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玲珑阁诗会
东市流芳巷新开了一家包子铺，卖的包子特别新奇，味道特别好，价格特别贵，就连春满园那位眼高于顶的红菱姑娘，都称赞不已……
这一套话术，从包子铺开张第一天起，赵滟凝便请邱大娘帮忙，雇了一群大爷大妈四处宣传。这都没几天功夫，就传遍了整个鹿山县。
一时间，这家无名包子铺，成为了鹿山县城新进宠儿。好像没有吃过这家包子铺的包子，都不配被称之为有钱人似的。
只是这家铺子没有名字，大家提起来的时候，就是用“流芳巷那家新开的包子铺”代指，长，而且听起来怪别扭的，还总有种上不了台面的感觉。
很快，这种吐槽就反馈到了赵滟凝的耳朵里。
赵滟凝从鹿山回来后，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整整睡了二十多个小时才醒来，连特意交代的丰盛晚餐都给错过了。
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报复性地大吃了一顿。
得亏杨姨娘体贴周到，早早地就准备好了各种食材，灶上还用瓦罐小火煲着鸡汤，就为了让她起床就能吃口热的。
吃饱喝足后的第二件事，就是给包子铺取了个名字——“蒸蒸日上”。
虽然这个名字在现代被用烂了吧，但在这个世界里，她们家却是独一份的。
毕竟这个时候，还没有“蒸蒸日上”这个成语的出现呢！
取好了名字后，还需要做一块牌匾。
若放在现代，做招牌这种事，预算大的可以找专业的设计公司，讲究的是个创意；预算小的，随便找个打印店也能搞定，图的是个实用性价比。
总之呢，不管你是找专业设计团队做的，还是随便在路边的打印店做的，都是从自身和客户的定位出发的。
赵滟凝的“蒸蒸日上”包子铺，一开始就打算做有钱人的生意，讲究的就是个“逼格”。
君不见，多少老字号挂着的牌匾，都是某某皇帝、某某大家亲笔题字的呢！
她要是随便找个人刻个牌匾挂着，那还不如不挂，好歹没有牌匾还是个特色呢！
所以，她该找谁给包子铺题字呢？
这鹿山县，有什么德高望重的名人吗？
好像……没有吧！
得，白想半天的名字了。
见赵滟凝泄气地趴在了桌子上，邱大娘突然说道：“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过几天啊，玲珑阁会举办一个诗会，到时候我们整个鹿山县的才子们都会到场。还有他们的亲朋好友，或者路过的读书人。以前也搞过，场面还挺大的，也来过挺厉害的人物。”
赵滟凝顿时来了兴致：“既然是办诗会，那会不会选出个诗魁出来啊？”
“哈？”邱大娘不明所以。
“没有吗？”赵滟凝撇嘴，“这青楼美女如云，偏偏要选出个花魁出来。既然玲珑阁里才子荟萃，那不得选出个诗魁来才应景？”
这话一出，其他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王晃，一张老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但因为对方是自己师傅，又不敢出声驳斥。
最后还是杨姨娘笑着打圆场：“大小姐，将才子俊杰和青楼女子混作一谈，不太好吧？”
赵滟凝反问：“怎么就不好了？我怎么记得，这些所谓的才子笔下，不知道描写了多少色艺双绝的青楼女子，留下了多少风流韵事，他们可不就是应该混作一谈吗？”
“话不是这样说的啊！”杨姨娘说着，不自觉地倾身向前，似乎是准备说服她，“你看啊，花魁就是才子老爷们选出来的，是才子老爷们选花魁，他们怎么可能被人选呢？”
“他们能选别人，为什么就不能被人选？”赵滟凝觉得这话怎么就这么荒谬呢，“在你眼里，女人就是个物品，是可以被男人挑选品评的；男人就是尊贵不可冒犯的，必须供着呗！”
杨姨娘原本还想劝呢，就被她的话噎着了，捂着脸咳嗽了起来。
她想说些什么反驳，可回头一想，大小姐这话虽然说得难听，但可不就是这么一回事嘛！那青楼的女人，可不就是供人玩乐的物品嘛！
曾经，她也是被家人卖到了青楼里。
因为什么才艺都没有，又人笨学不会，做不成青楼里的姑娘，就只能给姑娘们做丫鬟。虽然保住了清白之身吧，但没少挨打受骂。
后来，还被心善的老爷给赎了身，带回了赵家。
夫人更是个大度的，刚开始留着她在身边伺候。
后来发现她倾心于老爷，夫人自己又没有办法再给赵家生个男丁，便主动让老爷纳她为妾，待她如亲妹妹。说一句麻雀变凤凰都不为过。
但有几个和她同村的姐妹，就没她这么幸运了。
她们没她生得好看，青楼都不收的，直接被卖到了专做皮肉生意的窑子里去。
在给夫人当丫鬟的时候，她还遇见过那几个小姐妹。一个个的满身是伤，偶尔出来放个风，脖子上还被套着绳子，以防止她们逃跑。
那日子，过得简直猪狗不如。
不过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别说乱世里的人命不值钱，不管是什么时候，女人的命就很少有值钱的。
哪怕你长得跟天仙似的，男人也是说腻便腻了，说不要便不要了。
杨姨娘到现在都还记得，她年少时待过的那家青楼里，就有这么几个的姑娘。不仅长得跟天仙似的，还多才多艺，说是能进宫里做娘娘都一点不夸张。
她就曾亲眼见到，那些才子老爷们是如何将她捧上天的，又是怎么将她们踩进泥里的。
从门庭若市到门前冷落，甚至都不用等到她们“朱颜辞镜花辞树”的那一天，有个新鲜的来了，以前的也就过气了。
正所谓“只见新人笑，谁闻旧人哭”？
女人的这一辈子，别管是千金小姐，还是丫鬟村姑，不都是仰仗着男人过一辈子吗？
像大小姐这样想的……这以后可怎么找婆家啊？
杨姨娘愁啊！
她愁，赵滟凝更愁。
路漫漫其修远兮，要改造这样一群封建毒瘤入脑的人，任重而道远啊！
算了，不想了。
在实现财务自由前，说再多都是白日做梦。
她拍拍肚子，站起身说：“王晃跟我回一趟‘东篱别院’。邱大娘，你现在回去吗？”
“要回去的。回去准备明天卖的豆腐。”邱大娘说，“你们坐我的驴车回去吧！知道你怕颠，我特意放了两床褥子，还保暖。”
见景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赵滟凝想了想，朝他招了招手：“你要是没事干的话，可以跟我一块去。倒是还能搭把手，搬个东西什么的。”
景元眼睛一亮，只是没等他说话，赵滟兰就嚷嚷着说：“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然后，被赵滟凝一根手指头给戳着脑袋，推了回去：“你别添乱。好好在家里带着，听姨娘的话。”
赵滟兰的一张小嘴，立马高高撅起，都能挂油壶了。
就在大家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赵滟蓉突然冷不丁地问：“那个诗会，还去吗？”