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拾辛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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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小女孩

自从成奕霂死后,成家生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儿子的死亡以及生意上的失败,让成白水受到刺激突然病倒了,住进了医院。成奕霡开始接受成家的生意,在成白水还没有康复的情况下,伤心欲绝、又没有依靠的成母主动离开了成家。自以为大获全胜的成奕霡还没有得意多久,他的姑姑和姑丈联合了几个重要的股东开始抢班夺权。外面传言,这是因为成奕霡为了打击自己的亲弟弟,告发了成奕霂制造、并且销售毒品,然而此举将他姑姑和姑丈的独生儿子孙燃也弄进了牢里。为此,他姑姑开始以成白水妹妹的身份要求掌控成家的生意。自此,成家开始陷入了剧烈的内耗。

九月初,天气开始有些清凉了。

自从迎鹤楼事件过后,潘筱果一直郁郁寡欢,候绍生一直想着办法让她高兴,可惜始终无法让她像从前那样开心快乐。

在快速行驶的列车上,潘筱果坐在了左侧靠窗的位置上,自从上车后,她就找了这个空位,一直眼望窗外,呆呆出神。

坐在右侧位置上的候绍生时不时地看看潘筱果,好像一直不放心的样子。

口袋里的手机边响边震动着,候绍生掏出来一看,是妹妹打来的电话。

“哥,你知道吗?天翎姐要结婚了。”

还没等候绍生开口说话,妹妹已经迫不及待地先出声了。

“啊?这我不知道啊,我已经好久没跟她联系了。”

听到这消息,候绍生还是蛮惊讶的,想想还是去年六七月份,在自己的劝说下,楚天翎才决定脱离“泥沼”重新开始的,想不到一晃一年过去了,她终于找到如意郎君了。

“哥,我说你也真是的。天翎姐多好一个人,还长得这么漂亮,你有啥不满意的啊?你知道老妈有多急、多难受吗?你咋就不为老妈着想着想的啊?”

妹妹啰哩啰嗦地训斥了候绍生一通,让候绍生感觉颜面无光,想着赶紧将手机关掉。

“你现在越来越像老妈了,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训斥你哥啊?”候绍生轻声说道。

“那你告诉我,还有老妈。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找对象结婚啊?”

“我···我不结婚了。”候绍生一生气,将电话挂了,然后将目光瞥到窗外。

另一边的潘筱果这时回头看向了候绍生,一直看着他,像是在想着什么。

列车在上海停了下来,候绍生下站后,直接上了出租车,向迪斯尼乐园驶去。

这段时间,候绍生想到带着潘筱果去迪斯尼乐园游玩,因为去年候绍生、潘筱果还有小皮蛋在那玩得很开心,所以想着让潘筱果重新体验下那种欢乐的氛围。

然而这次故地重游,还是没有让潘筱果开心起来。已经观看了两次冰雪奇缘了,潘筱果只是眉头稍微舒展了些。

候绍生带着潘筱果毫无目标地在乐园里行走着,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一个小小的人影一直跟在候绍生的身后,候绍生渐渐察觉到了,他无论左拐右转,那个人影始终紧随着。候绍生快走了几步,后面忽然发出一声“哎哟”的叫声。

候绍生回头看去,一个头上戴着杏黄色的渔夫帽、身穿米色中袖T恤衫的孩子摔在了地上,孩子看上去只有五、六岁的样子,看来是因为跟不上候绍生的步伐自己摔倒了。

候绍生走到孩子的面前,见这孩子的眼神很是怪异,普通孩子的眼神一般都是天真无邪的,而眼前这个孩子的眼神里竟然有着些许沧桑的味道。

“叔叔,你能看到她吗?”孩子坐在地上,抚摸着膝盖,睁着圆圆的大眼睛问道。

候绍生莫名地惊讶,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孩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现在候绍生甚至有些不寒而栗。潘筱果也是如此,她也是被眼前听到的、看到的所震惊到了。

潘筱果蹲下身来,语气柔和地问道:“你能看到我,是吗?”

孩子紧紧盯着潘筱果,然后笃定地点了点头。

潘筱果回头看着候绍生,发现候绍生也同样看着她。这意想不到的发现让他俩十分诧异。

候绍生同样蹲下身来,他将孩子扶了起来,这时,孩子头上的帽子掉了下来,柔软的头发纷纷散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原来她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女孩。

候绍生捡起帽子给她戴上,然后亲切地问:“能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吗?”

