉得你最好在去之前换身衣服。再说,那里有许多时尚的商店,你也许能找到什么东西。”

在西班牙语中,没有“e”和“u”这两种音,所以苏姗娜发不出这两个音,老是用“é”和“ou”来代替,而且,她也不能很好地发“r”这个音。这太可爱了,同时也显得很滑稽,我善意地开她的玩笑:

“太号(好)了,我今晚正需要一件新衣服!”

我们掉转头,原路回到酒店。我用直发器仔细地把头发弄直,扎成马尾,然后穿上开司米的V领毛衣,那是老妈去年送给我的圣诞礼物,下面穿上我最喜欢的牛仔裤,然后抓起皮上衣。我们就是时尚商店!

苏姗娜告诉我,老港(加泰罗尼亚语叫作Port Vell)不远,走路过去也不过20来分钟。

出了酒店,我们不慌不忙地朝兰布拉大街走去,路上有很多东西看。我常常会离开人行道一会儿,去欣赏带阳台的房屋。阳台装着铁栏杆,放着无数陶瓷花盆,是花盆,而不是鲜花。真是可爱极了,浪漫极了!转过街角时,我差点被一个骑轻便摩托车的冒失鬼撞倒,他疯狂地按着喇叭,与我擦肩而过。我走回人行道时没看到他,吓得我的心怦怦直跳。

“¡ Dios mio, Julietta!”(“天哪!朱丽叶塔!”)苏姗娜大喊着跑到我身边,“¿ Estás bien? ”(“没事吧?”)

我笑着安慰她,努力地说出两个字:

“¡ Si, si!”(“没事,没事!”)

这就是我,老是走神,但那个家伙这样按喇叭也太不礼貌了!我也许是在做梦,但隐约觉得那个让人生气的摩托车手是马努埃尔,就是我在加泰罗尼亚广场遇到过的那个男孩。

“你看清是谁了吗?”

“没有。那人有病!”

我和苏姗娜在老港逛了一上午。我们对时尚商店的定义应该不一样,因为我觉得,用妈妈给我的那点钱是买不到可以穿去看朱利安·比弗的演出的衣服的。老港有很漂亮的海滨,有大型的驳船和雪白的游艇—对了,朱利安有游艇吗?—还有高级饭店和豪华商场,但一切都太贵了,年轻人的那点钱买不起里面的任何东西。

我觉得这里的任何东西我都消费不起,哪怕花光我的100欧元。太让人失望了!有机会在这种地方散步的好处是,人群中很可能有许多来度假的名人,比如扎克·埃夫隆(Zac Efron)、布鲁诺·马尔斯(Bruno Mars)、艾玛·沃特森(Emma Watson)、碧昂丝(Beyoncé)或者是蕾哈娜(Rihanna)!扎克·埃夫隆(1987—),美国男演员,2006年因主演迪士尼电影《歌舞青春》而成名;布鲁诺·马尔斯(1985—),美国男歌手;艾玛·沃特森(1990—),英国女演员,曾在电影《哈利·波特》中饰演赫敏·格兰杰;碧昂丝(1981—),美国女歌手;蕾哈娜(1988—),在美国发展的巴巴多斯籍女歌手、演员、模特。

不是因为我是这些人的粉丝,他们的年龄对我来说都有点太大了,而是因为亲眼看见他们应该挺有趣的,而且,回去后有故事可以讲给吉娜听啊!

我仔细察看周围人的面孔。大部分人都戴着墨镜,遮住了半张脸。没关系,如果是辨认朱利安·比弗,我可超级在行。有一会儿,我好像真的看见他的现任女朋友坐在露台上,她前面的一张椅子空着。我走过去看菜单,果断地坐在她旁边的桌子前。

什么?一杯热巧克力要25欧元?有病啊!杯子是金子做的还是怎么的?幸亏这时那个女孩摘下了墨镜,我发现她根本不是朱利安的女朋友。最后,我们在这里感到有点烦了,一致同意回市中心。我的这个新朋友邀请我去她家。太棒了!我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她的房间。为了快点到,我们在巴塞罗那站坐地铁一直到格拉西亚大道(Passeig de Gràcia)。苏姗娜告诉我,passeig在加泰罗尼亚语中是“散步”的意思。她就住在这个漂亮的街区。太棒了!

