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人都一个样，谈起别人就会津津乐道
1.
去刘冉家的路上，韩梦瑶始终不能心安，那条短信的到来彻底让她的神经绷紧起来，不过，在她还不能够确定对方就是拿走手机的人时，她不能乱了阵脚，但能够确定的是，这个人已经得知消息，同时也在密切关注着。
事情变了味道，她渐渐失去主动权，有人已经找上门来，以手机要挟。是她最近太张扬才被盯上的吗？还是凶手已经掌握了她的把柄，准备利用自己脱罪？
“梦瑶？梦瑶！韩梦瑶！”韩梦瑶回过神来，看着刘冉一脸担心的瞧着自己：“你发什么呆，和你讲话一个字都没听见。”
韩梦瑶加了一块鸡蛋放在碗里，问道：“你说什么了刚才。”
“哎，梦瑶。”刘冉放下筷子，脸上满是担忧：“自从林佳出事后，你就魂不守舍的，我知道林佳对你来说不一样，可你不能这样生活下去啊，人总得向前看，总得回归原本的生活去吧，你看看你现在，生活工作一团糟，店里出事已经叫大家焦头烂额了，你不能也不在状态呀。”
“我...其实。”
“你不要跟我说那些良心谴责之类的话，说真的，上次你和我讲的那些大道理，每个人都懂，可是梦瑶，路都是自己选的，你不带她们入行，隔壁店里也会拉她们入行，她既然要做，无非就是选择哪一家店依靠而已，大家都要为自己的选择结果而买单，你不要把问题甩给自己，这改变不了什么。”
韩梦瑶深深的叹了口气，刘冉说的没错，就像现在的她，已经开始要承担起后果了，事情如此失控发展下去，她也不知道将要面临怎样的结局，她喝了一大杯水，苦笑道：“如果有一天，我出事了，你能不能，替我照顾好我儿子和我妈。”
刘冉急了，拉着她的手臂问道：“你在说什么啊，你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韩梦瑶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我只是这样一说，你不要紧张，我做的事，随时都有被举报抓走的风险，一旦坐实，免不了几年牢饭，你也知道，就因为这样，我才不敢叫我儿子知道我的工作，我母亲常年住院，医疗、看护、药剂、韩磊的学费、生活费、保姆、衣食住行，一切大大小小的费用，每个月都是不小的数目，我没有别的选择，所以，就算我可怜那些女孩儿，我也得面对现实，赚着血淋淋的钱，就得面临这样的风险，我懂，所以，刘冉，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拜托你，替我照顾好他们，我会给你留下很多钱的。”
刘冉一把抱住韩梦瑶，轻抚她的后背，柔声说道：“你不要过度担心，这件事情上大家互相牵连，如果你出事，不会有人坐视不管的，就算是老板，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有事，否则他也一样受牵连，对吗，不要有这些顾虑，事情还没发生就不要担忧，只会给自己徒增烦恼，就算出了事，你也放心，他们交给我就好了。”
韩梦瑶张了张嘴，还是没能说出口，她笑着吻了吻刘冉的脸蛋儿，说道：“谢谢你。”
刘冉收回情绪，坐回座位上，笑着拿起筷子：“吃饭，菜都冷了，我做了好久呢。”
“知道啦。”
饭后两人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一个下午，眼看着快到上班时间，她们终于舍得从沙发上站起来，但因为午饭吃的太多，撑的不大舒服，所以最后决定徒步去店里，消消食，也散散心。
由于现在是雨季的关系，天空总是阴沉沉的，一场雨比一场雨冷，街上的行人也开始逐渐变少，大家变得喜欢窝在各个火锅、烤肉那些温暖的店面里，舒舒服服的喝上一杯，聊上几句，他们表情丰富，言辞犀利，苛刻的批判别人，以此来充当休闲放松的游戏。
从前韩梦瑶对那些人始终保持不屑一顾的态度，直到某一天她坐在椅子里与别人探讨起第三人的时候才幡然醒悟，原来自己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2.
