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牌

候绍生将一张牌拿在手里，看了看，“方块J”，然后看向餐桌对面的潘筱果。

“方块J。”潘筱果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候绍生手里的牌。

候绍生将“方块J”扔在餐桌上，又从餐桌上抽了一张牌拿在手里，看完后眼睛盯向潘筱果。

“黑桃3。”潘筱果脸露喜色，看来她非常有把握。

候绍生只能又将“黑桃3”扔在了餐桌上。他的手伸向餐桌上的一堆牌，却没有拿，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他果断地抽了一张牌，佯装看了看，然后又看向潘筱果。

“方块10。”刚说出来，潘筱果像是发现了哪里不对劲，“不对，不对。我不知道你手里是什么牌，因为你刚才根本就没有看牌，方块10是你故意杜撰出来的。”

候绍生惊讶地看着潘筱果，讲一张“红心Q”摊在了餐桌上，“你是怎么识破的啊？”

“你刚才拿到这张牌后，没有立刻反应是方块10，过了一、二秒才反应出方块10。所以我想你肯定是脑子里虚构了一张牌，而且我非常肯定。”听完潘筱果的解释，看着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候绍生惊得合不拢嘴。

回到瑜兴市已经半个月了。这段时间，候绍生对潘筱果能轻易获知别人想法的特殊能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天早上，候绍生拿出一副牌，想要测试测试潘筱果的特殊能力有多神奇。

“不过······”候绍生耸了耸肩，“对方如果是个心机深沉、很懂得隐藏心思的人，你应该没办法识别吧？”

潘筱果听到这话，侧头想了想，“好像是吧。我刚才就不知道你手里的牌，如果是城府很深的人，我估计会什么都不知道吧。”

候绍生正想再说些什么，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来电的是好友温明，外号“贱总”。跟候绍生最要好的几个人，大曹曹燿亮、“贱总”温明还有“邱总”邱洸，他们原先都是晨光的同事。这温明大家之所以叫他“贱总”，就因为为人比较喜欢“犯贱”。他原先是晨光的苦逼程序员，在单位追求财务部的梁莉莉，一直没有得手，后来不知怎么脑袋搭错根经，辞职出去开龙虾店了，没半年就将储蓄折腾一空，最后又只能上班继续自己苦逼程序员的日子。而当时的“邱总”也在追求单位的女同事，不同的是他将自己的女神追到手了，后来两人双双跳槽去了别的公司，前年更是儿子都抱上了。昨天几位好友一合计，觉得春暖花开，是时候去郊外烧烤了，于是约好今天一起去郊外烧烤。

“侯哥，我和大曹马上到你家楼下，你十分钟后在门口等着。”温明打来了催促电话。

“嗯，好的，那我现在就下来。”候绍生说完就挂了电话。

“看来你今天有的折腾了，好不容易休息一天，白天要去烧烤，晚上还要去相亲。对了，你晚上能赶回来吗？”潘筱果双手撑着下巴，嘴角透着笑意看着候绍生，仿佛是在瞧热闹。

“下午三、四点就结束了，回来应该正好。”候绍生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回答。“好了，咱们走吧。”

“唉，我能不走吗？真想待在家里。”潘筱果抱怨着，却不得不动身。

候绍生微微苦笑了下，打开门，先让她出了门，自己随后出门将门锁好。

“小侯啊，这么早出门啊？”对面的邻居宋大妈正好也要出门，见到候绍生打了个招呼。

“早啊，宋大妈。”候绍生打完招呼，正准备按电梯按钮。

宋大妈像是脸有难色地走到候绍生身边，神神秘秘地说：“小侯啊，最近没遇到什么难处吧？”

宋大妈突然这么问，让候绍生有点不知如何回答。

“是这样的，我媳妇说，经常晚上听到你一个人在阳台上自言自语。所以我就问你，是不是工作、生活上遇到什么难处了，没人陪你说话，你就一个人自说自话了？”

“啊······”候绍生这才知道宋大妈的意思，“没有，没有，我那是在打电话。最近单位事多，所以通话比较频繁。”

“是这样啊？”宋大妈一脸狐疑地看着候绍生。

“是啊，我这工作没办法。呵呵······看，电梯来了。”看到电梯终于来了，候绍生不禁松了一口气。

车子行驶在瑜兴大桥上，桥下江面宽阔，江水平静。打开车窗，微风拂面，外面春意盎然，今天出来郊游，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

转头看向坐在身旁的潘筱果，她看着外面不断变化的风景，似乎正沉浸在这美好的春景中。

“我说侯哥，上车以来我注意你好久了。你怎么老是看着身边的位子啊？”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看上去有点尖嘴猴腮、身材瘦削的温明回头疑惑地问道。