下午1点

苏姗娜家的房子跟我家的很不一样,它其实是一个套间,但非常大。她家在7楼,占了那栋建筑的整整一个角。我数了一下,起码有6个阳台。苏姗娜告诉我,这套房子是她父母从外祖父母那儿继承下来的。厨房非常现代化,到处都是不锈钢的。有一个非常大的餐厅,还有一个书房,书房三面都是书架,直抵天花板。

苏姗娜告诉我,她爸爸是律师,很少在家。她丝毫没有问我爸爸的情况,这让我放心了……不过,我惊奇地发现,有个保姆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她就住在厨房的阁楼上。在多洛蕾丝(这是保姆的名字)给我们做火腿三明治的时候,我们钻进了苏姗娜的房间,看有关朱利安·比弗、凯蒂·佩里(Katy Perry)或弗洛·里达(Flo Rida)的最新短片。凯蒂·佩里(1984—),美国流行女歌手、演员兼词曲创作者;弗洛·里达(1979—),美国说唱歌手。哇!她的房间差不多跟会议室那么大。我非常开心,突然觉得自己也像个富豪。

在巴塞罗那有苏姗娜这样的朋友可真好!她也让我认识了一些用西班牙语演唱的歌星,如胡安·马根(Juan Magan)、巴勃罗·阿尔博兰(Pablo Alboran)和亚雷汉德罗·桑斯(Alejandro Sanz),都是一些当红的歌手。我最欣赏的是胡安·马根,我很喜欢他的歌,但最可爱的还是亚雷汉德罗·桑斯。当他唱起“Se lo dices tú...”啊,太浪漫太多情了,跟我认识的魁北克歌手都不一样……我把最好听的歌都录到了我的iPod touchiPod touch是苹果公司研发的多媒体播放设备。里,心想,回去后放给吉娜听,那该多好!遗憾的是歌词我一句都听不懂。但吉诺懂的……在这之前,我要好好享受每一刻。

下午5点

我离开苏姗娜回酒店,和老妈约好一起用晚餐。一来到大街上,我就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一个人在巴塞罗那逛,不用人陪伴。老妈让苏姗娜把我送回酒店,但我们用不着告诉她……苏姗娜说这是非常安全的街区。不管怎么说,扩展区(Eixample)—这个街区的名字—离加泰罗尼亚广场北面步行只需几分钟。我还有10到15分钟,时间充裕得很。今天是12月21日,在这里不需要在大雪中艰难地行走,真是太棒了!

突然间,你猜我遇到了谁!其实,我并不是真的遇到他,因为他在马路的另一头,屁股靠在他的轻便摩托车上,手里拿着一个速写本和一支铅笔。是的,很像是马努埃尔,昨天碰到的那个小伙子(两个里面最英俊的那个)……也就是今天早上骑轻便摩托车的那个!这小伙子只身一人,好像一心扑在……画画上。糟糕,他朝我这边看过来了。

这不奇怪呀,因为他画的正是我打算从它前面经过的那座曲线形的房子,格拉西亚大道92号。滑稽的破屋!它看起来像是海底城堡,因为它的阳台是波浪形的。不管怎么说,许多人争先恐后地进去参观,应该是个博物馆之类的地方。

“Hola, ¿ qué tal? ”(“嗨!你好吗?”)

我转过头,努力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好像先前没有看见他。

“Euh, ¡ hola!”(“呃,你好!”)

他把轻便摩托车扔在那里,穿过马路跑到我身边,脸上挂着开心的笑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看着自己的鞋子。

“你认出我来了吗?我是马努埃尔啊。你住在这里?”