傍晚六点，夜店营业，韩梦瑶安排好工作之后，便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吸烟，她握着手机，神情紧张，不停向周围查看，像是在找什么，突然，手机屏幕亮了，提示她收到一条新消息。
韩梦瑶叼着烟，低头看向手机，她点开消息，皱紧眉头，还是那个号码，然而这次的内容，却让她心里咯噔一下：有幸认识律师，替你咨询过了，情节严重者可能会面临十年有期徒刑。
韩梦瑶站起身，踩熄烟头，直接将电话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便接通了，她愤怒的朝对方吼去：“你是谁？想做什么？”
对方轻笑道：“我们见一面吧，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等你哦。”
听到这个声音，韩梦瑶愣住了，随即紧张的心情便全部消散，她冷笑一声说道：“我马上到。”
老旧的小区内，没有路灯，漆黑一片，只能靠单元门口的声控灯来获取照明，一个身材丰满高挑的女人站在楼下，身着鹅黄色连体包裙，一双白色高跟鞋踩在脚下，高傲的姿态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光照在她身上忽明忽暗，倒是增添了几分诡异气息。
韩梦瑶瞧见她，冷着脸大踏步朝她走去，女人笑着走下台阶，挑起一边的眉毛说道：“你倒是挺快的。”
“你不就希望这样吗？”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楼，女人无视她的态度，毫不在意的跟着上楼，看着楼道里的环境，她忍不住捂住口鼻：“你住这种地方？”
韩梦瑶没答话，不耐烦的拿出钥匙开门。
简陋狭小的出租屋内，堆满了各种生活用品，客厅中央放着一张小桌子，两把椅子，几乎就占据了全部空间，房子虽是小了点儿，但是干净整洁，看起来十分温馨，可即便如此，却也隐藏不住生活窘迫的事实。
女人跟着韩梦瑶进屋后，瞧见屋内状况，立刻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她换上拖鞋，站在门口，开始四下打量这间屋子，随后感叹道：“养儿子这么费钱吗？这么多年你应该赚了不少才对。”听不到回答，便转头朝韩梦瑶看去，瞧见那双并不友善的眼睛后，她笑着说：“你们俩的聊天记录挺精彩的。”
韩梦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饮而尽，尽量压制自己的怒火，她瞧着眼前这个女人，怎么也没想到，手机居然在她的手里：“你怎么知道林佳手机的密码。”
“我怎么可能知道她的手机密码？五十块钱，破译密码很专业的。”
“你都看到什么了？”
“原本我只是想删掉一些东西，但偶然间，却发现了点有趣的东西。”她刻意放慢语调，瞧着韩梦瑶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那些东西对你非常重要，对吗？”
韩梦瑶拉开椅子，坐在她对面，问道：“你来不会只是为了挖苦我的吧，有什么事就说吧，我不喜欢拐弯抹角。”
“别这么大火气，事情很简单，我需要拿到蒋子栋出轨的切实证据，叫他净身出户，这事儿不难，林佳和他在一起那么久，怎么都会留下痕迹的，对吗。”
韩梦瑶愤恨的看着这个女人，她傲慢的姿态真是叫人不爽，说起他们夫妻俩，韩梦瑶只想用麻烦精来形容，认识蒋子栋确实是一次偶然，某个店里的顾客带他去玩儿，结果他却暗戳戳的动了小心思，要到韩梦瑶联系方式之后，非要给他弄个小情人，搞什么纯情恋爱那一套，一来二去也介绍了不少人，可他总是挑毛病，这个不够居家，那个不够爱他，另一个又和别的客人见面了，韩梦瑶不明白他为什么总把生意做的这么情绪化。
后来韩梦瑶认识了林佳，当时蒋子栋在外也是空窗期，偶然遇见林佳后，便纠缠不清，又要来那一套恋爱观来搞事情，谈了一段时间后，好巧不巧，意外被他老婆邓洁发现了，这下可好，邓洁怎么都不算完，说什么都要离婚，又哭又闹又砸工厂的，林佳倒是坦坦荡荡，她清楚，这些不过是交易而已，断了就断了，都没什么的。
另一边蒋子栋虽然觉得可惜，但如果闹到要离婚的地步，他知道，一切资产都将一分为二，如果自己出轨的事情拿来做文章，那么可能会更少甚至净身出户，于是他果断的放弃了与林佳的关系，就此事情打住，事到如今，已经过去大概一年半之久，现在才被邓洁拿来说事，看来也是蓄谋已久的。
韩梦瑶疲惫极了，她不想掺和他们两人的事，可如今自己被抓住了把柄，看来轻易不能算完：“他们两个在一起都是去年的事了，我去哪儿找证据，况且林佳已经不在了，我怎么知道...”