候绍生挠了挠脸颊，颇为尴尬地说：“哪有？我只是这边的风景看腻了，再看看另外边的风景。”

“那你怎么不坐过去啊？靠窗看多好。”

“你管这么多干嘛啊？”候绍生不免觉得他有点罗嗦了。

“你老不跟他说话，他憋着难受，所以他要挑衅挑衅你。”正在开着车，长着一副国字脸、体型颇为壮实的曹燿亮突然插嘴道。

“还是你最懂我。”说着温明拍了拍曹燿亮的肩膀。

“小心，在开车呢。”

这时，潘筱果忽然转过头来，嫣然一笑，她的笑容那么明艳动人，正当候绍生傻傻地看着她时。潘筱果伸出右手食指用力戳汽车的车顶，接着手指就穿过了车顶，跟着手掌也穿了过去，像是在用右手抓着车顶，她站起来，脚踩在座位上，整个人慢慢地穿过了车顶，爬到了车外。现在她整个人就在车顶上，刚才这整个过程，看得候绍生目瞪口呆。

“嗨，嗨，侯哥，你怎么啦？你傻愣着在看什么啊？”温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曹燿亮也正在时不时地看下后视镜，观察候绍生的反常现象。

“啊，没事，我这不走神了嘛。”怕俩好友怀疑，候绍生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不对，你肯定有事。我听以前晨光公司的同事说，你自从上个月底去送那死掉的女同事骨灰回绍通，这回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变的不愿跟人讲话，还有很多人见到你一个人自言自语，对了，他们还说你经常独自躲在楼道里，不知道在干嘛？侯哥······你······你是不是魔怔了啊？”温明说到这，似乎自己也觉得这传言是真的，现在他的脸色也好像变了。

“去你的，你才魔怔了，你全家都魔怔了。”候绍生笑着反骂道。

“小贱贱也是关心你，你别放心里去。”曹燿亮开口打了个圆场。“不过，我也听说了一些，我说你要是有事跟我们说下，我们这么多年兄弟，有困难可以一起分担。”曹燿亮动情地说道，看来他也认为候绍生是有什么事了。

“免了，我好的很，我不知道有多快乐呢。”说着，候绍生不由得看了看车顶。这时，忽然看到前面挡风玻璃上垂着一双脚，两旁的车窗上耷拉着杏色裙子的裙角。

她现在这是躺在了车顶上？

候绍生想象着潘筱果躺在车顶上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

车子继续在公路上行驶着，它经过沁宁工业园沿着瑜江向西南方向前进。

微信的铃声同时响了起来。就温明拿起手机看了下，然后说：“‘邱总’已经到停车场了，要我们赶快。妈的，他还带了老婆孩子。”说到最后，语气里竟然有股酸酸的味道。

“大曹，这次你怎么没有带上老婆孩子啊？这么好的天，一家人一起出来多好。”候绍生没理温明，反而询问曹燿亮。

“我老婆去凌州出差了，我儿子今天有辅导班要去上，下午我爸妈去接。”曹燿亮老婆是制药单位的领导，有时候要去出差开会。儿子马上要上小学了，现在正是打基础的时候。

“你们快看，鹰栖崖，鹰栖崖到了。”温明突然兴奋地叫道，随后又表现的有点失落的样子，“真是太可惜了，上次竟然没去成，”

“你还有脸说，上次要不是你，看到几个小姑娘，非得跟上去看看她们长得好不好看，我们会迷路吗？一想到这事，我就想把你的皮都扒了。”曹燿亮愤愤不平地吼道。

“你当时不也很起劲吗？”温明在一旁小声又委屈地回应道。

看着他们又吵上了，候绍生也不劝架，反正这么多年大家吵吵闹闹都习以为常了。

候绍生望向窗外，看着左上方高耸的山体，上面有个天然形成的平台，像极了世外之人隐居之所，有种飘渺虚幻的感觉。据说，这山上的平台，在古代因有鹰栖身于此，所以古人叫它“鹰栖崖”。

十几分钟后，车子终于到了目的地———马蹄子山湿地公园。

进入停车场，看到身材稍显肥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邱洸正在门口处的一个吸烟点抽烟，不远处的长椅上坐着一个身穿湖蓝色针织毛衣配牛仔裤的美貌少妇，她还带着一个三岁小男孩。

车一停好，温明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奔向那美貌少妇和孩子所处的方向，他贱兮兮地跑到那孩子身边，蹲下来抓着孩子的胳膊，“叫爸爸，快，叫爸爸。”

邱洸明显听到了，他愣了下，随后笑着对那孩子喊道：“叫小贱贱，叫他小贱贱。”