他的口音太有意思了。我抬起头,看着他。一缕头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让他显得既神秘又浪漫。我害羞地朝他笑笑,说:

“嗯,是的。啊,不!我跟我妈妈住在半岛酒店,”我抬起手,指指酒店的方向,“我不住在这里。我们是到这里来度假的。我在逛街。你呢,你在干什么?”

我的脸像停在我们旁边的那辆兰博基尼一样红。我着了什么魔,要把酒店的名字告诉他?好像这还不够蠢似的,我还可笑地问他在干什么,而他在干什么其实很清楚:他在画—画。我真是太蠢了!

“我在画画。”

“嗯。”

令人困窘的沉默。

“你画什么?”

显然……

“画那栋楼,”他指着我们面前的那栋建筑,说,“石屋(La Pedrera)。”

“你说什么?”

“石屋,也叫米拉之家(la Casa Milà),这是人们给这座建筑起的名字。它之所以出名,是因为它是这里一个很出名的建筑师设计的,他叫安东尼奥·高迪。”

“哦。”

又是一阵令人尴尬的沉默。

“我得走了,我妈妈在等我。”

我拔腿就走,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他肯定觉得我真的有病。“我妈妈在等我。”不是吧,你还是个婴儿?

下午6点

我和妈妈决定早点出去吃一点东西,因为她今晚还要工作,我也跟苏姗娜约好了晚上一起玩。我们决定就在酒店旁边选一家吃。我今天走太多路了,现在都觉得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风停了,太阳温暖了宽阔的水泥人行道。天气温和,天还没黑,这让我感到很高兴。老妈告诉我说,西班牙是欧洲日照时间最长的国家。啊,就是这样!

圣保罗大街尽头的罗梅斯科(Romesco)饭店很小,只有几张桌子,全都坐满了,顾客好像都是街坊邻居。在门口接待我们的人好像是老板,说话很大声,动不动就笑,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的小胡子,又浓又大。我们见没有位置,便打算到旁边的餐馆看一看,但小胡子不放我们走,在饭店最里面给我们找了一张小桌子。

我觉得他很好笑,但不确定会喜欢这里的菜色。唉,还是没有肉酱意大利面……我点了一份烤鸡肉和番茄米饭,然后给妈妈讲述我的这一天是怎么过的,她也告诉我她这一天的活动。她参观了3家博物馆和4所教堂。真可怜!我很同情她,向她描述了苏姗娜父母家的公寓,讲起了苏姗娜给我听的音乐,但关于马努埃尔的事我一个字都没有说。

很快,我们点的东西端上来了。应该给小胡子打满分,这也许是至今为止我在巴塞罗那吃的最好的一餐。一点都不夸张!至于甜点,他们给我们上的是一种味道极好的东西:加泰罗尼亚焦糖布丁(la crema)。那是一种烤奶油,浇上松脆的焦糖,好吃得难以置信,甚至比瑞士巧克力火锅还好吃,确实值得一试。

吃过晚餐,老妈一直把我送到酒店门口,离开之前拥抱了我。我不喜欢她当众拥抱我,所以缩着身子想挣脱。

“小心点,宝贝。派对后让苏姗娜或她父母把你送回来,知道了吗?”

“知道了,妈妈。”

“不要超过晚上十一点半。”

“不,妈妈。”

“什么?”

“妈妈,我的意思是说不会超过十一点半的。”

“如果你提早回来,我们可以在11点吃点东西。”她走远之前对我说。

再吃一顿?天哪,这些西班牙人疯了!在这里,总是吃吃吃的。一天五顿:早餐(el desayuno)、午餐(el almuerzo或la comida)、午后点心(la merienda)、晚餐(la cena),最后是宵夜,还没算上小点心……如果这样继续下去,我很快就需要一个新衣柜了,因为回到加拿大时,我的屁股将胖得至少有两个美洲国家那么大……我看了一下手表,晚上7点。我几乎没有时间准备,苏姗娜就要到了,她将在晚上8点30分来接我。

我应邀参加的派对在苏姗娜的一个同学家里举行,她们住在同一栋楼,她同学的家比她家低两层。我很激动,但也很害羞,除了这个西班牙女孩,我谁都不认识,我在想是否还有其他客人会讲法语。最糟糕的是,我没有真正的漂亮衣服,而苏姗娜的穿着是那么得体!