韩梦瑶的话还未说完，邓洁便打断她说道：“就是林佳突然死了，事情才变得这么复杂，而且我想，这件事怎么说，也比坐牢十年要强得多吧，你不想因此坐牢才会四处寻找林佳手机的对吧？十年，人生有多少个十年，如果你入狱，你那个叛逆的儿子，就彻底堕落在社会里了，你难道，不是因为这个理由，才什么都不肯对警察讲的吗？相比之下，找个出轨证据而已，不是很容易吗？”
“林佳出事当天晚上，你去过她家了，对吧。”韩梦瑶冷静下来，点上一支烟，烟雾弥漫在两人之间，形成一道屏障，两人相互试探，各自隐藏。
邓洁拿过桌上的烟盒，自顾自的点上一支，回道：“我的确去过现场，可那时候，林佳已经死了，我在茶几上看到她的手机，就带走了。”
“几点。”
“九点左右吧。”
“警察说，现场的指纹都被擦掉了，是你做的吗？”
“我什么都没做，只拿了手机。”
“你撒谎，林佳死了，怎么给你开门。”
邓洁弹了弹烟灰，认真的看着她，说道：“不，门没关，为了避免麻烦，我走的时候，也没关门。”
“门没关？不可能，我早上是用钥匙开的门。”
“我百分之一百确定，我没关门。”
韩梦瑶看着邓洁，内心升一种异样的感觉，有人在邓洁走后进入林佳的房子，并擦掉了指纹，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去找林佳？为什么要擦掉指纹？会是凶手第二次进入现场吗？那么凶手是否见到了邓洁？是否在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此时此刻，凶手在做什么？
突然之间，一股极大的恐惧笼罩住韩梦瑶，她的指尖微微颤抖，看着邓洁，问道：“所以你那天去找林佳，原本没想过要拿走她的手机，只是因缘巧合，对吗？”邓洁微微点头，韩梦瑶继续问道：“你找林佳，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你好像搞错了，我今天来，不是接受你的审问的，多余的话少说，我的要求很简单，找到蒋子栋和林佳在一起的证据，证据一到手，我就把手机给你，两天，我只给你两天时间。”邓洁将烟头丢在一次性纸杯中，烟头沾了水，瞬间熄灭，一股淡淡的烟从纸杯中飘散。
“两天？”
“你的问题太多了，做事就好了，知道吗？”说完，邓洁便起身要走，站在门口穿鞋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什么，扭过头来说道：“警察迟早都会找上我的，如果你不想要这部手机，那么我只好交给警察了，反正对我来说，手机里的秘密已经不重要了，好了，咱们两天后见。”
门嘭的一声关上了，惊的韩梦瑶一阵哆嗦，她愣了一会儿，然后急匆匆的朝窗户跑去，拉开窗帘，向下张望，很快，便找到了邓洁的身影，她正往小区外走去，瞧那个样子大概是在包里翻找车钥匙，可接下来韩梦瑶看到的画面，却叫她背后一凉，就在她身后不远处，一个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随着邓洁的步伐向前走去。
韩梦瑶猛的将窗帘拉上，回过头时，额头上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
有人跟踪邓洁的事，韩梦瑶一时之间拿捏不定主意要不要通知她，自从那晚过后，有一个念头便扎根在心底，凶手知道邓洁，且已经开始行动了，他有可能会杀死第二个人。
韩梦瑶多次回忆那人的身影，努力辨认是谁，可当时她太害怕了，并没有仔细观察，根本想不起来有关他的任何体貌特征。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她不知道警察是否也掌握了这些信息，担心他们找上邓洁，拿走手机，揭发自己的罪行。韩梦瑶烦躁的挠了挠头，无奈的从床上坐起来。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邓洁所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明天就是约定交换证物的日子，不管怎样，韩梦瑶都不能把那些未知危险列入自己的范围，她要首先解决眼下的麻烦事情，确保自己的安全，才能谈别人。
林佳的死，的确给大家都带来了或多或少的麻烦，事情一但曝光，蒋子栋、邓洁、李强以及韩梦瑶，一个都别想好过。
一个那么渺小卑微的人，居然变得如此重要，此时此刻，却显得十分可笑。
3.