那美貌少妇正是邱洸老婆，她伸手打了一下温明的后脑勺，笑骂道：“你自己不生孩子，还来占我儿子便宜。”

孩子一脸天真地左顾右盼，不知如何是好。

候绍生和曹燿亮下车后，看到刚才一幕，都笑了起来。

车顶上的潘筱果，坐起身来，在候绍生的注视下，轻轻巧巧地从车顶一跃而下。

“嗨，我们过去吧。”曹燿亮担忧地看着发愣的候绍生，催促了一声。

候绍生尴尬地点了点头。

几人平时出来吃饭游玩，事无巨细都是由曹燿亮打点的，起初大家还有些不好意思，久而久之，一个个都脸皮厚了起来，已经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了。这次活动也不例外，从时间、地点到现场食材、烧烤炉等等，都是曹燿亮在负责安排、置办，大家要做的也就搬搬抬抬，然后找个舒适暖和又不太晒的地方，铺好毯子，坐等就是了。曹燿亮一边负责烤着食材，一边皱着眉、嘴里嘀咕着“一个个大爷似的，尽知道吃现成的······”

吃完烧烤，几个人坐在一起玩“斗地主”，邱洸老婆带着孩子在旁边的儿童乐园玩耍，潘筱果仿佛很喜欢小孩子，她在乐园旁边一直看着孩子们玩。

几幅牌下来，候绍生无论做“地主”，还是做“农民”都是输，看来他天生不是玩牌的料。

这副牌候绍生偏不信邪，还是要做“地主”，打到最后，轮到候绍生出牌，手里剩下三张“J”和一对“7”，还有张“2”。打了这么长时间牌，脑子有点晕乎乎，他现在不知道大王小王有没有全部打出来了，所以不敢出“2”冲刺，他更倾向于用三带二冲刺，正内心摇摆不定，犹豫不决的时候，正好看到了不远处的潘筱果，他突然灵机一动。

“嗯哼！”候绍生故意大声地发出这声音，身边三个人都看向了他，包括不远处的潘筱果。

眼睛偷瞄着潘筱果，候绍生将左手食指放在自己的鼻孔下，装作摩擦鼻孔止痒，其实他的食指指尖正指着坐在他下家的邱洸。

潘筱果看到候绍生的这个动作，一下子明白了。她走到邱洸身后看了看他的牌，其他人的牌也顺便瞄了一下。然后走到候绍生身边，看了下牌，一本正经地说：“放心，他们都没有三张一样的牌了，你出三带二就能赢了。”

候绍生一听心里顿时狂喜。

“你还出不出牌啊？这太阳都马上下山了。”温明有些急躁地催促着。

“你急什么？侯哥已经输了那么多把了，是得多给他点时间考虑考虑。”邱洸在一边冷嘲热讽。

“三带二。”候绍生将三张“J”和一对“7”打了出来，然后环顾四周，得意洋洋的。

邱洸像是快忍受不住了，突然爆笑起来，“我也三带二。”说完打出三张“Q”和一对“4”，“刚才我正在想，你不会出三带二吧？接着你真的出三带二，你要不要这么巧啊？”

看着邱洸笑得快趴地上了，候绍生这才知道被潘筱果捉弄了，他立刻看向身旁的潘筱果。

只见潘筱果对着自己皱了皱鼻子、吐了下舌头，样子调皮可爱，又有点诡计得逞的小得意。

面对潘筱果，候绍生真的生气都气不起来，只能自认倒霉。

又一局开始了，这次候绍生老老实实地做起了“农民”。这局眼见两个同伴牌运都不好，“地主”邱洸则牌运亨通，三人合力围追堵截，终于厮杀到了最后时刻。

又轮到候绍生出牌了。看着手上的牌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是三张“10”和一对“J”，还有一张“小王”。看到这牌，候绍生不免开始心慌，看来自己是过不了三带二的坎了。

“这次真的可以出三带二了，听我的没错。”潘筱果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

“哼！”候绍生不理睬她，径直将“小王”打了出来。

“大王！”邱洸像是中了头等大奖，几乎兴奋地跳了起来，接着说：“有没有？有没有？”看着温明和曹燿亮无奈地摇摇头。邱洸将最后一副顺子打了出来。

“侯哥，你咋能这样坑我们啊？你说你做‘地主’自己坑自己也就得了，做‘农民’咋还这么坑啊？”温明愁眉苦脸地抱怨道。

“就是。”看着候绍生手里剩下的三张“10”和一对“J”，曹燿亮面露苦笑，“看来我们侯哥是跟三带二杠上了。”

“我看出来了，侯哥对我才是真爱啊。”邱洸得意地笑道。

候绍生重新看向潘筱果，见她已经在掩面大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