站在酒店客房的衣柜前,我感到了恐慌。妈妈离开她工作的医院后就大大削减了我们买衣服的预算,我没有为这场旅行购买任何新衣服。有一件裙子我在12月初的优秀(Méritas)奖派对上穿过,但我觉得也许有点太时髦了……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这里的女孩在这种派对上穿什么。我问了苏姗娜,她也说得含糊不清,对我说,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

“我敢肯定你一定会很漂亮。”她对我说。

她对我太友好了,但这于事无补。最后,我还是试了试那件裙子。唉……参加联欢会的时候我觉得它挺漂亮的,但现在它好像突然变得很一般了,我脱下它。不如试试那条紧身的黑色牛仔裤,再配上我过生日时外婆送的那件漂亮的条纹上衣。

这已经不错了,但衣服太窄在派对上是不是动起来不方便?嗯,也许会的……那最好还是试试别的衣服!那件斑纹裙子配白色的短上衣?也不一定好看……我穿上又马上脱下。除非……不,这肯定不行!这件短上衣配灰色的裙子?还是不好看。

晚上9点

有人在敲房间的门。几点了?天哪,真是灾难!一定是苏姗娜!我还傻傻地穿着短裤、戴着胸罩站在房间中央呢!我急忙穿上睡衣,跑去开门。

“朱丽叶塔,你准备好了吗?”

她吻了我的双颊,走进了房间。当她把我叫作“朱丽叶塔”时,我咯咯地笑了。我的名字被她带着口音叫出来时好像更动听了……结束了,那些尾音带t的名字:“面巾”“长筒靴”……但形势依然很严峻。

“我都绝望了,我真的没有像样的衣服。”

“让我看看。”

她把双手伸进我扔在地上的那堆衣服当中,3分钟后拎出一条黑色裙子和外婆送的那件漂亮上衣。

“穿上它。”她命令我。

“你觉得行吗?”

“快穿上。我们要迟到了。”

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一点都没有不耐烦的意思,而是有点开玩笑的味道。她是不是在取笑我?她指着床边我妈妈的牛仔靴,说:

“这双靴子很漂亮,跟你的裙子很搭。”

“跟什么搭?”

“裙子。”

“啊,裙子!这不是开玩笑吧?穿上这双靴子?真的吗?”

“真的。”

她的微笑很有说服力,我信了。该死,要是老妈发现我穿了她的靴子出去,她会杀了我。不过,我也许回来得比她早……

晚上10点

派对的气氛还是挺好的,但不能说我玩得很开心。我感到有点孤独,尽管皮拉尔父母的公寓里—皮拉尔就是邀请我们的那个女孩,如果你想知道我的意见,我得说,这个名字比“朱丽叶”还难听—人多得楼都要塌了。大家都对我微笑,对我很好,但他们说什么我听不大懂。因为苏姗娜忙着应付到场的所有男孩,大家都说加泰罗尼亚语或者卡斯蒂利亚语,像他们说的那样……

幸亏有很多好吃好喝的东西,现场还有一队乐手,他们的年龄在13岁到15岁之间,演奏了一些很好听的音乐。当然比不上朱利安·比弗,但已经很不错了。我一个人在角落里待了一会儿,傻傻地向四周的人笑着。我感到非常尴尬,也许大家心里都在想,我穿得像个女牛仔,在这里干什么……好在光线很差,只看得到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因为大部分灯光都熄灭了,只有几盏纸糊的中国灯笼还亮着。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今晚也许要早点睡觉……

突然,有个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嗨,很高兴又见到你!”

我转过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马努埃尔!”

糟糕,我的脸又红得像番茄,呼吸也急促起来。幸亏灯光很暗,几乎看不清。

“你在这里干什么?”