“薛溪瑶,妈妈称呼我叫阿瑶。”

阿瑶清脆的声音响在候绍生的耳朵里,候绍生听了,感觉非常的舒服。

“我叫候绍生,这位阿姨是我的好朋友,她叫潘筱果。”候绍生检查了下阿瑶的膝盖,看到膝盖上的皮肤并没有划破,只是有些微微发红,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他抬起头问阿瑶:“你妈妈呢?”

阿瑶一只手抓着裤子的口袋,低着头,另一只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她很轻声地说道:“刚才在那里看到你们,我就跟了过来,现在我也不知道妈妈在哪里了。”

看着阿瑶委屈的模样,候绍生和潘筱果不由得心生喜欢。

在园区“走失儿童认领处”门口,候绍生牵着阿瑶的手,正在等她的妈妈来领她。阿瑶看着身旁的潘筱果问:“阿姨,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啊?”

潘筱果蹲下来,望着面前的小女孩,“阿姨遭遇了不幸,所以才变成这样子的。”

“叔叔那时候一定很伤心吧?”

潘筱果侧头看了一眼候绍生,而候绍生也正好看着她,他俩心中似乎又想起了那段时光。

“叔叔那时候跟阿姨还不是很熟。”

“哦,那你们现在一定很熟吧?”

“嗯,算是吧。”潘筱果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这时,阿瑶忽然看着前面,愣了下,接着她挥着手,喊了一声:“妈妈,我在这。”

候绍生顺着方向看过去,一个扎着短马尾辫的女子向候绍生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女子很是焦急的样子,小跑着过来了。

她来到阿瑶身边,蹲下来,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的孩子,然后一把抱着阿瑶,疼惜地说道:“你跑哪里去了,都急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到处找你啊?”说着说着,声音有些抽抽噎噎了。

阿瑶的小手扶着妈妈的背,轻轻地拍着,细声细气地安慰道:“妈妈,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阿瑶的妈妈抬起头来,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这时,她顺着女儿的右手发现,女儿还牵着身旁男子的手。她似乎很是奇怪的样子,站起身来,打量着眼前的青年男子。

当阿瑶的妈妈站在候绍生面前时,候绍生这才看清眼前女子的容貌。这是一个非常朴素的女子,瓜子脸型,脸上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即使她没有化妆,五官看上去也很精致。她身上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中袖T恤衫,一条米色的长裙,肩上挎着白色大布袋,让人觉得她一定是个很贤惠的妻子。不知怎么,她给候绍生一种很是亲切温暖的感觉。

“谢谢你帮我找到我的女儿。你好,我叫薛意真。”她语气听上去有些清冷,但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颤动,像是因为心情激动引起的。

看到她伸出白玉般的手来,候绍生慌忙伸出自己的右手,跟她握在一起。

等两手分开,候绍生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他不好意思地说道:“你好,我叫候绍生。那个,没事,不用谢。”

薛意真点了点头,随后看到,女儿的左手牵着自己,右手还抓着候绍生的手,她略显尴尬地低头对女儿说道:“你还不松手啊?”

阿瑶抬头看了看候绍生,有些不舍得,但还是松开了手。

候绍生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阿瑶的脑袋。

“你还不谢谢叔叔啊?”薛意真柔声对女儿说道。

阿瑶很是乖巧地向候绍生鞠了个躬,然后轻声说了句:“谢谢叔叔。”

候绍生回了句“不用谢。”

不知怎么,两个大人站在原地,忽然都沉默了,他们一时都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妈妈,你还没有问叔叔要微信号呢?”一旁的阿瑶忽然对妈妈说道。

薛意真双手搀着女儿,神情有些发窘,她犹豫了一下说:“侯先生,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

阿瑶对着候绍生拼命地点头,示意他赶快答应。

候绍生和薛意真都看到了,薛意真没有责怪女儿的胡闹,只是默默地等待候绍生的答复。最后候绍生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句:“好啊。”

薛意真询问候绍生想吃些什么,候绍生没什么主意,于是他们一路逛到了迪斯尼小镇,最后在一家茶餐厅坐了下来。

候绍生要了份叉烧饭,薛意真跟女儿只是要了份面条。

“侯先生,今天是一个人过来玩的吗?”用餐期间,薛意真忽然问道。

候绍生不由得看了看正在和阿瑶眉来眼去的潘筱果,“是啊,一个人,碰到假期,出来透透气。”

“那你是哪里人啊?”薛意真没在意,继续问道。

候绍生咀嚼着食物,听到她的问话,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顿时呛了一下。

薛意真立刻递上了纸巾,然后满脸歉意地说道:“真不好意思,让你呛到了。”