不能再拖了，韩梦瑶再次来到林佳所居住的小区，可这里无论来过多少次，都让人感到一阵悲凉，或多或少是因为明明死了人，邻居家的笑声却依然只增不减；隔壁的上班族保持每日遛狗，近日因为心情好，还换了新的狗绳；楼下考上大学的男孩子谈了恋爱，丝毫不顾及楼上是凶案现场，而每天带女朋友回家。
可这才是生活的常态，人没必要为了陌生人的痛苦而不快乐，即便她也在提起的时候要感叹一句：“哎，真是可怜啊。”
我们能够改变什么呢，事实就是的确事不关己，完全没必要影响自己的生活。
几枚金属钥匙晃动后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韩梦瑶插入钥匙旋转门锁后拉开门，原本在苦恼从何找起，却在开门后愣了神，一瞬间甚至忘记自己来做什么：“孟...孟警官？”
孟宇站在窗边，听到声音后便转过身来，他皮笑肉不笑的看着韩梦瑶，说道：“韩女士来案发现场做什么呢？”
“额...我，我之前放了些东西在这儿，想回来取一下。”
韩梦瑶半步后退，有打算要走的意思，孟宇笑着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坐下来聊一会儿吧，你应该也很关心这起案件的，对吗？有些事情，想和你探讨一下。”
韩梦瑶心跳加速，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次见面绝非巧合，孟宇似乎正在这里等着自己，这种感觉越强烈，她的心越不安，可是当真可以拒绝吗？她只犹豫五秒钟，便开口答道：“好的。”
两人面对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屋子里蒙上一层灰，所到之处都会留下印迹，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看到一些深浅不同的痕迹，韩梦瑶看着那些痕迹逐渐紧张起来，她努力不去在意那些细节，看向坐在正对面的孟宇，孟宇从口袋里拿出录音笔放置桌面，轻微的动作让灰尘淡淡飘起一层，她问道：“孟警官是发现什么新线索了吗？”
孟宇微微点头，说道：“没错，我们有了一个更加怀疑的人。”
“谁？”
“他叫李强，你很熟悉吧。”
韩梦瑶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笑着说道：“他是店里的一位客人，算是熟悉吧。”
“李强与林佳一直保持包养关系，并且长期对林佳实施暴力，这件事，你知道吗？”
“这...我不大清楚。”
孟宇轻笑道：“你嘴上说是林佳最好的朋友，可目前看来，你对她所有的情况，都不是十分了解呢。”韩梦瑶没答话，孟宇似乎也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笑着说道：“据我们调查，李强在案发当晚并不在家，而在案发时间内，也并没有可以证实他行踪的证据，这虽然十分可疑，可碍于有些问题还没解开疑惑，所以我们目前还保持盯梢的状态。”
韩梦瑶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抬头看着面前这个无法看穿心思的男人，问道：“孟警官，和我讲这么多办案细节，真的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和你说这么多，是因为我有疑惑需要你来解答。”
“什么疑惑？”
“当然是有关我今天提到的有力嫌疑人，李强，前两天我们有幸获得线索，去了一趟案发当日李强所居住的酒店，上门拜访后，得到了一份监控录像，可同时我也得知了另一件事，当天，你也去调取过监控录像，对吗？”
韩梦瑶一怔，随即说道：“啊...没错，我的确去过。”
“那么你去调查了哪些事情呢？”
韩梦瑶正了正身子，缓缓开口道：“最近李强和我们其中一个店员频繁来往，大家都知道李强已婚，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情，作为经理，我得负起责任，所以我去查当天他们是否在酒店。”
孟宇点点头，在本子上写下什么东西，然后抬头说道：“原来这样...不过既然说到这儿了，那么就聊聊你的店员吧，林佳也是你们店里的，对吗？”韩梦瑶开口想说什么，却被孟宇打断了：“你别急着否认，有关你们店涉嫌卖淫一事，我们已经暗访多次，原本已经掌握许多有关林佳的证据，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虽然暂时没办法并案调查，但并不妨碍我同时进行。”
气氛一时间变得十分紧张，就在韩梦瑶想办法周旋的时候，孟宇开口继续说道：“你和林佳之间，有交易记录，对吗？所以...你才会在我告知你手机被凶手带走之后，采取行动，没错吧？那部手机...对你非常重要。”
孟宇口中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斤重，压的韩梦瑶喘不上气来，她努力想让自己保持清醒，可一双手早就紧张的攥出汗来：“孟警官，说得直白一点，我只是这个店里一个打工的，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并不了解，况且，以上都是你的猜测不是吗？请不要栽赃嫁祸。”
孟宇点头说道：“嗯...没错，的确都是我的猜测，我也没打算当作证词，你不必担心，今天只是碰巧遇到，闲聊而已。”
“碰巧...吗？”
“嗯，没错。”说着，孟宇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猛的站起身：“你来这里是要找什么东西吗？”
韩梦瑶跟着起身，双手在衣服两侧蹭了蹭：“不是很重要，没关系。”
“既然没关系的话...”孟宇淡淡一笑，伸出手来说道：“需要你把这里的钥匙交出来，毕竟这里是犯罪现场，或许之后还有必要来提取证据，所以...”