“¿ Qué tal, Julietta ?(怎么样,朱丽叶塔?)应该由我来问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还没看见他过来,他就在我两边的脸颊上各印上一个吻。完了!现在我的脸变成了紫色。

“这么说,你认识皮拉尔?”

“算不上认识。我刚刚才第一次见她。是我朋友苏姗娜邀请我的。”说着我指了指苏姗娜。

我知道,老妈多次告诉我,用手指着别人是不礼貌的。就在这时,我发现苏姗娜和马努埃尔的朋友米格尔正在讨论什么。他们彼此认识……

我转过头,大着胆子抬头看了马努埃尔一眼。天哪!他其实并不只是可爱,而且超帅!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甚至有个小酒窝,我之前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让人神魂颠倒!可我看起来像什么?

“哎,你喜欢巴塞罗那吗?”

“喜欢。它真的很漂亮。”

我傻笑着,越来越傻,肯定是这样。

“你在度假?”

“是的。我妈妈在写关于巴塞罗那的文章,所以我就跟着她。”

“你真幸运。我也梦想去旅行。小时候,我和我爸爸在法国住过一段时间,但不长。除此之外,我再也没有去过其他地方。”

“嗯……”

我得找点什么话来说!我想向他表明,我并不平庸,而是一个杰出的女孩……你们知道我想说什么吗?而且,这也是实际情况。也许我在数理化方面很差,但我的法语相当好……

“你上学吗?”

我的问题似乎让他很吃惊。这个问题也许不是太妥当,但我在短时间内没有找到更好的问题……

“当然,但我们现在放一个月假。”

“哇!一整个月?这真酷!你可以做很多事情……”

“我很喜欢画画。我爸爸是历史学家,但我爷爷是画家,我的曾祖父是一个大艺术家。我希望自己能像曾祖父一样。”

“这太酷了!”

“你觉得派对好玩吗?”

“还可以吧!但在你来之前,除了苏姗娜之外,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所以……”

“如果你听不懂大家在讲什么,这对你来说应该有点难熬!”

他太善解人意了,让我很感动。我甚至还没有说什么,他似乎就已经全都明白。

“还过得去。音乐很棒……”

“你看起来太温柔,太害羞了。朱丽叶塔,Eres muy hermosa(你很美丽),¿ Lo sabes?(你知道吗?)”

我,我温柔?也许不是那么回事吧?不过假如这能让他高兴……我是在做梦吗?他刚才说我很漂亮,是吗?天哪,他甚至说我“很”漂亮!这时,他带着欣赏的目光,看着我妈妈的靴子,朝我眨眨眼,意思是说这靴子太漂亮了。

“Me gustan tus botas.”(“我喜欢你的靴子。”)

他说他喜欢这靴子。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他这是我妈妈的靴子……

“这里很热,对吧?”

“你想出去一会儿?”

我看着周围。我真的可以出去吗?妈妈大概不会允许的……但人只有一辈子,不是吗?我迅速地想了一下,然后同意了。我在人群中挤到苏姗娜旁边,想跟她说一下。

“苏姗娜,我有点头痛,也许是时差造成的。我想先回家了。”

“啊,可怜的朱丽叶塔!你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马努埃尔会带我回去的。”我转身看着就站我身边的马努埃尔,并努力装出正常和放松的样子。

苏姗娜笑了。

“我明白了。他看起来很热情,难怪你会头疼。”

她弯腰对我耳语道:

“皮拉尔认识他,他们是画画班的同学。她说这确实是一个很可爱的男孩,你不用担心。好好利用晚上剩下的时间,明天上午10点左右我来接你,好吗?”

我点点头,对她很感激。她又在我的双颊上各亲了一下(老是亲脸颊,好像的确是这里的习俗),然后,当我和马努埃尔走出门口时,她最后一次朝我挥挥手,脸上露出默契的笑容。毫无疑问,这假期将比我原先想象的要有趣得多。

不管怎么说,从现在开始,确切地说,从这一刻起,事情的进展突然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