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死不瞑目
只见杨老头瞬间跪了下来，对着独耳陈哭诉着说：“这方圆百里谁不知道您是抬棺的龙头老大，这要是您不抬棺，这可叫我老杨家如何是好。”
“告辞！这钱我们不挣了。”
顿时只见杨老头的儿子，在地上猛地磕了几个响头，将额头都磕烂了。
“陈叔，你就帮我媳妇走完这最后一程吧！”
我看着杨家人都跪下来朝着几个八仙磕头，我顿时感觉这几个八仙不通情达理。
几个八仙望着独耳陈，他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看着黑木棺材。
“不行！”
我本以为独耳陈是一个爱钱如命的人，但是这现成的钱不赚白不赚，不就是龙绳断了吗，这屁大点事啊！
“叔！我求求你了，看在我那未出生的孩子份上，您就送他娘俩安稳的走一程吧！”
独耳陈拉着我和几个八仙围成一堆。
“老哥几个，你们怎么看？”
“这棺材不能抬，这要命的事，我们可不敢做啊！”旁边一个八仙说道。
“但是按照规矩，咱们既然揽下了这档子事，咱们要是办不好，咱们几位八仙的名声可就算臭了街了！”
“此事若不是因为有九儿，我还真不怕什么冤魂压棺，但是九儿是第一次干这事啊！我们老哥几个是贱命一条，但是九儿可是秦一手的独苗啊！”独耳陈深吸了一口烟说。
“陈叔！怕什么！干！”
我一想到我爸都没钱买药了，钱有时候真的能把人逼上绝路。
“当真要干？”
“干！怕甚！”我对着独耳陈说。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几位八仙叹了一口气说道。
随即我们几个走到了棺材的附近，重新架好龙架，然后重新拿了四条龙绳，将棺材重新抬进了灵堂。
“去包一个红包吧！我要重新开棺！”
“啊！老陈你不要命了！你忘了你的左耳是怎么没的吗？”一个名叫王富贵的八仙对着独耳陈喊道。
“算了，事已至此，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只见杨老头从家里很快包了一个红包，走出来对着独耳陈说：“这是按照您说的包的是4466。”
“啊！这么多，四千四百六十六！”我惊讶的说道。
“九儿，这是最低的价！象征着事事顺溜”独耳陈对着解释道。
“老哥几个，我揽的生意，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担着，我一个人收的红包，出事了和你们没有关系。”
“老陈，这份情我们老哥几个记着了！”
我一脸纳闷的看着这几个八仙，明明是独耳陈收的红包，为什么其余几位八仙还要对独耳陈如此态度呢。
独耳陈也是看出了我的不解，便随即对我说道：“这钱你以为老子想拿啊！但愿别出什么事，我就谢天谢地啊。”
我看到独耳陈开始开棺了，重新让家属给死者抹尸，等到棺材重新打开，将死者抬到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床上的时候，我却目瞪口呆。
正所谓，活人有活相，死人有死相。人死后，脸色会变成菜青色，但是陈老头的儿媳妇不但没有死相，面色反倒比活人的脸色还要好看。
“烧引灵纸！”
随即杨家的几个人，开始烧纸，所谓的引灵纸，其实是我们陕西这边的叫法，通俗的叫法是烧黄纸。
引灵纸一般要烧九斤九两，目的是为了买通黄泉路上的鬼厉不要为难死者，说的简单点就是买路钱。
随着厚厚的几沓引灵纸烧完之后，灵堂早已经变得乌烟瘴气。
待屋内空气稍微好了一些，独耳陈让杨家人准备了半盆清水，还有一块抹尸布（抹尸布，也叫尸巾，尸巾乃是从死者生前喜爱的衣物之上扯下来一块布料，有些地方的习俗是死者生前所用洗脸的毛巾）。
独耳陈将尸巾放在脸盆之中，朝着床上的死者鞠了三个躬，然后对着杨家的人说道：“找四个死者亲近的人，让死者选择抹尸的家属！”
几个八仙和我赶紧退后，死者的老公，还有三个娘家人分别站在了死者的四个方位。
独耳陈让四人站在水盆的东、南、西、北四个方位。
然后他将尸巾放入清水中，先往左边转了八圈，后往右边转了八圈，尸巾飞速的在半盆清水中转动，然后让尸巾随着水流漩涡自然停止，有标记的角指向的是谁，便由谁开始抹尸。
这番动作叫择亲，选死者最亲近的人替死者抹尸，有些地方称抹尸为抹装、馈遗、而我们八仙称为清身。
随着尸巾的转动，在场的人都屏住呼吸，随着片刻的寂静之后。
尸巾停的位置却出了意外，竟然不偏不倚正对着我。
独耳陈深吸一口气，疑惑的朝我看了一眼，便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三次尸巾停的位置都指向了我。
独耳陈看着我，我就感觉大事不好，死者不会选我抹尸吧！
“九儿，死者怎么会选择你啊！你和她不沾亲带故的！”
我也看出了事情的蹊跷，独耳陈面露狐疑之色看了棺材一眼，再试了一下，尸巾的位置还是不偏不倚的指向了我。
“九儿，这一次你是逃不过去了，死者选择的是你。”
一万个草泥马从草原上飞过，我问候了独耳陈的祖宗十八代。
“虽然说抹尸有一定的风险，有些人还未死透，后人急忙替死者抹尸，一旦死者忽然惊醒过来，那抹尸之人十之八九会被吓傻，胆小的，直接被吓死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杨老头的儿媳妇死了好几天了，已经死透了，所以说没事，你就放心抹尸吧！”
看来这一劫我是逃不过去了。
独耳陈只好让杨家人找了一些锅底灰涂在我脸上，然后又向主家讨要一个红包。
这是外人替死者抹尸习俗，一般要将脸弄脏，再问主家要个红包，因为锅底灰辟邪，红包象征吉利。
我的心里顿时冷冰冰的，就像掉进了万年冰窖一样，心跳差不多飙到了一百二。
我深呼一口气，不停的告诫自己，秦九，你做的是善事，千万别怕，这里不是还有其他人在吗。
我压下心头的不安，拧了拧尸巾，举着颤颤巍巍的尸巾向死者脸上擦去。
我的手不停的在打颤，独耳陈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九儿，别怕，你要入这一行，必须经历这个。”
我暗自给自己打气，开始拿着尸巾擦拭死者的脸庞，我感觉我好像不是给一个死人擦脸，反倒像是给一个活人擦脸。
我的动作十分的小心翼翼，说句实话，这个时候要是死者醒了，我估计魂都会被吓飞。
忽然，灵堂之内忽然刮起了一阵凉风，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但是下一秒我就不淡定了，因为只有我站的这个位置有风。
接下来，我给死者擦拭额头的时候，死者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睛中透露着空洞，泛着死鱼一样的白色。
我扔下尸巾，一屁股蹲坐在地上，脑子一片空白。我唯一的反应就是立马逃走，颤抖的四肢却扎根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步。
这时只见独耳陈跑到棺材旁边，惊叹的说：“死不瞑目！”
我呆坐在地上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