韩梦瑶点点头，在一串钥匙当中拆下一枚，放在孟宇掌心：“您说的对，抱歉，给您带来不便，我不该来这儿的。”
孟宇接过钥匙顺势放在口袋里，然后从茶几上拿起录音笔，他走在前，韩梦瑶跟在后，突然，孟宇站住脚，问道：“你不是说来这里取东西？”
韩梦瑶一愣，看着孟宇的后脑勺，这是一头短而硬，钢针似的头发，像极了他这个人，时时刻刻叫她没有喘息的机会，她深呼吸后轻声叹了口气，回应道：“是个无关紧要的物品，不必带走了。”
“那真是白费功夫跑一趟了。”
韩梦瑶没回答，跟着走出门口，轻轻一推，门便上了锁，同时，她没看到的是，孟宇轻轻按下关闭录音笔的动作，只是一个细小的动作，却叫人感到窒息。
4.
当日见面过后，两人便在小区门口分别了，韩梦瑶逃也似的回了家，她关紧房门，躺在床上闭目休息，孟宇那些狗屁话她一句都不信，什么碰巧遇见，什么顺便问一句，孟宇已经盯上她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韩梦瑶仔细回想这一个多星期以来，自己都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孟宇是怎么知道自己在酒店调监控的？
韩梦瑶想不通，现在麻烦了，如果孟宇已经盯上自己，那么就意味着他早就开始跟踪调查，自己和邓洁、李强、付莹，甚至是去工厂，这些事岂不都被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韩梦瑶躺在床上耗了许久，直到天黑下来，电话铃声作响，她才恍恍惚惚的起身，打来电话的是刘冉，语气不免有些担心：“你怎么没来店里？”
“现在就过去，有点事情耽搁了。”她头脑发昏，不停的按摩太阳穴，试图缓解不适。
“你来吧，我有事跟你说。”
“好。”
电话挂断，韩梦瑶又躺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她在衣柜深处翻找，半晌，从一个塑料袋子里面翻出一枚钥匙，然后重新挂在钥匙串上，放进口袋。
韩梦瑶到店时，店内正忙的火热，近两天警察不再到访，大家仿佛松懈了许多，又恢复以往，林佳的事似乎已经翻篇，大家不再提起，也不在探讨，一切回到从前。
刘冉站在吧台，一眼便瞧见朝她走来的韩梦瑶，她朝她挥手：“你等一下，调完这杯酒再和你说。”
韩梦瑶微微颔首与她示意，坐在一边瞧刘冉调酒，那些五颜六色的酒在她的手里十分绚丽，经过恰到好处的调配过后，倒入一个精致的玻璃杯中，在璀璨的灯光下，闪闪发亮。
刘冉出了一层薄汗，她为韩梦瑶倒了杯酒，轻轻推到她面前，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在对面坐下：“你去哪儿了，这么晚才来。”
韩梦瑶浅浅的抿了一口酒，缓缓说道：“有点事情。”
刘冉严肃的看着她，脸上不带半点玩笑：“梦瑶，我非常认真的问你，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这样问。”
“白天警察来过了，是那个姓孟的，他没问关于林佳的问题，反倒是对你的行踪追问不停，其中还特别问过你与林佳之间的关系。”
韩梦瑶显得十分淡定，对于这件事，她显得一点儿也不惊讶：“我知道，那个姓孟的，已经盯上我了。”
“盯上你了？难不成你和林佳的事有关？”
“你可真会想，我能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记不记得去年警察来调查过有关非法交易的事情，还专门成立了调查组，对市里这些KTV酒吧夜店之类的彻查过一次，虽然后面不了了之，再没登门调查过，但他们始终暗访调查，现在看来，似乎真叫他们抓到了什么线索，大概是查到林佳头上了，却没成想出了这么件事，通过调查林佳身边的人，他们现在基本确定我与这些事情有直接联系，大概是还没有切实证据，所以正抓着我不放呢。”
“你和老板说过了吗？”
“还没，今天我遇到那个姓孟的警察了，他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话里带话的和我聊了一会儿，有想让我投案自首的意思，暗戳戳的告诉我，他有什么证据之类的。”
“原来是这样，那怎么办？有什么解决办法吗？”
韩梦瑶犹豫了一会儿，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很累，感觉一双眼皮正在打架：“看情况再说吧，目前他们也没有证据，光用嘴是无法定罪的，最近我会告诫大家小心一点，尽量避开风口浪尖的时候吧。”
另外一边顾客点单，刘冉转身去忙，韩梦瑶迷迷糊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头脑昏胀，她从包里翻出烟来点燃一支，试图缓解，可以就感觉无济于事。
‘叮’的一声，手机屏幕亮起，韩梦瑶垂下眼眸去瞧，是邓洁，消息很短，却叫人十分烦躁：你还有一天时间，警察已经盯上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