候绍生咳了几下,用纸巾擦了下嘴,然后摆摆手,“没事,是我吃得太急了。”

“你肯定饿坏了。”薛意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这淡淡的一笑,犹如夏末的凉风,沁人心脾。候绍生在这一瞬间有些看得走神了。

“嗯哼。”旁边传来一声咳嗽声,让候绍生回过神来,他知道这是潘筱果在提醒自己,不要失态。

“我生在绍通市,现在在瑜兴市工作,不过有时候会去通兴市出差。”

“侯先生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我是做医疗器械的。”

“医疗器械。怪不得,你要去通兴市出差。最近这几年,通兴市医院里的医疗设备都在更新换代,想来,你们的生意很不错吧?”

“还算可以吧。薛···薛女士···”

“你就叫我薛意真好了。”

候绍生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下嘴上的食物残渣,“你对我们这个行业很是熟悉吗?”

薛意真好像并不饿,她没有吃多少东西,“对于制造行业我是有点研究的。”

“我很少见到女性对这方面感兴趣的。”

薛意真耸了耸肩膀,露出一副无奈的表情,“没办法,我得赚钱吃饭啊。”说着她向候绍生微笑了一下。

候绍生跟着微笑起来。

“啊,那个,我想上趟洗手间。”

薛意真点了点头。

候绍生站起身来,这时,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子从他俩的餐桌旁经过,其中一个女子随意地看了候绍生和薛意真一眼,然后她看着薛意真忽然露出很惊讶的表情,接着快步跟上闺蜜。

跟在那两女的身后,候绍生隐隐约约地听到,之前那女的正既兴奋又激动地告诉闺蜜:“你看到没有,那穿白衣服的女人手上戴的是芝柏啊,这里竟然能看到这么名贵的手表。”

“芝柏?那手表真的很名贵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又没去研究过,当然不知道啦。你知道吗?那表要是真的,你把你家里的房子卖了,你都买不起······”

听着两人发出阵阵惊叹声地走远了,候绍生不禁站在原地,回头重新看了看正在给女儿擦嘴的薛意真,只见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稍显怪异的手表,不仔细看还真不会注意它。

“恭喜啊,有个富婆看上你了。”身旁的潘筱果忽然调侃道。

“别瞎说,你没看人家女儿都这么大了。”候绍生低声说道。

“那你有没有注意到,她的女儿正极力撮合你们俩啊?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父母不是离异,就是爸爸不在了。”潘筱果仿佛分析的头头是道。

“那我也不会喜欢她的。”候绍生的语气很是坚决。

潘筱果愣了下,不明白候绍生这是为什么?

回到餐桌,候绍生明显有点拘谨了,身体有些僵硬,双手不知道该放在什么地方,显然他是因为知道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身份不一般而拘谨的。

“你怎么了?”薛意真察觉到候绍生的行为与之前有些反常。

“没什么,呵呵。”候绍生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是做什么的啊?”

“我妈妈是做很大很大的机器的。”一旁的阿瑶插嘴道。

薛意真抚摸了下女儿的头发,然后跟候绍生解释道:“我主要是做盾构机的。”

“什么?盾构机?是造地铁,用来打隧道的机器吗?”候绍生一脸惊讶地问道。

薛意真点点头,“现在还准备制造钻机。嗯,下面还有做机床的,另外我们还帮一些企业制造零部件。”

这得有多大的能耐啊?候绍生万万没有想到,坐在自己面前看似很朴素、贤惠的女人竟然是一个实业界的女强人。

“我妈妈是不是很厉害啊?”阿瑶很是得意地说道。

候绍生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下午,候绍生和薛意真母女玩了一会,最后在乐园门口分道扬镳了,在分手之前,薛意真竟然主动要求候绍生加一下微信好友。

回去的列车上,候绍生的脑子老是不受控制,时不时地浮现出薛意真母女俩的模样,潘筱果则在一边默默地注视着。

回到家中,候绍生刚关上门,潘筱果忽然说道:“绍生,你觉得薛意真怎么样?”

候绍生没有回答,而是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半躺着,看上去像是很累的样子。

潘筱果坐在了候绍生的身旁,看着他有些憔悴的样子,若有所思。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在这段时间里,候绍生始终没有主动联系薛意真,刚开始潘筱果还会提醒他,让他找薛意真聊聊,但候绍生还是没有任何举动。渐渐地潘筱果像是知道了什么,也就没有再劝他了。就这样,候绍生仿佛又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继续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